穿越事件簿.第11部分阅读

    穿越事件簿. 作者:肉书屋

    穿越事件簿.第11部分阅读

    着玩的吗?何况我对那家伙半点好感都没有,你这样冤枉我可就太不人道了。

    懒得理她,我正要重整旗鼓准备夹点好菜吃,见大批的丫环又涌进厅来,手上端着新出灶的热菜热汤,换下残羹,重置席面。我暗暗睨着桌中央的那条糖醋鲤鱼,才欲趁所有人不备伸出筷子偷上一块肉,忽听得耳后一声惊呼,紧接着后背一热,条件反射地站起身扭头看去,见孟如意不知何时跑到了我的身后,正捂着嘴惊慌地望着我,她身旁一名端着热汤的小丫头脸色苍白,浑身抖作一团,那汤盆里的汤只剩了一半,另一半显而易见是全都华丽丽地泼在了我的身上。

    “如意姐姐,你怎么了?”我天真无邪地问向孟如意。

    “我……我只是想帮丫头端下汤……谁知、谁知一个不小心……”孟如意冲上前来用小手帕替我揩裙子后面的汤汁。

    唉……俗,忒俗。难道就没有一点新鲜的整人花样儿来让姑娘我开开眼吗?

    陷害·牢房

    也还怪了,我对于这个孟如意如此恶劣的行为竟然一点也生不起气来,也许是因为这行为的性质太过幼稚小白,激发了我另类的同情心,甚至都忍不住想装着被烫晕过去以满足一下她那小小的愿望。

    当然……装晕还是免了,否则势必会引起更多人的注意。我偷眼打量了一下四周,幸好厅内喧哗,除了我们这一桌的人,其它桌并未有人发现我们这边的突发事件。

    田心颜忙向我道:“赶紧去我房里把衣服脱了看看有没有烫伤!顺便换上我的衣服罢,好在咱们两个身量也差不多。”说着就叫丫头带我去她的房间,孟如意假惺惺的非要跟着,拗她不过,只好随她。

    由于绿水那些随侍的丫头们也被招待至偏厅用饭,所以我也没有招呼她,只由田心颜的一个丫头带着我和孟如意两个直奔闺房而去。

    至房中脱下衣服让那丫头看了看后背,说是并未起泡,只是红了,便换上田心颜的一套衣服,那丫头抱了我的湿衣服说先拿去让人洗了,等明儿干了再送到岳府去。

    剩了我和孟如意,从田心颜房内出来,孟如意笑道:“灵歌可莫要怪姐姐啊!姐姐确不是故意的!”

    我笑笑,道:“灵歌知道,怎会怪姐姐呢?姐姐莫往心里去。”

    孟如意笑道:“灵歌你一直都未变,性格还是这样好,只不知哪家公子能有福气娶到你呢!”

    我琢磨着她拐弯抹角地说这些是想试探我对田幽宇的意思,懒得理她,只淡淡地道:“灵歌还小,现在还不大想这些事情。姐姐,灵歌适才喝得有些猛了,现在头晕得难受,你先回厅里去罢,我想在院子里吹吹凉风。”

    孟如意哼笑了一声,道:“既如此,那我便先回厅里去了。灵歌你……不会是想在这里等谁罢?”

    哎哟……这女人还真是多疑,我脾气再好也被她弄得烦了,不禁笑道:“等谁呢?能等到的必然会等到,等不到的,就算费尽了心思,他也不会来。”

    孟如意瞬间变了脸色,强忍了半天,最终道:“我先回花厅去了,灵歌你自己当心些罢!”说着便拂袖而去。

    这个女人……还真是单纯幼稚,一点都不懂得掩饰自己的心机与情感,若换个角度来看她也不失为一个可爱的人,只可惜嫉妒心与占有欲都太过强烈,日后就算嫁给了田幽宇只怕也会爱得很辛苦吧。

    管他们的,这些事与我何干?过了今晚我是决计再也不跟这些人打交道了,爱谁谁。

    由于田府内的下人们都跑到了前厅和花厅去伺候那些主子们,是以此刻院中空无一人,我沐浴着微凉的夜风,总算使方才被喧闹弄得头疼的大脑舒服了些。见前面假山下有只石凳,我便走过去坐下,心道不如就在此耗到散席好了。

    想是心神俱放松了下来,腹中的三杯酒便开始发挥效力,正觉得一阵醺醺然,忽地脑后一疼,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呃……好疼。我翻个身捂着脑后痛处皱起眉……翻身?我这是在哪儿……自个儿的床上么?这是什么时候……嘶……为什么脑袋这么疼?

    我睁开眼睛,一时间有些恍惚。强撑着坐起身,触手处冷硬冰凉。……唔,不是吧……我怎么睡在了地上?一手捂着后脑勺一手支着膝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疼痛使我一阵眩晕,眼前也有些模糊不清。

    “啊——”有人尖叫,然后是张惶跑远的脚步声。

    怎么了……谁在叫?震得我脑袋发懵。慢慢站直身体,眼前的景物终于渐渐清晰起来,夜色下的树影,嶙峋的假山石,山石前的石凳……这,好像还是在田府……对,是田府,我不是来赴宴的吗……想起来了,我,我被孟如意泼了一身的汤,然后去田心颜的卧房换了衣服,因为不想再回花厅,所以打算在这石凳上坐一会儿的。然后……后脑勺突然一疼就昏了过去……

    是怎么回事……难道、难道有人暗算我?——孟如意?!

    我心中一惊,这女人也太计较了,汤都泼了还不算完么?!幸好这一下打得不重,再稍重一点儿我只怕又得穿一次了。她还真敢下手,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

    定了定心神,我低头想拍拍身上的土,谁知这一低头却险些把我吓得再度跌回地上——地上趴了个人,一动不动。

    谁?是谁?难道和我一样也被人打晕了?

    定睛细看——啊!

    这、这人……这人身上怎么会有血?看衣着和发型……孟如意!怎、怎么回事?她、她不是回花厅去了吗?

    没等我从眼前这震撼的情景中缓过神来,一阵乱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跑了过来,我循声望去,见男男女女好大的一群人,个个脸上带了惊疑之色,至我面前时全都被惊得站住了。

    “啊——”女人们发出尖叫,震得我一阵头晕。

    “怎么回事?!”男人们惊问。

    我正想说我也不大清楚,忽听得一声惨呼:“如意——”紧接着一个半大老头由人群中冲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趴在地上的孟如意的身上。

    “灵歌!”我听见有人叫我,抬眼望去,见是岳清音。

    “哥……”我张了张嘴,却因为过于的惊惧而没能发出半点声音。

    人群一阵马蚤乱,有人喊着“让开”,拨开众人冲到前面,我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田大人,岳明皎,季狗官,还有田幽宇。

    “灵歌!”

    “丫头!”

    岳明皎和田幽宇见到我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冲过来,忽然被身旁一人伸手拦下,沉声道:“且慢!先莫靠近!季大人,你且先上前看看孟小姐伤势如何!”

    听这人口气似乎是个官阶还在岳明皎之上的官员,季狗官应声出列,大步迈过来,目光飞快地扫向我,带着疑惑与询问。他蹲身至孟如意身旁一番查看,沉默了一下,而后向那抱着孟如意身体正不住呼唤的半大老头低声道:“孟大人,……节哀顺变。”

    ——什、什么?孟如意她……死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情景,这突如其来的事件令人猝不及防,方才还耍着小小心机整我的一位活色生香的美人,转眼就这样死去了……为、为什么会这样呢?

    孟大人一声厉吼,突然转过身就向我扑过来,被季狗官眼疾手快一把从身后箍住,先前那位高官立刻下令道:“来人!先将孟大人扶下去!围观众人退后!无本官命令谁也不许踏前半步!”

    从人群中出来几个人,强行将那发狂的孟大人搀扶了下去,那孟大人目眦欲裂地瞪着我吼道:“你这个贱人!是你杀了如意!是你杀了如意——”

    我一时怔住,这老头儿还真是疯了,怎么胡乱把人当凶手!

    “灵歌!——啊!”我听见田心颜的叫声,偏了身去看她,却不知道为什么她看见我就像看见鬼一般捂着眼睛叫了起来,惹得在场一干女眷跟着一片尖叫。

    怎么了这是?我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险些也跟着尖叫——便见自己的前襟上竟然也满是鲜血,在众人所持灯笼的光照下有着说不出的骇然!

    这血是怎么回事?难道我也被人捅了?不对……不对,我身上并未感觉疼痛,且看这胸前血迹呈点状分布,分明是溅上来的……难道这血……是孟如意的?

    为什么她的血会溅在我的身上?……或许是凶手先把我打晕在地,而后杀掉的孟如意,因此孟如意的血才会溅到倒在地上的我的身上……也不对,若是凶手捅死了孟如意,那血……应该只会溅在凶手的身上才是啊!难道……难道……

    ——有人陷害我?!

    我垂眸扫了眼现场,豁然发现孟如意尸身的不远处扔了把沾满血迹的剪刀——凶手大概就是用这把剪刀捅死的孟如意,之所以要把凶器扔在这里,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嫁祸于我!

    在场众人的目光齐齐瞪在我的身上,女人们有尖叫的有吓哭的,乱成一片。这样的事件竟然会落在我的头上,看来我的运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好,事已至此慌也无用,唯有保持冷静方能力求自保。

    那高官森严的目光盯向我,沉声道:“岳小姐,孟小姐可是你杀的?”

    我摇摇头,轻声却坚决地道:“不是。”

    “若不是你杀的,眼前情形你又如何解释?”高官追问。

    我正待回答,却听得人群中有人尖叫道:“就是她杀的!就是她杀的!”

    众人循声望去,见一位小姐打扮的女人脸色苍白地哆嗦着,一手指着我道:“……她,她一定是对如意怀恨在心!因、因为如意不小心将热汤洒在了她的身上……”

    这女人脸儿熟,我记得方才吃饭的时候她也在我们那一桌,紧挨着孟如意坐着的。我看她是吓疯了,不动脑筋地乱嚷嚷,仅仅因为被汤泼了就去杀人,这种事就算是她这种智商的也不会去做吧!

    她的话音刚落,又一个女人叫起来:“是她!就是她!她一定是嫉妒如意跟田公子订了亲才杀害了如意的!”

    ……这两个人大概都是孟如意的闺蜜吧,因为一时难以接受好友的死亡,所以什么理由都能找出来。那么“我”的闺蜜呢……我望向田心颜,见她缩在丫环们的环侍中只是发抖,投向我的目光里除了惊惧就是怀疑。

    ……呵,连多年的好友都不相信自己,这一次的赴宴还真是充满了讽刺意味。我的目光离开她,慢慢环视在场众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她果然是凶手”的字样。视线扫过田幽宇,他盯着我正在沉思。扫过岳明皎,眉头紧锁满脸焦急——至少这个爹还是相信我的,岳灵歌怎么会杀人呢!尽管在场所有的证据都在指明凶手除了我不会有别人。

    岳清音呢?我目光一转,见他人已经在场中了,蹲着身检查地上孟如意的尸首,季狗官则正低头查看现场的每一个角落,这两个男人已经迅速进入了破案的程序,令我多少安下些心来。

    但听得那高官道:“太平府尹季大人!”季狗官连忙应是,高官道:“此案涉及官眷,非同小可,本官限你两日内结案,不得徇私包庇,不得畏上欺下,务求公正严明,可听清了?”

    “是。”季狗官躬身应道。

    那高官又道:“鉴于本案牵涉孟大人与岳大人两家,为求公正,这两位大人皆不得插手此案。因兹事体大,季大人有权向今日到府之人调查取证,任何人不得推拒!”

    看来这位高官的级别不是一般的高,在场众官员都要听他指令。一时闻讯赶来的太平府衙众差役到场,将案发现场围了起来,季狗官请散众人,包括被勒令不得插手的岳明皎,岳明皎只得深深望了我一眼,回避了开去。

    除了太平府衙众人,现场还留了个田幽宇,不理差役拦阻,硬是走至我的面前,一把钳起我的下巴,瞪着我道:“笨丫头!还是没学会保护自己!真该狠狠打一顿屁股!”

    我望着他,心里有些疑惑。究竟是谁杀了孟如意?为什么要杀她?动机呢?动机是什么?

    “幽宇,莫影响办案。”岳清音走过来,沉声道:“现场除了府衙的人,任何人不得逗留。”

    田幽宇“嘁”地冷笑一声,道:“这案还有办的必要么?凶手不是灵歌,这点你比我清楚!”

    “所以才要找出她不是凶手的证据。”岳清音冷声道。

    田幽宇还要再说什么,忽听得不远处那田大人叫他:“幽宇,你过来,为父有话对你说!”

    田幽宇只得又瞪了我一眼,扔下句:“你个笨丫头!”后便跟着他爹离开了。

    岳清音这才望向我,眼底沉沉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方道:“被热汤烫了哪里?可伤着了?”

    我心中一颤:这就是亲人与外人的不同么?第一个念头关心的不是你的对错清白,而是你的身体安危。只要身体无恙,一切都无关紧要。

    我忍不住对他笑笑,轻声道:“没有……还好,灵歌没有受伤,哥哥放心……让爹也放心,灵歌不会有事的……”

    岳清音点了下头,忽而转身便走,我知道他这是为了避嫌,毕竟我是最大的疑犯。衙役头李佑带着两个手下走了上来,向我抱了抱拳,道:“岳小姐,得罪了!先跟我们回衙门罢。”

    我又是苦笑又是好笑,几次三番地进出太平府衙,这一次终于做为杀人凶嫌“堂而皇之”的进去了。

    因为我尚未被定罪,且又是官家小姐,李佑便替我安排了一间单人牢房,环境却也好不到哪里去,墙上高高地开了扇只比人头略大一点的小窗,地上铺着潮湿的稻草,墙角是一只马桶,散发着恶臭的味道。

    我倚着牢门站着,抬头看看小窗外,夜色正深,这一夜还真是格外的漫长。细想想这件事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尤其死的人竟然会是孟如意,这原因无论如何都难以令人想透。

    杀人总要有个原因,大凡凶杀都分为两种,一是故意杀人,一是过失杀人。从我被栽赃这一状况来看,这一次的案件应不是过失杀人,是凶手有意为之。然而故意杀人又分为很多类型,譬如报复性杀人,债务纠纷杀人,仇杀,情杀。无论怎样都会有个动机,那么凶手杀孟如意的动机是什么呢?

    这一点凭空想是想不出来的,因我对孟如意的所作所为一点都不了解,仅仅知道她是个心胸并不广的女人,然而这样的女人古往今来比比皆是,不能说是什么缺点,心胸狭窄往往也是一种另类的执着坚定,何况这样的狭窄大部分都用在了爱情之上,那就更不能算得是一种错误了。

    不管凶手动机为何,我所在意的是,他为什么会选在这样的时间地点下动手?孟如意把汤泼在我的身上完全是事发突然,不在任何人的意料之中,因此她陪我去换衣服也绝不会在凶手的计划之内,而凶手却是选在了这样的一段时间里把孟如意给杀害了,同时又嫁祸在了我的身上,难道说……凶手是临时起意的?

    正思索间,忽听得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透过栅栏式的牢门向外望去,见是狱卒打着盏灯笼,身后还跟着季狗官。至牢门跟前,狱卒掏出钥匙将门锁开了,狗官接过他手中的灯笼,让他先行退下。

    待狱卒走远后狗官方开门进来,想是他才刚由田府回来,尚未来得及换上官袍,身上仍穿着那件绀青色的袍子,在窄小的牢房内愈发显得人高马大。

    狗官的声音在头顶低低响起,道:“灵歌可还好?”

    “还好,谢大人关心。”在他这样高大的身躯下我忽然觉得自己有些脆弱了,毕竟是无缘无故地受人栽赃陷害,众目睽睽下被指成了杀人犯,就仿佛世间所有的人都在欺负我这个穿过来的无依无靠的弱女子一般,一时间竟感到十分的无助与忿闷。

    狗官将手中灯笼高高挑起至我的面前,而后低下头来看我,那双黑琥珀似的眼睛里没有了往日的戏谑之色,而是很认真地望在我的脸上。

    “告诉我经过。”他说。

    我于是就从身上被泼了热汤讲起,到我被打晕后醒来,不过寥寥数句而已,能提供的有用线索几乎不多。

    狗官垂眸沉思,睫毛覆下来,在眼睛下面的肌肤上投下了一小片扇形的阴影。“你大概昏厥了多久?”他重又抬眸问我。

    我想了想,从我醒来后身上并未觉得僵冷的情况来看,时间应该不会很长,便道:“大约一柱香(约合5分钟)罢。”

    狗官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孟小姐以前也曾如此捉弄过你么?”

    这个……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虽然以孟如意的性格这答案几乎是肯定的,但若狗官追问我具体是如何捉弄的我可就答不上来了,因此只得模棱两可地道:“这些事情我向来不大在意。”

    狗官“唔”了一声,瞟了我一眼,而后举了灯笼打量了一遍牢房,道:“先委屈灵歌你在这里待上一夜了……一个人不会害怕罢?”

    怕又能怎么着?难道你还能留下来坐陪啊?

    我摇了摇头,轻声道:“谢大人关心。”

    狗官望着我,忽而低低一笑,道:“想来灵歌也不会怕的,试问天下有几名女子能在那般不利的情况下仍能如此镇定清醒的?”

    我怔了怔,知他是指方才在田府时的情景,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慌了,否则又怎会忘记装着惊慌?只得掩饰道:“灵歌哪里是镇定,是早已吓得呆住了。”

    狗官又“喔”了一声,歪着头定定地望着我。被他看得有点心虚,我低下头道:“大人……相信灵歌是无辜的么?”

    “唔……照理说案件没有最终定论之前,作为主审官为兄是不能事先做出任何有偏私的判断的,”狗官摸着下巴道,“不过,为兄相信,以灵歌你的聪颖,是绝不会在杀人之后还待在原处等别人来发现的。”

    ……嗯?这话中意思虽说是相信我的,但怎么听也觉得别扭。狗官就是狗官,何时何地都能让人闷火暗生。讨厌。

    对质·证人

    还算那狗官有眼色,离去后不久便命人给我送进一把椅子来,免去我要么站一晚上要么在地上的湿稻草上偎一晚上之苦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又一阵脚步声传来,我睁开朦胧的睡眼向外望去,见是岳清音,后面跟着绿水,绿水胳膊里挎着个篮子,眼睛哭得红肿肿的。

    狱卒将门开了,岳清音和绿水进得牢房,绿水一见这牢内情景,眼泪就又下来了,我笑着替她揩泪,道:“莫哭,我很快便能出去了……”

    岳清音向绿水道:“把干净衣服让你们小姐换上。”说着背过身去。绿水忙从篮子里取出一套干净衣裙递给我,我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那件沾了鲜血的衣服,脱下换上,将血衣交与狱卒做为物证带走。岳清音便令绿水先将篮子放下,和那狱卒暂且退避,而后才望向我,道:“今日下午升堂,爹让你实话实说,什么都不必顾虑。”

    “灵歌知道。”我点头轻声道,想了想,忍不住问他:“哥哥,为什么会有人想要陷害我……我,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

    岳清音沉声道:“别多想,人心难测,自己无愧便是。”

    唔,还是有哥哥的好,多少还能得到些安慰。“是,哥哥。”我顺从地道。

    岳清音望了我半晌,忽然大手一伸兜住了我的脑后,修长手指插入发丝中,用指尖轻轻抚着我的头皮。“是这里么?”他低声问,指尖触处一阵微微的疼,正是我被凶手击中的部位。

    “嗯。”我皱皱眉,明显能感觉到那个部位有一点点淤血,心道凶手那棒槌!姑娘与你何怨何仇竟然欲把我置为弱智而后快?

    岳清音轻轻替我揉了一阵,而后收回手道:“这伤或许也可做为你非凶手的证明,然而也不十分可靠……总之,下午为兄来接你回府。”

    接我回府……听他话中之意是笃定了今日过堂后我必能洗清嫌疑凯旋而归,也不知道他对狗官的这份儿信任是从哪儿来的,虽然我也了解一些狗官的办案能力,不过毕竟自己的性命不由自己掌握,心里多少有些发虚。

    我点头应是,岳清音便指着那篮子道:“这是从府里给你带的饭,吃完让绿水拿回去罢,为兄先走了。”

    吃罢饭我又窝在椅子上睡了一觉,下午要上堂受审,需养足精神对付才行。至中午绿水又来送了饭,顺便还向狱卒讨了些清水让我洗了洗脸,畏时正,几名衙役进得牢来,将我带上了公堂。

    季狗官一身大红官袍坐于正位,许久没出过场的那位师爷坐在他的下首,堂下衙役分立两侧,手执皂棍齐喝“威武”,堂中央早已立了一人,亦是身着官袍头戴乌纱,定睛看时是那孟如意的父亲孟大人,想是做为原告先被传唤上来的。

    孟大人有官位在身且又是原告,因此自然不必跪着说话,而我不过是一介官眷且又是疑凶,少不得还得向那狗官下跪,尽管心中有万千不爽,也只好磨磨唧唧地跪了,口中低声道:“小女子岳灵歌叩见青天大老爷。”

    “抬起头来。”季狗官人模狗样地令道。

    暗暗翻个白眼儿,我抬头望向他,见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倒也有几分威严。听得他道:“岳灵歌,今有吏部太中大夫孟大人告你杀害其女孟如意,你可有何话说?”

    “回青天大老爷,小女子并未杀害孟如意小姐,请大人明鉴。”我不急不慌地道。

    “你这贱人!事发现场只你一人,且有血衣为证!你还敢抵赖!”身旁的孟大人目眦欲裂地瞪向我,几乎要冲上来掐我的脖子。

    “孟大人,请稍安,待下官将案情细细审来。”季狗官稳住他道,而后转向我:“你既说你并未杀人,为何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

    我便将昨晚事情的经过又讲了一遍,而后道:“当时小女子被人打晕在地,醒来后孟小姐已经倒在身边,是以小女子并非杀人凶手,大人倘若不信,便请郎中上堂检查小女子脑后伤处,以证明小女子所言非虚。”

    季狗官便命郎中上堂替我检查,郎中在我脑后一阵摸索,完全不像岳清音那般温柔,一把按在我的伤处上,直疼得我险些一嗓子嚎出来,听他禀道:“回大人话,这位姑娘脑后确有淤血肿块,度其力道轻重,足可致人昏迷。”

    我心中大叫哦也,如此一来我的嫌疑便可洗清。谁想却听那孟大人冷哼一声道:“不过是苦肉计罢了!先制造淤伤再将我儿杀害,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这……这臭老头儿怎么就认准我了呢?我闷闷地道:“孟大人,小女子若当真是凶手又何苦做什么苦肉计,只将孟小姐杀害后立刻逃离现场不就可以了么?”

    孟大人冷笑:“很多人都知道你与我儿在一起,即便你逃离了现场也难免去嫌疑,因此你索性将计就计待在当场,做这苦肉计正可为自己摆脱干系!”

    诶呀嗬!说来说去我这挨打也成了罪过了!真是憋气!我忍不住瞪向上座的季狗官,心道姑娘我不管了,今儿你要是不能还我个清白,我就活活瞪死你个狗崽子!

    狗官令那郎中退下堂去,向我道:“如孟大人所说,你脑后之伤并不能做为洗刷嫌疑的直接证据,除此之外你可还有能证明自己无罪的人证或物证么?”

    我要是有的话不早拿出来了?可惜古代没有什么指纹取证一说,否则只要检查检查那把剪子上有没有我的指纹不就一清二白了吗?!我望向狗官道:“小女子并无其他证据证明自己无辜,然而小女子想请问大人,大人你或者孟大人若怀疑小女子是凶手,那么小女子的动机是什么?”

    “动机?”孟大人又接口了,“还用说么?我儿与田大人的公子订了亲,你心中嫉妒,遂起歹意将她杀害!”

    “我为什么要嫉妒?”我转头望向他,“他二人订亲与我何干?”

    孟大人冷笑连连:“只怕你早在心中暗暗仰慕着田家公子罢!”

    “证据呢?”我含笑问道。

    “有我儿闺中好友陈、刘两家的小姐可以做证!”孟大人转向季狗官道:“季大人将她二人传上堂来一问便知!”

    季狗官遂命将那陈、刘两位小姐带上堂来,果然是昨晚哭着把我指为凶手的那两个女人。两人上堂后每人瞪了我一眼,而后按程序先自报了家门,一个是吏部郎中的千金陈舒妤,另一个是下府都尉的千金刘若诗。狗官便问向二人道:“昨夜你二人指称岳灵歌为杀害孟如意的凶手,可有证据?”

    那刘若诗道:“回大人的话,我等几人数年来乃于闺中一起玩大的,彼此自然了解甚深。这岳灵歌自来便对如意嫉妒有加,且一直暗暗倾慕田家大少爷田幽宇,近日听闻田公子与如意订了亲,想是心中怨恨交加,便……便起了杀心,只可怜了如意……”说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旁边的陈舒妤也连连附和道:“这事姐妹们都知道,大人若不信大可问问去!”

    我一时间哭笑不得,这简直是黑白颠倒哇!以前的岳灵歌嫉不嫉妒孟如意我不知道,不过孟如意对岳灵歌的嫉妒我可是看得很清楚呢。虽不知那些所谓的“姐妹们”都是何人,总归不过是日常欺负岳灵歌惯了的富家无聊小姐们。这些上流社会阶层的子女们闲来无事相互往来,就像现代世界学校里的女孩子们一样,都有各自的小圈子,各分派系,各有死党对头。去问她们?她们都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能问出好儿来才怪。

    那孟大人适时接口道:“这便是岳家小贱人杀害我儿的动机,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季大人还不结案更待何时?!”

    狗官并未答话,只是望住我陷入沉思。我知道他的难处,这件案子怎么看也是对我十分不利的,物证是那沾血的衣服,人证是昨晚所有到场之人以及眼前这两个指证我作案动机的女人,完全没有突破口可以令我翻案,就连我自己都忍不住要摇头叹息了。

    那孟大人见狗官不说话,不禁怒道:“季大人!你迟迟不做判决,莫非有心偏袒不成?!”

    便听狗官缓缓道:“下官尚有些疑问……李佑,就你对昨夜赴宴之人的问询,第一个发现岳灵歌与孟小姐尸体的人是谁?”

    李佑出列禀道:“回大人,是田心颜小姐的丫环,名唤秋月,据说昨夜便是她引了岳灵歌与孟如意至田小姐房中换的衣衫,而后秋月将岳灵歌换下的衣衫送至洗衣房,回来时恰巧经过案发现场,因而发现了孟如意的尸体。”

    狗官便道:“唤秋月上堂。”

    秋月上得堂来,哆哆嗦嗦地跪下磕头。狗官和颜悦色地对她道:“秋月,你且将昨晚看到案发现场的经过细细禀与本府。”

    秋月结巴着道:“回大老爷、的话,昨夜奴婢将岳、小姐的衣服送到洗、衣房后便沿路返回我、家小姐的院子,见岳小姐和孟、小姐已不在屋内,便往前面花厅而去,谁知走至假山处时便见、便见孟小姐倒在地上,岳小姐浑身是血地站在她旁边……奴婢吓得丧了魂,跌、跌撞撞地跑去前面叫人……然、然后大人就、就知道了……”

    原来昨晚那个尖叫着跑掉的人是这个丫头,可惜当时我才从昏迷中醒来,加之夜色太暗,视线一片模糊,否则一定得叫住她,至少不会落得像现在这么被动。……咦,等等!——夜色太暗?

    我惊觉地望向季狗官,见季狗官瞟了我一眼,眼底飞快地闪过一丝笑意。

    听得他温和地道:“秋月,你所言可全部属实?本府容你再细想片刻,看看可有记错之处?”

    秋月哆嗦着道:“回、回大老爷的话,奴婢所言句句为实,没、没有记错之处了。”

    “喔,”狗官点点头,道:“若本府未记错的话,那个时候田府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在前厅与花厅两处伺候待唤,府内各院为防失火皆未燃起灯笼照明,岳小姐与孟小姐又正处于假山的阴影之下,据岳小姐方才供词所言,她当时听到脚步声并未近前,而后便是一声尖叫,来人便匆匆跑掉了……秋月,如此暗的境况之下,你是如何能一眼断定躺在地上的那人就是孟小姐呢?又如何能立即辨出岳小姐衣上沾的正是血迹呢?”

    没错!狗官同学,就是这样!我垂下眼皮儿,心中长舒一口气。不得不佩服他的心思缜密,连我都近乎绝望了,他竟然还能通过回忆昨晚现场的环境、细节等因素,发现其中疑点从而找出破绽。

    秋月登时吓得浑身乱颤,只是不住磕头说不出话来。狗官收起和蔼态度,一拍惊堂木,吓得秋月一个激凌,顺带着把我也唬了一跳,听他沉声向秋月道:“事情经过究竟如何,还不从实招来?”

    秋月软在地上,撑不住哭道:“大老爷……此事、此事与奴婢无关哪……奴婢只是听从主子们的命令、命令行事……呜呜呜……”

    我一时急得直想冲上去给她俩耳刮子,既然与你无关你还哭个什么劲儿!赶紧说是谁指使的!呜呜呜的,知道的是你哭,不知道的以为火车鸣笛儿呢(除了你谁也不这么以为!)!

    狗官比我有耐心多了,静静地看着秋月,直到她哭得差不多接近了尾声,方才沉声道:“你且将事情经过慢慢说来,本府必当秉公决断,决不会冤枉无辜。”

    秋月这才抽抽答答地道:“奴婢替岳小姐将衣服送到洗衣房后,便、便欲回去花厅,谁知方行至前院,便见孟小姐正、正和刘小姐在背人处扭打……”

    方说至此处,便听得那刘若诗尖叫一声道:“贱婢休得胡说!你哪只狗眼看到我和如意扭打来着?你那小命不想要了么?!”

    季狗官望向刘若诗慢条斯理地道:“刘小姐且先莫着恼,秋月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且待她说完后再反驳不迟,若现在便急于令她闭口,本府担心他人会误会小姐你欲盖弥彰啊。”

    瞧他那小狗嘴儿会说的!果然听了这话后那刘若诗便强忍着不再作声了,狗官示意秋月继续往下说,秋月便道:“……奴婢慌得想要上前去劝架,岂料还未近前……那孟小姐便、便是一声惨呼,身子就倒了下去……原来是刘小姐失手将孟小姐给、给杀害了!……奴婢正惊得不知发生了何事,便、便被刘小姐发现了……刘小姐令奴婢不得声张,在原地慌了片刻,便问奴婢岳小姐是否还在后院,而后、而后对奴婢说:大家都知道孟小姐是同奴婢和岳小姐一起去换衣服的,如今死在这里,只要她指认奴婢是凶手,谁都会相信她的话……若奴婢想保住性命,便、便要听她安排,将孟小姐的死嫁祸给、给岳小姐……”

    “住口!住口!你这个贱婢!一派胡言!完全是一派胡言!”刘若诗终于按捺不住,发了疯似的冲上来揪打跪在地上的秋月,因我紧挨着秋月,为免遭鱼池之秧,我连忙反应迅速地起身闪至了旁边列阵的衙役身后,那衙役回头看了我一下,认为我没有要逃跑的意思,便又扭过头去跟我一起观看那刘小姐是如何由淑女变为泼妇的。

    “左右!先将刘小姐安抚下来。”狗官用词依然装模作样,左右各出列一名差役上前将刘小姐拉开,硬是箍住她的胳膊令其动弹不得。刘小姐已经豁了出去,冲着狗官尖声叫道:“你这狗官!你敢扣着本小姐?我爹官位在你之上,你这顶上乌纱是不想要了么?!”

    果然这家伙就是个狗官胚子,连人家刘小姐都这么认为。我眨巴着眼儿从身前两名衙役的肩缝间瞅出去瞟向狗官,见狗官伸手敲敲自己的乌纱帽帽壳,眯眼笑道:“丢帽子事小,丢脑袋事大,本府若要草草结案,只怕吏部侍郎孟大人也不会答应。”

    好个狡猾的狗官,刘若诗用她爹压他,他就用孟大人压刘若诗她爹,刘若诗她爹是下府都尉,官位正五品下,孟大人是吏部侍郎,官位正四品上,于公于私都是站在孟大人这一边吃香。

    刘若诗一时傻了眼,倘若当真是她杀了孟如意,只怕孟大人连她爹也不会放过——莫忘了,吏部正是掌管全国官吏的任免、考课、升降、调动等事务的机构!狗官又哪里会怕她的威胁?!

    但见孟大人此时脸上既是惊愕又是疑惑,还兼着隐隐愤怒地瞪着她,刘若诗一个激凌过后便像泄了气的皮球般蔫儿了下来。

    见刘若诗一时没了言语,狗官便令秋月继续往下说,秋月哆嗦着道:“刘小姐趁岳小姐不备将她打晕……而后令奴婢去厨房寻一碗鸡血来喷在岳小姐襟前,刘小姐则将孟小姐尸身背至案发处,布置成被岳小姐杀害的样子……刘小姐令奴婢在假山后等岳小姐醒来,一旦岳小姐醒来便立刻大叫着跑去叫人,好让大家都看到岳小姐就在当场……”

    唔……这刘小姐也忒狠了些,为求自保竟然嫁祸于我,我与你无怨无仇的,你为何不直接栽赃在秋月的头上?反正以你的身份指证她,出于对各种因素的考虑,百分之九十你是可以逃脱追究的,且还正可以将秋月灭了口,岂不是一举两得?何苦把我也拽进来呢!(……你更狠!)

    听得狗官问向那刘若诗道:“刘小姐,你可还有话说?”

    刘若诗忽然尖笑几声,道:“一名贱婢的话如何当信?说我杀了孟如意,拿证据来!”

    狗官摸着下巴又问向秋月道:“刘小姐失手误杀了孟小姐时,身上想必也溅了血迹,那件沾了血的衣服是如何处理的?”

    秋月答道:“恰巧我家小姐有件同刘小姐相似的衣服,刘小姐记得的,便令奴婢取来与她换上,那沾了血的衣服……刘小姐让奴婢扔到厨房的灶里烧了……”

    “哈哈哈……”刘若诗狂笑不已,“所谓‘口说无凭’当如是!没有证据,看你狗官如何给本小姐定罪!”

    “但是……”秋月方才的话还没说完,怯怯地等着刘若诗狂笑完后才敢接着往下说道:“奴婢到得厨房后发现一直有伙夫在,等了半晌总寻不得机会,又恐耽误了时间……便、便将那件血衣先藏到柴垛里了……”

    哈哈哈哈!换我狂笑了。一切事件都是客观存在并发生着的,有规律的,无规律的,既定的,突发的,当几件事同时发生并相互作用,谁也无法预料会产生怎样的变化和结果。

    刘若诗一时间僵住了,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毁在了这一步上。

    后来由刘若诗的供词得知,昨晚孟如意陪我去田心颜的卧房换衣服时,趁我不注意将田心颜的剪子藏在了袖中,意图待我回至花厅时悄悄将我的裙带剪断,再令我在众人面前丢个大丑——据说这一招她在三年前便对岳灵歌用过一次,那次丢丑恰巧被田幽宇给看见了,弄得岳灵歌羞愤难当哭得是死去活来——无怪乎田幽宇说什么要娶我的话,想来是为了全岳灵歌的“贞洁”。

    然而孟如意没想到我并不急着回去花厅,反而要在外面歇上一歇,得不到机会的她只好自己回去,恰碰见躲在背人处偷偷哭泣的刘若诗。原来刘若诗也是和孟如意、岳灵歌等人一样常常被邀到田府做客玩耍的,因她父亲是武将,便不禁对同是武将的田幽宇暗生情愫,时常跟孟如意合起伙来欺负蔫茄子岳灵歌。昨晚她是才刚得知孟如意与田幽宇定了亲的,席上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终究没能忍住便悄悄跑出花厅,躲在背人处伤心。

    孟如意自是知道刘若诗对田幽宇的心意,因才刚在我那儿受了气,见刘若诗这番样子不

    穿越事件簿.第1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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