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涯流晶瞳第5部分阅读

    女帝生涯流晶瞳 作者:肉书屋

    女帝生涯流晶瞳第5部分阅读

    叶明净才不稀罕呢。像陆云这类仗着自己长的漂亮,四处播种的男。是她最讨厌的。她喜欢情深至坚的男子,哪怕这人一首诗都作不出来也没关系。不过,貌似深情如一这种条件在现代都很难实现,更别说是纳妾合法的古代了。所以她很兴致缺缺:“我不想看。”

    承庆帝观察了她一会儿,发现她是真没兴趣,就有些奇怪。难道这个女儿真的是性情冷淡?可在他面前明明小儿女态十足呀?

    于是他又道:“陆诏的才学也非常好,依我看甚至超过了他的父亲。陆云到了后期,佳作渐渐稀少,多是众人捧煞。直至临终的前两年,已经没什么有才气的文章、诗作问世了。”

    叶明净立刻就在脑海里刻画出了一个仗着脸漂亮,四处招摇的人。岳晶晶的系里就这么一位同学,钢琴弹的不怎么样,可架不住人长得漂亮。外系的人都称她为音乐系的钢琴公主。

    陆云的形象在叶明净心中跌至谷底。连带着陆诏也不怎么样了。

    承庆帝道:“我原来也想过陆诏的。不过,净儿的想法很对。伴读就是陪伴你读书的。若是陆诏来了,只怕就不是他陪你读书了……”

    他还有一些没说的顾虑。陆诏未出生即丧父,接着幼年时,又丧了祖父。由寡母独自带大,他就担心他性情阴沉,影响到自家宝贝女儿就不好了。净儿的性子原本就沉静,还是孙承和这种性子欢腾热闹的陪着要好些。

    上书房吵架事件就这么过去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四位伴读之间的关系变得很是有趣。齐靖和孙承和彻底决裂,一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架势。虽然他们很收敛的没有在叶明净面前闹过,可那种不友好的气氛,傻子也能感受到。

    薛凝之和江涵要理智的多,属于两派人马的缓冲地带,偶尔单独遇到了,还能客气的交谈两句。

    叶明净简直要笑掉大牙,只有五个人竟然还分裂、搞小团伙。浑然不觉她本人仅凭单枪匹马就成了第三个小团伙。

    廖其珍从来没见过只有一位皇嗣在上书房读书,还能弄出此等架势的。想当初六皇子在时,和两个伴读那是其乐融融,互帮互助。友爱的不得了。怎么到了五公主这里就成这样了?

    承庆帝听了他的汇报笑而不语。等廖太傅走后,谭启恭维道:“五公主小小年纪就能如此沉稳,颇有陛下您当年的风采。”

    承庆帝就一脸得意。过了一会儿,他问谭启:“你说会不会是净儿她根本就不在乎那四个小子,所以对他们的闹腾不闻不问啊?”

    谭启一愣,想了想,道:“陛下,依老奴看,公主也就对您亲近些。”

    承庆帝回想了一下女儿的表现,喃喃自语:“难道她真的不需要朋友?”

    一个多月后,《论语》讲读完毕。叶明净已经可以很流利的背诵和默写全文了。通篇的意思也能清晰的讲解。接下来只要时不时的抽查,以防她忘记就行。

    下面的课程按照教案,应该讲读《孟子》。

    廖其珍接到承庆帝的命令,《孟子》放一放,先讲《诗经》。

    他立刻就糊涂了,问为什么?

    承庆帝叹了口气,问他:“廖卿,你觉得五公主的性情如何?”

    廖其珍道:“性情沉稳,不骄不躁。老臣甚幸之。”

    这一个月下来,他对这位公主还是比较满意的。除了爱吃、生活上爱讲究一点儿外。读书习字上,那是勤奋用功的很啊!布置的作业从来没有拖拉缺欠,习字认真、有耐性。虽然没有惊艳的才华,却胜在能脚踏实地。如果从储君的角度来看,她这种性格态度,反而比聪明跳脱的六皇子要合适。

    承庆帝沉吟道:“廖卿,你看五公主与几位伴读相处的如何?”

    廖其珍立刻道:“五公主不为外物所扰,性情坚定。”

    承庆帝苦笑:“廖卿,五公主只有六岁。她的性子是否冷感了些?”

    闻言,廖其珍一个激灵,清醒了一些。

    不错,君王不可有小爱,却需有大爱。五公主现在的样子,是大爱、小爱全没有。她就像一个读书机器一样,该背书就背熟,该练字就练字。骑骑马、射射箭、练两套拳脚。一天下来,除了回答课业上的提问,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这个不是冷感,还有什么是冷感?

    她今年才六岁。

    廖其珍心情复杂的离开南书房,想到承庆帝给的任务就不禁头疼。

    他这个太傅,竟然除了教授课业以外,还要教会学生们能融洽相处,保证公主殿下健康茁壮的成长。简直是……简直闻所未闻!古往今来,还有比他更辛苦的太傅吗?

    而上书房里,此时却很热闹。

    时值三月,上巳节以过,人们都穿起了色彩艳丽,面料轻盈的春装。江涵今天就很难得的穿了一件招摇的新衣服,大红色织金妆花缎的箭袖锦袍,衣缘和袖口用石青色暗花缎镶边,黑色暗花缎的裤子,厚底束裤腿的马靴。顶端头发用玉簪束起,披在后背部位的散发整整齐齐、乌黑透亮。

    叶明净今天也穿了一身新衣,鹅黄|色织金妆花缎的曲裾深衣,粉白色暗花缎宽边衣缘。同样料子的腰带,改良过的小喇叭窄袖。腰间系着佩绶。

    其他的男孩子们都是宝蓝、石青的纻丝锦袍,冷色系调。尤显得那两人招摇。

    太傅离开后,孙承和就伸长了脖子掉头问:“江涵,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跟个新郎官似的。”

    江涵红了脸,悄声道:“我今天过生辰。祖母非让我这么穿。”

    第十六章 观点

    孙承和两眼一亮:“你生辰啊!那你怎么不请假?家里请宴了吗?可有戏班唱戏?”

    江涵不好意思的咳了一声:“小生日而已,家里几个亲戚人吃一顿也就罢了。我和太傅请过假了,中午就走,下午的课我就不上了。”

    “啊!”孙承和生气的拍了一下他的桌子,“你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都不告诉我,想一个人溜回去玩儿。不行!我也要去!”

    江涵就劝他:“你看你,我就是怕这样才没敢早告诉你。我原本就是要请你的。你下了学,我让人来接你,去我家吃晚宴可好?可不能再请假了,太傅该恼了。”

    叶明净暗自点头。江涵说的有礼,他过生日,一个人请半天假不要紧。孙承和请假又算什么呢?若是同意孙承和请假去参加生辰宴会,那同是同学的齐靖和薛凝之又怎么说?

    孙承和眼珠转了转,将脖子往左边一伸,悄声道:“公主,你可知道?江涵今天过生辰。”

    叶明净忍住笑。这人自认为是悄声,素不知大家已经都听到了。瞧,齐靖的耳朵正竖的老高呢!

    “我听见了。”她一本正经的配合他。

    孙承和就做出了一脸神秘的样子:“听说,他家请了戏班,要唱一天的戏呢!”

    江涵的头都要埋到桌子底下去了,耳朵尖通红。不过,倒是没有反驳孙承和的话。

    难道真的请了戏班唱一天的戏?

    在现代,即使是春晚,也没有举办一天的。唱一天的戏,那可是至少十个小时啊!

    叶明净就故作不懂的问:“戏班是什么?唱戏是什么?”

    孙承和一愣,难道五公主连戏都没听过?

    齐靖和薛凝之也是一愣,仔细回想了一下。的确,五公主以前向来不在公开场合露面,唯一一次听戏的机会就是去年皇后的四十千秋节。可那天出了六皇子和她的落水事件,别说看戏了,命都差点儿丢掉。

    想到这里,两人的脸色就悲戚起来。

    孙承和咋舌:“你真没听过戏?太可怜了!我最喜欢看武生戏了,长生班的班主谢长生,能同时舞四个大锤,脚踢十二杆银枪。可厉害了!”

    叶明净就“哦”了一声。

    孙承和等了一会儿,发现她没下文了,不由急道:“你不想去见识见识吗?”

    叶明净就问江涵:“江涵,你家今天请了长生班?”

    江涵汗颜:“没,没有。”

    “啊!”孙承和又蹦起来了,回头就质问:“没请长生班,那你家请的谁?”

    江涵道:“我祖母发话,只是家里人聚聚,没必要闹的那么隆重。又因为大多都是女眷,就和茂国公家借了他家养的小戏班,在后花园的水榭搭了个台子出演。没什么武戏。”

    孙承和立刻就泄气了:“茂国公家的小戏班?就那十几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唱起戏来一句话拖的老长,没意思透了!你家怎么就找了她们?”

    齐靖突然冷言道:“每年的上巳节前后,京里哪户有头有脸的人家不办赏春宴?好的戏班子早在正月里就被订完了。现找,当然请不到长生班。”

    孙承和立刻就冲他嚷:“你说什么呢!”

    齐靖不慌不忙:“我只是说实情。”

    孙承和立马跳下座位,冲到他身边:“你说我们请不到人?你小子家就请的到吗?”

    齐靖嘴角轻笑:“很不巧,我家明日办赏春宴,请的就是长生班。”

    “啊!”孙承和大怒,揪住齐靖的衣服,“你得意什么呢?当小爷没看过长生班的戏吗?”

    齐靖把他一推:“你少动手动脚!”

    孙承和自然不能吃亏,立刻也回推了他一把。两人就这样扭打了起来。

    叶明净赶紧收拾好书本,抱在怀里跑到屋子的角落放好。

    齐靖和孙承和已经在地上滚成了一团。薛凝之和江涵怎么拉都拉不开。

    叶明净冲到外面喊冯立:“快!带两个有力气的人进来!”

    冯立带着两个十五六岁的小太监进来,一人一个,拉住地上的两人分开。

    孙承和还在不停的扭动,骂那太监:“谁让你动我的,你放开我!”

    叶明净走到他身边,把手里的东西一晃:“孙承和,你看这是什么?”

    孙承和一看,咦?那不是他的作业么?抄写的《论语》全本。

    叶明净将那叠纸悬空往装满了污墨水的笔洗上一放:“你要是再闹,我就把它们全扔进去!”

    孙承和立刻急了:“别,别扔!”那可是他写了五天才写完的,费了好大的劲儿呢!

    “那你还闹不闹了?”

    孙承和看看四周,江涵的新衣服已经被蹭了好大一块污渍,他低下头。

    叶明净示意小太监放手。江涵赶紧拽住孙承和的胳膊。薛凝之也扶住了齐靖。

    叶明净看了看众人,缓缓的道:“长生班的戏,我从来没有看过。我不觉得丢人。因为我若是真想看,就一定能看的到。迟一天,早一天,看三场、看两场,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多看一场就能高贵些,少看一场就被人踩在脚底了?用戏班子里的戏来斗气,据我所知,只有刚能吃饱饭的人家才干这种事。你们羞不羞?”

    她吩咐小太监:“替几位公子洗脸净手,把这里收拾干净。要快!”

    小太监们分工合作,有条不紊的忙碌起来。

    叶明净拿回书本,坐回座位,慢慢的磨墨,重新开始做作业。好似刚才什么纠纷都没有过一样。

    齐靖想了想,走到她身边,整整衣衫,拱手作揖:“公主,明日我家中办赏春宴,公主可愿赏脸光临?”

    叶明净看了他一眼,道:“多谢齐哥哥的好意。净儿还有课业要学,明天就不去了。”

    齐靖道:“休息一日也没什么的。三月里办赏春宴是历来就有的习俗,太傅不会说什么的。”

    叶明净看了他一眼,又转头看了看正紧张等着她回答的另外三人,道:“抱歉,齐哥哥。净儿还是觉得应该以课业为重。”

    齐靖却不走,固执的站在那里。像是不接受这个答案。

    叶明净叹了口气,只得说出几分真话:“齐哥哥。若是在净儿落水前,有人邀请我,我一定会去。因为那时我只有这一个机会可以听戏。可是现在,只要我提出要求,就一定能听到长生班唱的戏。齐哥哥可知道是为什么?”

    齐靖愣了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还用问吗?当然是因为你现在得到了皇上的宠爱呀!

    叶明净却道:“那是因为,我现在在上书房读书。并且读的还不错。如果我书读的一塌糊涂,只怕还是会和以前一样。所以,在上书房读书才是根本,我怎能舍本逐末?”

    她的话好似一个惊雷,震醒了齐靖,也震醒了孙承和。

    他们这么争来争去,全都是在舍本逐末。

    廖其珍走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一屋子的人正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在书写课业。不由大奇。

    他喊起江涵:“……时间到了,你可以先回去了。”

    江涵犹豫了一下:“太傅,学生不应以小事荒废学业,我不请假了。”

    “胡闹!”廖其珍沉下了脸,“若是怕荒废学业,当初就不应请假。既请了假,也得到了应允,那就是合情合理。君子处事,当断则断,出尔反尔像什么样子!快回去。”

    江涵抖了一下,躬身应道:“是。”

    跟着太监离宫了。

    承庆帝得到了当天的汇报后,心情巨好。

    从那以后,上书房两派人马的冷战得到了缓解。齐靖和孙承和在课业上,偶尔也会生硬的说上两句,私下里依旧气场不和。却不会再有他没我,有我没他的闹腾。而薛凝之和江涵,这两人之间已经和普通朋友没什么两样了。上书房五个人,在课业进行了一个多月后,终于开始时时集体行动了。

    今天廖太傅开始讲《诗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求之不得,寤寐思服。优哉游哉,辗转反侧……”

    不同于《论语》,廖太傅读起《诗经》来,那是半眯着眼睛,摇头晃脑。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然后,他就讲解。

    《关雎》的内容很简单,说的是一个少年,在水边看见了一位采摘野菜的女子。一见钟情,立刻就爱上了她。可该女子并没有接受他的求爱。男子回到家后,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这个办法就是在她摘野菜的时候,少年在一边弹琴、弹瑟、敲钟打鼓,用音乐来打动她。

    廖太傅讲的很是动情,看得出他虽然年纪一大把了,还是很向往浪漫的。

    叶明净却有另一番看法。天天摘野菜的女孩子,家境一定不怎么样。而在春秋时期会弹琴、弹瑟的男子,一定是有钱的贵族。要是换了她,在为生活忙碌摘野菜的时候,有个贵族男子对着她弹琴求爱,她一辈子也不会回应这种人。

    她所等待的,是一个能弯下腰,帮她摘取野菜,分担生活压力的男人。而不是在一旁看着女人劳动,自娱自乐风花雪月的登徒子。那个睡不着觉,辗转反则的男人真的爱那个女人吗?那为何连她承受的苦难都看不见?只怕他爱上的不过是那女子的容色罢了。女子的内心,女子承受的生活重担,他统统不在乎。看见了也可以当成没看见。

    这一首诗,一直到结尾都没有写出,那位窈窕淑女到底有没有回应这位君子。

    只怕是没有吧。

    叶明净冷笑。

    第十七章 送行事件

    廖太傅激动的结束了讲解。《诗经》里每一篇诗作讲解的同时,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次享受。

    下面的四位伴读,有的害羞,有的专注。无一例外听的都很认真。连最调皮的孙承和都不自觉的面带微笑。

    只有一个人例外。

    叶明净面色冷凝,眼中闪过一丝嘲讽的讥笑。

    廖其珍吃惊的瞪大了眼,再仔细一看,已经没有了。只余一片清明。

    难道真是他花了眼?

    “公主殿下。”他问叶明净,“对这首《关雎》可有见解?”

    叶明净想了想,问:“荇菜好吃吗?”

    四位伴读同时傻眼。

    廖其珍开始觉得承庆帝有些不靠谱。六岁的小女孩能懂什么《诗经》?

    然后就讲到《卷耳》。

    里面有两句“我姑酌彼金罍,唯以不永怀。我姑酌彼兕觥,唯以不永伤。”

    齐靖和薛凝之想到了听闻六皇子死讯时他俩的心情,就心有戚戚。

    叶明净一脸无所谓:“骑马喝酒很危险的。”

    廖其珍气的脸都要变形了。用力合上书:“今天就到这里!”怒气冲冲的离开了教室。

    四位伴读互相看看,第一次觉得太傅可怜。

    孙承和回头对着江涵小声嘀咕:“廖太傅讲的还不错,我觉得比《论语》有意思。”

    叶明净当做没听见。微笑着翻开书,平静的挽起袖子磨墨。

    唯以不永怀,唯以不永伤。

    哪有那么容易。除非就这么醉死掉,不然酒醒后,会更加痛彻心扉。

    她和白鸿喝光了那房子里所有的酒。该来的依然要来,该走的还是会走。什么改变都没有。

    她才不要借酒消愁,永远也不要!

    廖太傅再次找到承庆帝,汇报《诗经》感化任务失败。

    承庆帝便在晚饭后的谈心时间里问叶明净:“上书房的课目中,净儿最喜欢哪一科?”

    叶明净道:“女儿最喜欢林学士讲的《史记》。”

    承庆帝沉吟片刻:“林珂讲到哪里了?”

    叶明净道:“讲到尧禅让了帝位给舜。父皇,尧真的是心甘情愿禅让的吗?如果禅让才是顺应天意,那么,为什么禹没有禅让,而是将帝位传给了他的儿子呢?这样一来,尧和舜的后代,不是世世代代都是禹后代的臣子了么?而禹的后代也没有遭到上天的惩罚呀?”

    承庆帝很欣慰,摸摸她的脑袋:“净儿会自己想问题了,这很好。这个问题,你问过林珂吗?”

    叶明净摇头:“净儿没有问任何人。他们又不是皇帝,怎么知道皇帝是怎么想的?”

    承庆帝非常高兴,感叹道:“净儿真的长大了。没错,有些问题,不是书本上讲的就是正确的。父皇就和你说一说禅让到底是什么。你要记住,父皇和你说的话,你只能记在心底,不能说出去。”他声音忽然变得严厉起来,“说出去就会大祸临头,记住了没有!”

    叶明净神色严肃,用力的点头:“我绝不说出去。”

    承庆帝看了她一会儿,确认了她很认真后。缓缓的开讲:“帝王之术,在于制衡之道。平衡一旦被打破,皇权就不再稳固。禅让,乃是不得已而为之之事,成王败寇,胜利者可以任意书写历史……”

    从那天起,承庆帝会隔三差五的和叶明净讲一些帝王之术。

    天气渐渐转暖,水边的柳树已经层层叠叠的垂下了绿叶。

    孙承和好似受了明媚春光的影响,最近几天上课总是心不在焉。

    他在前面扭来扭去,后面的江涵实在是受不了了,踢了他一脚:“你能不能别扭了,晃得我眼都花了。”

    孙承和愁眉苦脸的转过身,双手搭在江涵的书桌上:“江涵,诏大哥要走了。定好了三月二十八出行。”

    “哦。”江涵不疼不痒的道,“还有五天了。”

    孙承和叹了口气:“是啊!我想去送送他,可我娘不答应。”

    江涵瞥他一眼:“那就不送呗。”

    “这怎么行?”孙承和怪叫,“我可是在陆信那小子面前夸了口的,这要是去不了,那小子还不得笑死我。谨表姐也会失望的。”

    江涵头也不抬的继续写课业:“那你就去。”

    孙承和扯他的纸,不让他写:“不是都说了嘛,我娘不同意。”

    “那就不去!”江涵实在忍无可忍,“啪”的一声放下笔:“你到底想怎么样?”

    孙承和鬼鬼祟祟的道:“江涵,你说我逃课,偷偷跟着去怎么样?”

    “不怎么样!”江涵的脸都要青了。

    “噗——”齐靖放肆的嗤笑。

    孙承和立刻涨红了脸,“你笑什么?”

    齐靖嘴角轻勾,调侃道:“我笑有人白长了这么些岁数,出了事只会找娘亲。”

    “你——”孙承和刚要发怒,江涵却眼睛一亮,拉住了他:“小和,齐靖说的有道理。”

    孙承和一愣:“你说什么?”

    薛凝之清咳一声,插话道:“承和,阿靖的意思是,这件事,你不该去求你的母亲。你应该去求你的父亲,说不定就成了。”

    江涵也附和:“就是这么一回事。你母亲是妇道人家,难免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胆小的很。自然会拦着你。你爹就不一样了,他和你大伯本来就对陆诏的事很上心。你再多说点好听的,多求一求,指不定就成了。”

    孙承和恍然大悟:“对!我怎么没想到呢!找妇道人家说和,的确没用。”

    “咳咳!”薛凝之用力的咳嗽。

    “你着风寒啦?”孙承和问他。

    薛凝之气结,面色通红。眼神不停的往叶明净那边睨。

    孙承和顺着他的目光看了半天,突然大叫:“啊!公主。”他醒悟过来,慌了神,语无伦次的解释:“我,我不是说你是妇道人家。不,你是妇道人家,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双手乱摇,急得满脸通红。

    叶明净叹了口气,正色道:“孙承和,你是打算今天回去就和你父亲说要送行的事吗?”

    “啊?”孙承和愣了愣,道:“是啊。”

    叶明净道:“这件事,你之前已经和你母亲说了。你母亲说不准就已经告诉了你父亲,你现在再去求你父亲就难了。”

    薛凝之赞同:“是这个道理。没有特别的理由,父亲一般不会轻易反驳掉母亲的决定。”

    齐靖嘲笑他:“现在知道错在哪儿了吧。一开始你就求错人了。”

    孙承和急了:“那现在怎么办?”

    薛凝之转头笑问:“公主可有办法?”

    叶明净也是一笑:“当然有办法。”

    学生守则告诉我们:有问题,找老师。

    她胸有成竹的道:“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你想去送陆诏,是为了朋友间的情谊和亲戚间的情分。这是光明正大的君子之为。况且送人这件事并没有危险,你母亲为什么反对?”

    孙承和道:“她说我每天都要来上书房读书,请假的话会荒废学业。”

    叶明净腹诽,上书房的学习日和上朝日一样,除了过年的十几天,还有清明、中秋、重阳、冬至几个节日外,全年无休。孙承和只请一天假哪里就能耽误学业了。只怕是孙母认为犯不着为这种事请假罢了。

    她道:“所以,你就应该将你的问题去请教太傅。问一问太傅,你想去送朋友到底合不合情理?”

    江涵也明白了,他补充:“记住,千万不要告诉太傅,你已经和你母亲请求过了。只是就事论事的问他,为了送陆诏,请半天假合适不合适?”

    孙承和不是傻子,到这个时候也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对对对!用太傅的话回我母亲,太对了!”

    “还有!”叶明净提醒他,“你不能直接回去找你母亲反驳,得去找你父亲。”

    孙承和早已乐开了嘴,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不会再犯傻了。”

    叶明净看他那个癫狂的样子觉得还是不保险,想了想又道:“找完廖太傅后,你再去找林学士。问问他,你回家后应该怎么说才最有把握。”

    孙承和问:“为什么?”

    叶明净道:“林学士和你父亲年纪相近,更了解他们的想法。咱们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准备了,就要准备周全。”

    齐靖道:“那样也可以找张学士呀,张学士和孙大人年龄更相近。”

    孙承和习惯性的反驳他:“张奉英那张脸,一看就知道是个古板的人,不知变通。我才不找他呢。就找林珂。”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尤其是孙承和找完了林珂后,笑的那是一脸灿烂。从骑射场下学时,冲他们四人挥了挥拳头:“明天等我好消息。一定马到成功!”

    第二天,他笑嘻嘻的来上学。洋洋得意的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看见了没,小爷说成功就会成功。这是我爹亲笔写的请假信。”

    齐靖冷言讽刺:“也不知道是谁,昨天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孙承和出乎意料的没有回辩,而是拱手作揖,用飞快的语速说:“那个,齐靖兄,昨天多谢了。”

    齐靖立刻瞪大了眼睛,像是不认识他一样:“你吃错药啦!”

    “你才吃错药了!”孙承和直着嗓子喊了回去。

    齐靖拍拍胸口:“还好,还是原来的人。”

    孙承和悻悻的道:“我又不是不识好歹的人。这事能办成,大家都出了力。我孙承和拿得起,放得下。你提醒了我,我就谢你。又怎么不可以了。”

    薛凝之立刻道:“可以,当然可以。君子处事,理当如此。承和有担当。”然后就推了推齐靖。

    齐靖也悻悻的拱了拱手:“这话是别人教你说的吧。”

    孙承和嘿嘿一笑:“昨天我把事都说了,诏大哥听了后就教训了我。他说,皇上行事必有其道理。他一定是有不合格的地方才落选的,他很喜欢去衡阳读书。可以看遍山水。叫我不必懊恼。”

    齐靖哼了一声:“陆诏的确比你有见识。”

    叶明净插话道:“其实,父皇告诉过我选伴读的标准。陆诏落选一点儿也不奇怪。”

    “哦!”这下,四个人都好奇的盯着她:“是什么?”

    叶明净笑了笑:“父皇说,伴读主要是陪我读书。凝之和齐哥哥是自己亲戚,有你们在,我就不会认生。江涵的年龄和我最接近,课业上可以有个伴儿。承和性子活泼,喜欢骑射。可以在骑射课上照料我。陆诏的才学很好,跟着我这刚启蒙的一同上课,反而是耽误了。所以才没有选他。”

    孙承和长舒了口气:“我说呢。原来是这样。”心头的最后一点儿疙瘩也放下了。

    江涵也笑道:“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大事,这下说开了,你日后也不用和齐靖兄整天红脸了。”

    “是啊!”叶明净道,“大家和和气气的多好。”

    这件事后,不知道薛凝之和江涵在背地里又做了什么工作,总之齐靖和孙承和之间是风平浪静了。

    第十八章 桃花坞

    承庆二十年的春天,绿柳抽芽,暖风拂面。十岁的叶明净坐在国史书库二楼的窗户前,翻看着一本手札。这本手札很特殊,上面写的,不是繁体汉字、简体汉字,不是这个时代的任何一种文字。而是由拉丁字母组成的汉语拼音。这本手札,是周太祖李若棠的亲笔日记之一。

    这是她无意中翻看到的。国史书库里藏有周夏两朝的全部文史档案,叶明净八岁后就磨着承庆帝得到了能随时来这里看书的特权。

    了解一个民族最好的方法就是解读它的历史。想要知道应该怎么做皇帝,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别的皇帝是怎么做的。

    叶明净最喜欢在国史书库里翻看前朝的奏折。臣子的上书,皇帝的朱批。一问一答间,一幅幅山河社稷的画卷就这么展现在了她的眼前。仿佛有无数的帝王在用行动告诫她。各式各样的奏折,有的耿直、有的圆滑、有的看似忠心。而这些臣子的下场也各不相同。有的位极人臣,有的是封疆大吏,还有的,家破人亡,全族诛灭。

    阳光下,尘埃浮动。历史的秘密在这里悄然揭开。

    叶明净最大的惊喜,就是在这里找到了李若棠的日记。厚厚的数十本,全部用汉语拼音写成。就这么当而皇之的放在书架的最高处,落满灰尘。

    想来是因为没有人看的懂吧。竟然就这么一直没有人过问。倒是便宜了叶明净。

    从日记上看,李若棠也是被白鸿带来的。在现代消失的年代却只比岳晶晶早了五六年。不过,李若棠的运气比她要好。因为是出生在乱世,白鸿给她作了个弊。将她手提电脑里的资料全都贮存在了她大脑的一个空间处。李若棠本人是工科博士生,电脑里有很多论文资料。本人平时也爱看玄幻小说。故而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比叶明净强多了。

    人比人,气死人啊!

    李若棠有专业知识,不连网电脑一台,资料齐备。

    她两手空空。

    李若棠的身体被白鸿直接改造过,各项指标达到了人类所能到达的顶点。聪明绝顶、过目不忘。武功天下第一。

    她辛辛苦苦的呼吸打坐,练‘八禽戏’改造身体。五年日一日,目前刚刚达到智力良好、体力良好、武力值中等的水平。

    这简直就是一个是亲妈生的,一个后妈生的!叶明净第n次的诅咒白鸿。

    时间不早了,她合上书,藏在怀里带下楼。

    她每次都只拿一本,看完了再回来换。因为不确定再过个一两百年,还会不会有第三位穿越者。总得给后人留下点什么。

    回到上书房时,正赶上午休结束。齐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缂丝长衫,长身玉立的站在台阶上,笑着问她:“又去国史书库了?”

    叶明净哀叹。齐靖同学由于长时间坚持锻炼身体(天天上体育课),个头蹿的很快。十四岁的他已经有一米七零左右了。一身白衣看着也有几分风流公子的潇洒。可惜就是不能开口说话。他的变声期到了,沙哑的公鸭嗓子十分难听。

    不过很奇怪的是,齐靖最近反而特别喜欢找她说话。走到哪儿都很容易看见他的身影。

    “是。”叶明净笑着回应,“到开课时间了吗?”

    “还有一会儿。”齐靖尽量柔和了声音问她,“还有两天就到休沐日了,你有没有想过怎么过?”

    叶明净愣了愣。上书房全年少休的学习日程,只维持了一年就被承庆帝自己打破了。原因是他的小女儿已经变成了一个小书呆子。第二年开始,就定下了每旬的最后一天为休沐日。给孩子们放一天假。这样算来,他们每个月就有了三天休息。

    虽说有了休息日。但对叶明净来说,无非是把看书的地方从上书房换到了芳菲殿而已。她又不能出宫,齐靖怎么会问这个?

    她正想着,孙承和猛的从后面跳了出来:“嘿!说什么好玩的呢?”

    叶明净道:“正说马上要到休沐日了。”

    孙承和立刻兴奋道:“是这事啊!我刚刚也和江涵说着呢。前两天,三月初六不是他过生辰么。咱们没去吃寿酒。这个休沐日,不如让他请我们补吃寿酒如何?”

    叶明净笑道:“这可别问我,我又出不去,喝酒也轮不着。你只替我多喝两杯就是。”

    孙承和就泄气:“我到把这茬儿给忘了。你也是的,怎么就不能出来了?总关在这里有什么意思。”

    叶明净瞪他一眼:“光发牢马蚤有什么用?有得玩儿你就去吧,别来勾我。”

    这时,薛凝之和江涵也都走了过来。听了她的话,薛凝之道:“公主殿下如今年纪也不小了,按照惯例,只要有成年兄长带着,还是可以出宫逛逛的。”

    叶明净就笑:“你见我有成年兄长吗?”

    孙承和突然一拍大腿:“有啊!齐靖!齐靖不是你的表兄么?他可以带你出去啊!”

    齐靖朝孙承和露出了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清了清嗓子,缓声道:“我原先也是这么想的。我家中的海棠开的大好,正想趁着这个休沐日,请表妹去观赏游玩。也算是散散心。”

    孙承和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齐靖,你家的海棠花先放一放。公主难得出宫一趟。这三月呀,就得去桃花坞里看桃花。那可是周太祖亲手设计的人间仙境。桃花庵的桃花酒天下闻名。咱们去那里喝酒吧,就让江涵做东。收了我们的寿礼,怎么能不请酒呢?”

    桃花坞,桃花庵,桃花酒?叶明净就觉得有些耳熟:“这地方真的很美吗?”

    薛凝之微笑道:“真的,桃花盛开时,说是人间仙境也不为过。周太祖戎马一生,不善诗词,文采也略有欠缺。却偏偏建了这么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这桃花庵是几座精舍,只卖一种酒。就是桃花酒。桃花坞在周朝的时候是皇家的别苑行宫。不过也择期对民间开放就是了。我朝后来也是一样接管。说起来,这产业应该是内务府在打理。你真要去的话,倒是比去别的地方要方便些。和陛下说起来也较有把握。”

    而叶明净终于想起了她什么地方耳熟了。唐寅不是有一首著名的诗,说的就是桃花坞里桃花庵么?可惜她文科不好,记不清全诗了。便问:“桃花坞里有题诗吗?”

    江涵道:“当然有。好多文人墨客在那里留有墨宝。周朝的时候,还出过一本《桃花庵诗集》。里面就记录了大部分诗作。”

    叶明净又问:“周太祖呢?她没题诗吗?”

    齐靖终于抢到了发言的机会:“周太祖不善诗词。”

    怎么可能?叶明净相信李若棠不善诗词。但她不相信李若棠会不记得唐寅的那首诗。若不是喜爱之极,怎么会人工造出一个桃花坞来?

    不管怎么说。叶明净对桃花坞的起了十分的兴趣。当天晚上,她就向承庆帝打听了。

    承庆帝摸了摸胡子:“桃花坞?那里的确是个好地方。说起来,朕年轻的时候也很喜欢去那里。尤其是春天桃花盛开的时节,真的是美丽非常啊!”

    “父皇,我想去。”叶明净眨着小鹿一样的眼睛,企图打动父亲大人。

    承庆帝笑道:“净儿长大了。是该出去见识见识了。也罢,父皇就封林一天,让净儿去瞧瞧。”

    “封林?”叶明净一愣,“那不是什么游人都没有了?”

    承庆帝道:“那里本来就不是给人游玩的地方。周太祖李若棠在世的时候,可是从来没有对民众开放过。只是她死后,骨灰撒在了那片桃林里。说是怕寂寞。才让后代子孙对游人开放。那里的几所房子建的虽然漂亮,却住不了多少人。后代的李氏皇帝也就废弃不用了。”

    叶明净大惊:“什么?骨灰撒在那里?”

    不怪她吃惊。不到这个朝代不知道,土葬对这里的人来说是多么的重要。火葬,撒骨灰。那就是传说中的挫骨扬灰啊!不共戴天的仇人才这么干呢!

    “小声点儿。”承庆帝拍拍她的手,“这是皇家机密。周太祖的陵寝里是空棺。随葬品也没有。她生前留话,说她是天女托生,只有这样才能回归天庭。她的儿子就照办了。”

    “真的吗?”叶明净做出好奇的样子。

    承庆帝道:“也许是真的。毕竟她做的事,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那些奇思妙想,说是天人也不为过。”

    叶明净就回到刚刚的问题:“父皇,儿臣想休沐日的时候,和薛凝之他们一起去桃花坞游玩。您封了林就没意思了。再说,现在春光大好,正是满山桃花盛开的时候。您要是封了林让我一个人游玩,难免会让人说我娇宠蛮横。”

    承庆帝问她:“那你就不怕危险?”

    叶明净正色的道:“李青瑶倒是一辈子没出过皇宫,一生都安全的很。结果又怎么样呢?父皇,女儿不想做笼中之鸟,井底之蛙。”

    承庆帝心中一动。内心几番交战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也罢。笼子里的老虎斗不过野生的豺豹。你就去吧。只是不要泄露了身份。还有,要多带些人。”

    “是!”叶明净兴奋的应答。

    第十九章 出游(一)

    桃花坞里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种桃树,又摘桃花换酒钱。

    酒醒只在花前坐,酒醉还来花下眠;半醒半醉日复日,花落花开年复年。

    叶明净想了两个晚上,终于想起了这首诗的前几句。待来到这漫山遍野桃花盛开之处时,更觉得此诗贴切。李若棠一定是照着唐寅的诗修建的这里。

    青山相间的深处,有一个开

    女帝生涯流晶瞳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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