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生涯流晶瞳第6部分阅读

    女帝生涯流晶瞳 作者:肉书屋

    女帝生涯流晶瞳第6部分阅读

    满桃花的山坳。桃花掩映间,可见几处精致的房舍宅院。这里就是大名鼎鼎的春游胜地,桃花坞和桃花庵。

    齐靖和薛凝之以前应该都来过这里,孙承和是今年刚知道这个好地方。只有江涵和叶明净是初到此处。

    这里离京城有些远,百里之外就是西山大营。治安到还是不错的。

    一般的平民,不会有那个闲心,也没有那个闲情跑这大老远的来看桃花。来这里的,不是有着浪漫情怀的文人马蚤客,就是附庸风雅的富家子弟。

    叶明净今天出行的阵容非常豪华。两匹骏马拉的豪华四轮马车是她的车驾,外带五十人的护卫队。身边伺候的人除了桔子和冯立外,还多了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很是讨喜。

    这位名叫计都的少年是由承庆帝在她十岁生日后,亲手交给她的。父皇大人当时的语气很郑重,他说:“净儿,你十岁了。从今天起,你将会有属于自己的贴身护卫。这是计都。他会全力保护你的安全。”

    叶明净从父皇的语气判断,计都应该很不简单。

    果然。计都自从到了芳菲殿后,一直深居简出。叶明净几乎都察觉不到他的存在。不过,每次呼喊他的名字时,他又会出现。实在是很神奇。

    然而,计都到底没有达到传说中能完全隐藏身形的隐形人地步。很多时候,还是可以看见他的。只不过,总会让人不自觉的忽略掉。

    像今天的出行就是这样。五十位护卫化妆成了普通家丁护院。和齐靖四人带着的人马混杂在一起,彪悍的气势怎么都隐藏不掉,只能算勉强不突兀。桔子和冯立穿着普通的丫鬟小厮装,怎么看怎么都气势逼人。唯有计都,一身灰色常服,默默的走在队伍中,不显眼之极。

    叶明净现在的体质,在常人中已经是非常好了。临近西郊时,她弃车骑马而行,一路欣赏春光。

    等进了桃花坞后,在外围停泊车马的院落,发现了一些马车和家丁护卫。显然,今天的来客,不止他们。

    孙承和惊喜的指着其中的一辆马车道:“这是东阳侯府的车。那个谁?谁是东阳侯府的下人?”

    众家丁护卫们都在院子里休息,听见有人叫唤,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跑了出来。见到孙承和立刻脸露笑容:“原来是孙家表少爷啊!小人是东阳侯府的车夫。这可真是巧了,今儿是三老爷带着大小姐和二少爷在坞里游玩。二少爷要是看见表少爷,不定有多高兴呢!要不要小的给您去报信?”

    孙承和点点头:“不用了。我们也是来玩儿的。这里就这么大,迟早能碰上。”

    说话间,护卫们利落的停好了车马,领头的队长过来禀告:“小姐,车马已经停好了。”

    叶明净犯了难。这五十人一起冲进去,阵仗也太大了。不去吧,他们只怕不肯。

    计都过来道:“选六个人跟着我们进去。其余的人各自散开,分头行事。”

    领队的队长应道:“是!”安排下属去了。

    齐靖咋舌的看着计都,回头问叶明净:“你有天波卫了?”

    叶明净笑而不答。四个伴读互相对看了一眼,很默契的绕过了这个话题。

    其实,叶明净也是故作高深。她不知道天波卫是什么。不过,她决定今天晚上去拷问亲爱的父皇。

    五个人结伴而行。齐靖紧跟在叶明净的身边,给她介绍这里的景致。

    薛凝之道:“你们慢走,我先去前面的桃花庵订席位。这里地方小、游客多,若不事先订下,只怕到中午就没地方了。”

    孙承和奇道:“这里不是公……那个晶晶,家的产业么?怎么她来了还会没吃饭的地方?”

    有鉴于不愿扰民的初衷,虽然有些欲盖弥彰,不过叶明净还是嘱咐众人对她改了称呼。下人一律称她为小姐。四位伴读因为都年长于她,她便让他们唤她的化名,晶晶。

    薛凝之、齐靖、江涵听到孙承和语调奇怪的‘晶晶’两个字,不由同时皱了皱眉,都感到有些别扭。

    江涵道:“咱们今天不是微服出游么?自然不能报……晶晶……家的名号。凝之说的对,还是去订个席位的好。”

    孙承和自告奋勇的和薛凝之先行一步。江涵和齐靖就一左一右的陪着叶明净慢慢欣赏美景。

    “这里有一眼山泉,泉水甘甜醇美。据说桃花酒的味道好,就是因为用了这泉里的水。”齐靖用公鸭嗓子给她介绍。

    叶明净努力忍住笑,点头附和:“真的吗?那一定要去看看。”

    三人越过潺潺流水的桃花涧,来到那座名叫‘仙人’的泉眼边。清澈的泉水汩汩的冒着气泡,顺着汉白玉石砌成的栏杆,缓缓的流向桃花涧。

    仙人泉边,已经有了三位游客。一位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一个刚显婀娜身形的少女,还有一个是十岁左右的小男孩。穿着打扮皆是不凡。远处站着一群家丁仆妇。

    那小男孩显然认识江涵,远远的就喊了起来:“江哥哥,你也来游玩啊?怎么不见我表哥?”

    江涵对着叶明净低声道:“说话的是承和姑姑家的表弟,东阳侯的嫡长子,陆信。”

    叶明净则再次对两位伴读声明:“记住我的身份,齐家的远亲。姓岳名晶晶。祖籍江南,刚到京城不久。”

    齐靖很高兴的道:“那我还是叫你表妹。”

    叶明净懒得理他,翻了翻眼,问江涵:“那个男人是谁?”

    江涵摇头:“我不认识。那车夫不是说是什么三爷么?估计就是说他。”

    三人走到泉边后,陆信就对江涵说:“这是我家三叔。你没见过吧。”

    男人自报姓名:“在下陆霄。”

    叶明净努力回想京城各个世家的名单。终于想了起来。东阳侯陆震除了有一位死去的哥哥陆云外,还有一个庶出的弟弟,陆霄。应该就是眼前这人。至于那个女孩,想来就是陆震十三岁的嫡长女陆谨。

    叶明净记得陆霄的原因是对他的映像比较好。陆霄此人,先前曾娶过一位妻子。生孩子时难产死了。陆霄悲痛之下一直未曾再娶,他没有通房、小妾。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本人性向正常,不好男色。就冲这一点,叶明净偷偷的给了他满分。

    这次见到真人,果然和想象中的一样。不怎么帅气英俊,却有一种岁月沉淀下的坚韧。举止间对侄儿侄女颇多爱护。

    江涵在那里介绍她和齐靖的身份。齐靖的母亲福寿公主是承庆帝唯一的妹妹,世家勋贵们多少都会给他几分尊重。故而,陆家的三人对他们很是客气。陆谨落落大方的给齐靖福身,目光柔柔的随着他的举止转动。

    叶明净望天,春天果然是个好季节。

    正感慨着,突然发现有一双探究的目光盯住了她。

    是陆霄。他盯着她的耳朵,眉头微皱。

    叶明净想了起来,她没有耳洞。

    而陆信已经迫不及待的和江涵攀谈了起来。

    “这地方还是我告诉和表哥的,早就约了他休沐时一块儿来玩。他支支吾吾的推脱了我。不想是和你们约好了。真是的!难道约了我就不能再约你们吗?大家又不是不认识!都在一个京城里住着,就算以前没见过,难道连听也没听过?真不够朋友。我就知道,他嫌弃我不如大哥懂的多。以前大哥在时,他下了学,哪怕天黑了都要遛到我们家逛一逛的。大哥一走,几个月我都见不到他一面。”陆信不满的唠叨。

    江涵只得干笑:“主要是齐靖兄带了岳姑娘,她刚到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我们怕她认生,就没想多请人。”

    陆谨闻言便问:“岳妹妹刚来京城吗?老家是哪里人?”

    叶明净也很大方的道:“我祖籍江南,我们总是搬家,到底住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总是搬家?”陆信耳朵尖,立刻丢下江涵,问她:“那你去过很多地方啰?”

    齐靖和江涵暗暗叫苦,这个身世本来就编的经不起推敲。公主竟然还雪上加霜,这下可要露陷了?

    叶明净不慌不忙的道:“我也不知道去过多少地方。有几年,我们住在一个大院子里,出了门就是青石板铺的巷子。墙角下方长满了墨绿色的青苔。春天的时候,会下很细很细的雨,眼睛都看不见,可只要在外面走一圈,衣服就会沾上一层水珠。快到夏天的时候,雨会下的很大,大的把视线都模糊了。这样的雨要下好多天。被子总是阴湿着,妈妈……们就用汤婆子给我捂,会有细细的白烟冒出来,然后那块被子就干了……”

    岳晶晶的大学就在江南,她的讲述无懈可击。

    陆霄面带回忆:“岳姑娘说的没错,江南就是这样的。飞花似梦,烟雨如愁。”

    陆谨好奇的问:“三叔,咱们老家也是这样?”

    陆霄笑道:“广陵老宅的房子,沿着墙角一溜儿,全都是青苔。一泼儿水浇到墙面,不一会儿就能泛绿。”

    “真的?”陆信无限憧憬,“三叔,下次回乡的时候。你也带我去吧?”

    陆霄失笑:“你这是听着好听。其实广陵哪有京城舒适繁华。别的不说,就是那气候,你就受不了。”

    叶明净心有戚戚的附和:“对呀!雨一下就是三四天。衣服穿上身全是冰冷的,要用体温捂半天呢。还是京城好。京城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我都没来过。”

    她精致红润的小脸上,满是好奇和信赖的表情。陆信和陆谨立刻就争先恐后的介绍起京城的名胜来,忘记了刚刚的话题。

    齐靖长出了一口气,总算糊弄过去了。

    江涵则纳闷的看着他们,五公主刚刚讲的也太身临其境了,尤其是那些细节,就好像真的在江南住过一样。

    第二十章 出游(二)

    几个人游览过了仙人泉,决定再去留墨崖看看。留墨崖那里有一片裸露的崖壁,历代不少名家在崖壁上留下了墨宝石刻。那里也是桃花坞里一个有名的景点。

    在半路上,遇见了薛凝之和孙承和。

    看见了他们,陆霄的眼睛就闪了闪。心头浮起一个诡异的念头,怎么刚好是四位伴读。难道那个女子是……

    想想他又觉得不妥。刚刚对江南的一番叙述,明显是只有住过那里的人才能知道的。而且,看齐靖和江涵的表情,也都是很惊讶。不像是串通好的样子。

    算了。是不是那一位,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一个碌碌无为的庶子。

    孙承和听到要去留墨崖,就有些不高兴:“看那些光秃秃的字有什么意思。咱们去舞剑台吧,人家都说,到了桃花坞,不在桃花树下舞剑就是白来一趟。现在花开的正好,舞起剑来,落英缤纷,一定很棒!”

    陆信道:“舞剑台自然是要去的,我姐姐把琴都带来了。不过咱们还是先去留墨崖吧,舞完剑累了,正好可以直接去吃饭。”

    几人就来到了留墨崖。日头渐高,这里的游客也多了一些。到达留墨崖时,那里已经有几个文士打扮的人在观摩谈天了。

    叶明净这一行人,虽然穿的富贵。但全都是半大的孩子。一看就知道是富贵人家过来游玩的。陆霄不想惹事,便假装没有看见那些人。四个伴读也都是同样的心思。陆信正和孙承和聊的起劲。陆谨的一双眼睛全留在了齐靖的身上。

    这就是不愿结交的意思。在叶明净看来,很正常。你去公园玩时,难道会和每一个游客打招呼吗?还不是各玩各的。

    可惜,这个时代的规则不是这样的。

    那几个文人见他们连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好似受了很大的侮辱一般,有一个人气愤的甩了甩袖子:“国之蛀虫!”

    叶明净觉得能把袖子用力甩出“啪”的一声很有趣,可惜自己穿的是箭袖。便央求唯一穿了广袖的陆谨:“陆姐姐,你也甩一甩,看看有没有响儿。”

    那文人一时间大怒。

    陆谨一脸尴尬:“晶晶妹妹,那人是生气了。”

    叶明净问:“他为什么要生气呀?”

    陆谨含糊的道:“也许是觉得我们没有礼貌吧。”

    叶明净道:“可是爹爹说了,外面有很多拐骗小孩的坏人。让我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陆谨:“……”

    那几个文人听了两个女孩子的对话,到也冷静了下来。就有人对那个甩袖子的人道:“原兄何必和孩子置气。”

    另一人道:“没错。不过是几个勋贵家的孩子。你我还是继续刚才的话题吧。”

    那个原兄就问:“子愚兄刚刚说的可是真的,黄尚书真的已经上了奏折?”

    那子愚兄就道:“是真的。我有个远房表兄,和黄尚书的侄子同在青崖书院读书。他说黄尚书的奏折大意是,当今天子已经年近五十,膝下只有一位公主。这皇嗣眼看就要断了。为了江山社稷的传承,理当从宗亲中过继子嗣。”

    又有一人道:“可我听说,圣上有意在天年之后,让五公主继位。文华殿大学士廖其珍是她的太傅呢。还有晋国公府、庆国公府、景乡侯府、思康伯府,都派了嫡亲的公子去给她当伴读。这不是明摆着的意思么?”

    那个原兄就斥责:“笑话!女子怎能为帝?前朝的女帝肃宗,不就是在她手上丢了江山么?由五公主继承大宝,我大夏江山危已。”

    有人道:“可周太祖就是女帝啊,她可是结束了百年战乱,开创一代盛世的人。皇上只要尽心培养五公主,料想不至于像周肃宗一样。”

    那原兄冷笑道:“仲德兄言之差矣。想那周太祖乃是天女下凡,幼年即有不凡之资,方能开宗建庙。五公主不过一平凡稚女,哪里能承担这天下重任。大好河山,千万百姓。怎能如此托大。我西林书院已有百名学子联名请愿,为黄尚书奏折造势。望陛下能拨乱反正,早日过继宗族子嗣,以平天下百姓之担忧。”

    听到这里,薛凝之和江涵面面相觑。他们刚想有所动作,叶明净一把拦住。

    “我们走。”她冷静的道。

    江涵试探的问:“我们可以去打个招呼的。”也好顺便探听情报。

    叶明净摇摇头,目光投向身后的计都。她相信,那几个文士的话,他一定也都听到了。

    计都走到她身边,叶明净嘴唇微动:“想办法查清楚他们的底细,能办到吗?”

    计都微微颔首:“公主放心。”

    叶明净转过头,换上笑脸对同伴们:“这里人太多了,我们去舞剑台吧。”

    和陆信聊的正欢的孙承和举双手赞成。在另一边欣赏书法的陆谨和齐靖也没有意见。陆霄更是随他们的意。

    一行人向舞剑台走去,陆谨吩咐一个中年妇人抱好她的琴。对齐靖道:“齐公子,待会儿小妹可要献丑了。”

    齐靖用公鸭嗓子回应:“哪里,哪里。有琴声相和,实乃靖之幸矣。”

    叶明净慢慢的走着,脑海中冒出了大学宿舍里曾经有过的一次熄灯夜谈。

    历史系的室友道:“武则天说过,对待敌人就要从肉体上消灭他们。”

    汉语言系学姐反对,她最近刚好在修社会心理学:“我觉得,从信仰和内心打倒他们,才是真正的胜利。比如,方孝孺都被腰斩了,还是认定朱棣篡位。清朝的汉族文人们呢?剃头的剃头,喊主子的喊主子。有的,还巴望着抬旗给人当奴才。这才是真正的征服。”

    历史系室友道:“也有坚贞不屈的。清人刚入关时,到处是反抗。只是后来都被杀光了。所以,还是要从肉体上消灭。”

    汉语言系学姐:“不是人人都能坚持信仰的。即使能一时坚持,也很难做到一世。大部分人都有私心,有私心就有弱点。还是应该针对弱点来收服。杀来杀去,仇恨就深了。”

    这两人一直在争,哲学系老大最后拍案总结:“行了!顽固不化的,就从肉体上消灭他。有私心的,就从信仰上崩溃他。现在全都给我睡觉!老娘明天还要考试呢!”

    音乐系的岳晶晶,那个时候蜷在温暖的被窝里,全当听天书。听了老大发言后,乖乖闭眼睡觉。

    这一段场景神奇的回现在叶明净的脑海。

    她眼中寒光一闪。想到了历史系室友的另一句话:“争皇位失败的,其结局一般来说不是死了,就是生不如死。”

    那几个文人,是想置她于死地啊!

    想让她死的,就是彻彻底底的敌人。对待敌人,就要从肉体上消灭他们。敌人的数量太多,那就从信仰上崩溃他们。

    舞剑台并没有高台。那里有几个石凳和石架,号称琴台。有一个放剑的汉白玉架子,号称剑台。再加上桃花林中的一片空地。合起来就是舞剑台。

    陆谨净手焚香,危襟正坐。七弦古琴的桐木琴身,泛着温润的光泽。淙淙的琴声如流水般响起,齐靖长身玉立,持剑舞动。桃花瓣随着剑气落英缤纷。端的是世外仙境。

    薛凝之随后也舞了一套剑法,可惜他身量不如齐靖高,视觉效果就差了一点。至于舞的最虎虎有生气的孙承和,除了几个懂行的在喝彩外,陆信和陆谨压根就没看出什么名堂。反而觉得他动作不优美。

    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笛声,宛转悠扬。如同云雀在山中嬉戏。叶明净猛的抬头,眨也不眨眼的屏气聆听。

    这是一首“d”调的曲子。高音、滑音、行板。声色优美,技巧流畅,气息绵长。好久没有听到这样完美的表现力了。

    叶明净如痴如醉的听完,兴致勃勃的道:“我们上山去,看看是谁在吹奏?”

    薛凝之为难的道:“快到午时正了,我们还是先去吃饭吧。若是去迟了,订好的位子……”

    陆霄也道:“薛公子说的有理,桃花庵的席位一向供不应求,若是去迟了,弄不好真的会被人占了去。那位吹笛人也是要吃饭的,即使是自带酒食,也只会在附近靠近水源处饮用。我们守在桃花庵,总能见到的。”

    叶明净一听有理,也就不再坚持。

    几人来到桃花庵,小二收拾干净了座位,将他们迎进来。

    桃花庵的吃饭席位,别具一格。在室外错落着十几顶大大小小的茅草亭子,亭子里面有汉白玉的石凳石桌。客人们就是在此处饮酒吃饭。这十几顶茅草亭就是桃花庵的特级包厢。

    叶明净这里有八个人,包的是一个大亭子。不远处就是桃花涧,和煦的春风夹杂着泉水的清气,令人心旷神怡。

    八人只留下了几个贴身仆妇,其余的,就打发他们去大厅吃饭。

    小二送了桃花酒来,孙承和嚷着大家要轮流敬江涵一杯才行。

    陆信问原因。然后就知道了,原来今天是补喝江涵的生辰酒。连呼应该。

    江涵无奈,只得应了。

    陆霄是长辈,第一个敬了他一杯。然后是陆谨和陆信。

    伴读们就按照年龄顺序,轮流敬。于是,最后一个人就成了叶明净。

    她端起酒杯,对江涵道:“江涵兄,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说完,一口干掉。

    江涵连忙道:“多谢。”也一口喝干了杯中酒。动作幅度比前几次的都要大。

    几个人吃喝了一会儿。远处,走来了四个人,坐到了离他们最近的另一个草亭。

    那四人是两男两女,身后也跟着仆妇。包的是个小亭子。叶明净眼尖的看见其中一个小厮手里拿着一个长条状的盒子。长度刚好可以摆放竹笛。

    第二十一章 出游(三)

    不同于叶明净草亭里的圆桌,那两男两女的草亭内是一张方桌,四人分坐在桌子的四角。言谈举止间明显可以看出,他们分别是一男一女间比较亲近。

    没想到在古代还能看见自由恋爱的。叶明净看的津津有味。

    很快,事实证明,这里不是《诗经》的时代,两对情侣出外游玩是不可能的。

    先是齐靖惊叫:“咦,那不是永昌侯家的谢睦么?他竟然偷偷带了小星出来游玩。”

    陆谨道:“别胡说,那女子我见过。是他的庶妹谢妍。”

    齐靖“哦”了一声:“我说呢?他刚得了嫡子,哪能这么大胆的打媳妇的脸。”

    叶明净问:“这个谢睦会吹笛子吗?”

    江涵道:“不会。永昌侯嫡长子谢睦,是有名的音律盲。听琴能听的睡着了。”

    叶明净想了起来。谢睦作为永昌侯的嫡长子,她也是知道一些的。这人自诩风流,最喜欢流连青楼楚馆。唯一的好处就是不招惹风尘女子进家门。几个侍妾都是由丫鬟升上来的,连良家子都没有。不过,他和他爹永昌侯一样,都喜好绝色美女。家里收藏了不少莺莺燕燕。

    齐靖道:“我和谢睦认识,得过去打个招呼。

    齐靖的父亲是景乡侯,母亲是福寿长公主。身份尊贵,谢睦和另一个男子很快的就和他攀谈开来。那两个女子,一个较年幼,举止落落大方。另一个就是谢妍,约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对着齐靖一副羞答答的表情。

    陆谨看着就“哼”了一声:“瞧那小家子气。光是生的好有什么用?提不上台面!”

    在座的男士们却不这么想。除了陆霄目不斜视外,包括陆信在内,都对着那谢妍看呆了眼。

    原因很简单。谢妍长的太漂亮了。举手投足间含羞带怯,很是勾男人的魂儿。

    陆谨快要气晕了。只见那谢妍微垂着头和齐靖说着什么,绛红色衣缘领口下可以看见小半截柔嫩的脖子,让人忍不住想扯开那衣服,看看内里的肌肤是怎样细腻柔滑。

    她愤愤的道:“狐狸精!怪不得人说永昌侯府养了一窝子狐狸精,惯会生小狐狸来勾搭人的。”

    陆霄咳了一声:“谨儿,无需动气。她只是个庶女,嫁不得高门做正妻的。”

    陆谨微红了眼:“话是这么说。可这永昌侯府的庶女做了妾,一家子还有的安生吗?晶晶,你以后可得小心着这些。”

    陆霄笑道:“你这可是杞人忧天。以岳姑娘的颜色,何须担心这些!”

    陆谨惆怅的道:“也是。晶晶长大了一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不用怕夫婿被狐狸精勾走。”

    几个男孩都没注意到她们的谈话。孙承和朝着那边看了半天,对江涵道:“哎,那谢妍长的真漂亮,你猜她多大了?咱们也过去瞧瞧好不好?”

    江涵犹豫道:“不好吧。我们又不认识。再说,那边的桌子也坐不下呀。”

    薛凝之在一边猜测:“和谢睦在一起的男子会是谁呢?”

    叶明净感叹。古人真是早熟。摆在现代,这里全是小学生和初中生。竟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闹起了异性相吸。唯一的大人陆霄还推波助澜。想当年,她在这个年纪,老实跟葱头一样。班主任和家长比警犬还要嗅觉灵敏,任何蛛丝马迹都会扼杀在萌芽状态。真是不能比啊!

    齐靖回来了。兴奋的喝了一口茶润嗓子:“你们猜都猜不到另一个人是谁?那人是靖海侯世子,萧炫。”

    “啊!”薛凝之惊呼,“原来是他!是了,靖海侯长年戍边海疆。这世子是刚封的。”

    江涵也恍然大悟:“没错。靖海侯世子,按照惯例得在京城常住。靖海侯拖了这些年,到也真是拖不下去了。”

    齐靖道:“可不是。萧炫的妻儿都跟着来了。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是他的胞妹,靖海侯的小女儿。”

    陆谨一听,立刻道:“这事我也知道。靖海侯想给女儿在京城找个婆家。近来最热闹的话题就是这个了。”

    孙承和奇道:“那小丫头看着不大呀?有没有及笄呀,都要找婆家了!”

    陆谨道:“萧曼今年十四,明年及笄。现在准备着,也是正好。”

    陆信叹道:“十四了呀!再小点儿就好了。”

    一桌子人闻言,全都面色古怪。陆霄忍笑道:“信哥儿,你现在就操心自个儿的婚事,也未免早了点。”

    陆信跺脚:“三叔!你想哪儿去了!我是在替大哥着想。大哥今年不是在考秀才么,过了院试就会回京。要是这萧家姑娘再小一岁,和大哥站在一起,岂不是天作之合?大哥有了岳家帮衬,日后,日后……”

    陆霄一怔,面色复杂。良久后叹道:“信哥儿有心了。”

    陆谨听明白后,也可惜:“真是的呢,大哥今年十三,就差一岁。好可惜。”

    孙承和道:“是说诏大哥吗?差一岁怎么了。差一岁就不能娶了吗?”

    薛凝之道:“一般来说,大一岁是没什么。可陆诏不同。他年幼丧父,由寡母带大。又不能承爵。这条件,在疼爱女儿的人家眼里,就有些差了。”

    齐靖清了清嗓子:“我到觉得没什么。陆诏那小子不是长的挺俊俏么,要是这萧小姐自己看上了……”他含蓄的收住了下半截话。

    孙承和和陆家姐弟两眼俱是一亮,异口同声:“有道理。”

    然后,几个人就嘿嘿的相视而笑。

    那一边的草亭。萧曼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萧炫担心的道:“山里风大,曼儿可是着凉了。”

    午饭结束后,小二上了新茶。谢睦那边四人就并了过来,一同喝茶聊天。

    陆谨和陆信存了心思,刻意的拉着萧曼嘀嘀咕咕的说些京城见闻。陆谨笑道:“正巧,晶晶也是刚到京城,改天我下个帖子,请你们来我家玩儿。”

    萧曼大方的道:“那就谢谢陆妹妹了。我刚到京城,还没交上几个朋友。正愁闷在家里没意思呢。对了,岳妹妹是哪里人?我听你官话说的真好,和陆妹妹都没两样。”

    叶明净微笑:“家父是做生意的,和南来北往的客人交流,总还是官话来的方便些。所以,我从小就是学的官话。”

    听说她是商家女,谢妍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萧曼不依不饶:“那你总该会说两句吧。我从小见的人也多,你只要说两句,我就知道你是哪里人?”

    叶明净只得将岳晶晶的家乡话说了几句。萧曼拍手而笑:“原来你是姑苏人。我说怎么长的这么水灵呢。”

    萧炫听得妹妹的笑声,就转过头:“谁是姑苏人?那可是离我们家近了。”

    萧曼指着叶明净笑道:“可不就是这位岳妹妹。我一看就知道,只有姑苏水乡,才养的出这么漂亮的女孩子。”

    四位伴读顿时傻了眼。薛凝之拼命回想,安妃老家是在哪里。

    萧炫温和的打量了一番叶明净,对着众人解释:“……家母祖籍姑苏……”

    那边,萧曼恨不得拉着叶明净大谈特谈。叶明净深感疲惫。果然只要说了一个谎言,就需用无数的谎言来弥补。

    薛凝之见她要招架不住了。赶紧问:“对了。今早,我们在舞剑台时。听的山上有人吹的好笛子。你们听见没有?”

    谢睦笑道:“这可是巧了。昱之也是听见舞剑台那边有琴声。这才来了兴致,吹奏了一曲。”

    叶明净惊喜交加:“那曲笛子,是你吹的?”

    萧炫点点头:“见笑了。”

    叶明净用力摇头:“你吹的非常好。一定是下了大功夫,才能有这样的技巧和表现力。”

    萧炫一愣,多了几分认真:“岳姑娘也会吹笛?”

    叶明净叹气:“我年纪小,中气不足。就没有学。”又问,“我能看看你的笛子吗?”

    萧炫犹豫了几分。谢妍冷哼道:“萧世子的笛音,乃是江南一绝。他的笛子,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

    四位伴读的脸色立刻难看起来。齐靖眼看着就要暴怒。

    叶明净咳嗽了一声。微微一笑,轻轻哼起先前的笛声。然后又问:“若是换个调子,你怎么吹呢?”她哼了一段g调的‘梦里水乡’。

    萧炫越听越惊讶,挥手让小厮把木盒递上来。打开一看,里面的确是一支琥珀色的竹笛。

    萧炫道:“先前我吹的那首,是小宫调。”他站起身,横笛于唇,悠扬的吹奏了一段叶明净哼的‘梦里水乡’。道:“这首是正宫调。全筒音作商音即可。”复又赞叹:“真是好曲子。不知岳姑娘从哪里听来?”

    叶明净则叹了口气。西洋乐理换算成民乐乐理,简直是一部庞大的算术课题。这也是她一直都没有学乐器的原因。

    “我偶尔听到的。记得也不怎么熟。”她闭了闭眼,露出落寞的神色。

    萧炫道:“岳姑娘若是有心。炫虽不才。教姑娘吹笛还是能胜任的。”

    萧曼吃了一惊。谢妍的眼神更可怕,似乎要将叶明净吃了一般。

    叶明净道:“你真的愿意教我?”

    萧炫微笑:“岳姑娘对音律很有天份。说起来,还是炫占了便宜。”

    叶明净露齿一笑:“那好。我回去就和爹爹说。到时候,再去找你。”

    萧炫欣然一笑:“那我就在家等候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约定好。孙承和等人看的张大了嘴巴。

    齐靖皱着眉头,问谢睦:“萧世子是带着妻儿上京的吧。”

    谢睦瞥了他一眼:“当然。”

    薛凝之低声轻叹,喃喃自语:“靖海侯世子啊……”

    第二十二章 进宫

    晚饭前回到宫中,叶明净向承庆帝汇报一天的见闻。她重点突出了萧炫要教她音律的事。

    承庆帝挑了挑眉:“净儿喜欢音律?怎么以前没和父皇说过?”

    叶明净咬字很重的强调:“父皇,那是靖海侯世子。”

    承庆帝摸摸胡子:“唔……萧炫的世子是朕亲封的。说起来,昱之这孩子是音律高手,的确风流俊雅。”

    叶明净哭笑不得,只得提醒重点:“父皇,靖海侯!”

    承庆帝又挑了挑眉,颇有些诧异:“你还知道靖海侯?林珂已经讲到海上贸易了吗?”

    负责历史和地理的林珂还没有讲到海贸。只简单提到过靖海侯萧家。他家原先是周朝靖海公家的手下。李青瑶为帝的时候,国祚动荡,当时的靖海公家族已经腐败不堪。萧家先祖和叶承祜联手,灭掉了靖海公一族,全面接手海上贸易。萧家在叶承祜登基后,被封为大夏朝的靖海侯。

    而叶明净关注到靖海侯,主要是因为李若棠的日记。

    李若棠十六岁时嫁入当时的宇文世家,和丈夫过着还算美满的生活。不料在她身怀有孕后,夫家为丈夫安排了两个通房小妾。那位宇文公子半推半就的接受了。李若棠提出抗议,结果娘家和夫家人都劝她想开些。说这是古往今来就有的事,天经地义。李若棠和宇文公子为这事吵的不欢而散。

    若是普通女子,大约也就认命了。厉害点儿的,就下狠手收拾小妾。可李若棠没有。李若棠在一天半夜时分,悄然走进宇文公子和小妾的房间,制住了三人。当着两个小妾的面,废掉了赤身裸?体的宇文公子全身的经脉,震碎了他脊椎柱上的一根脊梁骨。宇文公子终身瘫痪。两个小妾吓的昏死过去,后来据说是疯了。

    李若棠写了一封和离书,抓着宇文公子的手按了手印。连夜赶往当地官府。天亮后,用了一些手段。正式备案,和宇文公子脱离了夫妻关系。然后,就是千里逃亡。

    李家发出声明,将她逐出家门。宇文家千金悬赏,要捉她归案。李若棠惊险交加的离开中原,逃到了东南沿海,最后一直逃到海盗窝。凭着一身武艺和不凡的见解,收服了一小撮海盗。她生下实际上的长子后,将其过继给当时海盗团伙的二把手夫妇。那对夫妇一直没有孩子。后来,李若棠统一了当地所有的海盗,当上了幕后大头目。

    接着,她开了一家商行。一边做海贸生意。一边蒙上黑脸巾,打劫其他大型商行的货船。迅速累积了大量的财富,并建立了第一支属于她的私人武装。被过继的那位长子,就是周朝的第一代靖海公。

    所以,当叶明净知道萧炫的身份时,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承庆帝似笑非笑:“这么说,净儿是看上了昱之的世子身份。”

    叶明净强调:“是靖海侯的世子。”

    承庆帝哈哈大笑:“好!净儿既然喜欢音律,父皇怎能不帮忙?朕明天就宣萧炫进宫。”

    萧炫接到进宫的旨意后,有些摸不着头脑。塞了一张银票给宣口谕的太监:“这位公公,可知皇上召我进宫,是为何事?”

    靖海侯家就是有钱啊!宣旨太监满意的收好银票,笑嘻嘻的道:“世子不必惊慌。陛下今天的心情很好。对了,陛下说了,请萧世子带上笛子。”

    萧炫更加莫名。只得先将太监请到厅堂喝茶,他转身到内室去换衣服。

    妻子梁氏替他系上玉佩,荷包。装好打赏的碎银和银票。担忧的道:“突然叫你进宫,也不知是什么事。真叫人担心。”

    萧炫替她将一缕碎发拢到耳后,柔声道:“我问过传话的公公了,说陛下今天心情很好。又让我带了笛子,想必是有什么事要我去吹奏助兴。”

    梁氏鼻头一酸:“你堂堂世子,南方文士中素有贤名的雅士。竟然要给人当杂耍助兴的,这,这……”说着说着,她语气就哽咽起来。

    萧炫叹道:“我萧家多年独镇一方海域,皇上怎能不猜忌。姑姑在时还好些。若姑姑一去,我们在皇上身边就没了说话的人。所以父亲才急匆匆的送我和小妹进京。为的就是安皇上的心。”

    梁氏道:“贤妃娘娘的病到底怎么样了?”

    萧炫摇头:“我是外臣,即便是亲侄子,也不好进内宫的。你且等等吧,总会有召见你的旨意下来的。你到时再问问娘娘对小妹的婚事有什么打算。我们在京里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多听听她的意见的好。”

    梁氏低声道:“若是贤妃娘娘有意让曼儿进宫呢?”

    萧炫沉吟:“应该不会。后?宫已经有五六年没有嫔妃有孕了,只怕是陛下到了年限。我听说,礼部尚书黄庸行,已经上了奏折,请求皇上过继宗族男孩以做嗣子。皇上只批了个‘知道了’,就又给发还了。三大书院中,青崖书院和衡山书院都没有动静。偏偏是我江南地辖的西林书院,出了学子联名上书请愿,要求过继嗣子的事。这里面……唉,还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呢。”

    梁氏替他整好衣服,纤纤素手留恋的抚上他的胸膛。艰难的道:“黄尚书奏折的事,是永昌侯家谢公子和你说的吧。他的那个妹子,我瞧着也不错。你要是有意,不妨,不妨……”她强颜欢笑,一双眼睛早已泛红。

    萧炫捧上她的脸,用手指擦了擦她的眼角:“别胡说。那谢家的姑娘,我一点儿也不喜欢。永昌侯家看着热闹,满京城的勋贵都有他们家的女儿。其实这样的人家是最危险的。一来,到处嫁庶女,东西一多就不值钱了。在亲戚相处时反而落了下乘。二来,他家如此钻营,皇上心里会怎么想?你见宫里头可有一位姓谢的娘娘没有?谢家的姑娘进了门,那才真的是给我们家招了祸害。”

    梁氏又喜又忧:“这样一来,曼儿的婚事就得慎重了。”

    萧炫点点头:“横竖曼儿还没有及笄,你多带她外出走动走动,先打听着再说。”

    萧炫进宫后,正逢上散朝。他赶紧避在偏僻的角落里,尽量不引人注目。带路的太监笑了笑,顺水推舟的遮住他的身形,从小路走到南书房。

    在屋檐下等了一会儿,承庆帝过来了。见着他点了点头,受完礼后道:“你跟朕来。”抬脚就往上书房走。

    萧炫走进书斋,见到五位学生后,所有的疑虑顷刻间全部恍然。

    承庆帝道:“这是朕的五公主和几个伴读,你们应该已经认识了吧。”

    萧炫连忙躬身行礼:“臣萧炫参见五公主。”心中百味陈杂,一时不

    女帝生涯流晶瞳第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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