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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ter 06 渐渐填补的空白

    梁鲜的拍摄对光线和天气的要求很高,因此进度实在快不了。好在这段时间展昭与白玉堂都不忙,也就随她去了,诸事配合。恰因为拍摄要求高,一般只在晨曦正好或下午日头最好的时候进行拍摄,其他的时间,两个人都很自由。

    白玉堂自然乐见其成。

    展昭担着武训中心的训练,是作为王熙的助手。如今武术锦标赛在即,训练抓得紧,王熙要求丝毫不能松懈,展昭作为拿过冠军的师兄,于情于理,都该好好陪着。原本展昭想留出更多的时间陪白玉堂,但转念一想,白玉堂自己也是在武训中心长大的,为何不能来陪他呢?

    他把这话跟王熙和白玉堂一说,两边都挺高兴。

    王熙是邵老爷子的嫡传弟子,自然知道白玉堂是谁,白玉堂能来,他怎会不答应?白玉堂的想法就更简单了,自己家的武训中心怎么去不得,何况还是要跟展昭切磋叙旧,那就是就算展昭不邀请,他也是要去的。

    如此两下一拍即合,除了拍摄,展昭与白玉堂也常约在武训中心见面。

    这日两人应王熙的要求,给师弟师妹们做了个示范。完了之后,白玉堂来了兴致,与展昭找了个场地两人自己练着玩儿去了。王熙忙着□□学生,也由他们去。

    反正展昭的角色也只是个助手,王熙若在,他在不在是不打紧的。

    这一番较量,十年的差距和光阴显露无疑——少年时他们旗鼓相当,输输赢赢都是对半开,没有谁能始终压过谁一头。

    然而如今已非昨日,白玉堂是经历过军旅十年的男人,在特种兵部队又待了数年,见识过鲜血炮火,真正走过生死一瞬,杀过人临过危,如今的展昭,早已不是他的对手了。

    一个是铁血军人,一个是习武强身,怎可同日而语?

    一场较量下来,未免有些不尽兴。

    展昭更是感慨:“现在要想和你打个平手,是再也不可能的事情了,玉堂。”他静静地凝目,一双眼望进白玉堂的眼里。

    那目光中尽是怅然,烫得白玉堂心尖一痛,仿佛被灼伤了。

    那不是输了之后的狼狈不甘,而是在曾经的梦想中再也无法与他并肩的遗憾和难再追。当年若非白玉堂被迫去参军,如今他们还会如从前般默契,抬腿横臂,挥洒自如。展昭一方面欣慰于白玉堂如今的强悍,一方面为两人破碎的梦想而可惜。

    这一刻那遗憾分外鲜明强烈起来。

    展昭知道,不可能了。

    他心中的难过诚实地反应到了眼睛里,白玉堂愣了一下,上前笨拙地抱住他。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展昭安慰,只能紧紧地抱住他,呼吸打在耳畔,很温暖。

    “看到你变得这么强了,真好。”展昭笑了笑,调整了自己的心绪,他并非一味怀旧之人,只是白玉堂太过不同,无法等闲视之。但如此怀旧,终究显得英雄气短,展昭也不愿意如此,就豁达地笑了笑,“可见当初伯父送你去军营,也不算是什么遗憾之事,至少军营送出一个更耀眼的你,值得。”

    白玉堂虽不说,心中对自己那段军旅岁月依旧十分珍视动容,见展昭能理解自己,更开心了几分:“你也不差。”

    作为一个普通的习武之人,能练出这样的身手,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没必要比这个。

    展昭看得开,点头就笑:“我本来就不比你差。”

    两人相视一笑,那份遗憾慢慢消融。

    隔几天丁兆蕙的电话追过来,说要见面,让展昭顺便带上白玉堂。丁兆蕙也是与他们自小相识的朋友,虽比不上白展二人感情深厚,也非等闲损友,如今白玉堂回来,自然也该为白玉堂接风。更何况,他找展昭也是有正经事的。

    几个人约在相熟的童年小筑里,因为丁家兄弟都在娱乐圈混,难免招人视线。所以丁兆兰特意投资了旧友这么家店,与友人会面能图个方便省心。

    展昭依照惯例提前了十分钟带着白玉堂到场,进门上了楼就发现丁家两兄弟比他们还早,冷盘已经上了桌。

    见到他们来,丁兆蕙一招手:“展昭,这边,来。”

    他们落座,还没说话,先互相端详一阵子。老朋友间充满了短暂的沉默,气氛却不尴尬,半晌之后,丁兆兰到底稳重些,只唏嘘温和一叹:“回来就好,能重逢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

    丁兆蕙用力拍了拍白玉堂的肩膀,这点力道白玉堂是毫无感觉的,反倒是丁兆蕙自己,跟怕了块铁板似的。

    “嘿,小身板挺硬。”丁兆蕙嘻嘻地笑。

    白玉堂不客气地回敬:“比你这弱鸡自然是要硬的,不然这十年爷白混了吗。”

    这一插科打诨,气氛就热络起来。丁兆兰早就点好了菜,他清楚展昭的口味,便也不问,只对白玉堂说:“我是按照你十年前的喜好点的菜,没问题吧?”

    丁兆蕙无所谓地把菜单推给白玉堂:“喜欢什么自己点也成。”

    热菜陆陆续续上来了,白玉堂打眼一看,兆兰确实心细,桌上的菜点得很熨帖,各人的口味都照顾到了。他瞧了一眼已经点好的菜单,发现丁兆兰连甜点都预备好了——这玩意儿多半是给展昭预备的。

    丁兆兰就坐在白玉堂的隔壁,自然看见了白玉堂的视线,就笑起来:“以前你吃什么甜点都是跟展昭一个口味,一份甜点两个人分。我就没分开点,都是展昭平时喜欢吃的,料想你应该也能吃。”

    展昭正给白玉堂拆餐具,拿热茶水给白玉堂泡泡筷子碗碟,闻言只含蓄地笑了笑。

    白玉堂颔首,合上了菜单,也笑:“他喜欢吃就行了,他吃不完的就是我的。我哪里喜欢甜点,都是帮展昭善后的。他这人吃甜点贪新鲜,什么口味都想尝一尝,偏偏胃口不大,只好我帮他吃剩下的了。”

    十年不见,这点小习惯大家都还记得,没来由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知己朋友,不过如此。

    丁兆蕙大感嫉妒,深受刺激,拿筷子敲了敲碗碟,笑眯眯地抗议:“我要报警了啊,你们秀恩爱也要适可而止一点。”

    这家伙到底是个歌手,也算是娱乐圈中人,跟着自己那个助理玩儿,微博上什么词汇流行张口就来,深谙学以致用之道。

    丁兆兰生性稳重,见不得他那浪荡样儿,随手一拍丁兆蕙的脑袋,温声训斥一句:“讨饭呢?还敲碗碟,快放下。”

    展昭与白玉堂默契地一笑,一样的没兄弟爱。

    这丁家大哥教弟戏码,真是百看不厌。丁家有三兄妹,丁兆兰与丁兆蕙是双生子,底下有个妹妹,比他们小五岁,待遇与丁兆蕙不可同日而语。妹妹是兰草,金尊玉贵,丁兆兰宠得毫无原则,弟弟是野草,该管教就管教,直让丁兆蕙从小到大尽呼男女不平等。

    对此展昭素来是嗤之以鼻的。

    跟公主要平等,也不看看公主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那是丁家食物链的最高层,整个丁家谁敢违逆公主的意愿?

    丁家家规颇严格,活该丁兆蕙老是挨教训,就你跟皮猴儿似的,不教训你教训谁啊。

    丁兆蕙哀怨地瞅了瞅他们仨哼哼唧唧地开始夹菜吃。

    一动筷子大家都更加放松了些,外套搁在椅子上,说说笑笑添点酒,叙叙旧话话平生也挺好。待吃个了七八分饱,筷子便动得不频繁,只挑拣些特别喜欢的菜慢慢尝。

    “说起来,兆蕙你今天找我是有什么正经事?”展昭喝了一口牛奶醒醒酒,想起电话里的事情,就顺口问了出来。

    白玉堂不知道他们之前的通话内容,一边也顺着展昭的视线看丁兆蕙,一边端起碗似乎是想要喝汤。

    盛汤的煲位置偏丁兆蕙那头,童年小筑的木质桌子不是可以转动的大圆桌,白玉堂想要盛汤就有些不方便。他是个懒人,就算本来有七分想喝汤的心思,如今瞧这距离和麻烦程度,手里的碗又放下来。

    展昭的余光瞥得分明。

    他也不说话,只自然地伸手拿过了白玉堂的碗,长臂一展,捞过了汤勺,慢条斯理地给白玉堂盛汤。他极了解白玉堂的口味,汤里的料不大碰,只盛了许多清汤,乳白色汤汁温度适宜,闻起来鲜美,看着倒很是清淡。

    丁兆蕙随口说一句:“展昭,你倒是给小白盛点菌菇啊,这汤贵在菌菇上呢。”说完他拿了个干净的小勺子,随手给舀了几勺子的菌菇进去。

    “展昭比你清楚玉堂的口味,你瞎啰嗦什么。”丁兆兰习惯性管着自己弟弟,听得丁兆蕙直撇嘴,放下勺子口中念念有词。

    “管家公……”

    展昭只是笑,把一碗汤递给右手边坐着的白玉堂。白玉堂也笑,拿起自己的勺子先细细地将丁兆蕙给舀的那些菌菇一个不落地放到展昭的碗里,这才慢悠悠地开始喝汤,眉目舒展,心情不错的样子。

    “菌菇不错,挺美味。”展昭一口一口帮白玉堂吃掉那些菌菇,末了诚挚地称赞了一句,让丁兆蕙知道这汤的钱没白花。

    他和白玉堂从头到尾关于喝汤这件事,一句话都没有说话,然而那份默契,也已无需多言。

    丁兆兰含笑摇头,暗叹自己这个弟弟有时候聪明,有时候又有点缺心眼儿。

    他白玉堂爱吃什么,不吃什么,还有人能比展昭更清楚吗?如果白玉堂爱吃菌菇,展昭都给他盛汤了,能不给他舀菌菇吗?我的傻弟弟……人家多少年的竹马情谊,吃对方剩下的食物都是家常便饭,你瞎操心个什么劲儿呢。

    丁兆兰又看了几眼安静喝汤的白玉堂和含笑的展昭,心中多了几分感慨。

    都十年没见了,这两人还是如此默契,果然年少情谊最不移。

    “兆蕙,展昭问你话呢。”这念头只在脑子里一过,恍如多少个雨夜隔壁邵家隐隐约约传来的幽幽细细的笛声,转瞬即逝,让不相干的人无心探究,丁兆兰把话题绕回正经事上来,“你找他不是为说新歌的事情吗?”

    “噢噢,对。”

    丁兆蕙说起自己的新歌,身体微微前倾,摆出跟展昭详谈的架势,“我那张新专辑,里边有几首新歌,走古典风。编曲的旋律里要加古琴,这方面你是行家,怎么样?有空吗?帮帮我呗。”

    展昭在娱乐圈虽然名气约等于无,但丁兆蕙从小与他一起长大,自然知道他外公和母亲在古琴界泰斗的名声,也清楚展昭的实力。

    这种事,自然是拜托给他才最放心。

    白玉堂前几天才听展昭说起过他偶尔帮丁兆蕙编曲的事情,听了这话来了点兴致,咬着勺子看展昭,一口汤喝得不疾不徐。

    展昭顺手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看也没看白玉堂,后者也不问,接过纸巾擦了擦嘴巴上的汤渍。

    丁兆兰看得分明。

    从小到大,不管是吃饭也好,做别的事情也好,从来都是展昭想干什么,还没说出来,白玉堂已经帮着做了;白玉堂想要什么,还没说出来,展昭已经帮着递到了他手边。

    说是彼此的另一个自己也不为过,不怪兆蕙吐槽说秀恩爱。

    这习以为常、发自本心的习惯,其实比一般的有意秀恩爱更加丧心病狂,就是情侣也做不到这样子的吧。

    展昭没留心丁兆兰的神色,只跟丁兆蕙谈新歌的事儿。

    “新歌的初旋律有了吧,你哼一段我听听?”展昭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与丁兆蕙讨论起来旋律和歌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