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36部分阅读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作者:肉书屋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36部分阅读

    小督应声。

    这一来过了大半个多时辰,城东开始有人往回调,谢源站在兵荒马乱的桥头,突然看到对面的浓烟里显出一个轮廓,不禁大喜:“陆铭!”

    熊孩子有些诧异,诧异过后又是一脸郁闷,走到他身边:“你怎么来了?”

    谢源给他一个后扑:“我怎么来了?你说我怎么来了?”说着把他拽过来拽过去的,察看他有没有受伤,就差没当众脱了裤子拍屁股蛋子了。陆铭不耐烦地你干嘛,你干嘛,谢源看他除了烤焦了几根头发,脑袋上肿了个大包之外,并没有受很重的伤,不禁嘘了一口气。“干嘛去了?头上怎么弄的?”

    陆铭翻白眼,学他的口气:“怎么弄的?你说我怎么弄的?”然后又一脸悲苦地站到一边,不发一言,好像欺负了他似的。

    谢源心说得得得,最近青春期逆反如此之严重,又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顺毛呼噜。吹吹伤口啦,呼噜呼噜头毛啦,弄出挖耳勺给掏掏耳朵啦,逆毛鹿眼睛一眯终于露出很舒服的表情,嘴上说着干嘛啦干嘛啦,男男授受不亲……谢源突然想起来不对啊,他们俩站在桥头这是做什么:“龙头头哪儿去了?”

    陆铭立马烦躁道我哪里知道,你担心你自己找去。然后斜睨他一眼,“现在心疼还来得及。”

    “这孩子真是要我老命了……”谢源心道。

    两个人就一直等到太阳下山。龙头头终于骑着高头大马非常勇猛地从桥对岸纵出,前头压着个人,一路吐着黄水。谢源一瞧,熟人嘛。

    “他怎么会在城东?!”他简直要尖叫了。

    龙头头回忆了一会儿,慢吞吞道,上次谢源把秦煜交给他审,他看着那公子哥就心烦,一挥手直接把人关进苗圃街监狱去了。后来一闹尸变,城东的人都急着撤走,谁还记得这批囚犯。再加之监狱大半都埋在地下,那个水一淹,就变成了水牢。秦家大少爷戴着镣铐,逃也逃不走,在齐胸高的尸水里泡了那么几天,就跟腌萝卜似的彻底软了,哪里还神气得起来。

    谢源连连求神告佛,这位爷可是他手里唯一的线索了 ,救回来就好救回来就好……“对了,你好端端怎么跑到苗圃街监狱去了?”

    龙夜吟摇摇头,神色突然严肃起来:“我是在秦家外头找到他的。那个时候他正要往里头跑。”

    “带回去问!”谢源当机立断,“但求这个别被弄傻了才好……”

    一行人急匆匆地赶到诺城,谢源到了门口就拉着熊孩子走小门,“你先告诉他们,就说把秦煜带回来了,让他们都去看看。”龙夜吟依旧不理解地照做。

    熊孩子也不理解,不过他是要闹脾气的,什么“你拉着我干嘛,我跟你没关系”,“我就这么见不得人”,“你做了还怕他知道”,什么混账话都敢说了。谢源把他扯进屋里:“陆铭,你给我听着。外头的几个人,大家都很熟,但是里面有可能有内j。现在三次天灾人祸,都跟你有关。第一次是开城门的时候,就你在场;第二次,刚刚纵火的时候,你也在场;第三次,嘤嘤找来的蛊主身上,有你们清风剑派的孤云令。你拎得清点好伐?”

    熊孩子脸色一变,退了几步,想说什么却没说,咬着牙,显是恨到了极点。

    谢源火大:“我警告你别他妈二了啊陆铭!有话快说!我这是想保你!”

    “你骂我!”熊孩子悲愤欲绝。

    “我……我操。”

    “我就知道……”陆铭眼圈红红的,“要是他,你哪里舍得!”

    谢源一梗,声音也低落了下去:“这是哪门子对哪门子……”

    说着凑到他身边,“因为一位故人于我有恩,恩情太大,我便不能愧对姬大教主……”

    “什么恩情要爬到床上去报!”陆铭冷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渗出眼泪来。

    “这件事是我错了。”谢源叹道,“我只是想着,如果亏负你,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补回来,但是亏负他的话……你懂么?”

    陆铭一脚踢翻了两人之间的桌子,连同桌布上的所有东西都丁零当啷落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外头响起纷纷的脚步声,人声渐近:

    “他们回来了?”

    “龙头头你怎么不早说……小鹿回来了么?”

    “应该不会吧……”

    陆铭退到门口,刘海下露出一双悲哀的眼:“谢源,我一点点都不亏负你,我也一点点都经不得亏负。你说你把我当自己人,你这个自己人,我当不起。”

    这次却连瞳子都变得血红。

    围上来的一干人都吓得退到一边。只有姬叔夜还是温柔和顺的模样:“回来了么?城东的火烧得怎么样?”

    陆铭冷冷地瞪他一眼,不答话。

    姬叔夜笑:“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身体无恙最重要,别的慢慢说吧。先去休息休息……”

    陆铭最后看了一眼谢源的房间,隔着白纸窗,印出一个模糊的轮廓。他的脖颈修长优雅,如同水面上休憩的天鹅。

    “不必了。”他扭头冷硬地说,“这么多事我都逃不了干系,我走就是。”

    盗曳缩缩脖子:“这还什么都没说呢……我们都挺信你的小鹿兄弟……”

    龙夜吟皱着眉头,表达兄弟受了冤屈之后自己不太愉悦的心情,挡了挡他的路,但是还是什么都没说。

    嘤嘤牵着傻子站在远远的地方跳脚:“你这也太傻了!谁欠你了呀!你欠谁了呀!”傻子脖子上的银项圈连着麻绳,站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讷讷重复:“欠谁了呀?欠谁了呀?”

    陆铭闷声不吭地走了。

    “真让他走么?”计都问谢源。

    谢源叹气,“别理他,看他什么时候回来。今晚上我去一趟城东,看看能不能还他个清白。”

    陆铭轻功好,脚程足,背了个包袱气闷得就想回青暮山。龙头头站在一边递令牌,“德水以北的驿站都可以用,换马容易。不过去了王域赶紧丢了,被帝都的人抓到就有你苦受。”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陆铭摘了令牌就走,头也不回:“就当是我干的,遂了某些人的意。”

    “遂意自然是有的,但若是陆少侠觉得是我下的套子,我还是冤枉的。”不知何时站在马厩中的姬叔夜将孤云令递上,一点不在乎他虎视眈眈的眼神,“少侠一路顺风。”

    一三七、我还真是残忍啊

    陆铭最听不得人家阴阳怪气的,偏生姬叔夜说得一片拳拳之心,他想发火都没地撒,骑上马窜了了事。龙夜吟也想送一程,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背后姬叔夜还没松口气,居然捂着胸口缓缓跪倒。龙夜吟心想这是怎么的,左看看右看看,没了主意。等到陆铭跑得都没影了,他才不得不选了唯一的选项,敷衍地抚了抚姬叔夜的背脊:“没事吧,姬大教主?”

    姬叔夜没有回答,软塌塌地晕在了他怀里。

    龙夜吟这才发觉他整张脸都是白的,身体还微微地抽搐着,赶紧打横抱了人往里走。以前他手下也有个兵丁时不时要晕厥,还胸闷,后来查出来是天生心阙。这种人能长到成年就很不易了。

    谢源正要和盗曳一起去城东,被底下人一通报,盗曳连连大叫不好。谢源却想哪里会有那么巧:“那你不用去了,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我自己去。”

    “反了呀!这反了呀!”盗曳一拍大腿,说你这也太偏心了,教主身体有多糟糕你自己最清楚,一犯病那可是人命关天。你看我这样子能照顾人么?他想我照顾么?谢源闻言顿步,认命地往回走,“一起去看看。”

    一走到两人的卧房里,里里外外都是人,好几个军医围着,哪里看得到床榻。几个刚从民间搜刮来的侍女端着水盆子进进出出,谢源看这架势,心说要不知道的还以为姬叔夜给自己生儿子呢。挤到最前头看到云中流坐在床边给他渡气,啧了一声相似疗法。姬叔夜的脸色相当差劲,一件亵衣也都被冷汗浸湿了,脸上有一些青紫色的斑纹,谢源看着也有点吓人,觉得该是毛细血管破裂了。他碰碰一个看上去年纪相当大的军医,“怎么了?”

    军医附在他耳边轻声道:“造孽,心阙啊……”

    谢源一个激灵,浑身打颤。他怎么都想不到姬叔夜不是因为练了邪功,或是刻骨铭心而身体差劲,他居然有有先天性心脏病!这具身体如此脆弱,照例说不该让他承受任何的苦楚和负担……他不由得在心里大喊谢左使你男人不行了,没人应他。

    谢源有点难过。

    那天之后,谢左使好像再也没有出现过。谢源也再也没有对姬叔夜有过那种不知缘由的心痛。

    他其实有点习惯有个人在你脑海深处,时不时跳出来冷嘲热讽一下,关键时刻附身挥挥绯瑞云,或者解决一下姬叔夜。因为卑劣地知道他很弱,弱到根本不会对自己产生威胁,弱到不久将会灰飞烟灭,于是便怜悯地站在一边看他折腾,用俯视的眼神。

    现在可能一切都结束了。

    他掉下悬崖,过了很久才清醒过来,又被嘤嘤用诡异的秘法重伤。他早就已经衰弱得无法控制身体。但是他撑了很久的路,一路上跟谢源拌拌嘴,使点小性子推开讨厌的陆铭,直到他见到姬叔夜。他对他留下最后一句话,然后在他都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地死去。

    他说我爱他。

    他说你不要让他知道……

    就当是我求你了。

    姬叔夜睁开了眼睛。他在很多人里头看到了谢源。他笑了起来,憔悴而温和。

    谢源拨开了人群坐在他身边,握住了他的手。

    “你能陪陪我么?”

    谢源笑着把他安放在床上,“别说这种傻话。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过。”

    他怎么舍得丢下你一个人过……

    姬叔夜扯着他的手,这才安心地闭上眼睛。

    谢源也小眯了一会儿,睁眼时天色已晚。他把枕头塞在姬叔夜的怀里,偷偷摸摸叫上盗曳。

    “我说老大,你现在真像个贼!东张西望,畏畏缩缩!”

    “那是你的寻常态。”谢源摸到马厩牵了匹马,“身为老大就要装什么像什么。”

    “你装情种也挺像的……”盗曳讽道,“那含情脉脉的小眼神儿,咱们教主一看就魂儿都插了翅膀飞了,估计有个两三天好睡。”

    “那就学着点。”

    两人跑到城东,火势仍然连绵,在黑夜里看起来倒是绚丽,就是味道不太好闻,幸亏现在刮的是东风。谢源看还有小队往城东开拔,不由得奇怪:“晚上还去?”

    守桥的百夫长道:“大人,众生畏火,死人也很怕的。有火的地方肯定没有那些个鬼东西!现在其他地方的火势已经控制住了!就是城北的邪火!”

    谢源与盗曳对视一眼,点点头:“也好。但是要让大家都小心。若是城东烧得厉害,难保不会往桥上来。”说着把衣服弄湿,裹住了头脸,一起纵入火海。“去哪儿?”

    “先去看看塔。”

    火势数城北最大,其他地方烟虽然呛人,火势倒还真如那个百夫长所说,控制住了。西凉城中的房屋大多有飞檐,顶上挨得紧,但是因为风俗的缘故,房屋中石砖的成分比木料要多得多,所以两人常常是看到民房的顶上飘连绵火,底下倒是特属于石头的阴凉,岿然不动。街道上都是水,打马走过的感觉不能不说奇妙。

    那座塔四面都是空地,没怎么着起来,两人好不容易能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休息了一阵就进到塔中。塔的底基大约一丈宽,石质的地上散落着些倒塌的佛像,还有井绳,中央有一道木架搭作的井围。盗曳探头看了看,放了道火折子下去,没动静,两人这才小心翼翼地跳下去。落地感觉一阵凉,两人的衣服都是湿的,谢源就没出息地打了十几个喷嚏。

    “你这样,鬼都被你吓走了。”

    “我既没想捉人,又没想捉鬼。”谢源耸耸鼻子。

    嘤嘤是在这里捉到的蛊主。听她所言,蛊阵一旦发动,蛊主是不能动的,要待在画着蛊阵的地方,这就跟一旦打仗中军不动是一个道理。人要有个主心骨,丧尸也一样,如果蛊主一动,丧尸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就超出所有人的预计,甚至会攻击蛊主自身的先例存在。

    谢源就想,没可能这个蛊阵是傻子发动的,一定是有别人来过这里,把人弄成个大傻。谢源想在这里找些线索。

    而且谢源一直很想知道,嘤嘤让陆铭围在外头的时候,他跑到哪儿去了。有一次,忘了做件什么事,他让陆铭在外头等着,结果他自己忘了时间,出门的时候已经过了两个时辰。陆铭就穿着小荷做的那件上好的花绸衫,看上去像个有钱人家的贵公子,腰佩名剑美玉,一脸冷酷派头十足的,手里却拿了根树枝,蹲在地上看蚂蚁,时不时戳一下,吐点口水,玩得要多起劲有多起劲。后来腿酸得站都站不起来,谢源拉着他的手,都快把人关节拉脱臼了,熊孩子就蹲在地上保持干大事的姿势哇哇大叫。后来非得雇了车,把人连拖带抱地弄上去,这才回了家。

    可见陆少侠等人的耐性是相当足的,足到变态的地步。

    嘤嘤是让他等在外头,跑出来什么拦什么的,那谢源就觉得,陆铭消失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傻乎乎追了出去。然后最大的可能就是被人打了一顿,少侠心高气傲不好意思说。这几天脾气又大,说他几句就闹离家出走了。

    等于说,嘤嘤进来的时候,塔里除了傻子,一定还有其他人。他就是想看看有没有那人留下的蛛丝马迹。而且嘤嘤还说,不动不意味着静坐,在蛊阵的范围内,蛊主是可以任意活动,而且体力也好、耐力比平常更好。“虽然傻子就是个很面的男人。”嘤嘤补充。

    但是很面也不至于就被人轻轻松松弄成个傻子……

    “你瞧瞧有没有打斗的痕迹。”

    “有。”盗曳低声道,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

    “哪里?”谢源走了几步,走到他火光的范围内。

    盗曳看着画在地上的巨大五芒星,和后头慢慢睁开眼的无数丧尸,抽刀淡定道:“马上就会有了。”

    陆铭轻功了得,不过三两跳,就跳到了城门处,快得没让任何游走的丧尸发觉。那匹马追着这么不好好骑的主人,气得口吐白沫,四蹄乱蹬,也像流风一样追到底下。明月门大开着,高大的门扇像是单薄的破铁,歪向两边,门道正中央是一杆树立的铁枪,上头扎着一个闭着眼人头。城门下居然长出一蓬蓬齐腿高的黑草,随着晚风轻轻地飘摇。谢源说过,那些草的下头都埋着死人。

    陆铭回望,整座城被火劈成了两半,那么远还能听到火燃烧时候哔哔啵啵的声响,或者时而撩在脸上带着温度的风。城门上,枭鸟盘旋鸣叫,陆铭抬头,不知道里头有没有疾风,疾风是爱吃尸体的。

    他心说这就是要走了啊。疾风也好,嘤嘤也好,盗少,龙夜吟,老宋,讨人厌的大教主,还有那个人……以后就要天各一方了。

    背上的包袱轻飘飘的。

    他抛弃了一个熟悉的世界和一些熟悉的人,还有已然能陪着他活到老的一个愿望。

    他摸着那匹马的马鬃,心里的火烧得不见了,只剩下冰冰凉凉的荒芜。

    他慢慢地爬上马背,抽了一鞭,摇摇晃晃地往外走,然后突然勒马,飞也似地往回跑,冲进了火里。

    “这么走也太傻了,还背了个黑锅!毁老子一世英名!到时候那人该怎么想我……岂可修……”少侠心说。“不行,我要查清楚,然后揪了那伙人甩他脸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到时候,他一定会跪下来求我的,我一定要咬紧牙关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挺着胸走,嘿嘿,一定要把他弄哭……嘿嘿嘿……”

    少侠逆着尸群与火流纵马如风,肖想到不知哪里去了,滴滴答答流着口水,湿了前襟,一边打马一边想:我还真是残忍啊……

    【五百票番外】谢教授的幸福生活(一)

    清晨,一辆银白色的slk敞篷跑车悠然地滑入了国学院门口的停车位,在众多七歪八拐的自行车中如潜龙入海般潇洒停稳,车技在一群四十出头的同僚中可谓娴熟。

    国学院紧挨着大图书馆,特意做出了雕栏画栋飞檐斗拱的效果,一扇大木门像足了古城门,两个铜兽环在旭日下闪闪发光。

    正是八月份,帝都一早就热得像蒸笼,原本说这种时候应该没有人出入才对,不过因为惹人厌的暑期课程安排,已经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往旁边的大图赶,毕竟那里是唯一有空调的地方。路过的男孩子们对那辆拉风到马蚤包的豪华运动型大奔滴答着口水,而女孩子们则时不时睨一眼那辆车,期望里头走出个白马王子来。

    车门打开,一条修长的腿迈了出来,裹着版型宽松的牛仔裤,再上头,是一件棉白的t恤,上头印着塔格里安家族的三头龙徽章,一看就是淘宝上定做的。但是还没等姑娘们看清人的脸,那人已经敲了敲大门,轻捷地闪进了国学院。

    谢源一边在宽阔的长廊里疾走,一边心里大骂娘希匹,这么早的课……要知道,在平常时节,谢三公子每个星期只带半天的本科生。其余时间都是带着膝下几个研究生幸福地走南闯北采风,或者围成一圈扯淡。结果这次暑训就轮到他倒霉了,早八点的课一直上到十一点半,他心想这不会是得罪了教务处的那些个排课老的吧……

    终于到了教室外,漂亮的助手抱着活页夹心急如焚地等在走廊里,看到他的瞬间松了口气,然后阴沉下脸,踩着高跟鞋哒哒哒迎上来:“老板,迟到半个小时哦!”

    谢源笑:“中午一起去吃金钱豹怎么样?冰红茶买了么?”

    姑娘没好气道给你放桌上了,一瓶还在底下冰镇着。谢源甚是感激地拍拍姑娘的肩。一群本科的小犊子嘛,满打满算只有三十来个,只要不群殴,漂亮师姐哪有镇不住的道理。

    他缓了缓气,轻车熟路地摸进教室一撑讲台,第一眼扫到手边心爱的冰红茶,这才笑看眼前的学生,顺便在讲台底下偷偷打开电脑,十指如飞地输电邮:“同学们大家好,我是你们的老师谢源。之所以今天那么晚来,是因为我一直在路上思考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这大概是今天三环堵得这么厉害的缘故……照例说暑训,训练的是大家的英语水平。不过大家都知道,这可是一堂国学课,用英语来讲,总觉得很奇怪呐……只要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欧洲各语言中英语是最不成熟、语法最混乱的,跟拉丁文体系中的其他语言大相径庭。也许现在他主宰全球,可是在课堂上,我们需要让这样一种语言来解释博大精深的汉学么?”

    愤怒的群众立马被蒙骗了,双眼放光:迟到半个小时换得全课程说中文的机会,大好!

    谢源看着底下一只只脆生生的小白手,眨眨眼睛:“不过不能说出去,嗯。”底下电脑显示下载完毕,谢源把幻灯一开,心安理得地把隔壁办公室那哥们的课件调出来,人模人样地打开,“好,今天因为是第一堂课,所以讲一些课前弁言,希望对接下来的课程有所裨益……什么是国学?这里调用国学大师钱穆先生写在《国史大纲》前言的一句话:当信任何一国之国民,尤其是自称知识在水平线以上之国民,对其本国已往历史,应该略有所知。否则最多只算一有知识的人,不能算一有知识的国民;所谓对其本国已往历史略有所知者,尤必附随一种对本国已往历史之温情与敬意……”

    “喂喂喂,真讲中文诶,不怕被告么?牛逼!”

    “他一定是英语太烂,我跟你打赌。”

    “你们两个别二了,知道这位爷哪儿念的中学么……伊顿公学!”

    “我擦!”

    “靠!”

    三个小时后,谢老师坐在电脑椅上,捏着冰红茶,讲几句喝一口,没有任何师道尊严。而底下却全是星星眼。美女助手撑着腮帮子看着窗外的绿叶,就知道这大忽悠骗小孩的功底非同寻常……上学期那个星期五大课上到期末,疯狂的小孩子们俨然把这位年纪轻轻的副教授当做宗教领袖般崇拜,每次上课的时候,桌上放眼望去都是冰红茶,于是谢源非常仁慈地给每个家伙不是40就是37。当然,这种不改试卷就给分的行为被许多老师唾弃。

    “这是怎么个魔教啊。”美女叹气。

    谢老师上完课,和美女吃完金钱豹,整个下午都陪着几个研究生在大图三层的沙龙里点书。对自己的几个小徒弟,他倒是上心的。所谓点书,就是拿一本没有句读的竖排古籍点标点。这算是入门活,看着简单,可是当初谢源刚拿到那些个密密麻麻的竖排小字,看个几行就要串,眼睛相当累,手指那么厚的本子有得人受,现在底下几个家伙都连连叫苦不迭,很想造反。谢源就笑眯眯笑眯眯,每天亲自压着他们去做这个,然后乘他们半死不活的时候泡杯咖啡,得瑟地跑去隔壁音响区看美剧。

    待到晚上,大家伙全票要求老板请吃金钱豹,谢源笑道:“民主前路悠远,此法案驳回。”引来一片鬼哭狼嚎。自诩为很有良心的谢源把几个小伙子带到隔壁吃了餐kfc。

    “吃,随便吃。”谢源插着修长的双手邪恶笑道。结果那个晚上,他的大奔上全是炸鸡的味道。

    小伙子们为了坑他点了n个全家桶,吃不完就孝敬他老人家。谢源温文尔雅地笑道以后几天你们还想吃别的么?吃多少,点多少,我回去给你们多找些书。把一干小伙子吓得在八月的街头出了一身冷汗,眼看银白色的大奔潇洒地汇入车流,预示着从此大家的暑假风起云涌,危险万分。

    谢源回家正是七点整,打开玄关处的开关,不大却精致的套房里瞬刹充满了一种忧郁精致的暖黄|色。谢源想了想,把手机关了放在一边。他本来想去接他漂亮的女朋友一起来过夜,后来不幸被炸鸡味冲得什么都记不得,现在又记起来他们在冷战,不免很是头疼。

    谢源用人分得很清楚。让他觉得快适的,与自己有用的,还有一种很稀缺,就是爱的。

    女朋友很明显属于快适的这一种,跟小朋友们一样,至于有用……那个半红不紫的模特大概不会帮他收拾房间。很可惜,那是谢源心目中给她定位的唯一用场。自从他明确表达过自己的家族不能接受一个演艺工作者,她就很快从令人快适的变成狰狞的,让谢源纵是有心去街头买醉,也有点犯懒,索性跟小伙子小姑娘们日日放赖。

    谢三公子站在玄关底下,看着暖橘色的光,不由得有些走神。他二十八岁,享受着别人奋斗到五十六岁都不一定会有的人生,那么大概是注定不可能再有什么完满的爱情了。谢三公子骨子里还是觉得,这个世界上有所谓的公平存在。

    于是他洗了个澡,颠吧颠吧高兴地洗衣服去了。有房有车的谢三公子觉得虽然如此,老婆肯定是娶得到的,愁什么,劳资现在毫无压力很快活啊。

    幸福的谢源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等到他弯腰把衣服丢到洗衣机里的时候,他才蓦然觉得今天房里的感觉不对头。

    单身公寓的气场不对头,总觉得有一双眼睛盯着他瞧。

    他弯腰,扒着洗衣机,看了看水兜底下。

    一时间静可落针,面面相觑。

    “咳咳。”谢公子咳了咳嗓子,“请问这位先生偷了东西还躲在这里干什么?”

    来人害怕地往后缩缩,靠着呼啦啦发出声音的水管,手里举着个电熨斗,很想砸过来又不敢的模样,怯生生地瞪着大眼睛。一般人做出一副要吓死别人的神情时,其实自己老早就已经吓死了,眼前这位就是。

    谢源弯着腰等了一会儿,又狐疑地端详了这小偷一遍,发现这家伙一头长发梳成了个发髻,用一块青蓝色的方帕扎在头顶,身上一身破烂的青布蓝衫,脸上还有一道长长的伤。

    很是狼狈。

    谢源开了窗看看底下,十四层没错,慢吞吞地合拢。

    “你是赴京赶考然后遇到了女鬼的书生?”谢源笑道。

    那人抱着电熨斗,警惕地瞪着大眼睛,傻愣愣的。

    谢源点头,下楼取了车里的全家桶,回到阳台。他记起一本书上说宠物狗喜欢和它平视的人,便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掏出一块吮指原味鸡慢吞吞推了过去。那家伙看看他,看看鸡块,乘他扭头吹口哨的时间,快速捞了缩回去,饿狼扑虎地咀嚼着,两手油腻腻的直往下流,流到地砖上。谢源看着那名贵的地砖,心说真惨啊,伸手就想把人挖出来,遭到不明攻击数拳。谢源又给他吃了几块鸡,大眼睛小少年才肯委屈地移驾,与他隔着三尺距离坐上懒人沙发。

    【五百票番外】谢教授的幸福生活(二)

    但是谢源立马就发现那是个无比错误的决定,懒人沙发是何等柔软的陷阱啊……小偷乍一坐上去,就开始扑腾,弹跳,翻滚,手指扒拉,最后发展到手脚并用口牙齐上,扭麻花似的。谢源惊叹于他身体的柔软度,咋舌称奇。要不是及时出手把他按着,这少年决计是要和沙发死磕到底的。

    好不容易让他坐稳坐好,谢源很自觉地坐到地板上,表示自己的无意冒犯。

    “我是谢源,在x大教书。这里是十四楼,你怎么上来的?”

    “清风剑派,陆铭。”言简意赅。

    也怪不得他。他两手要忙着撑沙发固定自己,满头都是吓出来的汗,就怕懒人沙发再有攻击的意图,整张脸扭曲得跟便溺三天的人一样。心说x大什么门派,x的,没听说过,居然还有座下这等神兵利器……十四楼,分舵?分舵就这么奇怪,果然是江湖上新冒出来的邪门妖道……“吾被魔教妖人追杀,醒来就在这里。”

    意思是快放吾走,否则你的x大14楼也被千绝宫那帮孙子给灭了……

    谢源看着对面那张便溺脸,淡定地点头,眼睛粘自家地毯上:“魔教妖人大概追不过来了……陆少侠洗个澡?”

    陆少侠看着他从衣柜里翻出来的t恤牛仔裤和小裤裤,皱眉:“吾不裹兜裆布。”

    “如果你经得住牛仔裤的话。”谢源手指抵着裆部,刷地拉开拉链,再示威似地慢慢扣上,面沉如水,那姓陆的吓得脸都白了,一碰能哗哗掉粉。谢源非常满意这种效果,转身就咧嘴笑起来,像只大狐狸。

    无奈的是那家伙在按摩浴缸里又是一阵摸爬滚打,特别是底下冲水的时候,小少年溜着自己的大鸟吓得魂飞魄散,死也按不住,要爬到洗漱台上蹲着。陆铭怎么也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看上去软软白白的,手指随便一拨就能让天花板上落下钢针一样的水线,底下还热浆齐涌……这监牢还很是光滑,一跌进去就出不来,是魔教妖人的新式水牢么!

    谢老师擎着一块毛巾,也不知道怎么对付泥猴似的少年,倒沐浴||乳|他躲得厉害,索性抓了女朋友留下的泡泡浴,蹲在浴缸后头倒。陆铭觉得不在身边的攻击就不是好攻击,愉快地接受了,然后被搓得满身白。这时候门铃响起来,陆铭顶着肥皂泡没进水里,紧张地听他离开,又听到他回来的脚步声,重了。

    谢源抱着一条咻咻喘气的大狗进来,妥妥地放进水兜里。

    “!”陆铭瞪大眼睛,立马被洗发水涩得闭牢。

    “挤挤吧,反正不在一个水兜里。嘤嘤很干净的,她是位dy,是不是啊嘤嘤~”谢源亲昵地抓着金毛的前肢把她拎起来,爱溺地顶着她的额头,而那条大狗死命踢着流理台不肯浸到水里,居然给她挣脱了。金毛立马满浴室乱跑,还在陆铭脸上踩了好几朵小梅花,呜呜乱叫。谢源立马把注意力放在大狗身上。

    于是陆铭蜷在一边刷自己,谢源在经过整个屋子的追击之后终于把嘤嘤捆来,很用力地在那边洗刷。

    “她真的不脏。”谢源道,一边把黑乌乌的脏水冲掉,对陆铭脸上的黑梅花视而不见,“她可干净可听话……唔嘤嘤,不要咬了,爸爸生气了……”

    被水冲得像剥皮猴的嘤嘤和陆铭面面相觑,嘤嘤狠狠打了个喷嚏,高贵冷艳地扭头。不知道为什么,面对这条狗的时候,陆铭觉得自己很像个乡巴佬。这种感觉超熟悉,又不爽又安心,贱死了。

    两人一狗洗完澡,又安静地回到了客厅。谢源给自己泡了杯花茶,装在雀巢咖啡的玻璃大罐子里,因为摆了陈皮、枸杞、茶叶、苦丁等等等等而像一个漂亮的海底世界。他给陆铭泡了杯铁观音:“现在可以说了。少侠学得哪派工夫,能躲过保安跑十四楼来?”

    这个小区的房价都涨到三四万一坪了。一个月的物业费也顶青头大半个月的工资,都花在安保上,服务那叫一个全方位贴心。谢源实在想不清楚这个家伙是怎么闪进他家的。

    陆铭的注意力完全无法集中,这个客厅的灯光居然是妖异的蓝色,而且现在明明是三伏天,那人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把房间里弄得像是数九寒天,冻死了。谢源又问了一遍,他才回神:“吾被魔教妖人追杀,失手坠下悬崖,醒来就在你们分舵中。且问这是什么地方?”

    谢源笑起来,绰了口花茶,“看来非得把你交给警察叔叔才肯老实……”

    陆铭警觉:“什么人?!可是你家教主?你快把他叫来!我们清风剑派与你们素无瓜葛……”他觉得以武林第一门派弟子的身份,他们总是要给点面子的。

    谢源叹气,“我是说,非得把少侠你交给捕快才肯老实?”

    陆铭一愣:“啊?”

    谢源坐在地上,摸着嘤嘤的毛发,眼里突然闪过一丝玩味。

    于是大半夜的,陆少侠就以一道标准的抛物线,从楼道口被甩了出来,因为裸身套着牛仔裤的缘故,蛋磨得疼痛不已。他套着一件谢源的旧t恤,绷得紧紧的,头发湿漉漉地落在肩上,梳都不曾梳过,再加上脸上那道伤疤,无端平添了股悍匪气,怎么看都像是个不学好的高中生。路过的女青年被突然出现的高中生与他飞掉的拖鞋吓了一跳,看他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在原地兜圈,深一脚浅一脚,愈发觉得此人形迹可疑,形容猥琐。

    陆铭在底下兜了几圈,觉得有点摸不着北。周围的楼都这么高,他家青暮山都x的没这么高啊,每层楼都矮矮的,那些灯光平稳单调,不像是跳动的烛火。也没有人影会在纸糊的窗上。

    “滴滴——”喇叭声不知第几次响起,车主终于受不了,闪了两次大灯,陆铭迷糊得什么都看不到,本能地后退一步,恼怒的车立马从他身边呼啸而过,留下几句咒骂。陆铭跌跌撞撞地退到草地上,心说这什么怪物,那么快。

    少侠看着黑夜里灯火阑珊的城市,听着一条街外轰鸣的车流,突然有种深深的恐惧。想也不想地拣了拖鞋奔到十四楼。到了人家门前又觉得很不好意思,缩在地毯上蜷成一团,像条死狗。

    再睁眼时,天已大亮,陌生的房间,一样软得像是陷阱的床,动一动就和浮在水上一样使不上力。金毛大狗看到他有了动静,扒上床定定地看着他,那眼神,神气活现的,一点都不像畜生。

    陆铭嘘声:“去。”

    大金毛拖着他的裤腿就往下拉,拉到卫生间。玻璃上贴着便签:黑色牙刷,白色毛巾。陆铭撕下来翻拨了两下,看不懂,坏心眼地扭成一团塞到嘤嘤嘴里。在水龙头下张开大嘴哗啦哗啦冲了一会儿,爽了,走回客厅看到有东西吃,大喜。谢源居然拿平底锅做了个蛋包,裹了不少培根在里头,还倒了一杯酸奶。

    少侠觉得酸奶的味道很怪,把玩着玻璃杯,恨不能把眼睛塞白白的浓汤里。他也算庖厨好手,倒没见过这种饮料。喝了一大半才发觉底下压了张纸条,让他照顾嘤嘤,如果照顾不了就送到楼下人家去。少侠又看不懂,猜来猜去有可能调味剂,这浓汤味道如此之怪……于是混着酸奶咽下,总觉得喉咙里粘着什么,难受了他一上午。

    少侠就这样人模狗样地在谢老师家住了下来。谢老师第一天回家,他就晓得跟嘤嘤一道迎上去,扭屁股摇尾巴的。

    谢源笑道:你说你可怎么办呢?

    晚上给他清理完伤口,谢源看看两人间气氛还好,没有剑拔弩张,便和顺道:“你老家住在哪里?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少侠想了想:“豫州。”

    谢源“哦”了一声,河南人。

    “多大了?”

    少侠略微哼了一声:“十七。”

    “高中生?”

    少侠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桌子上的肯德基,敷衍地嗯啊。

    谢源把他的脸转回来:“问你话呢,学历。”

    少侠自动翻译了一下,严肃道:“师从飞南剑——鹤七眉。”说罢傲气地一抬头,中原武林宿朽的关门弟子啊,从小上山学艺,心无旁骛,大侠的坯子有没有?凡愚快跪下。

    谢源腹诽学完了就出来偷:“身份证交出来。”

    陆铭厌烦地要吃。谢源逮不住他,把他穿来的衣服和换下来的衣服全都搜了一遍,确认他只要不把身份证别在肉里,应当是骗不了人的。谢源心事重重地抬头,那套青蓝布衣就晾在自家阳台,交颈,白色束带,亵衣外袍两件套,在一溜的t恤衫中很是拉风。

    “又不穿短裤。”谢源笑骂,打了个电话给一个熟识的下峰,打算有空把陆铭带去给他看看。

    “你不能总是住在这里。”谢源老实道。

    埋头苦吃的陆铭抬头,嘴唇油润润的,眼睛湿漉漉的,无声地质问着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陆铭遇到这个人,突然就忘了他一贯秉持的那些“大侠的矜持”是个什么玩意儿了,总觉得只要自己扭动扭动,啥都会有的。而且是肯定有!

    谢源把纸袋往他眼前推推,拉开报纸:“伤好了就回家去吧。”

    陆铭捂胸,一脸痛苦。

    谢源从报纸后头抬眼,“哟,还断了肋骨?”

    陆铭嘶嘶出声:“好……几……根……怕……怕是好……好不了了……”

    谢源当即把他揪到跑车里,打了个电话,一路飙到301,已经有医生推着病床在外头候着了。

    谢源放下车顶,三伏天的暑气连带着城市里的喧嚣冲进车里,医生迎了上来:“三公子……这是那位要锯肋骨的病人?”

    陆铭看着那冰冷的手术器械,立马扑到谢源怀里装死,死也扒拉不下来。谢源突然觉得身上压了这么个玩意儿的感觉……很熟悉。

    温暖,而小心的。

    谢源斜眼看着陆铭:“还哪里痛,跟医生说。腿痛锯腿,手痛锯手,一了百了。”

    没有人权意识的陆铭立马被吓住了,恨不能对医生磕头:“没有没有……大夫辛苦了……”

    差医生一头雾水,只忙称不敢。谢源哈哈大笑,趴在方向盘上:“老差,出去喝一杯?”

    医生流着汗连道不敢,心说这谢三调戏外头养的小的,还带祸及池鱼。立马带着自己的人退了个一干二净。谢源望着他的背影:“陆小兄弟啊,知道延请他出诊多少钱么?”

    陆铭单纯地摇摇头。谢源锁眉,看上去很难办的样子,让他立马感觉做错事了。

    “唉……”谢源又叹,“你一个大男人,要吃要住,要查你有没有身份证。有了要补要送你回去,没了要做要养活你,压力很大呀。我凭什么替你费心?”

    陆铭咽了口口水。“我

    无心插柳 作者: 公叔度 第3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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