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华衣(女尊) 第16部分阅读

    十年华衣(女尊) 作者:肉书屋

    十年华衣(女尊) 第16部分阅读

    这话她倒是答应的不含糊,因为素园是从来不缺酒的。

    进了屋子,我才想起来刚刚给小七柳买的糖炒栗子匆忙间没有拿,正有点懊恼,却见雪衣捧着一包什么笑着递给小七柳:“这是你师傅买给你的!”

    我定睛一看,不是栗子是什么,还好雪衣没有忘掉。

    小七柳见是雪衣,脸色立刻垮了下来,但听说是我买给他的栗子,又看向我。我点点头,小七柳才不情不愿的接过来,手伸到袋子里去掏一颗栗子放在嘴了,吃得津津有味。

    这个时候云泽才从外面进来,抱了几卷画,一见我,立刻笑道:“你来了,是接七柳吧。”

    我点点头,指着雪衣介绍道;“萧雪衣。”又指着云泽道:“这是云泽。”

    雪衣向云泽点点头,没有说话。

    云泽看着雪衣愣了一会,突然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大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是想起我们第一次喝酒时候的情景,便假装没看到,掩饰的咳了一下,然后问道;“云泽,你知道惊鸿公子是谁吗?”

    云泽“啊?”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我:“你不知道他是谁?”

    我看见雍和脸上挂着永远不换的微笑,眼中却是说不出的揶揄,心道不好,难道我又问了愚蠢的问题了。

    雪衣听我问话,面上僵硬的表情似乎松动了一点,瞟了我一眼,然后露出一副无可救药的表情。

    “我又没有见过他,为什么要知道他是谁?”我恼怒道。

    云泽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实际上,我和雍和正打算晚上去见识一下那位惊鸿公子呢?本来是想叫你也去的,不过现在,”她瞧了一眼表情又僵硬起来的雪衣道,“似乎你不太方便去了。”

    也是,我难得有和雪衣单独在一起的机会,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惊鸿公子浪费。想了想,我补充道:“他身边有个女子功夫很好,你们要小心一点,偷看的时候不要被人家家里人发现了。我是不会去救你们的。”

    云泽忽然很有兴致的望着我:“华衣,你知道那惊鸿公子家住哪里吗?”

    我抬头看了他一眼,住那里关我什么事,难道他还能住在皇宫里啊?

    云泽弯起嘴角:“他住在百——花——楼。”

    第 112 章

    我怔了一下,怎么会那么巧,这司马惊鸿竟然出身百花楼,他今天的举动明显是主动来招惹我。她们排行前两名的杀手都折在了我手上,竟然到现在才找上门了,也算沉的住气了。

    司马惊鸿今天告诉我他的名字,显然是让我去百花楼找他,却是不知道他要搞什么鬼。

    我从来没指望,百花楼会无视荧惑和守心在我身边,让我逍遥自在,不过我也很好奇,下一步她们会有什么手段呢。连折两大杀手对她们是一个很大的耻辱吧。

    我向雍和云泽道;“今天晚上我和你们一起去。”

    云泽愣了起来,连雍和脸上都笑不起来了。

    “你要去百花楼?”雍和将小七柳从腿上放下来,走到我面前道。

    我点点头:“她们既然主动来找我,必然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荧惑和守心的事情一天不解决,对素园都是一个不稳定的因素。所以不管她们出什么招,我都要接下来。你们两个准备一下,今天晚上要有场硬仗要打。”

    云泽张大了嘴,好像看怪物一样看了我半天,然后闭上嘴,垂头丧气:“你服了你了,我去准备。”

    我皱皱眉头,看向雍和,她正哭笑不得的看着我,忽然明白她们在古怪什么,笑道;“你们放心了,我不会胡来的,生死攸关的时候,怎么会有心情去想别的。”

    由此及彼,难怪雪衣那么生气,估计见到我对那人妖不闪不避觉得我太没廉耻了,想到这里,我偷偷的看了一眼雪衣,他正和小七柳说话,问他那个小玩具是什么,做什么用的。小七柳不想理他,当着我的面,又不好发作,只是问一句答一句。

    我立刻想抱头哀号,天哪,我对那个矫揉造作的人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雪衣不要误会我啊,我真的不是见色忘你啊。不过,回想起来,雪衣刚刚的反应不像是单纯的生气吧,难道说,雪衣是在吃醋?

    不会吧,雪衣怎么会为我吃醋?

    ——怎么可能!他前几天还对我不闻不问呢?我是自做多情了吧?

    可是,表情看着是有点酸呢?

    ——他那个时候明明没表情,你是那里看出他表情酸了。

    “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突然意识到是雪衣的声音在问,连忙改了口:“想今天晚上可能遇到什么问题?”还好没有说错嘴。

    雪衣沉默了一会,道:“我和你一起去。”

    “好了——什么?”我吃惊道,“不行,你怎么可以去那种地方?”

    雪衣口气不变:“我扮女装不会被发现。而且我功夫也不差,不会拖累你们的。”

    我急道:“不是这个问题。那种地方乌烟瘴气的,你怎么可以去。”

    “我不能去,为什么你要去?”雪衣反问道,眼睛盯着我,就是不退缩。我是很喜欢雪衣这种坚毅执着的性格,可是在这个时候可不是耍性格的时候,守心荧惑虽然是百花楼第一第二杀手,可是她之上还有一个楼主,另外说不定还有其他什么潜藏的杀人招数,我是向来不敢在这种事情上轻敌,所以更是不能让雪衣犯险,毕竟他是男儿身,若是稍有闪失,对他都是一种伤害。

    我有点气急败坏,胡言乱语道:“反正,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去。你一个男人跑到青楼去像什么话!”

    “男人又怎么样了!!”雪衣忽然道,眼神一下子危险起来。

    我张了张嘴,没出声。

    空气僵硬了起来。

    雪衣扭头就向外走,我追了上去,拉住他的手,急道:“你去哪里?”

    雪衣头也不回,只冷道;“我让娘亲派人平了百花楼,看你们还能怎么去!”

    第 113 章

    京城西街并不指一条主路,由它分出的不少分支小路和胡同也在这个范围内。

    虽然说逛青楼已经是穿越的保留节目了,但是我站在胡同口,一眼望去满街五彩缤纷的手绢摇来摇去,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不同香粉味,不管是站在门口“莺声燕语”的少年,还是楼上风情各异依栏而靠的美人,我忽然这么真实的感觉到,这是怎生的一场镜花缘。

    转身看了看左手边从我们出门开始就表情好象被冻住了的雪衣,我摸摸鼻子,还是转向右手:“雍和,百花楼在哪里?”

    雍和道:“在最里面。它是西街最大的一家青楼,不管是规模还是档次都比其他青楼要高。”

    我暂时将小七柳送到清书那里照顾。自己又挑了几样可能用上的药带上,心中自嘲,第一次逛青楼的戒备的跟闯龙潭虎|岤一样,不过事实上,可能也真的如此。

    我们艰难的从这条的街的一头走到另一头,袖子不断的被一边揽客的少年抓住。雪衣不知道是被人看出性别还是被他的冰山脸吓退,竟然无人来拉他,雍和与云泽似乎都是花中高手,即使被人抓住,也是极流利的搂过对方的腰,捏捏屁股或者亲一下,卡过油后装出一个猥亵的笑道;“今天姑娘我和人约好了,下次来找你。”就轻易打发掉了。

    我是无论如何都没有去捏男人屁股和亲人的勇气,即使是在这里。于是,乖乖的走路,身不摇晃,目不斜视,偶有一双双十指涂满红蔻的手指抓过来,便不着声色的侧身躲了过去,往雪衣身后藏了藏,心中怒道:这叫什么世道!这条路赶快走完吧。

    那一双双涂满红蔻的玉手的主人明明眼见那少女就要被自己抓住了,最后一刻却总好象镜中水月被触动一样,突然模糊了一下,然后就抓了个空,诧异的再望那少女,她却是乖巧的一言不发的躲到身边一名女子身后去了。

    原来是个雏儿。

    周围的少年把上一瞬的诧异抛到脑后,都掩嘴偷笑起来。打量这少女,身姿秀挺,四肢匀称,一张清秀明净的脸。虽然比不上左边那个女子的风华绝代,也没有右边的两个的温柔可亲,潇洒俊朗,却是透着一说股不出的清新明爽。仿佛是初春第一片叶子,带着最毓秀钟灵的的颜色,顾盼间,便是一副活动的人物水墨画,没有沾染黑白以外的杂色。

    少女虽然刻意躲开,眼中却没有卫道士的虚伪和厌恶,只是满脸的懊恼和郁结不已。让本来想藏起来的她,在这一条见多了各式样女子的少年们眼中反显得更加突兀好笑、新奇醒目。少年们三五一群,瞧着少女窃窃私语,然后仿佛是约好一样,纷纷越过其他三人去拦住她的去路,把她往自家楼里拖。

    有完没完了!有完没完了!!有完没完了!!!

    我愤怒的看着自己胳膊上被无数只红指甲抓得一道一道都是白痕红痕,眼角余光又看见雍和和云泽在一边没有同情心的讪笑,也不过来解围,而雪衣无声的蔑视,更让我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参观的小丑一样,都快成了西街的围观中心了。

    正在犹豫要不要施展轻功直接从这一群人的头上跑掉,一个轻柔的男声在拦路的少年们身后响起:“哟,今天是来了什么贵客啊,竟然这么多人迎接!”

    少年们闻声色变,收敛了笑容,不再敢嬉闹,纷纷后退,给来人让出一条路。

    我听出是司马惊鸿的声音,虽然对他没有好感,却也感谢他给我解了围,正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司马惊鸿下一句话就把我重新送回地狱。

    “原来是你这个小冤家啊,怎么到现在才来看奴家啊,可想死奴家了!”说完就来挽我的胳膊。

    第 114 章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我很难相信,百花楼竟然有这么大,除了人如云集的前楼,中间的庭院竟也有不小于素园的面积。偶或亭台楼阁,配合着小桥流水,或奇石异草,或竹林枫影,无不自然秀美。走在如同溪流一样蜿蜒在的庭院中的小路上,移步换景,景景都有动人之处。

    幸好有司马惊鸿的引路,不然我们恐怕没有那么快能走到百花楼的门口。比起其他的青楼,百花楼前热闹归热闹,却没有那样的难缠,只有几个看起来清秀的少年为新来的客人打帘子,寒暄几句,然后引进门去。

    我们一行人一进去就成众人关注的焦点。

    一个一身火红的少年笑移莲步,走到我们跟前,眼睛瞅着我们揶揄道:“哟,是什么人,劳动我们的惊鸿公子走了半条胡同相迎啊!”

    我终于从雍和的口中知道了惊鸿公子是百花楼的鸨父,不过在此之前也是百花楼的当家红牌,认识结交过不少达官贵人,如今退居二线,手腕却更加厉害,叫京城许多商贾都不敢轻看了去。

    司马惊鸿仰着下巴,斜睨了他一眼:“我招待爱招待什么客人,又关你什么事情,有这份闲心,多练练你的舞是正经!”

    少年自讨没趣,哼了一声,转身又婀娜多姿的走了回去。

    其他的见这少年吃了鳖,也都聪明的各干各事,只偶尔向我们多看一眼,一边娇声哝语的和自己的客人说话。

    过了前楼,司马惊鸿才放开了我的手,笑道;“下面的小子不懂事,小姐莫怪。既来了奴家这百花楼,一定让你尽兴而归。”说着掩嘴瞧着我又道:“奴家瞧小姐是第一次来我这地,必是不熟的人,不知道小姐喜欢什么样儿的,奴家给你推荐几个?”

    我看他好象笑的好象一只狐狸一样,从眼角到眉都带着调戏和勾引的意味,浅浅一笑:“我听说你们排行第一的,名叫什么守心的。想来名不虚传,不如叫出来一见。”

    司马惊鸿眼睛一亮:“哎呀,小姐真是眼界高,守心可是我们这里最受欢迎的公子呢。许多达官贵人是千金相求,请都请不到。”

    我笑道:“如此还废话什么不,把他叫出来吧。”

    司马惊鸿一甩帕子,娇嗔道:“小姐,你这心急的。我们家守心可是忙着呢,哪里说见到就见到,不然也谈不上是第一红了是不是?”

    我知道接下来,按照常例就是要给鸨父使银子过关了,当下停住了脚步,皱着眉头道:“按道理,我们第一次要见守心该给些见面礼的。可是来的时候匆忙,身上没带银子,正巧,前日我家也添了一个小厮名叫守心,模样也还过的去,不如把他送到惊鸿公子的楼里抵做茶资如何?”

    司马惊鸿眨了眨眼睛:“小姐说话这不就见外了是吗,既是第一次来,奴家也便吃些亏,让你们见见他,便随我来吧。”

    说话间又不知道过了多少亭台楼阁,假山竹林。

    雍和笑道:“这第一公子还真是架子大,竟然要我们走这么远去见他?”

    一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正在走过的回廊,廊下流水潺潺,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我自然知道我们已经是第五次走过类似的回廊,当然也有可能这根本就是同一个回廊,只是每次接下来的路方向都不一样,让人感觉好象是不一样的地方。我望了一眼庭院中,一丛丛竹子和假山将庭院里视线几乎完全挡住,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看不到五十米外的东西,但随眼看去,偏偏不觉得拥挤和堵塞,仿佛这竹子本就该这么长,石头本也该这样放。

    无庸置疑,我们已经中招了。被司马惊鸿领进了一个迷阵中,而且还在阵中绕了几个圈子还不自知。

    我看了一眼雍和,又瞄了瞄前面的司马惊鸿,示意先下手为强。

    雍和会意,出手如闪电。雍和快,司马惊鸿更快。他脑袋后似长了眼睛一样,身体只向前一扑,随即风一样转进一边的竹丛中。

    雍和紧追上前,竹丛后却空无一人,左右再寻,竟然再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他了。

    我停下了脚步,看着脚下不知道又是第几次走过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原地抬头望了望满天的星星和月亮打了个转,看到了我猜测的结果。原来如此。

    事情开始越来越有意思了,连日月星辰阵都出现了。

    日月星辰阵是三皇阵中的尧阵。它最有意思的特点是,当陷阵之人想借助天上的星宿指向来辨别方向出阵,会发现自己无论面朝什么方向,看到的天空都是一模一样。比方说一般情况来说,我如果向一面看的到月亮,那么转个身就一定看不到,可在日月星辰阵中,无论你怎么转身,转多少角度,都能看到月亮。

    日月星辰阵是五师姐教给我的七大奇阵之一,其复杂程度能排进天下阵法前三。除了素衣山上五师姐给我讲解的时候,曾经摆过一次,这还是第二次见到呢。

    我看了看到现在还是兴致昂然不慌不忙的云泽和皱着眉头左右观察的雪衣,不由的加重了语气道:“跟紧我,千万不要掉队。”

    我七岁那年曾经有人擅闯素衣山,掉入日月星辰阵中,一困就是三年,只靠捉些林中的小动物和溪水来维生。三年后,五师姐见她茹毛饮血,衣不蔽体,心生怜悯,才开阵放她离去。

    第 115 章

    阵有阵法,有法则变。

    阵之所以难,难在一个变字,否则只是一座迷宫,迷宫再大再复杂,只要总向一个方向走,死路则退,依次尝试,总有走出来的一天。

    可阵法却是会变化的。若是活阵,阵中人不变,阵也会变,人若变,阵则在变化中再变,这样的人适合围困单人。若是死阵,则阵本身无变,只随阵中人变化而变化,这样的阵适合围困多人的队伍。

    我们现在身处的显然是死阵。

    我在一处回廊用发带绑住一根栏杆算做标记,接着走下去,不过盏茶工夫便又见这发带。我换了个方向,又走下去,不过一会又回到了标记处,如此走了七八次,我心中大约有数了,这七八次回到标记的时间并不相同,也就是我确实曾走过不同的路线,但有在某些地方遇到让我以为是曾经走过的路线,就又折了回来,而实际上却是可以通向新的地点的。

    到底是什么让我产生这种错觉呢?

    为什么我总有种线索在就在我身边,偏偏想要抓住灵光的时候,它又消失不见了。

    忽然一只手按在我手背上,我从沉思中忽然醒了过来,雪衣望着我道;“歇一下吧,你眉头拧的疙瘩都快掉下来了。”

    我被他说的笑起来,反握着他的手:“哪有那么严重?”

    “我打断你的思路吗?”

    “没有,我已经大概理出头绪来了。只差最后一点点了,总是找不到感觉。”我望着廊外的景致,如果不是身在阵中,不能不承认眼前的景色是非常美丽而迷人的。月华泻地,竹摇影曳,朱漆回廊,流水声声,身边还有雪衣相伴,如果不是时间不对,我就想这样坐下来和雪衣一起观赏月色,谈天品茶该多好。

    “你在想什么?笑得这么高兴?”云泽看着我好奇的问。

    雍和瞥了一眼我握着雪衣的手,咳了一声,转过身去。

    雪衣被雍和看的不自在,猛的抽回手,转过头去,伸手去解着我绑在回廊上的发带,正开最后一个结,忽然一阵风起,发带吹落,我忙去抓,雪衣也转过身来,碰的一声,两人脑袋撞的一响。

    我头晕了晕,见雪衣被我撞坐在地上瞪着我,不好意思的呵呵一笑,伸去拉他,他白了我一眼,自己站了起来,拍去身上的灰,眼睛搜索掉落的发带,然后叫道:“被水冲走了。”

    我一看,果然,刚刚从廊上掉下的发带顺着水被冲跑,已经在三十步之外了,雪衣哼了一声:“都怪你。”说着便要去追。

    我眼中看着那发带顺水溜走,恍然大悟,一把抓住雪衣,喜道:“等等。”雪衣诧异的看了我一眼,我陷入沉思中,思绪飞快的转着。

    日月星辰阵中天上的景色是不变的,但地上却不一样。我虽然知道不能从天上寻找参照物,却会下意识的从地上寻找。回廊小路,竹林假山都有相似,而水却不一样。溪水的宽窄自然可以开凿的一样,水的颜色,溪底的泥色也可以不变,这些都可以混淆人的视线。但流向却永远是自高向低,指向一方。我之前走的时候,总下意识将溪水的流向作为的参考,但现在看来,这阵法极可能正是利用这溪水来作了文章。

    我回忆一下刚刚路过的景致,心中越发的肯定:这溪水园中定不只一条,而且流向不同,在穿过某些隐蔽的地方,溪水的流向一定做过改变。这改变有可能是靠挖出相似的溪流地形和利用机关道具。我就曾见过五师姐做过一个简单的水泵,将低处水向高处抽,虽然能够提升的高度并不多,但是这在起伏并不明显的庭院,却是足够用了。

    溪水的流向改变后,将我又从本来就要到达终点的路线又指向回了起点,加上周围景致相似,我无法分别出来,因此被骗上了回头路。而实际上,我只是在周而复始的在原地打圈子。

    发带已经飘不见了。我从旁边的竹上摘了一片叶子又扔到水里,向三人道:“跟着走。”

    跟着竹叶走了过去,果然在穿过一条回廊和一片很大的竹丛后,竹叶没有从回廊另一边飘出来。而周围的景致却也是曾经见过的。这样的地点庭院中只怕不下六处,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我依次找到了所有的水流向的变更点,折了一段竹枝在地上画了一个草图,很快找出破解的关键。

    第 116 章

    当我将一座假山上的机关转动后,那山石竟然自动下沉,同时眼前的竹丛如长了脚一样,向两边自然移去,一条可容五人并行的路出现在我们面前。

    我感叹一下百花楼主人手笔之大,向前走去,不过百步就出了竹林。

    一等我们出竹林,身后的一丛丛竹子又摇晃着自动的回到了自己开始的位置。

    “幸好有你在,若是我和雍和来,只怕就出不了这日月星辰阵了。”云泽笑道,向前看了看,露出奇怪的表情,“这是哪里?”

    两边是影影错错的树,中间很宽阔,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平台。但明明是在夜里,这里却飘着雾,以自己为中心,三米之外的景物就完全看不到了。

    我瞧了瞧平台上,是一块块一尺见方的青砖,砖上是阴雕的各色花卉,十分精致美丽。我仔细观察了一下最近的几排雕纹,渐渐发现一个现象,上面的花卉图案排列并不规律,甚至可以说非常随心所欲。

    再一细看,却发现有几种花卉图案,同一花色连续不断的拼接在一起,好象一条条蜿蜒的小路伸向迷雾中。

    莫非——

    我苦笑了一下,日月星辰阵完后,又是山河地理图吗?

    山河地理图是三皇阵中的舜阵。如果日月星辰阵是三皇阵中的防守关,那么山河地理图便是攻击关。日月星辰阵再复杂再庞大,只起了围困的作用,里面并没有设置任何可以伤人的机关和制人死命的毒药,只要有食物和水,被围困之人至少可以生存下来。但是,山河地理图里,每一步都可能暗藏杀机,稍有不甚就会遇到致命的危险。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无数块花卉拼接成的平台中间只有一种花卉所代表的路线是正确的,一旦踏上错误的路线,就会遭到攻击。我观察这平台最边缘花卉种类大约有十数种,也算不得多,若是一块块的试,总能找出正确的一种。而实际上,决计不会这样简单,我想这真正正确的线路必定如同迷宫一样,中途有着难以确认的分叉口,一旦选择错了,攻击也会随之而来。

    大雾弥漫,导致能见度低,更是加大了选择路线的困难。且先试试看吧,我在平台边缘走了两遍,在目前可以看见的视线范围内,暂时挑出八条可能是正确的路线。

    在八种花卉前做了记号,我先从左边第一种试起。

    第一种是山茶花。我小心的踏了上去一只脚,没有发生异常。视线紧盯着地上,耳朵注意着四面八方的动静,我把重心慢慢移过来,当我刚刚把所有体重移到石砖上时,石砖突然下沉。我心叫不好,运功提气,飞回平台外。

    再看那石砖沉下处,水立刻漫了上来,将下沉的石砖完全淹没。水色黝深,望之不知底在何处。

    若是选错,便会掉到水里,我心道。正想着,刚刚沉下的那块山茶花雕刻石砖又缓缓的浮了上来,回到原来的位置,将平台的缺口拼接上来,恢复到与先前一模一样,连接缝都是大小均匀,纹丝不改,好象刚刚突发的一切都只是我们的幻觉。放眼看去,整个平台浑然一体,哪里曾想到这其实是无数个漂浮在一片湖水面上的石砖组成的呢。

    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刚刚漫过石砖的水,竟是血色的,还带着淡淡的腥味,让人不难想象这平台之下,湖水之中,不知道曾经埋葬了多少性命。

    我又上前一步,试探下一种花卉。雪衣忽然站到我身边,抓住我的一只手。

    “若是不对,我拉你上来。”他说。月光下,他的眼睛染上了一层银色,而我在那银色琉璃的世界里静静的望着他。

    我心中一暖,微微一笑,握紧了他的手,开始踏上另一块石砖。

    第 117 章

    雪衣拉着我,一连试了好几种不同花卉品种的石砖,而云泽在雍和的帮助下从平台另一头试起。

    最后终于确认了,只有雕刻着似乎是某种兰花的石砖是不会下沉的。

    看来就是这一条,我踏了上去,然后小心的踩上下一块兰花石砖,也没有异常发生,正想让他们跟上,却见雪衣盯着兰花石砖微微发愣。

    “怎么了,雪衣?”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点奇怪,这种兰花好象是‘冷水晶’。”雪衣仔细打量了一遍肯定道。

    “冷水晶?有什么特别的吗?”雪衣会认出一般人都不一定能认得的兰花品种,在他来说应是少见。他犹豫道;“我曾在家中的几件绣品上见过,我娘亲说这是我爹最喜欢的一种花,很少见,而且难养。”

    我心中暗忖,这倒是奇怪了。一刻三分也想不出答案,先解决眼前的问题为上。

    我为首,雪衣第二,云泽第三,雍和殿后。

    如此行了大约二十块冷水晶的石砖,出现了第一个岔路口,分出两支来。是左边还是有右边呢,我望过去,都淹没在雾中,那里看得出来。

    雪衣又拉住我,示意我大胆去试。

    我点点头,踩上右边的一块冷水晶,小心移过去,石砖忽然迅速下沉。雪衣忙拉住我,但在这一刻他脚下的那块石砖也猛然下沉。

    一块石砖不能承受两人的体重!

    这个想法马上在我脑中出现,但此刻那里有时间多想。我伸手揽住雪衣的腰,提气跃起,正要把雪衣放在我之前站的一块石砖上,耳边捕捉到飕飕的破空之声。有暗器直冲我面而来,我大惊,半空中强行转身,已经分不出手来打掉暗器。这个时候,雪衣却伸出一只手,利落的劈落暗器。

    干的好。我暗赞一声,松手将雪衣抛向我先前站的那块石砖,看他站定,口中才松一口气,控制自己稳稳落在了岔路口的另一条路线的石砖上。

    刚刚好险,看来一旦选错路线,不但石砖会下沉,甚至还要附赠暗器。身手若是差一点,只怕都要死在这里。

    雪衣担忧的盯着我,道;“要小心。”

    我应了一声,又接着走下去,过了大约十多步,便又遇到一处岔路口,这次竟然分了三支。这次便再未要雪衣拉我,还是乖乖的一个个试吧。

    一边注意周围可能突然出现的暗器,我先踏上了右边第一条路,石砖果然又向下沉去,我这次有了准备,打算又跳回原来的石砖,耳朵监察着可能射来的暗器,却忽然觉得脚上一凉,什么缠上脚踝将我拼命向水下拖。

    雪衣,雍和,云泽都惊叫起来:“华衣!脚上!”

    我也不看,只一手飞快的挥去,感觉砍断了什么,脚上一松才得以跳上来,而水已经湿到膝盖。等我再定睛看去,一截黑色长满小疙瘩触手一样的东西,还在其他的石砖上轻轻的抽搐,明显是刚刚被我手刃砍断下来的。

    我皱起眉头,这湖底到底都养的些什么东西!

    云泽呆呆的看着那触手翻来翻去,鄙视道;“真恶心,难道这湖底还养着章鱼不成?”

    雪衣看着我的脚,问:“你有没有受伤,刚刚那触手会不会带毒?”

    我细细看了下,并造成没有什么伤口,也没有异样的感觉;“放心,没毒。”

    大概是我刚刚伤了那湖底的不名生物,当踩到第二块的时候,石砖下沉后,并没有什么来拉我,我也就顺利的跳到了第三条路,继续下面的路线。

    而后的路线并没有特别,无非是忽然飞来的暗器,水下跳出会咬人的鱼,从天而降的火球和刺网,甚至脚边其他花色的石砖会一起翻起来,从四面八方向我们砸过来。

    这都不算最危险的。最危险的一次是在一个岔路口,我跳到半空中正要找落地点,忽然一个礼花在我眼前爆开,其效果不下于一个小型闪光弹。我顿时眼前一片白花花,什么都看不见,眼睛又痛又涨,脑袋都开始眩晕起来。

    我人在半空中,飞快回忆着刚刚脚下的路线,却不怎么有把握是正确的——忽然就听见雪衣大声喊道:“华衣,快向我这里跳!!”

    我闻之大喜,忙向声音所在处落去,感觉雪衣在我落下前,立刻退了一步,回到他自己的石砖上了。

    “你眼睛怎么样?”雪衣拉开我的手,不让我捂着。

    “很痛,好象什么都看不见了。”我苦笑一下。

    “会不会瞎?”雪衣看着我还在不停流泪的眼睛,着急道。

    “那到不会。”即使是前世正宗的闪光弹也只会暂时制盲一两个小时而已,何况这种只是加强版的礼花,估计也就只有几分钟到几十分钟的作用,“应该只是暂时看不见而已。”

    “没关系,我们慢慢走就行了。换我来吧。”雪衣道。

    “不行,你的轻功不是长项,落水后不一定飞的起来。”我坚决反对,怎么能让他替我冒险。

    雪衣长期在军营生活,我知道他剑法、射箭和马术都是极了得的,军阵也了解不少,但谈到轻功,也只是一般水平。雍和情况和雪衣类似,只是有飘零剑打底,或许剑术更强上几分,但是轻功好不到那里去。而云泽擅长的是暗器,速度和反应都属一流,但是这湖上的袭击希奇古怪,她能不能应付的来呢?

    正在思考,忽然听见雍和的声音中带着紧张道:“你们没有感觉到石砖在颤动?”

    那里没有感觉到,我失了视觉,其他的的感觉立刻敏锐起来。这时我们来的方向,很有规律的传来一波一波的涌动,并且越来越明显。

    一种不好预感在我脑中生成,这种波动是不是湖底的生物在做怪?如果是的话,那么这种波动不应该给人轻柔有序的感觉。不知怎么的,我心中浮现石砖纷纷下沉的画面,心中猛然想到,通过这石台莫非还有时间限制?若是没有在规定时间内通过平台,是不是意味着代表着正确路线的石砖也会落下。

    想到这里,我不再犹豫道:“雪衣,你做我的眼睛。接下来速度要快!”

    雪衣郑重道:“你放心。”

    我合着眼睛在雪衣的指点下前进。

    “前。”前进一步。

    “左。”左移一步。

    “左。”再左移一步。

    “暗器,左手!”挥手劈落。

    “华衣!”循声落下。恩恩,雪衣的气息离我这样的近,真好!

    “右。”右进一步。

    ……

    雪衣每喊一个字,我就立刻按指示的方向迈步,到了岔路口上,雪衣便做我的定位仪,我一旦踩错的路线,跃起时,雪衣就立刻站到我的石砖上喊我的名字,待我落下来的那瞬一间,又回到他自己的石砖上。

    我的动作配合着雪衣的声音,渐渐的生出默契,我的身体和雪衣的思维好象一个整体一样,融合在了一起,没有丝毫不流畅的地方,仿佛之前已经练习过了很多次,很多年,仿佛我们向来就是这样一个指挥着一个行动着,配合的天衣无缝。

    如此大约就是前世所说的夫唱妇随吧。我心中偷笑,我甚至有一种感觉雪衣能感觉到我现在心中的想法,而即使没有看见他的表情,我竟也察觉到他在恼怒。

    “不许笑!”雪衣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他果然是知道的。

    我连忙收敛了笑容。

    大约又走了十几分钟,雪衣的声音说:“到了。”

    我抬脚走了上来,感觉雪衣,雍和也接着都上来了。揉揉眼睛,视力恢复了一点,隐约能看见平台:上面已经空无一砖了,只余一片深幽的湖水,在这样明亮的月光下,竟然泛不出一丝光。

    我模糊的望了雍和与云泽一眼,她们跟在最后,显然能看到身后砖石不断下沉,眼见危险一步步逼近,两人竟然一字未提:是怕惊扰了我和雪衣探路吧。

    向她们微微一笑。

    有友若此,人生大幸哉!

    转身,接下来的,便应该是三皇阵的最后一阵——禹阵了吧!

    让我来看看你们又能出什么招吧!!

    第 118 章

    出阵走了几步,薄雾不但没有散去,反而越发的浓了起来,我心中不得不更加警惕了些,道:“雪衣,雍和,云泽,跟紧些。这雾有古怪。”

    话说完,却没有应声的。

    我赶忙回头看看去,身后竟空无一人。

    他们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我竟然毫无察觉。

    高声又喊了几次,依旧是无人应答。空气安静到极点。

    我心中苦笑起来,让别人注意不要中招,难道自己倒先中了吗。

    三皇阵的第三阵禹阵,是三阵中的终阵,也是最可怕的阵,它的作用不是尧阵的困,舜阵的杀,而是一个迷字。一入禹阵,万物归虚。所见所闻,皆可能是幻觉。即使是眼前的白雾,若站在阵外看,或者也是根本不存在的。它的可怕之处,就是利用心灵的弱点,来攻击人的意志,一般都是以人记忆最深处的负面情绪,比如恐惧,悲伤,怀疑,嫉妒,悔恨……让人沉浸其中不能自拔,最后癫狂甚至自杀。

    是我大意了,若是从空明处走到某处忽然见到白雾,我一定知道自己已闯进阵中。因为刚刚的舜阵中也有白雾,我却习惯性以为这是与舜阵连做一片的,中招了都不知道。不能不说设计者果然心思缜密,见缝插针——我甚至连我什么时候入的阵都不知道,更不用说,雪衣,雍和与云泽是什么时候与我走散的。

    算了,反正也不见了,就随便走走好了。禹阵本身的复杂不如尧阵,凶险不如舜阵,一般走动并不会有什么危险。禹阵的本身只是装出最无害的,最不容易察觉,甚至最普通的景致来诱人入阵而已。

    一旦入了阵,只要能摆脱幻觉,便可以破阵而出;或者身体走出阵外,就阵就自动解除了。当然是实际上身体走出去了,而不是你脑子里幻觉让你以为自己走出去了。

    我叹了口气,希望雪衣、雍和云泽能无事。进了这个阵,即使没有走散,我也帮不上许多忙了。

    沿着原来的方向走了几步,忽然看见前面有个人的背影,和雪衣很像。

    难道是走散的雪衣?他也一个人?难道和其他两人也走散了?

    我连忙跑几步,忽然又觉得不像,停下脚步,立刻提起警惕:“你是谁?”

    那人转过身来,眉眼含笑,一如往昔:“琛吟。”

    我如遭雷击。

    “琛吟……”

    “思齐哥哥。”我低低的答。苦笑着想,原来是你。

    记得那一日,讨论一个老掉牙的假设测试题:如果有一天某两个你很重要的人掉进了水里,你只能救一个,你会先救谁?

    我便笑道:“思齐哥哥,如果我和姐姐都掉进水里,你先救谁?”

    他笑着马上道:“当然先救你啊。”

    我心里狂跳,却装做不在意道:“思齐哥哥骗人,不然你说说,为什么先救我?”

    他回答道:“因为你怕水啊。”然后对着一边含笑不语的姐姐温柔的说:“然后我会和你一起沉下去的。”

    我突然笑了,笑得双肩膀颤抖,笑的捂住嘴,眼泪却流了下来。

    原来我心底最深的悲伤,竟然是你。我还以为我最倒霉的事,要么就在这辈子被父母抛弃在雪地里,或者是上次在归雁塔下被雪衣冷待呢。

    走到他面前,我歪着头笑道:“思齐哥哥,你骗人哦。你说过会先救我,因为我怕水。可是你没有做到。”

    那一天之后很久很久的某天,假设便成现实。我和姐姐被意外困在了冰库中,冰水化得很快,眼看要将我们淹没。忽然有人大喊着“沉吟沉吟”,我一听到这声音,不知道那里来的力量勉强睁开眼睛,熟悉的身影摇晃着姐姐,一边慌张的呼唤她,我用尽全身力气张嘴想叫他,却见他一把抱起姐姐,转身向门外跑去,连头都没有向我转一下。我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慢慢的合上嘴。

    “你可知道被冰水一点一点淹没是什么感觉,你可知道慢慢的等着死亡到来是什么感觉?我连挣扎,都做不到呢。”

    我擦干眼泪,看着他依旧含笑的眼睛,“心底最深的悲伤!?”我忽然敛了笑,扬手给他一耳光,看着他的身影在白雾中迅速消散开了

    十年华衣(女尊) 第16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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