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华衣(女尊) 第4部分阅读

    十年华衣(女尊) 作者:肉书屋

    十年华衣(女尊) 第4部分阅读

    我心中想,这份请贴只怕那五殿下在他那里很花了些功夫说动他亲自来请我。不然以萧雪衣的身份和性格,他何必迁就我一个小人物。

    不知道那五殿下是不是也算到萧雪衣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信使,我才说两句话,他便便恼了要走。不过至少她派对人来了,我虽然不会给什么五殿下面子,却不能无视萧雪衣。

    “等等。”我站了起来,萧雪衣回头望着我,刚刚一瞬间的愠怒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一片清冷。

    “萧小姐亲自来送请贴,是不是意味的明天的是诗宴,小姐会参加?”我问。

    萧雪衣不清楚我为何有此一问,但还是道:“五殿下既让我送信,自然我也会去。”

    我整理了一下措辞,认真道:“不知道华衣是否可以将这次邀请看作是萧小姐的邀请?若是华衣明日参加诗宴,萧小姐是否可以接受我日后的回请?”

    这话说的再直白没有了。

    第 25 章

    我果然很擅长惹他生气。

    此话一出,萧雪衣就不是不快了,而简直是愤怒了。虽然他的表情还是很平静,可是眼睛里跳动的怒火,让他整个都好象罩着火光。

    虽然知道他生气,我却还是一副闲散自在的样子,手中端着茶碗,一边稳稳的拨着茶叶,一面浅笑着对上他的目光,也没有丝毫退让。虽然觉得以此迫使他答应我的邀请确实不怎么光明正大——不过,我心里阴阴的一笑,五殿下你又哪里是看上我的什么才华,不过是想利用我这个京城人口中出了名的孤芳自赏又不给权贵面子的家伙也肯出席她的诗会的事情,来显示她在仕林中的号召力,既然如此,我也不介意通过这次利用来讨一点甜头。

    虽然有惹恼了他,从此不相见面的危险,但我有八成的把握,他会答应我的“无理”要求。他既然已经答应了五殿下来请我,势必轻易不会放过我接受的可能性。既然已经委屈自己一次,与其无工而返,不如索性再委屈自己一次,把人情做满。况且,我赌,他与五殿下的交情可以赢过他自己的不快。

    “我答应你的要求。那么还请素姑娘明晚务必到场。”萧雪衣看我的目光简直可以用不善来形容。

    我心中窃喜,但并没有形于表面,从容的一欠身:“如君所愿。”

    萧雪衣听到这四个字,手微微握紧,似乎也不想再和我罗嗦什么,道了一声告辞,便走了。

    我目送他离开。

    对于我在他临走前故意以一“君”字点破他的身份,萧雪衣似乎并没有太大反感。我既然把自己的心意暗示给他,而萧雪衣却并没有反悔,甚至表示出一丝懊恼,是不是表示他也并不讨厌我,甚至对我也有好感呢?

    我是如此自恋的想,对正在关门的书童说:“去把我最好的衣服拿出来,叫人熨好了,我明天要用。”

    书童应了一声,却接着惊讶的说:“大,大小姐?”

    我被人打断了遐想有点不高兴,抬头望见一名年约二十的女子走了进来。

    这女子是清书的大姐常清宁。我听清书说过她大姐早已经通过了商考,成绩不好不坏。所以还会在上半年的商考期间在家吧。

    我打量着她,形容与清书倒有五份相似,只是年龄长些,清瘦些,看上去更稳重一些,只是目光闪烁,显然是脑子正转的飞快,打量和评估我。我心中微微好笑,不要以为光是挂上笑就可以叫所有放下对你的警惕的,这位大小姐还有很长一段路要学。

    “大小姐真是稀客,今天来这里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我未站起来,更不用说出门迎她,只是继续端着我的茶碗,和蔼的笑着。

    常清宁显然没有想到我不拘礼节到这种程度,眉毛稍微一皱又立刻放开,脸上谦恭的笑容:“素先生好,素先生教导三妹这么长时间,清宁现在才来拜访真是得罪了,只因前段时间绸庄上的事情太忙,实在抽不出身来。还望先生见谅。”

    常清书是我的弟子,你常清宁又是什么人?你来不来拜访我关我什么事情,我会不会介意又有什么关系,至于我见不见谅更关你屁事?我脑子里浮现黄鼠狼给鸡拜年的图画,心里有点不满意,纵然你常清宁是确实很适合做黄鼠狼,我难道看起来就想一只鸡吗?怎么着也要换种漂亮一点的鸟类吧。

    “教导清书是我的职责所在,有无他人吩咐,我都是义不容辞的。大小姐多虑了。”我依旧漫不经心的说。

    常清宁站在门口与我说话很不方便,她对我没有邀请她进来也有些尴尬,不过还是决定不请自便的走进来坐在我对面。

    书童看着大小姐落座,我却没有吩咐上茶,左右为难。常清宁也看出她的尴尬,只好笑道;“在自己家里不用那么麻烦了。你下去吧。”

    书童答了一声,如释重负的离开。

    我瞟了一眼离去的书童:不想你说的东西大家都知道吗?我倒想黄鼠狼嘴里能不能吐出象牙来。

    “清书是我三妹,我是看着她张大的。清书从小就聪明,娘也很喜欢她,只是她的聪明似乎从来没有用在正途上,不瞒先生,清书从小就喜欢舞刀弄剑,后来因此在外面交了不少品行不端的朋友……我和娘总是在劝说她,她都当做耳旁风。如今先生来了,她才长进了一点,可见先生对清书确实很费心。”常清宁罗罗嗦嗦的半天终于进正题了,“先生是高风亮节,又是有大才华的人,的确是难得的良师,只是清书太过玩劣,辜负了先生的心意。其实,我觉得先生不妨另选一品德兼优,资质上乘的弟子,好继承您的衣钵!”

    常清宁说到这里,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第 26 章

    我站在五殿下府,也是秦王府门口看了一会,果然是车水马龙。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西席,本来没有权利坐车,只是家主常玉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要参加秦王楚风的诗宴,便特别吩咐给我准备了一辆马车。

    我看了看清书送我这身白色锦衫,也确实不适合多走路,便承了她的情。

    文人大约都喜欢一袭白衫,似乎这样才有不惹尘世的脱俗和雅致。我很高兴有这种风气,因为这样的话,今天我至少不会被一眼从人群中认出来。

    不过,我还至少希望能被其中一人认出来。

    而那个人却偏偏站的离我很远,偶尔与身边的几人交谈一下,眼睛并没有看过来。

    秦王府的花园景致很好,虽然在入夜时分,不能看的很清楚。红灯高照,绸染红霞,连白玉碧栏边窈窕的绿柳也似乎也变的妩媚动人起来。往来送酒的侍童们穿着鹅黄纱裙,川流在众多才子中,衣炔翩然如仙子,看醉一群又一群,断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小姐可是姓素?”一个轻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却是一个漂亮的侍童站在我身后,手中却没有捧盘,只是拿着一枝白色的芍药,似乎是刚刚采下来的。

    “有什么事情吗?”我问。

    “那你便是名满京畿的素华衣了?”他顿时眉眼含笑,“是不是?”

    他笑起来的时候像是个不懂事的大男孩,虽然有些娇柔却并不做作,我心中没有那么反感,笑道:“我是素华衣,你又是谁?”

    “原来你便是——“他拍着手,又顿了足,上上下下的打量我,忽然又粲然一笑,将手中的白芍药扔向我。

    我接住从我身上向下掉的白色芍药,有些愕然。

    “我叫阿九,别忘了。”他退着跑了几步说,然后转身跑掉了。

    我拿着一支芍药,心道,古有美少年路过被人投瓜果,如今我竟然也被人投花,还真是——转眼一看,却见有一些人也与我一样拿着花,只是他们都是清一色的红色牡丹,偏只有我却是一只白芍药。

    “请刚刚接到邀文花的人上前来。”秦王楚风笑道,“得到花的人是被本王府中侍童心中青睐的仕子,这一批侍童都是本王精心挑选的家生子。若能对刚刚的赠花人有感激之情的话,不妨在今天大展才华,不负美人期望。若能拿出上佳诗文者,可以此手中花为聘,将美人带回家去,本王附送丰厚的嫁妆。”

    原来如此,以美人为奖励,激起仕子们的好胜心,比起寻常的金银奖励,少了三分庸俗,多了三分风雅,倒是大好的主意。

    场中顿时热络起来,没有得到花的仕子眼中流露着羡慕和嫉妒,而得到花的自然是兴致勃勃。

    “请以春为题,在三注香内完成。”秦王扫视着场中涌动的人,宣布了今天的题目。

    仕子们已经开始研墨,有的心急的,已经开始提笔写字。

    我站的地方本不起眼,拿的又不是显眼的红牡丹,幸得无人发现。趁人目光都集中在厂内,不易察觉的后退一步,将手中的芍药轻轻投入一边的花瓶。

    若说被送之人没有秦王事先干涉,我自然是不信。我答应萧雪衣的,只是来参加,并没有打算亦步亦趋的按照秦王的算盘走,希望她不要太失望。

    “你干什么把我送你的花给扔了!!!”一个恼怒声音在场中暴起。

    吓得我抖了一下,因为声音来源就在我背后,刚刚把白芍药扔给我的侍童一脸愠色的看着我。

    不仅我被吓到了,场中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视线向哦这边扫过来。

    “素华衣,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在京城出了名就了不起了?我送你的花,竟然扔到花瓶里。是不是觉得我长的很丑,为我写一首诗很丢人吗?我……”他走到我面前,大大的眼睛含满泪水,沧然欲泣。

    众人不管是认识或是不认识我的,见到一个如此漂亮的侍童被我弄哭,顿时生出同仇敌忾之情,齐齐向我露出鄙视目光。

    我是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大男生对着我哭,而且长的还比我好看的那种,顿时也有些手足无措,忙道:“我只是见到你送的与旁人不一样,所以以为不是邀文花。你可不可以别哭,你想怎么样,我照办就是了!”

    “真的?”他的眉毛抖了一下,捂着脸的的手中传来半抽泣的声音。

    “真的。”我哪里还有选择,只能答应了。

    “那我要你取得今天的花魁,你也可以办到?”他还是不肯抬头,语气突然变的咄咄逼人。

    我苦笑点点头:“只要你别哭了,我一定为你办到!”话说回来,花魁应该是指诗文比试的第一名吧,我这样理解应该没错吧——怎么就这么别扭啊。

    “那好,”他放开双手,白净的脸上哪里有半点泪痕,“这可是你说的。”

    第 27 章

    望着案前白色芍药,我暗叹一口气,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我大概是领教了。

    若想在比试中拿到第一,除非是有压倒性的胜利,今天若是不想出风头,却是难了,忽然想到还在逐鹿山书院的清书,不知道她现在是不是平安,心情有些黯然,手上研墨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恍惚一下,一个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你在做什么,香马上就要没了,你还在发什么呆啊!”阿九的催促的声音响起来。

    我左右瞧了一下,大家基本上都停了笔,只有我的纸上是一片空白。

    “只怕是写不出来吧!”

    “我就知道他不过是个沽名钓誉的家伙,真不知道秦王怎么会这么看重她。”

    “或许是看走了眼吧,如今盛名之下难负其实的人,太多了……”

    我的听力比常人要灵敏些,这么多的碎碎念,也确实有点吵。

    提笔,蘸墨,落笔,放笔,斜眼瞟了下香,正好最后的香烬落下。

    虽然我的位置排在最后,可大家的目光却都在我这里,秦王不负众望走到我的面前,面色如春:“素小姐真是文思敏捷,片刻就做好了一篇,本王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先欣赏先生佳作了。大家不介意我从素小姐这里开始吧。”

    “不介意。殿下。”

    “我们也等不及要欣赏素小姐的‘大作’了。”

    一片低低的嘲笑和起哄。

    秦王脸上的神色如常,果然是良好的皇族风度,拿起我的诗,一看之下露出惊讶的目光。

    众人见秦王表情不是欣赏,也不是鄙视或是不过如此之类的神情,心中都好奇起来。

    阿九探了头过来,将纸上的字念出来:“采花归去马如飞,酒力微醒时已暮。”他疑惑的看着我,“这是什么诗,三岁小孩也知道诗至少也要四句啊。你怎么只写了半——难道是因为么有时间了,你!”他怒视着的我。

    众人在口中念着阿九刚刚所念之句,都露出鄙夷的神色,这是什么诗,听起来奇怪不说,还只有两句。

    我偷眼又瞧了萧雪衣他的目光也落在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再向我投来目光,却正好发现我也在看他,顿时神情一变,转过头去。他还在记恨我昨天用赴宴之事逼他应我之邀吧。

    秦王看了我一眼,神情略带疑惑:“素小姐是否需要时间将下两句续上?”

    这么明显的袒护,明明是想再给我一次机会。众人都不满起来,不过一个小小的教书匠,值得秦王殿下这样厚爱吗。

    我浅笑微微摇头;“多谢殿下关心。这首诗已经完成,无须增补。”

    “可是明明……”

    我提笔在“采”、“去”、“酒”、“醒”四个字侧点了一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秦王顺着我的笔再次看着这十四个字,脸的神色从迷惑,到恍然,惊讶,到欣喜,大叫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她放下纸望向我,露出毫不吝啬的赞赏,“先生果然大才。”

    周围几人靠了过来向秦王道;“我等迟钝,不知道秦王可否点出着半首诗的奇妙之处。”

    萧雪衣的此刻也露出与秦王相同的表情表化,睁大了眼睛,忘记了先前的不快,不禁向我望来。

    我感受着他惊讶的目光,微微低头,心中一阵暗爽。

    秦王听得别人的要求,也不迟疑,笑道;“你以这四个字为首,七言一句念下去。”

    “采花归去马如飞,去马如飞酒力微。酒力微醒时已暮,醒时已暮采花归。”那人一边念,脸上一边露出震惊的目光,念完后,呆呆看着我,良久才大笑着向我做了一揖:“甘拜下风。”

    场的局面又开始一面倒,纷纷说着:“素小姐文思无双,我等甘拜下风。”之类。

    此时突然案上下来一人,拿着一叠诗稿:“我不服。我承认这首回文诗确实写的精巧,可若谈真谈到文思敏捷,诗才泉涌,我却是不服。刚刚三注香中我已成诗七首,虽然都比不上素小姐这一首用意深刻,却也自信不输旁人。除非素小姐能七步成诗,否则花魁之名落在谁家还很不一定!”

    众人一听此话,虽觉得这仕子有些咄咄逼人,讲的话却不无五道理,当下纷纷看向秦王,想猜出她心中的想法。偏偏秦王也不言语,只是笑着看我。

    这无非是把难题又扔回到我身上。

    我轻笑一声:“七步成诗——便了不起吗?”

    今天且就做一回诗仙吧,环顾了一下周围,皆是看好戏的神色。既然如此——嘴角上挑,我侧头高声叫道:“阿九何在,还不为我斟酒!”

    阿九望着我,愣了一下,转瞬又嘻笑了起来,飞快的拿来一壶酒和一只杯子。

    我轻抿一口,迈出一步:“天街小雨润如酥,”二步,三步,“草色遥看近却无。”四步,五步“最是一年春好处,”六步七步:“绝胜烟柳满京都。”

    众人皆寂,目光惊疑不定。

    我酒杯又伸向阿九,他面色如玉,柳眉如黛,笑起来如同一泓春水,那双晶亮的眸子看向我的时候,顿时给人一种满树花开,暖香袭人的舒畅之感,我此刻竟然那有一种错觉,他的容貌之好,居然不在萧雪衣之下。

    我下意识又向那个方向看去,心中微微一颤,又垂下眼帘,自我嘲笑,这世间纵千般美好,却不及自己最偏爱的那一个。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心里暗道,好在这酒的味道和前世的香摈相似,不然我还真喝不下去。

    我念道:“川江亭上草漫漫,”二步,三步,“谁倚东风十二阑?”四步,五步“燕子不归春事晚,”六步七步:“一汀烟雨杏花寒。”

    再斟再饮。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再行一步,“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天明卖杏花。”四步,五步“矮纸斜行闲作草,晴窗细||乳|戏分茶。”六步七步:“素衣莫起风尘叹,犹及清明可到家。”

    我念到了约莫有七八首了,瞥见那拿着一叠诗稿面有灰色的仕子,站在人后,不言不语。若是往日,在这个时候我便应适可而止的收场,只是或许是满身熏香的酒味让我变的不那么冷静,又或者我根本是想在萧雪衣面前表现表现,想证明我不是一个对他痴心妄想的草包,便不再束缚那七步之行,只站在原地,借酒高声唱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 江南忆,最忆是杭州。山寺月中寻桂子,郡亭枕上看潮头。何日更重游? 江南忆,其次忆吴宫。吴酒一杯春竹叶,娇子双舞醉芙蓉。早晚复相逢?”

    周围的声音开始是安静,然后是小声的议论,最后便跟上我的声音,大声的念着我念过的诗句。

    “早晚复相逢?好!”

    “好诗啊!”

    “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真是妙极!妙极!”

    整个秦王府的花园都鼎沸起来了,红灯如火,燃赤半边夜色,我站在众人中间,笑着接过不知道是谁又敬来的酒,来者不拒,而先前为我斟酒的阿九却不知道到那里去。

    “素先生,来,我敬你一杯。”一杯酒到了我面前。

    这酒虽然入口平平,后劲却是不小,我现在觉得太阳|岤有点发热,但感觉脑子却很清醒,只是人有些亢奋,心里隐约觉得应该推开些酒杯,手却不自觉的接了过去,口中不停:“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

    “素先生,这是我的。今天能认识先生真是……荣幸。”又是一杯,既然已经接了那么多人的酒,也不防多再喝一杯,我有点晕晕的想。

    念到后面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念了多少首,喝了多少杯,感觉口齿都有点模糊了。可后面还有很人,很多酒呢!

    哼,说不了,我就做不了诗了吗?推开众人,我拿过一张宣纸按在墙上,手中杯一扬,“啪”的一声,酒便将纸上端吸附在墙上,正是“墨正浓,酒正香”。心情不禁大好,笔在砚中胡乱染了许多墨,左手牵袖,在纸上写下:“古木阴中系短篷,杖藜扶我过桥东。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

    叫好声阵阵,我得意的一笑。向那边又看了一眼,虽然视线已经模糊,只看见一个身影,那也够了。

    换一只手,再次挥毫而下。

    “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

    我退了一步,歪着头打量自己写的字,不知道撞在谁身上,也懒的回头,自顾自的欣赏一下,还算满意,点点头。

    视线到一边的案上,走了过去,奇怪,感觉怎么有点走在棉花堆里一样,难道我真的醉了?我又取了一只笔蘸了浓墨,已经看不清楚周围人的脸不知道她们现在什么表情,也不想去管她们什么表情,她们怎么看我此刻放肆的举动又关我鸟事,此刻我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而动,反正也无人来拦。

    双腕齐下。

    右手是:

    “东城渐觉春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卿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左手却是: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长叹一声,终于舒畅了,只觉得倦意袭来,沉入黑甜之乡。

    第 28 章

    宿醉的感觉是很痛苦的。

    我头痛的不得了,赶紧写了一个方子,让书童帮我去买醒酒汤的材料,煮好后喝下去,才好了。

    躺在绿荫下面,我慢慢想起昨天夜里情形,才缓解下去的头痛感又上来:我到底在做什么呢?用书盖了脸,我鸵鸟的钻进盖在身上的毯子里——今后我看我还是少出门的好。

    转念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萧雪衣,其他所有烦人的念头又立刻烟消云散,心中一阵阵欢愉,不禁缩起身子把脸埋在毯子里偷偷笑起来。

    穿什么去见他呢?我雀跃的想。貌似除了清书送我两件衣服外,我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漂亮衣服。而且昨天那件染了酒气,今天肯定是已经拿去洗掉了。只有穿另外一件了,也是第一次遇到萧雪衣的时候的那件衣服,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

    只不过以后不能总只有这两件衣服去见他吧。我发愁的想,看来还是应该再去做两件了,正好常家有绸庄,做两件衣服应该很快吧。

    想到绸庄我便联想到前日来找我的常清宁。

    虽然有时候我会根据对象在需要的时候绕弯子说话,不过不代表我就喜欢说话绕弯子的人。虽然我有一半原因是看在春姐的关系上收下清书,但清书本身直爽坚毅的个性,也是我所喜爱的。尽管我也不喜欢卤莽没大脑的人,可是认为对自己亲近的人应该畅开心扉,不应该掺进算计的。

    清书资质平平,而当初向我拜师的时候坦白而固执,却正好投了我的好,才入我门下。你常清宁又算什么东西——敢在我面前暗示你是我的衣钵传人!!

    十岁之前我一直和师傅住在一起,除了六位师姐,其他人很少见到我。一天我偶然出门寻找草药,见到门中长老的女儿欺负新进入的弟子,便一脚把她的腿踢断。

    第二日长老找上门来,师傅下令罚我杖责三十下,禁闭十天。我出禁闭第二天便找上长老的女儿将她另一条腿打断,接下来受了杖责五十下,禁闭一个月,我再出禁闭的第二天将那厮两只胳膊都废掉,长老用担架将自家女儿抬到师傅面前,气势汹汹的要师傅对我处以更严厉的责罚。

    师姐们都为我说情,劝我认错。

    我跪在地上说:“欺辱同门,恃强凌弱,理应受到惩罚,所以我打断她的腿无错。身为长老,对自己女儿教导无方,本应该自我反省,却来自恃身份来报复。我是晚辈,不能以下犯上,所以师傅之罚我并不反抗。但是这三十杖责和十日禁足不是我应受之罚,自然要从原主身上找回来。三十杖责和十日禁闭是一条腿,杖责五十下禁闭一个月是两条胳膊。长老若认为我应该继续受罚,还请做令媛做好接受我下一次所受之罚的回报的心理准备。”

    长老被我气的几乎要昏过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带着她的宝贝女儿灰溜溜的走了。从此门中那些据说有所依仗的弟子见了我是神色恭敬有礼的很,而那个被我弄断四肢的家伙,看见我总是绕着道走。

    我当时只有十岁,再聪明在十天之内被打了八十杖,屁股也是会开花的。在后面接下来一片太平的养伤日子里,我一日睡的半醒,听到二师姐对大师姐说:“……莫看小七平日总是嘻嘻哈哈一副软骨头的样子,骨子里却是比谁都狷狂,想来师傅现在也发觉得错看她了。幸好我们六姐妹的才识现在还能震得住她,否则只怕也不在她眼里。真想知道她羽翼丰满那一日会是什么样子……”

    我素来认为自己是个很好说话,得理也饶人的好孩子。不过在某些时候,二师姐的对我的看法也不无道理。

    “依大小姐所见,我应该选择谁做我的衣钵传人呢?”我无视她强烈的自我暗示,嘴角挑出一丝冷笑:骂清书无能,不是就等于说我这个做师傅的没眼光!、

    一面暗示我瞎了眼连个弟子都不会挑,一面自抬身价,说自己“品德兼优,资质上乘”,似乎她肯做了我的弟子还是我的无上荣耀和运气,莫非还要我叩谢隆恩,山呼万岁?

    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对?我臆想了一下自己用惶恐又期待的表情说:“大小姐真是深知我心,其实大小姐资质如良田璞玉,品行俱佳,只是小人身份地位不敢妄想高攀。今日大小姐既说到此,小人便腆颜开口,若能得大小姐这样的弟子,小人真是三生有幸,此生无憾,以后定当悉心教导,全心辅佐,万死不辞。”

    真是想想都想吐。

    第 29 章

    “等清书回来之后,我再考虑吧。”我这样一句话,却没有给她留商榷的余地,“明日我还有要事,今天需要好好准备,恕我不能招待。大小姐请自便。”

    说着便起身,微微欠身离开,也不管她脸上无颜六色的变化。

    若有相争之心,常清宁为何不在清书未离开的时候向我说,甚或向清书讨!是威逼也好,利诱也好,总好过在清书不在的这几日中来找我,谈话的还不敢让人知道。如此懦弱又喜欢偷偷摸摸,狗苟蝇营般行事,比之清书先前找我时的霸道,后来的恭敬以及最后的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坚毅,气势便有云泥之别。

    无自知之明,也无虚心求教之意,对自己心目中的老师无尊重之意,对自己的妹妹只有构陷之心。我若看中这样人做弟子,就该为自己悲叹了。

    想到这里,我吩咐书童,帮我去订两件衣服,只要料子手工好,样式越简单越好。

    除了衣服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好准备了,前世的女孩子出去约会,总会花样百出的把自己打扮漂亮。现在是没有办法把自己去做个什么spa,洗个牛奶浴之类了,思来想去,决定今天早早睡觉,明天好容光焕发的去见他。

    只是,我猜他明天还是会穿女装去,希望不要被人以为我有断袖之好才好。那诗宴我瞧着没几个认出他男子身份来,只怕也只有几个与他相熟的人知道吧。

    一觉睡到天亮,我神清气爽,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手脚,然后仔细的洗梳了一便,换上衣服,对着镜子整了整,觉得没有任何瑕疵,才出了门。

    我约萧雪衣在归雁塔下见面,然后骑马去郊外游玩。于是从马厩里牵出前一天就吩咐洗的干干净净的花花,对着它长长的脑袋,我自我感觉良好的说;“花花,你看你家主人我今天是不是格外的潇洒俊美?”

    书童在我背后扑呲一声笑出来。

    一拉缰绳,对花花说:“走,今天带你去看美人去。”

    花花跑的格外卖力,大约是被关在马厩里太久了,难得出来,显的十分兴奋,驳杂的毛发在太阳下面竟然也闪着柔顺的亮光。

    远远的就看就看见他,一身白色长衫,骑着一匹红色骏马,在塔边立着,漆色长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

    花花一直跑到他身边才停下来,似乎对他的那匹红色的骏马很感兴趣,头转过去向红马打招呼,可惜红马不理它。

    “萧小姐果然信人。”我微笑着看着他。

    萧雪衣只是回望了我一眼,没有那日对我恼恨和厌恶,也没有任何愉快的意思,只是淡淡说一声:“走吧。”

    他一拉红马的缰绳,马便立刻乖巧的走动。我有点失望的看了一眼他身下的听话的红马,让花花与红马并驾齐驱。

    我来前开始有点担心。这里其他大家公子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用说骑马,萧雪衣若是马术不好,骑马出来游玩岂不是很累?转念一想小说上女主不会骑马的最后都会与男主共乘一骑,心里便开始冒泡泡:若能同他共骑一日,便是荒废整天时间,也无不可。

    萧雪衣几乎没有说话,都是我主动挑起话题。

    “你的这匹红马真漂亮,定是一匹千里良驹,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血璃。”

    “血璃?它多大了?”

    “一岁半了。”

    “是你亲自照顾大的吗?”

    “恩。”

    “不愧是将门之后。可惜我什么都不懂,我家的花花什么都是自己打理,我来京城路上,他都自己找吃的,还要帮我找客栈,如果不是他,我大概早就饿死了。”

    “……”萧雪衣不知道是忍无可忍,还是觉得无话可说,终于转过头看了我一眼。

    我冲他一笑,伸手在花花耳朵上挠了挠,它得意的甩甩头,叫了一声,似乎对自己的举动也很得意。

    “那个时候,我也不知道去那里好。花花就自作主张把我带到京城来了,真不知道它是不是在这里有亲戚?”我转过头又看着萧雪衣,他无奈的看着我,大约觉得对我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来。

    “不过也多亏它带我来,如果不是这样,我怎么会认识萧小姐呢。是不是?”我笑嘻嘻的,最后一句却是向花花说的。

    花花叫了一声,算是回应我。

    “萧小姐,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聊聊的吗?聊聊的话时间过的也快一些啊!”

    我知道萧雪衣对我的印象不过是个喜欢借机胁迫的登徒子,即使前天晚上我竭力表现给他看,从今天他的反应来,我至多不过变成一个有点诗才的登徒子。不过我知道一个常家的小小西席与大楚大将军独子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所以我只好制造一些机会,虽然这些办法都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不过总比他完全把我当成路人甲要更有希望。只要能有见面的机会,我就可以扭转我在他心中的印象。

    第 30 章

    萧雪衣虽然并不想和身边这个总是笑得好象一杯温开水的女人说话,不过总这样沉默也是憋的难受。她也没有说错:“聊聊的话,时间过的也快一些啊!”

    他这样想着,便开口道:“那天,踏青诗会的时候,常三小姐说你曾跟她说,只有人会区分/身份,书的不会的。是真的吗?”

    我笑道:“清书最不喜欢念书,我怎么会跟她说这种话。”

    萧雪衣微微张嘴,盯着我;“果真是常三小姐维护你才说的吗?她倒是个孝顺的学生。”

    我见他如此,便告诉他:“清书素来不喜欢念书,而喜欢舞刀弄剑,为此她收集了好几把难得的宝剑。但常家是商贾世家,在她母亲的眼中,习武便成了不务正业。清书为了不惹母亲生气,只能抽出很少的时间练剑,因而她有一次惋惜的跟我说这些宝剑跟着她这个商贾之子是明珠暗投了。我当时跟她说:‘只有人才区分/身份,剑是不会的。’”

    萧雪衣惊愕的愣了半晌,才说:“这么说,常三小姐那天是借你这句话来反驳尚东了!”

    我不说话,只是望着他,过了一会才开口道;“其实世间很多事情都是一样的道理。书也好,剑也好,还是其他东西,都是人在给自己设置的牢笼,什么身份,什么血缘,什么地位,如果有一天你不去看它,它也许就不存在了。”

    萧雪衣的眼睛一亮,望向我的神色也有了变化,轻声说;“没有想到你竟有这样的见识。我从来没有想过,还总是为这个烦恼……现在想起来,真是庸人自扰。”

    两人相视一笑。

    我大约能猜出他在烦恼什么,正要说,却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雪衣。”

    循声看去,却是一紫衣女子,身边跟着两个示侍卫。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秦王楚风。

    我心一沉,不过还是驱马上前,行礼后道;“秦王殿下,真巧,我与萧小姐出来游玩,竟然在这里遇到殿下。”

    秦王楚风笑毫不掩饰道:“不是巧,本王是在这里专门等雪衣的。”

    我只觉得一股强烈而复杂的情绪从心头升起,手在袖中收紧,问道;“秦王殿下怎么回知道萧小姐会来这里。”

    萧雪衣已经从刚刚的短暂的微妙情绪中恢复过来了,驱马过来:“是我约五殿下来的。”

    我平静的望着他:“我不记得我邀请萧小姐的时候说过要小姐代请秦王殿下。”

    萧雪衣性子率直不喜欢圆滑,若是换其他人定然能找个好借口,他却是什么都不说,神色有一瞬间复杂,正想说什么,却被楚风打断;“不怪雪衣,是前日先生在诗宴大展诗才,本王心中佩服,听说素先生今天回来,所以请求同往的。怎样,给本王一个面子,便不要怪罪雪衣事先未通知吧。”

    “为什么?”我没理秦王,只是盯着萧雪衣,他与我对视良久,最后还是侧头避开我的目光。

    楚风面上微露出一丝不快,但还是马上笑道;“素先生就不要再计较了,今天天气风和日丽,正是赏玩的大好时光。不要为了一点小事耽误了时间。前面的川江亭上,本王已经让人——”

    “为什么?”我又问。

    楚风没有想到我竟然完全无视她,顿时色变。她身后的侍卫显然是跟她多年,立刻驱马上前,手按长剑,大喝一声;“大胆素华衣,竟敢对秦王殿下如此无礼,还不跪下谢罪!”

    我转头,眼睛转过,冷冷道:“闭嘴!!”

    那侍卫大怒,正要拔剑,楚风伸手拦住她。

    我继续道:“你家主子都没有说话,你在这里喧哗什么!“

    楚风看向我的神色开始有些变换:“素先生,莫非是不欢迎本王。”

    我又转向楚风;“秦王殿下的理由很好。只是请问,若是今后殿下若与萧小姐出门游玩,如果我想同去,殿下是否可以在不通知萧小姐的情况下带我同去?又或者,”不等楚风有什么反应,我又转头对萧雪衣道:“萧小姐可以在不通知秦王殿下带我同去?”

    “可不可以?”我又问了一次,声音提高了一些,看着他的侧脸和垂在耳边的的长发,强烈的情绪到我胸口好象波涛一样涌动,我不得不努力压抑着这股情绪,不让它现在发泄出来。也许是我的身体有些僵硬,身下的花花似乎也有些不安,动了动。

    “既然不可以,何以这样对我?”我轻声道。

    萧雪衣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抬眼望着我,终于无情道:“我为何要邀五殿下来,素先生心里早已清楚,何必再问?”

    我望着他,依旧是雪衣黑发,眼如星陨,眉若远山,神色清冷,如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

    心中清楚,何必在问?

    萧雪衣,好一个萧雪衣!秦王再说一百句,也不及这句能叫我无以回答。

    轻轻笑了起来,笑得双肩止不住颤抖,笑的我几乎握不住手中的缰绳。低下头,我竟然也有这么无力的一天,素华衣,你不是一向自负如斯,以为只要有心,没有什么是你做不到。为何今日会落到如此狼狈的田地?

    为何——如此狼狈?

    第 31 章

    手指几乎陷到手心中去,我抬起头,压抑住几乎要爆发出来的情绪,对面无表情的萧雪衣微微欠身:“是华衣太唐突,未曾想到叫小姐为难至此。小姐放心,事以至此,今后华衣不敢再邀小姐!”

    萧雪衣未曾想到我如此干脆,惊诧的看着我,却没有说话。

    我一拉花花的缰绳,调转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向楚风道;“前日我去秦王府,是应萧小姐的约,以此交换她接受我今天的邀约。虽然事情未如我想发展,但萧小姐到底还是来了,而且我们事先没有说明是两人之约,因此前日诗宴之事我认下。今天秦王与我在这里再次见面,已经有很多人看见了,想必很快会传出素华衣已经归附秦王殿下的谣言,若是事情诚

    十年华衣(女尊) 第4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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