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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打理,虽说有四大弟子管事,可商泱和琉璃长期不在也不是个事儿。商泱好几个月没回殇情宫,底下的人见商泱和琉璃都不在,似乎有点不安份起来,大问题现在暂时没发,小事情倒是不断。万俟珏对商泱说道:“雪城,要不先派琉璃回殇情宫吧?”

    商泱摇摇头比划道:“无碍。”小打小闹无损大局,待她回去再一并料理。她还在,这些人总还有些顾虑。商泱倒是突然想起件事,殇情宫虽有书信送来,但从来没有给万俟珏看过,而且都是暗语,怎么万俟珏突然想到让她派琉璃回去?万俟珏知道殇情宫的事!有内线。商泱比划道:“你在殇情宫安插内线多久了?”

    “啊?我没安插。”万俟珏撅嘴。

    商泱湛明的眸光盯着万俟珏,显然不信万俟珏所说。

    万俟珏解释道:“殇情宫与幽岚国比邻,朝廷有人在那边,凤轩门也有,殇情宫有点动静我还是看得到的。你的产业,我总不能不管不问。雪城,既然你是一方霸主,我仍……习惯性地把你纳入羽翼下护着,不然心里不踏实。只有把你放在我看得见护得着确定你完好的地方,我心里才踏实。”这话说出来有些肉麻,却是她的真心话。

    商泱轻轻点头,握了握万俟珏的手。她明白万俟珏的心意,她虽和万俟珏在一起把万俟珏当成自己的伴侣,但在内心深处,万俟珏始终是她的小辈。她俩的关系与辈份是两码事,再亲近的关系也迈不开这辈份。殇情宫里近来发生的事端看似杂乱,其实都是围绕一件事在乱——储位。

    原本在四大弟子之上一直有一个大师姐,怎么看宫主之位上面都还有这个嫡传且从未露面的大师姐挡着,有“大师姐”这个假想敌在,四人自然抱成团。自万俟珏被逐出殇情宫,大师姐的位置悬空,她又久离殇情宫似乎有在幽岚城长住的打算,底下的弟子自然有想法。眼下都在争,争个长短高低想坐宫主之位。她还活着呢,且指不定比她的那些弟子都活得久,她们现在争少宫主的位置是不是早了点?就算她出意外,总也还有琉璃在,怎么也论不到她们四个。她们四人虽有独当一面之才,却没有统管全局引领殇情宫之能。在商泱的私心里,还是一直在把万俟珏当着正统传人,即使逐万俟珏出殇情宫不能再传位给万俟珏,她也不在乎再多等二十年传给万俟珏的孩子。想到万俟珏的孩子,商泱不由得拧了眉头。万俟珏该有个孩子,她也盼着万俟珏有个孩子,可每当一想到万俟珏和别人生孩子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说不上的感觉,就好像是有谁要来分一份她的心头宝的别扭。

    商泱在幽岚城的名望是万不及华君的,她要嫁给万俟珏,自不如华君与万俟雅言成亲那般名正言顺,说到底就是在国母这个位置上,她还没有那份量坐。商泱自己也没有做好心理准备,总觉她和万俟珏成亲的时机还没到。万俟雅言和华君闲着没事,倒已经开始替她俩张罗婚事。有万俟雅言、华君和万俟珏三人的份量摆在这,朝中的官员不敢反对,但私下的议论是少不了的。

    商泱不止一次听到“妖女祸国”的言论。她能杀人,但她堵不了别人的嘴。这些议论若单论她自己她不在乎,但这份议论指她和万俟珏的婚事,她又不能不在乎。朝廷不等于江湖,江湖ca持好一个门派就可以,朝廷影响到天下苍生的兴衰安危,她不能让万俟珏落人口舌为朝局安稳埋下隐患。

    午后,万俟雅言来找商泱,选大婚日子。

    商泱把她的思虑向万俟雅言说了。她想把婚期延后,择个适当的时机。

    华君说:“时机不是等来的。这婚事结了,眼下天下人觉得太突兀荒唐,过几年不也就接受了?当年我和雅儿成亲,不照样让人觉得荒唐,只是他们迫于雅儿的yi威和吃着雅儿的饭,不敢说什么而已。但是到如今我这位置不也坐得好好的。”

    万俟雅言说道:“成亲是国事,也可以是家事。珏儿只是找个心爱的人作伴、给自家妻子一个应有的名份,无伤大雅。天下人爱说让他们说去。”她的眼眸一沉,又道:“谁若是想说,让他到我跟前来说,若没那胆子来的,就让他闭上嘴!”

    商泱瞅向华君和万俟雅言,不免有几分瞠目:这一家子还真是一个习气,说话都是一个口吻。

    万俟珏趴在软榻上,有些郁闷地说:“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你还想不通啊。她就发现她家雪城就是一根筋地拧不过弯。她叫道:“我娶媳妇儿关别人什么事?啊,寻常百姓江湖豪客可以随便娶妻娶自己心爱的人,我堂堂一国之君还不能了?”万俟珏怒了,大吼一声:“来人!备笔墨。”万俟珏忍住屁股疼起身,亲自写了份圣诣诏书,向天下人严正表明自己娶妻是家事、是她对对自己个人人生幸福的追求,关于国事大统另有定论,无论她娶谁嫁谁都不会影响国位大统,同时定下成亲日期。幽岚城是她家两代人一手建立,她们让天下人有饭吃有衣穿,天下人却容不得她娶一个心爱的女人相守一生?

    第二天朝堂上,万俟珏亲自当众宣传诏书,令人发布天下。

    朝堂上一片沉寂,没有人敢出来反对,也没有人领诏,全部沉默以对。

    万俟珏阴沉着脸扫视一圈四周,又把目光落在百官之首韩道身上,问:“韩大人,难道你有意见?”

    韩道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这事情要是应付不好,她能被万俟珏当场下狱。他深吸口气,上前,俯身道:“臣只是有些忧虑。”

    “说!”

    “一,殿下虽正值壮年,然,殿下的婚事关乎子嗣传承,此事该如何定断?二,天家的事是家事也是国事,天下的一举一动影响的是我朝百年国运传承,望殿下三思。三,防民之口胜于防川,且眼下正值用兵之际,百姓名将只闻商宫主貌美若天仙却不知商宫主的德行,请殿下恕罪大不敬之言,眼下已有‘妖国祸国’的传言传出,若殿下不澄清这传言便迎娶商宫主,恐令前线军心不稳。当年先王立王太后为城主夫人,那是王太后恩载四海德高望厚乃民心所向。”

    万俟珏问:“韩大人,秦凤轩是谁擒下的?商宫主一举擒下逆贼,于朝廷于天下无功?”

    “那是殿下亲征的功劳。”

    又有一人从朝臣中走出来,说道:“殿下,我朝虽明律同姓男女可以成婚,然殿下的婚事攸关王室传承影响天下兴亡,望殿下三思。当年先王迎娶王太后时已立储位,储位定乃民心定、天下定。”

    拿孩子说事!拿孩子说事!你们这帮王八蛋!万俟珏气得想骂人。

    众朝臣齐齐跪下:“望殿下三思,求殿下收回成命。”

    收回你个屁!孤连诏书都立好了,你们要我收回去,这不是打孤耳光?孤收回诏书,还怎么娶商泱?万俟珏又怒又急,把头上的凤冕一摘,吼道:“孤迎娶心爱的女人过日子影响你们这些朝廷重臣和天下人的太平安稳,孤退位,你们抱着你们那八杆子没影的储君过日子安享太平去吧。”她气得把凤冕一摔,走了。

    谁都没有想到万俟珏会突然闹出这么一出,所有人看着从王位上滚下来的凤冕齐齐傻眼,趴在地上谁都不敢动。

    韩道傻愣愣地盯着那凤冕脑子“嗡”地一声炸开了,屁滚尿流地爬起来高声喊着:“殿下不可”去追万俟珏。

    朝臣面面相觑,谁都没有见过哪任帝王有当朝摔帽子不干的事啊!当朝摘冒自弃官职的官员历史上多见,可摔帽子不干的帝王还是头一次见。万俟珏不当这幽岚王谁来当?谁敢来当?

    众臣回过味来,吓得打个激灵赶紧扑过去跟在韩道身后飞奔着去追万俟珏。

    “殿下,不可啊,殿下——”

    众臣鬼哭狼嚎的声音连隔壁乾元宫的华君和万俟雅言都听不到了。华君打个激灵,就想到万俟雅言愤怒之下当场砍人的事,万俟珏有样学样,保不齐因为商泱的事谈不拢这正在砍谁呢?万俟雅言侧耳一听,不对啊,这声音不在紫微殿。她赶紧吩咐陶婉出去看是怎么个情况。

    很快,陶婉回来了,抹着汗说:“殿下在朝堂上把凤冕摔了。”

    华君和万俟雅言都愣了,面面相觑:上朝摔自己顶上的帽子做什么!

    陶婉说:“朝臣反对殿下迎娶商宫主,殿下一怒把帽子摔了,罢……罢……”

    华君追问:“罢什么啊?”

    “罢职不干了!”

    万俟雅言更是蒙了:“当帝王还能罢职不干!”她的脑子一转,很快反应过来,一把拉住起身要去一看究竟的华君说:“坐下吧。”

    134

    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

    以韩律为首的百官跟在万俟珏的屁股后面追到凤凰殿门前被殿前护卫挡住,一群人跪在殿外不停地叩头高喊:“殿下不可啊,万万不可!”众人是真被万俟珏摔凤冕的举动吓到了。万俟珏说不当这幽岚王乍一看是气话,实际上是赤裸裸的威胁。万俟珏真能为这事退位?她是在向群臣发难!幽岚王退位,谁来继位?朝政大权、兵权全握在幽岚王手上,她退位谁敢继位?谁继位谁找死。谁同意幽岚王退位,谁就是找灭族。谁敢不拦着万俟珏退位,指不定明天就被万俟珏派人抄了家。

    一群人跪在凤凰殿前不停地叩喊央求,韩律这才想起殿下的帽子还摔在紫微殿中,又赶紧奔回去把帽子拣起来拍了上面的灰给万俟珏送过去。他再次来到凤凰殿外,仍是被护卫拦住,韩律只能领着百官继续跪在外面喊:“殿下万万不可,求殿下收回成命。”

    万俟珏窝在凤凰殿里正屁股疼。她刚才走太急步子迈得太大,又挤到屁股上的伤口,正疼得厉害。

    嚎,让他们嚎去!

    万俟珏把凤凰殿里侍奉的侍婢全部赶出去,下令谁也不见。

    有一名官员给韩律出主意:“韩大人,去请王太后吧。”

    韩律一想,请华君准没错。他赶紧爬起来往乾元宫去找华君和万俟雅言。

    万俟雅言一听,佯装诧异地问:“退位?”

    “是!”韩律的冷汗都吓了出来。

    万俟雅言懒洋洋地应了句:“唔,那就让她退吧。”

    韩律惊得差点把下巴掉地上,他急得话都结巴了:“这……这……这……太上王这……”

    万俟雅言侧眼看着韩律,说:“天下人都知道孤这个太上王已经入土,入土的人管不了谁。眼下朝政由幽岚王一手把持,为君者一言九鼎,她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华君看向万俟雅言问:“那珏儿退位,谁继位合适?”

    万俟雅言淡声说道:“那得看她想把朝政传给谁。”

    “太上王!王太后!”韩律把头叩得“碰碰”作响。

    万俟雅言冷冷地睨着韩律,问:“韩律,你是不是求错人了?孤已经不问朝事,你来求我也没用!跪安吧。”

    陶婉的嘴唇微微动了动,密语传音给韩律。

    韩律只得叩头跪安,垂头丧气地出去,继续回凤凰殿外候着。

    商泱听到消息,来到凤凰殿外就见到韩律捧着万俟珏的凤冕领着百官跪在凤凰殿外。她从百官中走过,径直进入凤凰殿,一眼看见万俟珏正一脸贼笑地缩在窗户后面从窗户缝隙里朝外瞅。万俟珏看到商泱,俏皮地冲商泱挤挤眼,揉揉隐隐作痛的屁股,又绕回自己的王椅上侧着屁股坐下。

    大臣里跪在凤凰殿外,万俟珏连脸都没露一个,任由外面喊破喉咙她都不理。到该吃饭的时候她传膳吃饭,到该睡觉的时候她就在凤凰殿里搂着商泱睡觉。

    外面的那帮子大臣顶着烈日饿着肚子她理都不理。

    大臣们饿得前胸贴后背,太阳晒得人都快中暑虚脱了。还是王太后体谅大家,吩咐御膳房送来饭菜和降暑凉茶。众大臣跪在凤凰殿外用过膳,内急,却连厕所都不敢去,就怕起身一走就让殿下给记恨上回头被收拾了。

    一群大臣从大清早跪到晚上星星都出来了,膝盖都跪破了,尿急憋不住尿在裤子里的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凤凰殿外全是尿骚味。诸位大臣在心里暗暗叫苦连天,可凤凰殿里连句话都没有。

    华君听说凤凰殿外尿了一大堆大臣尿在裤子里实在看不下去,让侍女提着灯笼陪她走一趟。她来到紫微殿外抬头看看头上的星星和月亮,说:“这都什么时辰了还跪在这里?都回吧,回去好好商量下,明天再过来吧!”她没好气地扫一眼这群大臣,说完话就又转身走了。

    万俟珏隔着一扇墙把华君的话听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