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倒春寒第4部分阅读

    (网王)倒春寒 作者:肉书屋

    下更是半点也看不进去,又不好真的举手表示自己完全不会做;瞪着试卷足足有十分钟吧?最后只得赶鸭子上架。

    等到老师看着腕表宣布考试结束,后面的同学一路往上收取卷子,我愣愣的停笔把试卷交出去,然后心里好生惆怅。

    真是惨不忍睹,能做出来的也就三分二,其中还有大半是选择题…囧,不知道我那邪门的好手气到这里还有没有效果?如果不奏效就好看了。

    老师的背影一消失在教室门口,班级里的同学就活络起来,交头接耳者有之,舒展身体放松者有之,一时间热闹得紧。

    抬手擦了把满额头的汗,我起身就要朝教室门走。

    “秋子?”喊住我的是一个女孩子,她正和其他几位貌似要好的女生围在一起,“周末一起去玩吧?”

    她退出那个小队伍,快步跑到我身边,言笑靥靥,“班级里很多人都去哦~”边说边靠到我耳边,神秘兮兮的,“凤也会去诶~”

    我愣了下,然后低头,涩涩的回答道,“家里…还有事,对不起!”

    女孩子一怔,语气中带了点奇怪的意味,似乎是遗憾?“那…就算了。”

    我回之以很装b的忧郁眼神,然后接着往教室外走。

    从一年级开始就经常有同班级的女生邀请高桥秋子出去玩,高桥秋子那呆子每次都欣然应约,她不知道其中另有内情,我却多少了解女孩子们此番做法的原因。

    换了是原先的我,我也会这么做。

    漂亮的女孩子总是更能吸引男生注意,高桥秋子一直奇怪为什么每次她参加班级活动,事后参与者中都能凑出一对男女朋友来,按着我分析,事实上这些人当高桥秋子是花瓶呢~

    人长得漂亮可惜呆得很,正好衬托旁人的清秀聪慧。

    原本我是没所谓她们这种做法,毕竟我现在不太好过于异常,可惜我是真没时间,有空闲都要用来赚钱了啊~

    ……………

    顺着走廊墙根一路往人迹稀少的逃生梯走,然后在走下第二楼层楼梯的时候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由上往下,节奏似乎有些仓促,象是赶路的样子。

    我往楼梯内侧靠了靠,把行走位置让给可能急惊风的人。

    “高桥…”男生的声音在冷清的楼梯间响起。

    我一抬头就见日吉若站在楼梯顶端,神情…很微妙?

    两人一上一下站着,也不说话只是长时间的对视,日吉若一手搭在楼梯扶手上,颇有几分居高临下俯视的味道。

    我歪了歪头,实在不好揣测对方的来意,“日吉…同学有事?”那副意味深长的样子还真是令人不解。

    日吉若用极度诡异的眼神上下打量我许久,几不可闻的哼了声,然后…就毫无预兆的转身走人了?!

    盯着他消失的楼梯远目半天,我嘴角一抽,有病吧?这位。

    被他这么一耽误,呃~我恐怕来不及去做想做的事,还是算了。

    于是转身又往上走,等午休再去问松川老师学校允不允许学生打工,谁让刚在办公室被无数人盯住导致我没想起来问,今天上午又没有松川的课。

    虽然询问校方只是走个形式,就算不允许我也得去赚钱,如果没违反规定是最好,至少被发现不必担心有人举报。

    诶——说起来,不知道高桥家附近那超市收不收工读生?放学厚着脸皮去打扰野田太太好了,她在那里工作,有熟人介绍成功率会高点。

    所谓【朝中有人好办事】。

    打定主意后心情顿时舒畅,我眯着眼转出逃生梯,对上迎面而来的同年级学生时也可以露出轻松些的神情。

    无时无刻装b很累的,偶尔也要放松下————脸。

    虽然有句话说〖饮食﹑男,女之大欲也〗。

    但是,在温饱问题未得到解决之前,男色什么的还是先靠边,管日吉若意图做什么,劳资当没看见啊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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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校放学的时间出人意料的早。

    嗯~这个‘人’单指我个人而言,脑海中有记忆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又是另一回事,特别是我这样求学期间被填鸭教育制度折腾到快疯掉的人而言。

    15:30放学?听都没听过,我上学那会没到17:10放学铃声是不会响的,更别提还有老师为提高班级水平私下组织的加时课程,那是真正的披星戴月﹑悬梁刺股。

    我可怜的青黄不接的少年时光…不不不,不能再想那种伤心事。

    于是我摇摇头,三两下收拾好肉书屋,在今天值日的同学挥舞扫帚‘请’我不要妨碍他们清洁的道别声中,朝着(还不到时间的)夕阳奔出教室。

    为了避免等下愤恨难消跑去报复社会,还是对这些满脸惬意的莘莘学子视而不见了吧?

    ……………

    走廊上人头攒动,一眼过去场面有些许嘈杂,我抱着肉书屋尽捡着空隙走,小心错开不必要的肢体接触。

    西斜的日光照在教室临近走廊的一侧玻璃窗上,反射出浅浅金红,烁火流金般泄了一地。

    视线被墙角与地板反射的光芒刺得有些模糊,我眯了眯眼,然后在接踵摩肩的人群中看到几张熟悉的脸,是班级里的女生;我远远扫了眼她们边走边交头接耳谈笑的样子,把自己往人群缝隙深处缩了缩。

    那几位女生是要去网球社报到,当然,那并非代表她们身为网球社成员,那是每日的例行追捧行动,象超级粉丝围在崇拜的偶像附近,用尖叫﹑哭泣﹑狂喜等等常人无法理解的行为来表达激动心情,或者吸引对方注意。

    下午课间休息时,不知为什么依旧喜欢围在我身边的女孩子们兴致勃勃提议让我放学和她们一起去网球社。

    照她们的说法是〖要让升任校队准正选的凤长太郎同学感受一下亲卫队成员对此消息的欣喜若狂〗。

    ‘偶尔也该让凤君知道除了桐生理惠还有很多人关心着他啊~’说这话的女孩子眼睛死盯着我,神情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最后只能作唯唯懦懦状把自己埋在高谈阔论的女孩子堆里,内心各种咆哮:

    桐生理惠,凤长太郎的女朋友,人关心他不是很正常的么么么?

    就算那位凤君知道n多人注意自己又怎样,不见得他就要非把所有女生都收入后宫以示感动吧?当人品格多没下限啊!

    或许是习惯了高桥秋子的没主见,那些女孩子订下放学后大家去网球社拉根小横幅给凤长太郎庆祝,同时还自顾自决定由高桥秋子作为代表与之握爪。

    囧…当时我满头黑线,真是深﹑刻﹑的同窗之谊;看着身边女孩子们高涨的热情,我又不好直言,对目前的我来说,凤长太郎那张温厚的脸比不上钞票有魅力。

    于是事情发展下来就变成现在这般情势————我用肉书屋遮脸混在人群中逃生,如同天朝扫/黄时被逮到的圈圈与叉叉。

    嚎归嚎,生气归生气,末了我还是要收起想杀人的表情,挂着高桥秋子独有的柔软呆茫笑容前瞻后顾鬼鬼祟祟往回家的车站爬走。

    唉——强自按捺本性,做些自己不愿意的事真是令人郁闷;日子啥时是个头,天知道要不是答应了高桥秋子,劳资早就…

    常说‘又要立牌坊又想当婊/子’,大概指的就是我现在这种情况,捂脸。

    第十章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卷开始灵异向。

    哦哈哈哈~被吓到没?

    回到家花了一个多近两个小时,因为中途还转过一次车,高桥家位于极偏僻路段,新干线没有经过,所谓无银地自偏。

    用钥匙打开防盗门,映入眼帘的是毫无人气的厅,一切好保持我早上出门前的模样。

    反手阖上门,再换上拖鞋,经过客厅与房间之间那张破旧桌子时,早上没来得及收拾的碗筷孤零零躺在那里。

    连同我刻意放在桌面上未拆封的杯面和纸条。

    脚步顿了顿,我伸手取过那张纸条,看也没看就揉成一团把它和碗筷丢在一起。

    纸条上写着‘厨房有热水’,原是要给可能偷偷回来的高桥原一看,可惜还是没派上用场,于是我决定等下晚餐自己享用掉杯面。

    那是海鲜味的,我最喜欢的口味。

    高桥原一依旧杳无音信,我知道那日他去了医院,也知道他办理了所有后事,可他始终没回过这里,不知道是没勇气面对太太死亡的地方,还是不敢见他的女儿。

    事情发生已经八天,高桥原一不要越想越钻牛角尖然后自己把自己给了结了才好,我是不太关注他的生死,可如果人真没了,会很麻烦吧?毕竟高桥秋子还未成年。

    我叹了口气,脚跟一转朝卧室走去,越想越头疼,还是换下衣服去找野田太太。

    野田太太那晚让她丈夫送我去医院,之后又把我拖到她家住了几天,直到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好再叨扰人家,她又纠结一班邻居帮忙把高桥家一地的家具残骸收拾打扫干净。

    说实话,我很感激那两夫妻,真的。

    我住他们家的时候看得出来,他们家境也是一般,能做到这种程度已经仁至义尽,更何况高桥秋子家原本与他们没有交情。

    从来仗义出市井真是一点没说错。

    ……………

    站在床边把一身看就很值钱的校服脱下来,换上另外的t恤长裤,取过衣架将校服小心翼翼挂好,然后开始翻手边剩余的钱。

    反正现在天气不算太热,校服明天再穿一次应该没什么大碍,我知道高桥秋子本人爱干净得很,每日必换洗衣物,我个人也不是太邋遢,只可惜水电费实在令人气短。

    能省则省。

    要不是高桥秋子国中三年的学费早已缴清,我会着手替自己转学;附近就有公立学校,野田太太也提过她家孩子正是在那里就读,可惜一来我舍不得花掉的钱,二来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没信心,现在已经开学一个多月,冒然转到陌生环境实在不算明智之举。

    我需要再等段时间看看。

    ……………

    把身边的钱反复点了许多次,最后我捏着薄薄几张纸钞忍不住想泪奔。

    这点钱…按照近几天观察出来的消费情况,就算我勒紧裤腰带也撑不过半个月吧?高桥原一你丫哪去了?!

    好歹爬回来扔几张钱养活孩子吧?家里有只嗷嗷待哺的娃啊!去卖血卖身养活我啊啊啊~~~

    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我如耍猴戏般的抓狂,良久,等到汹涌澎湃的情绪慢慢平静,我揉了揉脸,扶着差点闪到的腰爬出房间。

    出门前去浴室洗把脸,梳下头发,务必要让外表看上去我见犹怜,这样才好说服人雇佣我。

    ……………

    出了房间,我看着已经暗沉下来的客厅,和大敞的浴室,原本轻快的步伐变得沉重起来;抬手按下墙边的开关,让昏黄的灯光给客厅带来点烟火气,而后我深吸一口气,朝着依然昏暗的浴室走去。

    暮春的天气是闷热的,我站在狭小的浴室里,瞪着镜子。

    镜子里清晰倒映着高桥秋子苍白的脸,和…

    我垂下眼,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滑过双掌时,室内的温度似乎也开始下降。

    浴室三面都是墙,除了与客厅相通的出口连扇排气窗都没有,只要关上门立刻变成密闭空间;自水龙头里流出的涓涓水声没入我的耳中,空气中的干燥刹那间被莫名的凉意取代。

    取过一捧水打湿脸庞,然后抹干,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再次显现出不合理的情景。

    身后,占据整个浴室大半面积的浴缸正从底部一点点冒出水来,刚开始只是一点嫣红,仿佛熟落的果实,而后痕迹渐渐扩大,象是浴缸底部出水口堵塞导致水流倒灌,浴缸里的水慢慢聚集升高。

    我望着袅袅的水汽,身侧的拳头越握越紧。

    下一秒,雪白手腕毫无征兆的出现在浴缸边缘,浓密的发丝漂浮在水面上,海藻随着潮汐波动似的摇曳不定。

    一切就仿佛一场无声的电影,狭小的浴室里除了我自己的心跳与呼吸再听不到任何声音,包括已经溢出浴缸边缘,倾泄在瓷砖上的水流。

    视线随着那些流水移动,我看着它们蔓过纤细的手指,沿着手腕汇聚成条条水线盘绕而下迸开在水汽弥漫的瓷砖上,以缓慢又绝决的姿态覆盖整个浴室。

    雪白里衬着绯红,铺天盖地都是触目惊心的艳丽。

    最后那些没过脚背的夺目色彩从下水道的口子上打着圈流下去。

    冰凉刺骨的感觉顺着脚踝一路向上攀升,内心没有过多恐惧,有的只是悲凉;我闭了闭眼,转头不忍心直面躺在浴缸里仿佛只是沉睡的那道影子————高桥秋子的母亲。

    一个女人要有多大的勇气与绝望才能让她几乎割断自己双手动脉,无声忍受失去全身血液的痛苦,把自己送上黄泉路?

    更可悲的是,有些痛苦即使死亡也不会消失,甚至还会延续。

    从我回到高桥家那日起,每天这个时候只要站在浴室就能看到这一幕,高桥秋子的母亲一直重复着死亡的情景。

    我是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天我只看见高桥秋子而已,所以我才会想尽办法化解她的怨恨,甚至不惜逼迫高桥原一流血。

    中国有句古话叫一命抵一命,可高桥原一是高桥秋子的生父,她来自他的骨血,弑父是天理难容的大罪,即使高桥原一真正罪大恶极,因果也不会容许她杀亲。

    如果不是我上了她的身,高桥秋子或许会徘徊在人间,恨意无处发泄;世事难料不是吗?我不是高桥秋子,所以我出手,一切后果由我承担,算是代价。

    能够活着才有希望,怎么算这笔买卖都是赚到,我一贯贪婪又自私,即使知道也不会去考虑将来或许更悲惨。

    ……………

    高桥秋子的母亲无骨的仰靠着浴缸象是睡着了,紧闭的眼,脸色惨白到几乎透明,身体一半没在水中,一半沉沉浮浮,单薄瘦弱到让人心疼。

    记忆里这女子原本正处于最丰美的年纪,却在极短的时间内憔悴下来,最后…

    空气中的寒意越来越重,直到逼近临界点,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牙关忍受不了冰冷开始颤抖,眼前这幕情景产生微不可察的扭曲,晃动了一下,所有一切骤然消失。

    静止的时间再次流转,耳边也能听到忘记关上的水龙头往外倾泻的水声;我褪然靠到洗手台边,眨了眨酸涩的眼,抬头对着镜子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不是专家,即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帮得了高桥秋子也只是因为我以前一直看得到,虽然从未彼此接触过,可家里的老人家总怕我吃亏,四处求教灵媒神婆教我一些自保的土方法。

    后来我静下心来不四处鬼混也看了些杂书,没试过,旁门左道却还是懂一点。

    我想高桥秋子的母亲这种情况,大概是因为她被送往医院的时候一息尚存魂魄却已经散开,可坏也就坏在这里,因为当时没死,所以留在这里只是部分,剩下的或许在医院或许散落在不知名的地方。

    她魂魄不全,每日每日只重复死亡,其余的什么也不记得。

    对此我无能为力,甚至连开口提醒她也做不到,因为只要我出声,她就消失,第二天同一时间再次出现。

    可是每天重复看到那一幕,心肠再怎么冷硬也会觉得不忍。

    怎么才帮得了她?我现在只能寄望高桥原一早点回来,或许接触到导致自己死亡那个人的气息能有点作用。

    嗯~至于什么作用,呃~我现在不想考虑。

    〖孟子〗中有一个典故,梁惠王不忍心看牛毫无罪过被宰杀,决定用羊替代,现在我大概就和梁惠王一样,‘舍之不忍以羊易之’。

    ……………

    脚下的瓷砖雪白锃亮,几分钟前那一幕早就无迹可寻,可惜烙印早脑海中的情景却再一次把刚刚兴起的好心情破坏得半点不剩。

    我叹了口气,抹把脸,步履蹒跚爬出浴室;早上睁眼还告诉自己今天开始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结果还是心情恶劣。

    擦!我本以为换个身体顺便能换掉一直如影随行的毛病,没想到阴阳眼居然不是存在于血脉而是刻在灵魂里的!

    就知道天下没那么好的事,结果这一次还是要形单影只。

    真是…

    ……………

    心思百转千回,等到把一整杯热腾腾的海鲜面吞下肚去,嗯~坏心情才多少被胃里的食物安抚下来。

    站在厨房收拾碗筷的时候,我已经很阿q的振作起来。

    我们乡下人从来不想太多,眼睛长在前面就要朝前看,后悔无用﹑急躁于事无补,做好当前的事,一路走下去终有云开月明的时候。

    劳资要坚持三虫精神:随遇而安如蟑螂,勤勤恳恳如蚂蚁,伺机而动如蜘蛛,我就不信熬不到头,总会有好日子过的。

    擦了擦湿漉漉的手,我扯着嘴角对玻璃上的倒影露出微笑。

    赶紧去找工作,坐家里天上会掉馅饼么?就算长了双阴阳眼,还不至于能吸风饮露活下去,大米饭才是立命根本,既然不想太早把自己弄死,自然要想尽办法赚钱。

    于是转身冲着大门奔去,野田太太~我来麻烦你了。

    第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无论多么惨绝人寰的场面,天天看日日看,看久了也就…习惯了。

    每天近晚那个场景重演的时候,我都自顾自在浴室洗手池前打理自己,对于脚下蔓延开的血海与镜子里倒映出来的死亡,已经可以面不改色。

    没办法,谁让那么不巧,每天这个时段都是我赶回家收拾一下然后去超市打工的时间呢?

    也幸好高桥家的灵异现象和我原本生活中遇到的没区别,都只是存在却并未产生太大影响,这点我很肯定,除了比较异常的我,其他人是看不到的。

    证据就是某天我放学回家的路上遇见野田太太,对方异常热情的跟着我回了高桥家,两人闲谈太热烈导致我一时忘记,结果对方借用洗手间时…

    现在想起来我还满头黑线,当时我胆战心惊只生怕洗手间里传出什么惊天动地的惨叫,要是真把人吓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结果什么也没发生,野田太太神色如常打开门时,我从门缝里看到满地的鲜红,那场景真是令人不知如何反应。

    大半个月过去,应该算是彼此相安无事?反正我是习惯了,甚至偶尔还可以把那现象当报时器用,因为比闹钟准。

    时间在忙碌中悄无声息过去,生活费﹑学业等等烦恼前仆后继占据我的心思,自然也就没空乱想有的没有的;等到稍微理清乱成一团麻的生活,我才发现初来乍到的忐忑﹑恐慌﹑焦躁早就不知甩到哪里去。

    面对生存这个问题,人类都是很彪悍的物种。

    ……………

    察觉到室内光线到达一定饱和度的时候,我睁开眼睛,躺在床上扭动身体,象被钓上岸的鱼垂死挣扎几分钟,这才万般不情愿的爬起来。

    先摸到浴室刷牙洗脸,然后边筢头发边走进厨房给自己弄吃食;打开冰箱时例行公事清点把冷藏柜塞得满当当的食材,顺便对它们傻笑许久。

    在超市打工就是好啊~虽然因为时间限制能获得的薪金不多,可是和钱没关系的好处就多到会令我心情舒畅的程度。

    比如说每天都有过了保质期的便当﹑牛奶﹑熟食,以及生鲜食品区的处理品,残次蔬菜等等等等…

    从我去打工开始,家里的冰箱就再没出现那种空荡荡的窘迫情况,当然,这其中也有打工的同事们刻意照顾的结果。

    嗯~对于她/他们貌似不经意大开的方便之门,我也装不知情,不是我不懂心怀感激而是有些事放在心里就好。

    偶尔会有人多事问我高桥原一的下落,我都低头装欲哭无泪;每当那种时候边上立刻会有人或转移话题或弄出点动静来转移注意力,嗯~大家其实都是好人。

    把冰箱里前天从超市拿回来的面包当早餐,配着白水吃下肚去,面包的保质期其实昨天就过了,不过吃在嘴里味道很正常。

    近段时间高桥秋子的胃久经考验,我相信它这次也挺得住;所以中餐也是这面包了,今天一定解决掉,不然多浪费啊~

    回卧室穿上冰帝那身我恨不得拿去卖掉的校服,抓起肉书屋就朝大门口奔去,经过客厅时把放在吃饭做作业两用桌上的小黄/瓜叼在嘴里。

    现在是极难得的第二次青春期,我不会让自己重演上一次那种悲剧,再怎么拮据营养也还是要均衡,免得完全定型再后悔之晚矣。

    ……………

    从高桥家到车站的路程里我啃完小黄/瓜,然后擦干净嘴,站在冷清的站台上等着固定时段的班车到来,车子来了之后我要搭着它摇晃好几个站点到达新干线,然后再乘一次车到冰帝去上课。

    这是唯一的不方便,路上所用的时间太多,现在我还没想到别的方法解决问题;日子总有不如意的地方,不过没关系,努力一下就能适应的,我从不为难自己想太多。

    ……………

    和每天一样,等我到达新干线车站的时候已经接近乘车高峰期,站台上人潮涌动,开往冰帝学校方向的车次站台已经站了许多与我身着相同服饰的学生。

    雪白的衬衣,浅灰格子下着,男生长身玉立,女孩如花明媚,年轻的脸庞混在大片人潮中更显得光彩夺目。

    我抱着肉书屋,半低头走到人群边缘,耳畔间或传来女孩子娇脆脆的笑谈,飘过来的言语夹杂着流行服饰﹑美容化妆品﹑星座等等这个年纪永远感兴趣的话题。

    听得人止不住心动可又得忍住随着她们的讨论四下飞散的思想,悄悄瞥过去一眼,吸吸鼻子,我强迫自己转开注意力。

    想当年劳资也年轻过的啊啊啊~在心里挠墙。

    等到心头杂念如雨后野草般簇簇乱长,周围站的人群不约而同收敛谈笑,静静后退至安全线外,等候远远高速飞驰来的子弹头进站。

    我朝前挪了两步,正打算不着痕迹混到人群最前方,肩膀被人重重拍了拍。

    “秋子!”

    我回过头之前嘴角先扯出一个弧度,“早上好。”

    是班上的女生,小野明日香,据我观察大概是最‘热情’的一位,因为她经常找高桥秋子,不管是女生间的闲聊还是小团体活动,小野总喜欢把高桥秋子扯进去。

    两人说话这点工夫,地铁已经进站,车厢门静静往两边打开,站台上的人群鱼贯而入,小野明日香一把扯着我就走,边走还边大声教育道,“秋子你早上又没洗脸了吧?”

    “头发也不梳,看上去好邋遢!”

    她音量不小,周围的人频频侧目;我低头任由她扯着走,然后两人一起站到同样搭乘地铁的冰帝学生群里。

    “明日香!”人群中立刻有女孩子开口招呼道。

    小野明日香松开我的手,混进她自己的小团体,当然也算是我们班的女生团体,每日搭车的人里面有三四五六个是同班同学,我每天都能遇见。

    地铁无声而高速行驶,窗外的风景渐渐由慢加快向后掠过,最后化为直线状;沉闷的车厢里开始有人细声谈天,放眼看去一派祥和。

    “秋子!”小野明日香象是想起边上还站着个我,于是停下和同伴交谈,转头,“站那么远做什么?过来啊~”

    我收回看着外面的视线,作眼观鼻鼻观心状,移动脚步站到她们中间。

    “秋子你真是的,怎么会变成这样?”小野明日香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脸也没洗头发也不梳就上学。”

    边说边倾身朝我这里靠近,鼻翼微微抽动,“衣服也没换吗?”

    车厢内的嘈杂一时间停顿下来。

    我愤然抬头,结结巴巴辩解道“早上有点赶,我来不及…衣服有换啊!”天气慢慢转热,再怎么省水省电,我也得把一身的汗味洗掉不是?

    小野明日香不一为意抬手扯了扯我落在肩膀上的乱发,撇撇嘴角,“头发好乱,流海都遮住眼睛,再这样下去,你的宝座要换人了。”

    说完,她就转头继续和身边的同伴聊开来,话题换成今年夏季会流行的颜色。

    我低下头把周围众人投射而来的各色视线屏蔽掉,那什么诧异﹑惋惜﹑了然之类的早在意料之中。

    小野明日香说的‘宝座’多半是指高桥秋子二年级第一美人的称号,那对我有毛用?麻烦一堆倒是真的,最新出炉的就是网球部那位近林学长。

    也不知吃错什么药,没事老在我们班附近出没,小野明日香她们说近林和也是为我来的…擦!

    不过幸好从我自毁形象开始见效后,那位据说很有潜力(至于哪方面别问我)的近林学长就很少出现;刚开始班级里的人对于我的蓬头垢面纷纷表示惊讶,慢慢的又见怪不怪。

    所以说潜移默化是很神奇的手段,我想再过些时间高桥秋子的美丽会成为历史。

    我在心里叹口气,虽然有点对不起高桥秋子,可美丽容貌一贯是最容易惹麻烦的东西,没有能力自保之前,我想尽可能减小危险发生的机率。

    ……………

    出了车站我一路缀在小野明日香她们身后,步伐不紧不慢。

    冰帝学园距离新干线站点也就几百米路程,越过一个十字路口,转过街角就进入通向冰帝正门的宽敞道路,一路上树木葱茂,呼吸间可以嗅到混合着草木与露水的芬芳。

    身前身后路上走着同样制服的学生,放眼看去每个人神色平静,不时会听到结伴而行的人当中发出略高亢的谈笑声。

    我低头慢吞吞走着,心思不经意间飞得老远;我又想起昨日租赁房屋的公司打来电话催缴季度房租的事,接着理所当然开始盘算手边的现金。

    “对不起!”

    视线里猛地出现一双鞋?我愣了下,抬头却看到…一只黑色的女用肉书屋?

    “对不起!”拦路的这位用肉书屋遮住脸,声音显得有些激动?可明显是陌生人,“请问我今天告白会成功吗?”

    “哈!?”我发出一个单音,满头雾水。

    “我的告白会成功吗?”对方问得得有些焦急,微微颤抖着声线甚至带上几分泣音。

    我上下打量她许久,目光落在她按着肉书屋双掌缝隙间露出的那弯水银光,点头道,“会。”

    得到回答后她保持着用肉书屋遮脸的姿势往旁边的树林逃窜,三两下身影就消失在枝杆的间隙中,我收回远眺着对方背影的视线,抽了抽嘴角。

    怪不得事前一点预兆也没有,敢情人是躲在树丛里,守株待兔么?

    ……………

    “秋子。”已经走得老远的小野明日香停下脚步,回头喊道,看样子象是在等我。

    虽然不甚想理她,可看看她再看看她身后那群目光炯炯的女生,最后还是加快步伐上前;女人无论哪个年纪都是很小心眼的,还是不要太明显得罪,特别是当对方人多势众的时候。

    “那女生问你什么?”小野明日香兴致勃勃的盯着我,“你怎么回答的?”

    我筢了筢头发,不出意料收到嫌弃眼神数枚,小声回答道,“我说她今天的告白会成功。”

    “哦~又是镜子占卜。”小野明日香和身边的同伴交换了恍然大悟的眼神,又回头,“居然连你也被问到,看来最近很流行那个啊~”

    “诶诶~秋子你怎么不说会失败?”边上另一个女生貌似很无心的笑起来。

    边上立刻有人轻轻推了她一把,“那个很灵的,怎么可以让人家伤心?”

    我扯了扯嘴角,决定不加入忽然热烈起来的讨论;就是知道无意中说出的东西可能会一语成箴,我才不敢随意回答的好不好?

    “秋子,你要不要试试看?”女生小团体中忽然飞出这么句疑问,随后众人停下脚步一致看着我,“试一试嘛~”小野明日香两眼放光。

    我狠狠地摇头,“才不要!”

    “秋子~”小野明日香满脸兴奋凑近,却又骤然顿住,视线焦点落到后面。

    前一秒还很兴奋的女生团体静下来,众人不约而同朝来时的方向看,然后脸泛桃花。

    “是网球社的正选…”小野明日香用几乎梦幻般的语气说道,“迹部大人~”

    她的呢喃象是开启某种仪式的关键,我还没回头就能感觉到身后的躁动,仿佛刹那间春回大地百花齐放般,恍惚间空气中飞花朵朵。

    我后退一步再后退一步,走在附近的人渐渐停下脚步,和我一样分散站在道路两旁,把空旷的中央让给后方正朝前走的美少年们。

    几分钟后,站在冰帝金字塔顶端的迹部景吾经过眼前,前后间隔一个肩膀距离的是据说深谋远虑风流倜傥的忍足侑士,与之并行的是他美貌与脾气同样著名的双打拍挡向日岳人…

    冰帝网球部各有千秋的美少年款款而行,我看得赞叹不已,别的不说单是外表就很养眼,也算是福利了吧?

    三年级的冥户亮摆着几乎可称严厉的表情走过去,凤长太郎正与他说着什么,侧脸的线条在阳光下看起来异常柔和。

    小野明日香用手肘捅了捅我,声音压得极低,“秋子,是凤君…”

    要不是现在大庭广众,我绝对不顾形象翻她白眼,废话!我眼睛长着当摆设的吗?

    或许是小野明日香的声音在如今颇安静的人群中过于清晰?正经过的网球部众人里有人脚步顿了顿,视线随即扫了过来。

    当然,不是已经走过去的凤长太郎。

    那人用眼角余光斜了我一眼,脚下步伐不停顿晃到前面,待得网球部所有人都走过去,小野明日香卷在簇拥上前的人潮里紧随而去。

    我在原地停了一会儿,这才继续朝学校走去,远远的,终于可以背着人群,露出异常凶恶的眼神。

    却没想我刚一变脸,有个人就象是脑袋后面长眼睛似的立刻回过头;促不及防下,两人视线就此相对,我赶忙低头,龇牙咧嘴调整面部表情。

    落在头顶的目光如实质般尖锐,微微一顿就极快错开。

    我低着头赶路,再不想抬眼,只生怕又和那位对上,等下被旁人看到我满脸狰狞杀气,不到放学就会有亲卫队上门来。

    罪名是对她们的王子不敬?

    天知道我多希望彼此消失在对方的世界里,特别是刚和我相对无言的日吉若同学,看到他我就会想起高桥原一,然后脑海中条件反射浮现高桥家浴室里的东西。

    真是让人想想都觉得很郁闷,更气结的是劳资每天每天都要郁闷那么一回,因为丫和我同班啊同班!

    啊啊~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我被打击得都麻木了。

    第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于是两人正式开始纠缠不清。

    日吉若的唇角勾勒一道极细微弧度,心情变得很愉悦,连带脚下的步伐也轻松不少,几秒钟前他察觉身后有异常热烈的视线紧随,于是他回头。

    果然不出所料,高桥秋子站在人群最尾端,目光如刀似箭,眼神中带着几丝恼怒?合着她近来不经边幅的外貌,看起来很象炸毛的野猫。

    那情景只能说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日吉若不无恶劣的想。

    在夹道欢迎网球部正选的人群中看到高桥秋子时,日吉若就知道那女人多半满心不耐烦,特别是当站在她身边那女孩子用近乎故意的音量提醒她凤的存在,日吉若能敏锐察觉到高桥秋子身上转瞬即逝的怒意。

    藏在散乱流海下的明艳双眸浇了油一般,燃起猝亮的火焰。

    一遍又一遍被人那样重复失败,表面还要若无其事,高桥秋子装得很辛苦吧?

    不知道她会忍耐到几时才撕开假面具,当她最终失控…绝对会是惊天动地吧?越想象日吉若就越止不住在心里对此抱以厚望。

    ……………

    一路和自家拍挡谈得兴高采烈的向日岳人无意间回过头,顿时愣了愣,“日吉,你怎么那种表情?”

    行进中的脚步放缓,落到一行人中比较靠后的日吉若身侧,向日岳人偏头边细细打量对方神情,边满怀不解的嘀咕,“看上去你很高兴?捡到钱了吗?”

    向日岳人的语气如同发现新大陆,走在附近的网球部众人瞬间都把视线集中到被发现的日吉若脸上。

    日吉若漫不经心瞟了向日岳人一眼,嘴角轻勾,“看到一只野猫。”脏兮兮的,耳朵支楞着,龇牙冲人发出呼噜噜低吼,却毫无威胁感,只会让人觉得很有意思。

    “胡说!我们学校附近怎么会有猫。”向日岳人愤然反驳道,“学校的守卫会把它们赶走,嗯~免得传播细菌。”

    说是这么说,水晶蓝眼珠开始滴溜溜乱转,四处搜寻起传说中的猫;半晌,一无所获的向日岳人收回目光,看向日吉若:猫呢?却没想满含希望的眼神落了个空。

    日吉若面沉如水,双目直视前方,原本还算温和的神情也变得冷厉,仿佛几秒钟前他冰雪消融的笑靥只是旁人的错觉。

    向日岳人眼中的欣喜黯淡下来,这样表情的日吉若…别说是扯着衣领逼他把那只猫交出来,连询问的念头都要再三考虑,呃~绝对不是身为学长的自己没威严,而是自家这位新秀有时候身上会散发出一种隐约的…

    向日岳人挠了挠头发,一时想不到适合的形容词来表述对这位学弟的看法;总之,那是一种无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搞不懂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女孩子趋之若骛。

    ……………

    在教学楼的大堂内与网球部其他人分道扬镳,日吉若和凤长太郎一起走到二年级所在的储物柜位置,站在各自的储物柜前,换好室内鞋,随手将不必要的杂物放进储物柜,随后两人结伴朝教室走去。

    临近上课时分,所有人都行色匆匆,大堂与楼梯上放眼看去人潮涌动,日吉若和凤长太郎混在其间走得不紧不慢,间或小心避开无意中快和自己撞成一堆的人。

    他们班级和其他班级不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教室位置是在两幢相连教学楼的直角,也就是说无论从哪个楼梯走距离都一样,除了那道逃生梯。

    可是逃生梯历来使用频率很小,或许是因为宽度比较狭窄也或许是因为光线不够;除了网球部正选们偶尔想躲过亲卫队的注意,会走逃生梯,平时基本看不到人影。

    凤长太郎路过半掩门扉的逃生梯时,温润的眉眼微微一皱,他不喜欢那里,总觉得那扇门后面象是藏了什么,而并非单纯的每个楼层特殊通道。

    “怎么?”日吉若分神睨了眼身边忽然气息不稳的同伴。

    “没什么。”凤长太郎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笑得很腼腆,“我…”

    凤长太郎才刚一开口,日吉若的脚步不易察觉的顿了一下,迅速伸手将凤长太郎扯离他原本靠近的那扇门,转头低声喝道,“谁!出来!”

    吱呀——一声,半掩的门屝启开一条缝,凤长太郎还没来得及对此表示诧异或者惊恐,就听见门缝里有个弱弱的女声问道,“那个,请问我和近林学长的交往会顺利吗?”

    “哈?!”凤长太郎一时愣住。

    倒是日吉若心思转得极快,想也没想就冲口而出,“不会!”

    凤长太郎豁然扭头瞪着日吉若,“哈?!”

    藏在门缝后面的身影一动,那女生象是被打击得不清,蹬蹬跑开的脚步里混合着她的哭泣。

    “日吉…”凤长太郎张口结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