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天下最二第4部分阅读

    [古代]天下最二 作者:肉书屋

    [古代]天下最二第4部分阅读

    “你不要告诉我它还会说话哦,我会信的,我真的会信的!”

    书生终于忍不住朗笑出声,扶着桌子,笑到最后,一发不可收拾。

    他想,这个女人不泼辣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笑什么笑!再笑拿臭袜子塞你的嘴!”范轻波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被笑得恼羞成怒,跳起来抽了他后脑勺一巴掌。

    书生呛咳了几声,心中不无遗憾地想,这个女人不泼辣的时间真短,稍纵即逝。

    早知如此,他该忍住笑的。

    范轻波恨屋及乌地推开银笔,哼声道:“收回你的银笔,我不要了。”

    书生不解,“为何?这不是你想要的报答么?”

    范轻波白了他一眼,他忍住叫她注意仪态的冲动,听她说下去:“我原以为这是普通的银簪子,想说稍微改改我还能戴,谁知竟是你的随身兵器。江湖上见过它的人不知凡几,万一你的仇家认出了它,以为我是你的什么人加害于我怎办?更别提这还是你约婚的信物,我还怎么敢要?”

    书生总算明白她的意思,“范姑娘不愿意嫁给在下?”

    范轻波见他一脸不可置信,心知他一定想着她的名节被冒犯,又是一个大龄女青年以后可能嫁不出去,他愿意负责她为何不肯嫁云云。

    沉淀了下思绪,她难得认真地问:“呆子,你喜欢我吗?”

    书生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也许因为她神情太过慎重,他这次竟没有脸红,思索了一阵,迟疑道:“这……范姑娘是个好人……但是……”

    靠!格式完全正确的标准好人卡!

    虽然早知道这呆子不是喜欢她只是遵守礼教道义要负责罢了,问出这个问题也预料他可能会回答夫妻之间当相敬如宾他自然会喜欢他的妻子什么的,可是她万万没想到她人生中第一张好人卡是这么收到的!

    范轻波被这一记歪打正着的冷箭射得面色凌乱,接收到他担忧内疚的视线才极力镇定下来,强笑道:“瞧,你并不喜欢我。”

    见他神情焦急似要辩驳,她抢着继续道:“你们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可以停妻再娶,女子却多半要从一而终。这样风险的终身,我凭什么要托付一个对我只有道义责任的人?莫非你也同城中其他人那般,看不起我年纪大了,觉得我没资格嫁给一个我喜爱也喜爱我的人?”

    “不不不,在下绝无此意!”

    范轻波见他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慌张模样,心中暗笑,嘴上再接再厉道:“你倒好,负起责任,成全了你的高尚道义。我呢?成亲之后,若是你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就算不休弃也势必会冷落我,我的处境岂不可悲?若是我遇上了真正喜欢的人,爱而不得,我的处境岂不可怜?你忍心这样陷我于可悲可怜的境地么?”

    这番话下来,恰如其分地利用了书生的迂腐高义,以彼之盾御彼之矛,真真无懈可击。

    书生被说得满头大汗,收回银笔,连连拱手为礼,“是在下考虑不周,实在对不住范姑娘……请容在下闭门三思,负责一事,再议,告辞。”

    说着,他脚步踉跄地夺门而出,以神鬼般的速度消失在她的视野内。

    一直蹲在门口守着的范秉身形迟缓地站了起来,神情异常凝重,“主人,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位仁兄前几天告诉过我们,他自废武功了。”

    范轻波呆呆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咂了咂嘴,干巴巴地说:“你没记错。”

    所以她刚刚应该不是看到什么绝世轻功,而是见鬼了。

    12

    12、又一个卖黄书的

    范轻波是个享乐主义者,一直奉行及时行乐的原则,所以上一世即使最终因为出海游玩遇上海啸英年早逝都没后悔过。

    某个满脸胡子比阎王还像阎王的判官曾经说过,人死后的怨念、遗憾、执着、悔恨、牵挂或者希望化成魂,与脱离肉身的最后一股清明之气化作的魄一起,可投胎轮回。而范轻波则是极罕见的,无怨无恨无爱无念,没有魂只有魄,无法投胎。

    判官本想为她聚魂,可那一年天灾人祸特别多,海啸地震接踵而来,地府鬼满为患。魂魄俱齐排队投胎的队伍档期就排到半年后了,谁还有空理她这只整天游手好闲的魄。甚至到最后,她还被判官拉壮丁去当接待员,负责登记魂魄——明知道她怕鬼。

    直到有一天,她接待到了一只生灵,也就是凤氏皇朝前镇国公之女,真正的谢依人。判官查到谢依人明明阳寿未尽,却带走了最后一口气,还阳无望。她同他签了份丧权辱国的合约后,终于换得借尸还魂的机会,可以不用天天见鬼了。

    谢依人,女,身世显赫,貌美如花,享四十六年阳寿。

    死判官光告诉她这些,她屁颠屁颠去重生之后才知道:身世显赫?哈,她老爹是镇国公,都能号召来十万大军谋反了,果然显赫!成功了,没准她能混个郡主当当,结果失败了,她沦为最低等的奴婢。一发现自己被忽悠,她当机立断决定自杀去找判官理论,谁知被好奇路过的解东风给救了。

    “呼……”

    范轻波趴在浴桶边缘,舒服地叹了一口气。

    幸好当初遇到了解东风,否则没准现在她就是在地府做苦工,哪得此刻的安乐日子。彼时,他爱钱,她能赚钱,他需要一个妻子掩人耳目,她想逃离赭衣宫,二人一拍即合。筹谋四年,终于各偿所愿。

    漏说了一点,还要多亏先皇元祚帝的脑子也不咋正常,热爱圈养叛党后人。

    唔,水有些凉了。

    范轻波拔掉浴桶底的筛子,让水顺着空心的竹竿排出去。

    她起身穿衣,低下头,不可避免地看到自己的身体,那是她听书呆子说肌肤之亲后反应激烈的原因,也是她打定主意不嫁人的原因之一。

    一具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身躯,被看到的话,会被当成妖物吧?

    参考神话故事,白素贞现了原形之后只落得两个下场,一是老公被吓死,一是老公找和尚来收妖。殷鉴不远,自当避之。

    说来说去,都是死判官的错。他早说魂魄不齐的人重生后是这模样的话,登记进出口鬼魂算什么,排队半年算什么,她一定会乖乖等他闲下来了再为她聚魂的。

    娴熟地穿上复杂的女装,将身体遮得严严实实。用力地嗅了嗅肩臂,没闻到“国色天香”的味道,才舒了一口气。

    “国色天香”是前任皇后清鸣亲手调制的,天下独一无二的香,送给她作为与解东风的新婚贺礼。参加宫宴的时候误穿了那件熏过香的礼服,一直暗香缠身,今天总算彻底去掉那股味道,可以出门晃悠了。

    “主人主人!出大事了!”

    门外传来范秉一惊一乍的叫嚷。范轻波拉开门,走了出去,“什么事?”

    范秉跑过来,边喘边指着外面说:“我去买菜,听人家说欢喜天闭门这几天,对面也开了一家书店,叫什么袖什么招的,生意好得不得了!”

    “红袖招?”

    “对对!咦,主人你知道?”

    “猜的。”范轻波面无表情,“继续说,你还听到什么?”

    范秉点点头,继续道:“听说那家书店也是卖小说,卖春宫,也是女掌柜,跟咱欢喜天不同的是,他们店里人手很多,卖的价钱只是咱的一半!”

    “小说?什么小说?盗版?”范轻波皱起眉。

    范秉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斟酌着说:“不,不是盗版,他们说是他们旗下的人写的。”

    也就是说,有人在复制欢喜天的模式,企图分一杯羹。范轻波眯起眼,沉吟间,天际飞来一只白鸽。她连忙解下绑在白鸽脚上的纸条,展开来。

    「吾爱卿卿如唔:

    自君别后,两地相思。思君不得,辗转反侧。古人诚不我欺,所谓一日不见兮,若隔三秋,五日不见兮……他娘的有人来抢钱了!速设法解决!

    寝食难安衣带渐宽的夫」

    ……这家伙好歹也是探花出身,没人教过他行文最基本的起承转合么?

    “上面写的什么?”范秉见她又是皱眉又是抽搐又是无语的模样,耐不住好奇探头看了看,“什么什么什么,一三五,什么什么什么……主人,是讨债的啊?”

    讨债?这个说法倒是贴切。“是啊,讨债的。”

    “主人你什么时候欠的债我怎么不知道呀?还有,主人你怎么还笑得这么开心……”

    范轻波将字条收了起来,十分好心情地揉了揉范秉的发,“因为有的玩了啊。”这四年比起赭衣宫那四年实在是过得太舒服,差点就死于安乐了,总算有个机会舒筋动骨,不好好地玩上一玩怎对得起自己?

    “玩什么?主人是不是有对付那红袖招的法子了?”

    面对范秉的兴奋,范轻波坦然地摊手,“暂时没有。”

    虽然暂时没有办法,但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她得先买几本红袖招的书,鉴定过货色才能有的放矢地反击。当然不能由她或者范秉出面,城中谁不知道她们是欢喜天的人,被看到上红袖招买书,那欢喜天的脸面要往哪儿摆。皮蛋那群孩子嘴上没把门也不行,陈大天陈小天见利忘义,她不能授人以柄。

    这样看来……最适合去买书的,好像只有一个人。

    想到这里,范轻波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外走。走到对门,没碰到书生,倒是看到一个意料外的人从书家出来。

    “咦,小范,你也来找书夫子?”

    五姐迎面走来,摇曳生姿,那满脸暧昧的笑意更是令范轻波寒毛竖起。想也知道,她必定是发扬推己及人的体贴精神,以为她也是对书生有企图。

    “我对那呆子一点心思都没有,五姐您慢慢享用,我就不打扰了哈。”

    五姐十七岁嫁给皮蛋他爹,生了皮蛋没多久就守了寡,今年也不过二十五六,轻熟女一枚,再嫁或找汉子找炮/友都无可厚非。范轻波对于她看上呆书生这件事,一直抱着看好戏的心态,风马蚤寡妇与禁欲书生,啧啧,光是想想就要喷鼻血了。

    “哟,呆子都叫上了?到底是妹妹你近水楼台先得月。”

    什么话到五姐嘴里都得转一圈变个味儿。

    “五姐你说什么呢。”

    范轻波再三保证自己对书呆子没意思,却被五姐瞪了一眼,只见她挑起柳眉,食指狠狠地戳上她的脑门,“小蹄子,别告诉老娘你真把心思全放在那小霸王身上了。”不待她辩解,她又嗤声道,“那种高门大户的男人,玩玩就算了,别学戏文里那些傻娘儿们动真情。”

    后面这话她倒是赞同。

    见她乖乖受教的模样,五姐越发来劲了。“就算他对你是真心的,也想娶你,但你觉得能挣上什么好名分么?光他十六岁那年收房的两个丫头就是六品学士的女儿,你一个市井女儿拿什么与人争?”

    范轻波如遭雷劈般愣住,抖着唇问:“收、收房?”

    五姐闲闲翻了个白眼,“你不会天真地以为他还是童子鸡/吧?”

    她是没有那么天真,但是她也的的确确没想过收房丫头这个问题。她以为他没有妻室就是单身,她怎么会忘了这是古代,这是有通房丫头的古代!贾宝玉还有个袭人呢,周子策怎么会没有个把麝月晴雯的!

    虽说他们二人并无男女关系,但她不否认她喜欢他,也享受被他喜欢的过程,也就是所谓的暧昧……天呐天呐,敢情她当了四年的第三者,不对,有俩收房丫头,是第四者!

    好、好肮脏……范轻波抱住脑袋,羞愧到无以复加。

    五姐以为她在为周子策伤心,心中有些不忍,闭了闭眼,壮士断腕般说道:“好啦好啦,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三条腿的男人周街跑。不过瞧你这样也是懒得多走两步去找男人的,大不了近水楼台的那呆子就让给你了!”

    “诶?”

    范轻波正要辩解,却被五姐推了一把,“皮蛋说夫子去后山了,你要找他就赶紧去!”

    “哎哎,五姐你让我家主人去哪里啊?”

    范秉追了出来,却只看到范轻波渐远的背影,回头一脸狐疑地问。

    五姐妖娆地倚在门旁,笑得像只狐狸,她舔了舔嘴唇,回道:“皮蛋说他家夫子每天这个时候都会在后山洗澡,我本来要自己上的,却让给了你家主人。你说,你五姐我是不是特别仗义?”

    “什么!你跟那个知人知面不知心的家伙设局色/诱我家主人?!”

    什么事到范秉嘴边,也是会转个圈变个味儿的。

    见到他拉袖子挽裤脚嚷嚷着要冲去救主的模样,五姐随手操起一根木棒往他后脑勺一挥,天下太平了。她拍了拍手,蹲下去望着这位细皮嫩肉的少年,啧啧叹道:“小模样长得还不错,就是年岁小了些,不然你五姐我这般怜香惜玉的性子,还真下不了手。”

    13

    13、美男出浴神马的

    后山其实算不得山,既不高也不大,甚至连棵像样的树都没有,充其量只是个坡。沿途芳草茵茵,野花漫漫,山里还有一条河,怎么看都是郊游野餐之最佳选择。可惜根据定律,凡是被称作“后山”的地方,必定附带着无数的鬼故事。这座很像坡的山也不例外。

    范轻波是怕鬼的,不过她在地府呆了月余,也算半个体制内人员,好歹也知道那群死鬼与这样风光明媚的地方是完全犯冲的。再说青天白日的,吓唬谁呢。

    这样想着,走在空无一人的山道上,也毫无惧意,反觉悠闲惬意。不多时便到了山顶,环顾四周,更真切地意识到了后山的小,一眼就可以望到头。

    这一眼中自然也包括了山的另一边那条河,以及,河里的那个男人。

    作为一个淑女,遇到这种情况最好的选择是转身离开,或者闭上眼睛提醒河里洗澡的那个男人穿上衣服。而很显然的,范轻波并不是淑女。她第一反应是屏住呼吸以防打草惊蛇,第二个反应是蹑手蹑脚躲到一棵虽然矮小但聊胜于无的树后面。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一瞬间,而当回过神时,范轻波发现自己已经在津津有味地偷窥了。

    啧啧,人不可貌相,这家伙那张脸明明是个柔弱书生,身材却是瘦而不弱。一身上好的精肉,增之一分太多,减之一分太少,肌理分明,线条优美,可红烧,可炖汤,看着就好吃……

    “口水流出来了。”

    有人这样说道。

    “哦。”范轻波有些羞愧地擦了擦嘴角。

    擦到一半动作的手陡然僵住,大惊失色地回头,只见一个彪形大汉把食指比在嘴边,示意她别出声,然后传音入密道:“别紧张,我们的目的是一致的。”

    她的惊恐之色不减反增——你你你,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觊觎那呆子的肉体?

    这样的猜测令她打心里感到不舒服,拧起眉狠狠地瞪了大汉一眼:无耻!

    大汉被瞪得莫名其妙,正要问些什么,却见河里有了动静,连忙屏住呼吸。

    书生转过身来,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冷峻神色。

    于是前面还将他当做一块肉暗暗评估的范轻波突然口干舌燥起来,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实打实的裸男,而且还是个十分好看的裸男。然后,女子该有的反应也后知后觉地随之而来,她脸红了。最后,女子不该有的反应也闻风而至,她捂住鼻子。

    “所谓君子非礼勿视,在下要起身着衣,可否烦请江湖的朋友闭眼?”

    明明是温文有礼的声音,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压迫感。

    范轻波看了看身后,那大汉竟真的顺从地闭上眼睛。唔,她不是江湖的朋友,所以可以睁大眼睛继续看没关系。眨了眨眼,只见那书生从水中直起身来,向岸边走,带起水声哗然,也带起她的心如水波一般摇曳摆荡。

    他越走越近,白皙精瘦的胸膛,修长的双腿,还有那游走于他周身的水珠在阳光下闪耀着迷离的光芒……她眼冒狼光,赞叹膜拜地看着这一切,倏地鼻中一热,两管鼻血喷涌而出。随手抹掉鼻血,再抬头看时——喂喂,你赶着投胎啊,穿这么快做什么!

    也许是因为她的视线太过灼热,书生若有所觉往这边望了一眼。

    她吓得一缩,心怦怦直跳。

    “请出来吧。”

    诶?叫她?不是吧……范轻波推了推身后的大汉,“喂,叫你呢。”

    未等大汉反应,就见一个白衣男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哈哈,银书生果然名不虚传!在下自认轻功不错,却被你轻易发现!”

    书生躬身作揖,“过奖过奖。”

    寒暄完毕,把一头湿发拢到身后,书生扫视四周道:“出来。”

    一个持流星锤的男人凭空出现。

    “出来。”

    一个拿大刀的男人凭空出现。

    随着书生一声声的出来,手持十八般武器的各路江湖中人如雨后春笋般从四面八方冒出来。范轻波穷其一生都没弄明白,这么小这么平整这么一眼可以望得到头的山坡究竟是如何藏住这么多人的。

    最后,书生将视线投向这座山上唯一一棵矮树。

    范轻波下意识想推身后的大汉出去,谁知推了个空,大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大妹子,别躲了,把口水鼻血都擦一擦,出来吧!”

    书生听到“大妹子”三个字的时候,身子明显地震了震。再听到口水鼻血,眼中霎时升起一股浓浓杀气,怒瞪向那棵矮树。

    在场众人不由为树后那位“大妹子”捏了一把冷汗。

    江湖中谁人不知兵器谱头两名中,金画师是不禁女色,银书生是不近女色。据传银书生初入江湖时,常有豪放女子见他外表文弱可欺加以投怀送抱非礼调戏,结果那些女子伤的伤残的残,纷纷退出江湖,导致很长一段时间江湖中阴阳失调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如今,那“大妹子”竟偷窥他出浴,还流口水流鼻血……

    树枝摇了摇,众人俱提了一口气,坐等喋血现场香消玉殒画面。

    “嘿嘿。”

    人未至声先到,众人惊奇地发现银书生在听到这两声干笑后杀气顿敛,神情转为疑惑,待到树后那人绕出来时,他的脸一下子红了个透!

    看到他脸红,本来还有些发憷的范轻波倒不害怕也不尴尬了,这才是她熟悉的书呆子嘛。

    “那啥,我就是路过,你们继续,不用理我……”

    “咦,大妹子,你不是跟咱一样来找银书生比武的?”大汉声如洪雷。

    呃,原来这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仙过海的阵势,都是来找书生比武的么,害她以为有群p可以看……范轻波撇了撇嘴,“这位大侠,您看着我像会武功的么?”

    大汉不信,“大妹子步法轻盈飘忽,分明是身怀绝顶轻身功夫之人。”

    步法轻盈飘忽么……我还体质阴寒常泛青气呢你怎么不干脆叫我青翼蝠王算了。范轻波翻了白眼,说到底都是魂魄不齐的她与这具身体结合得不够好的缘故。

    “范姑娘的确是不会武。”书生的视线一离开范轻波,神情就恢复正常,对大汉温声解释,顺便声明:“还有,在下早已自废武功,自动让出天下第二的排名,诸位请回吧。”

    话音刚落,范轻波十分清晰地看到众挑战者的面部都不同程度地扭曲了下。

    最早冒出来的那个白衣男无奈道:“书兄能轻易辨出我等藏身之处,叫我等如何相信所谓的自废武功?”

    书生愣了一下,微微蹙眉,随即眨眼道:“我猜的。”

    这话连鬼都不信吧?

    果然,八位挑战者七嘴八舌地闹开了。一个说“书兄百般推脱莫非看不起我们”,一个又说“今日不分出个胜负誓不罢休”,书生应接不暇。范轻波见状,心想此时不溜更待何时,迅速转身,迈步向前——

    “范姑娘等等!在下同你一起回去,在下还、还有些事要询问于姑娘……”

    身形僵了下,回过头时却是满面微笑,“书公子不是在忙么?轻波就不打扰了。有什么事回去说也是一样的。”

    书生微微抬眉,书公子?是了,这个女人言不由衷的时候,总是叫他书公子的。

    不知不觉,那帮江湖中人也停下了吵闹。白衣男看着这传闻中不近女色的银笔书生露出近似于少女怀春的神情,心中不可置信之余也多了一番计量。只听先前那与范轻波有过同躲树后之谊的大汉爽直地问道:“大妹子,你跟这银笔书生好亲热吗?”

    此话一出,范轻波便懊恼不已。她傻了不成,说出“有事回去说”摆明了她跟呆子相熟,谁知道会惹上什么麻烦!心中微慌,面上却不露分毫,神色自若笑回:“算不得十分亲热,这位书公子是我一个街坊的儿子的教书先生,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她看向书生,想示意他配合,却见他面色赧然,眼神闪闪,望天望地就是不敢直视她。只略加思索,便想到他是在为大汉那句“亲热”扭捏。

    扶额,呆子你这随时随地不分场合乱害臊到底是什么毛病!现在四面环敌,你死了不打紧,我可是生死簿上写着要活四十六岁的人注定现在死不了,要是伤了残了下半生生不如死你赔得起么混蛋!

    在范轻波过分热烈的注视下,书生终于稍稍回神,垂下眼睑,嗫嚅应道:“范姑娘说什么,便是什么。”

    范轻波无语望天,她要哭了,书公子,书大侠,要你配合划清界限但你这一副“妾身一切由夫君做主”的表情是想怎样!其实你是犯病失散多年的哥哥吧!

    她承认他那模样的确楚楚动人我见犹怜,但这么一来还有谁要相信她的清白么……

    还来不及哀悼自己坎坷的命运,突觉耳侧一阵阴风袭来,肩上几丝秀发被划断飘落,一把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14

    14、后山野战神马的

    “书兄若不想这位姑娘有任何差池的话,就接受我们的挑战!”

    就这样,毫无悬念的,范轻波被挟持了。

    “不!不要管我!你快走,我没事,千万不能受他威胁!”——这种范轻波笔下最常见的狗血剧情在此刻发生的可能性不大。

    实际上,一察觉到左肩上搁了一把剑,范轻波的左半边身子就完全呈石化状态了,生怕稍微动一下就撞上剑刃。她试图跟挟持她的白衣男沟通:“这位大侠,您的宝剑能不能稍微往外移一寸?我的脖子比较敏感……”

    白衣男目视前方,根本不理她。

    沟通无果,范轻波只好梗着脖子对书生喊话:“书生,你就接受他们的挑战吧。”

    却见书生轻轻摇头,神色莫解,“在下已然自废武功,金盆洗手。”

    她一口气涌上来,瞪眼道:“我管你金盆还是银盆洗手,现在是我被你连累,是我被挟持,我要是有什么差池你拿什么赔!”

    一旁的江湖好汉起先对白衣男的行径有些不以为然,现在却是对范轻波咋舌不已了。

    哪里见过这么会主动为自己争取权益的肉票?一般女人不是该大义凛然不让自己的男人有后顾之忧,或者柔弱可怜地呼救么?有这样另类的一个红颜知己,不知银笔书生作何感想?

    众人望向书生,只见他神色自若,仿佛对那女子的言行习以为常,对她点头道:“范姑娘你放心,这是在下惹来的祸端,在下自当保你周全。”

    范轻波同众好汉不约而同地眼睛一亮,“你愿意接受他们挑战啦?”

    书生一愣,似乎不明白她怎么会想到那边去,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说着,他掸了掸衣袍,又理了理广袖,而后才朝那白衣男深深地一揖,道:“这位兄台一表人才白衣翩翩,想必也是风雅之人,动刀动剑未免有辱斯文。所谓君子动口不动手,不如我们来讲道理吧。”

    一众好汉闻言险些扑倒,互相扶持着才勉强站稳,面面相觑,俱是冷汗涔涔。

    范轻波又要哭了,书公子,书大侠,有比你更不清楚状况的人么,人家找你比武你跟人比什么讲道理?你哪是天下第二啊,你这分明是天下最二!

    “圣贤有云,君子怀德,仁者无忧……”

    伴随着万年开场白“圣贤有云”的响起,书生无可阻挡地开始了他的“君子之道”大演讲。几位江湖好汉都是粗人,识得的字仅够看懂武功秘笈,此刻听到从他口中吐出绵绵不绝不带重样的经文只觉头大如斗,纷纷绝望地捂住耳朵。

    可怜被挟持的范轻波与挟持人的白衣人因为手不得闲,只能接受荼毒。

    “……所谓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故而君子能循正道,而小人易行差踏错。范姑娘一介弱女子,兄台挟持于她实在有损德行;在下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兄台苦苦相逼,亦是有失道义。圣贤又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书生说得天花乱坠滔滔不绝,范轻波却听得胆战心惊。

    因为她颈上那把利剑已然不敌他话痨功力,开始微微颤抖了。她小心翼翼地躲开剑锋,然后小小声地与挟持她的白衣男商量:“大侠,您确定要挑战这货?”

    白衣男面色一僵,不言。

    她再接再厉:“跟这种二货比试,就算赢了,真的好光彩么?”

    在场众位都是武林中排名前百的好手,耳力自然过人,即使捂住了耳朵,范轻波这番话还是伴随着书生念咒般的声音传了进来,心中渐渐也起了同样的疑惑。

    而白衣男虽然依旧是目视前方,神色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她继续煽风点火:“我曾听闻惊鸿剑客秦子玉的惊鸿剑法独步天下,位列兵器谱第三,而兵器谱前两名一个使金笔一个使银笔。您想想,你也使剑,若赢了惊鸿剑客便是天下第一剑,那岂不比赢了银笔来得更光彩更有意义?”

    白衣男面上挣扎更甚。

    此时,书生喋喋不休的说教持续传来:“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就算兄台不念君子之道,亦应念及江湖之道。盗亦有道,更何况兄台还是一位侠客?侠客当锄强扶弱,岂能因一己之私伤及无辜百姓?圣贤亦云……”

    一边是范轻波诱惑性的话语,一边是书生阴魂不散的叨叨念,轮番在他耳边响起,在他脑中炸开,最后,他终于受不了地仰天爆吼一声,然后挥剑指向噪音来源:“你闭嘴!不要再念了!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几下纵跃,白衣男神情狂乱步伐凌乱地消失在众人的视野内。

    范轻波没了外力挟持,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书生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惯性地吐出最后一句总结陈词:“综上所言,兄台还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吧……”

    眨了眨眼,意识到他讲道理的对象已经不战而逃了,于是双手合十,满怀欣慰道:“善哉善哉,白衣兄台果然是有道之士。虽偶尔行差踏错,但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突地想起了什么,他转身面向其他江湖好汉,微微一笑。众好汉虎躯一震,面露惧色。

    他温温吞吞地开始整理衣冠,广袖轻扬,敛衽为礼,朝他们又是深深地一揖。再抬起头时,却发现几乎所有好汉都凭空消失了,只剩下一个灰衣男子。

    “咦,其他人呢?”书生茫然地望了望四周,问灰衣男子。

    已是初夏,这个灰衣男子却披着斗篷戴着手套,全身上下透着一股诡异。

    “那些人不想同你讲经论道自然就走了。”灰衣男子的声音扁扁的,像久未润滑的二胡弦音,嘶哑,压抑。

    书生颇为遗憾地“哦”了一声,又问:“那这位兄台你留下是想同在下论道么?”

    灰衣男子顿了下,才怪笑了一声,开口:“我不是来找你挑战的。”

    书生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想了下,随即恍然大悟,“你也是来此地沐浴的?在下已经洗好了,收拾收拾便可以走了,兄台请。”说着眼神闪了闪,有些羞涩地望了不远处的范轻波一眼,范轻波被他看得全身一抖,皱着鼻子回瞪了他一眼。

    灰衣男子这次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是真的自废武功了?”

    书生无奈地点头,“你们为何总是不信。在下是真的厌倦了打打杀杀,也是真的自废武功了。在下可以起誓,若有虚言,不得好死。”

    灰衣男子闻言,斗篷的帽子下一双浊目陡然绽出亮光,脸上扯出一个扭曲的笑容。

    “嘿,不可一世的银笔书生,你也有今天!”

    他桀桀笑着,戴着手套的双手在空中拍了拍,山的另一头陡的多了四个人。他们抬着一个什么东西踏风而来。走得近些才看清,那分明是一具棺材!

    寻仇的!范轻波脑中闪过这三个字,当机立断决定逃离仇杀现场。谁知她爬起来,脚刚接触到地就膝盖一软倒了下去。

    “范姑娘,你没事吧?”书生见状一急,要过去扶,却也是全身松软,委顿在地。

    “哈哈哈哈!二位觉得,鬼谷的独门软筋散滋味如何?”

    灰衣男子拉下斗篷的帽子,露出一张疤痕斑驳狰狞不堪的脸,他凑到书生面前,“哼!鬼谷中以一敌百一战成名?一支银笔挑断艳鬼的手筋脚筋全身而退?你好生厉害啊银书生!”话到最后咬牙切齿。

    啪的一声,书生被一巴掌打得倒向一边。

    “啊——”范轻波吓得失声尖叫,随即捂住嘴巴,惊恐地望着那个转眼看她的灰衣男。

    幸而那男人只是轻蔑地看了她一眼,又将视线转回书生身上,满意地看到他脸上的五指血印。

    他的那双手套,上面不仅有铆钉,还有剧毒。

    书生咳了几声,吐出一口血,血色浓黑。他终于皱起眉,一改淡然神情,面色有些不愉,“你说你是鬼谷的人?那你可还记得,十一年前你们谷主败给我,曾承诺过从此鬼谷不再用毒。君子重然诺,岂可食言而肥?”

    灰衣男冷笑道:“省省你的君子之道吧!我只知道,现在你落在我手里!当年你加诸鬼谷的侮辱我们要一笔一笔地讨回来!”抬手又是要一掌打下去,动作却顿在半空,硬生生收了回去,“要不是谷主说要捉活的回去给他发落,哼!”

    他拉上斗篷,回身呼喝,“还磨蹭什么?把他丢进棺材带走!”

    “是。”

    四人将书生抬起扔进棺材之中,又请示道:“厉鬼大人,那个女人该怎么办?”

    被称作厉鬼的灰衣男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范轻波,想到惨死在银书生手上的艳鬼,眼神顿时变得阴狠,狞笑道:“也丢进棺材带走。”

    范轻波见四人向她走来,倏地浑身一颤,歇斯底里地尖叫哭喊起来。

    “不要!求你们不要抓我!我跟那个书生根本不熟的!几位大人行行好,你们随便进城问问就知道,我跟他真的没关系!别抓我!啊!啊!”

    鬼谷五人被她吵得心烦意乱,以最快的速度将她扔进棺材,然后盖棺抬走。

    混乱之中,谁都没有听见,地上有个东西在嗤嗤作响。

    而在那群人离开后一分钟,后山之上,有一支响箭穿入云霄。

    15

    15、阴阳调和最有爱

    范轻波被丢进棺材第一件事便是问:“书呆你中的毒要不要紧?”书生闻言心中一暖,正要说几句宽心的话,却听她下一句紧接着道:“我们靠这么近会不会有事?这毒不会透过呼吸唾液传染吧?”

    于是噎了一下,心凉了,强笑回答:“不会。”

    范轻波确保了自己安全,松了一口气。渐渐适应了仅有的几个通气孔下微弱的光线后,才隐约看见书生似乎脸色不对,有些担心:“你身上的刀伤剑伤都能自动恢复,中毒应该也没问题吧?”

    书生只恹恹地“嗯”了一声,不言。其实他中了软筋散,再加上不知名的毒,要排出来谈何容易?不过他现在心里就是不想跟眼前的女人多说话,管他失礼不失礼。

    范轻波心中好笑,虽然光线太弱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这家伙大概不知道他语气有多怨念多像在赌气吧??真可爱。她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戏谑道:“哎,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幸好当时悬崖勒马,没再坚持非要对这个女人负责?”

    “你,你说什么呢……”

    书生瞪着眼否认,闪闪发亮的眼中却明明白白写着:你怎么知道的?

    哎呀哎呀,身为一个男人,怎么能可爱成这样?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这人呢,优点的确不多,不过自知之明算其中一个。轻佻泼辣,自私无礼,坊间所传一点不差。在我心中,只有我自己才是最重要的,我活着便是为了让自己过快活日子。我快活了,才有闲心理旁人快不快活。”周子策说过她无心,没准是真的,也许这具身体的主人离魂的时候顺便把一部分心也带走了?

    见书生听得一愣一愣的,她笑得更开心了。

    “如何?现在是不是更加庆幸没有坚持娶我了?”

    书生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她。一片昏暗中,那双过分清澈黑亮的眼睛似乎能照到人心里,她被看得莫名心虚,笑容也开始僵硬了起来。

    在她几乎要喘不过气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不,你只是太任性罢了。”

    明明只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却在她心中掀起涟漪。这人,这人怎么可以用这种大人对小孩的语气对她说话?这根本是犯规!“任性”这么粉红这么少女这么大小姐的形容词完全不适合她吧?范轻波神色顿时变得有些纠结,“我哪里任性了?”

    不好,这对话方式怎么令她想起“你残酷你无情你无理取闹”“我哪里残酷哪里无情哪里无理取闹”了?

    幸好书生不谙琼瑶模式,他略回忆了下,才答道:“上次在欢喜天,为了

    [古代]天下最二第4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