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事件簿.第5部分阅读

    穿越事件簿. 作者:肉书屋

    穿越事件簿.第5部分阅读

    待绿水取了络子来,我便回转前厅,却见岳清音正从厅内走出来,我迎上前去,将络子拿给他看,道:“妹妹已打了一半,不知这花式和颜色哥哥可中意?”

    岳清音只淡淡瞥了一眼,道:“前些日子你不是已经问过我了么?”

    呃……失算了。我一时尴尬,只好很loli的对着他笑,轻声道:“妹妹忘记了。”

    岳清音垂着他那薄薄的眼皮面无表情地望着我,良久方才沉声缓缓地道:“是忘记了……还是从来不曾知道过?”

    嗳?

    【事件三 采花贼】

    铃铛·竹管

    事情到了这一步,如同两人间只剩了一层窗户纸,到底要不要捅破它就看岳清音这一指头了。我心中惴惴,睁大眼睛望着面前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他虽然心中起疑,可却没有确凿的证据,我的肉身是如假包换的岳灵歌,仅此一点就足以令他困惑不解一阵子了,我若是他,定然不会这么早便将事情挑明,我会观察观察再观察,试探试探再试探,围追堵截,左扑右挡,直到将对方逼入绝路,令其自行暴露真身……那谁,岳哥哥,你可千万别这么对付我哈。

    料定岳清音不会在此时揭穿我,我也不慌了,将那半个络子收进腰间的荷包中,微笑道:“妹妹最近记性不大好,想是被那酒坛子砸得伤了脑子,哥哥切勿见怪。难得今日回来得早,哥哥要好生休息,妹妹不多扰了。”说着浅行一礼,做出要目送他离开的样子。

    岳清音收回望在我脸上的目光,转而望向身旁幽谧的夜色,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半晌忽而伸手入怀,摸出一个亮晶晶的东西托在掌上递向我,我定睛望去,见竟是一枚制成猫儿外形的鎏银铃铛,那猫儿做得惟妙惟肖,伸出一只小爪冲人招手,倒有些像招财猫。铃身不过葡萄大小,精致可爱,我忍不住伸手过去将它拈起,拿至眼前仔细玩赏。

    这个小东西……是要送给我的么?我眨巴着眼仰脸望向岳清音。

    岳清音沉声道:“这铃铛,你不是早便想要了么?”

    唔……看不出这个脸上一向缺乏表情的哥哥还是蛮会心疼他妹妹的呢……但是,他既然已经怀疑我了,为何还?

    “收起来罢,好好珍惜。”岳清音淡淡说着,从我身旁离去了。

    这话一语双关……让我珍惜什么?珍惜岳灵歌的身体?珍惜岳灵歌的心爱之物?还是珍惜他岳清音肯给我的这个机会?

    再这样过上几个月,我肯定得未老先衰,天天都提心吊胆,时时得揣测心机,哟哟……瞧,现在就有些眩晕,须尽快补充些营养。我大步走上台阶,推开前厅的门,坐拥满盘鱼肉,笑看桌上风云。

    吃罢回房,我将那猫儿铃找了根绦子穿好,放在枕边。由于今日白天四处奔走,身感疲乏,跟绿水她们几个随便聊了几句便倒头睡下,很快便进入梦乡。

    许是晚饭肉吃得多了,半夜里我竟然被渴醒了。迷迷糊糊地翻身下床,在窗边几案上摸到茶壶倒了杯凉茶,因还迷糊着,有些站不稳,便就势坐到案边椅子上慢吞吞地小口啜着。

    窗外月光皎洁,透过窗格子投在屋内地上,遍生静谧。我正楞楞地盯着地上月光缓神儿,忽见凭空多出来一坨黑影,连顶上发髻的形状都能辨得清楚,竟是个男人!

    我一个激凌清醒过来——窗外有人!有个男人!谁?是谁?蓦地想起昨日在茶楼上听来的八卦消息……难道是采花贼?不会这么好运吧?!万分之一的机率竟然也能让我中了?怎么以前买彩票就没这时气呢?

    心头怦怦跳得厉害,由于我正坐在窗根儿下,那贼人仅与我隔了一层窗纸,他贴在窗上一动不动,似是在倾听屋内动静。我大气儿不敢出,眼珠子拚命乱转,寻找屋内可以用来防身的东西,无奈除了桌椅枕头,似乎没有什么器材可用。

    心中正慌着,忽听得耳边“扑”地一声,小心翼翼偏头望去,见位于我脸侧的窗纸竟被那贼人给轻轻捅破了,一根手指粗细的竹管从外面慢慢伸进来,一个念头闪入我脑中——迷香!

    果然是采花贼来的!想他便是用这种方法接连□了数位少女,干得神不知鬼不觉,难怪总能全身而退,至今未被追捕归案。

    季狗官你是干什么吃的?这样的祸害竟然让他逍遥至今!亏你堂堂一介知府、百姓的父母官,你你你,业务水平糟糕透了!姑娘我今儿要是栽这贼人手里,终身大事就得由你负责!

    千般思绪只在一瞬间,这迷香要是让那贼用竹管吹进来,我只怕难逃一劫,当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决不能让香进来。说时迟那时快,顾不得多想,我深吸一口气,张嘴凑向竹管,力运丹田,劲鼓两腮,猛地衔住竹管向外吹出气去,但听得窗外那人一声闷咳,转身飞快地逃掉了。

    吁……好悬!幸好我起来喝茶,幸好我正坐在窗边,幸好那竹管恰从我脸旁捅了进来,否则后果着实不堪设想……趁那家伙没逃远,我得赶快喊家丁去追,若能追上也算为太平城除了一害……来人啊……那个……嗳呀……我好像……还是沾到了一点迷……香……完了……我要……摔地上……了……疼……

    迷迷糊糊不知睡到了何时,我翻个身,忽觉光亮刺眼,勉强睁开眼睛看去,却见天色早已大亮,阳光由窗外洒进来,正披在坐于床前之人的身上。

    岳清音?我迷茫地眨眨眼,四下望望……确实是我自己的床,枕边还放着那猫儿铃,绿水几个丫头站在离床不远处焦急地望着我,见我睁眼醒了,这才齐齐低呼一声:“小姐,您醒了!”

    我想起昨晚的事来,心中一惊,连忙低头检查自己身上,着了中衣,盖着锦被,并无异样。

    “哥哥……”我叫出口时才发现自己的声音略带了颤,毕竟是险遭祸害,心中到底后怕。

    岳清音向绿水等人道:“你们几个先出去罢。”绿水她们便答应着退出房去。岳清音这才转而望着我,沉声道:“昨夜发生了何事?”

    我有些犹豫要不要对他如实相告。迷香这玩意儿在现代虽难以见到实物,但基本上大家都从电视武侠剧中对此有所了解。然而岳灵歌是个大家闺秀,又哪里见过什么迷香这种下三烂的东西呢。所以若是告诉岳清音我是因将竹管内的迷香反吹回去才不小心被迷倒的,那岂不是成了不打自招?以岳清音仵作的身份,我身中迷香他自然清楚,窗纸上的破洞仍在,任谁一想也大概能猜到此事与那采花贼有关,我不妨含混其辞唬弄过去,免得自曝身份。

    主意打定,我坐起身,倚在床栏上微皱眉头,佯作思考,而后轻声道:“妹妹只记得昨夜口渴,起床至窗下喝水,略在椅子上坐了一坐,后面的事便不知晓了……哥哥,究竟发生了何事?是否与妹妹头上的伤有关?”

    暗暗佩服自己装傻充楞的本事高明,一脸懵懂地望着岳清音。岳清音面容略显冷峻,盯着我的脸看了半晌,而后才沉声道:“这几日不许外出,在府内亦不准单独走动,我已着人将客房打扫了一间出来,你且搬过去住一段时日。每天吃毕晚饭即刻回房,不得在屋外逗留。以上可记清了?”

    嗳?这……简直是在住监狱啊。虽然动机是好的,可难道那采花贼一天不被抓住,我就一天不能自由么?心中虽恼火,面上只得乖乖应道:“是,哥哥。哥哥今日怎么未去衙门?”

    岳清音瞥我一眼,起身向外走,道:“今日暂不去了。你身体若无碍的话便起来搬过去罢。”说着便出门去了。

    绿水几个这才敢进房来,围至床前道:“小姐!您没事罢?可吓死我们了!幸好青烟半夜起来如厕,听见您房里咚的一声,跑进来时看您倒在窗前地上……少爷闻讯赶来,一直守着您至方才……”

    唔……真的么?还真是让我乱感动一把的,虽然人家岳清音关心的只是自己真正的妹妹。

    我掀被下床,更衣洗漱用早饭。绿水几个早得了岳清音的指示,即刻便动手搬家。其实也就是将衣服被子梳妆洗漱等日常用品转移过去,东西倒也不多。我原想也动手帮忙来着,无奈绿水她们说什么也不让我跟着掺和,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窗前椅上看着几个丫头忙活。

    想起昨晚也是坐在这里发现了窗外的采花贼,我不禁下意识扭头望向窗纸上的破洞,不望还好,一望之下竟然看见正有一只眼睛从那洞里向内窥视!登时吓得我险些惊呼出声——这光天化日下的,那采花贼子也忒个大胆!

    一时间我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并起食中二指,狠狠对着窗纸洞向那贼人眼睛戳去,那贼反应倒是不慢,虽然堪堪避过眼珠,却也被我戳在了眉骨上,发出“唔……”的一声轻呼。

    “丫头们,抄家伙,屋外有……”我起身正待招呼绿水几个出去将贼群欧之,却见门开处走进两个人来,一个是去而复返的岳清音,另一个则一身大红袍,头顶乌纱帽,左手还揉着眉骨,正是那狗官季……季什么的。

    “哥哥?季大人?”我有些怔,暗暗后悔刚才不该莽撞出手。

    “唔……岳小姐这一招还当真泼辣呢,险些破了本府的相……”季狗官揉着痛处好笑地用桃花眼瞟着我,“要知道……本府可尚未娶亲呢……”

    就你这副不着调的样子,不破相也没人嫁你。

    我无视他的话,行礼恭声道:“不知季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季狗官笑道:“岳小姐不必多礼。本府此次前来,正是为了昨晚之事,有几个问题想问问岳小姐,不知岳小姐现在可方便?”

    这狗官消息得的还挺快,难怪穿着工作服就来了。我垂首轻声道:“大人请问,小女子定当知无不言。”

    岳清音请狗官在屋内桌旁坐下,早有红鲤奉上茶来,狗官也不客气,接过茶喝了一口,而后才笑向我道:“适才本府已听令兄说了,岳小姐昨夜是因为口渴下床喝水,而后莫明其妙昏倒在地。不知小姐可记得当时大概是什么时辰?”

    时辰……我不会看古人的时辰,就算会看,当时睡得五迷三道的,又哪里知道是几时几刻。我轻声答道:“小女子虽不记得是什么时辰,不过我家丫头青烟当时听见小女子倒在地上的声音,大人或可问问她。”

    狗官便问哪个是青烟,青烟上前回道:“回青天大老爷,昨夜小姐昏倒约是子时三刻,奴婢当时起床还特意看了眼架子上的漏钟。”

    狗官点头,转向我道:“不知岳小姐昏倒之前可曾听到什么动静?或是可曾看到窗外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我偷偷瞟了眼立在他身旁的岳清音,答道:“回大人的话,小女子不曾听到动静,也没有看到什么奇怪东西。”

    “哦……”季狗官似笑非笑地盯了我片刻,忽而道:“清音,我忽然想起今儿一早有人抬了具尸体去衙门,说是不晓得吃了哪家不干净的肉包子后致死的,你且先去看看,待我问明岳小姐昨夜之事便随后回去审那案子。”

    岳清音看了我一眼便应声离去了,狗官复又端起茶来喝了几口,起身在房内转了两转,向其他人道:“你们先且退下,本府有话要单独问岳小姐。”一众人从命退出房去,还将门给关上了。

    这狗头狗脑的家伙不晓得怀了什么鬼胎,支走了岳清音又摒退了众人,我不禁提高警惕,垂首立着,静待其变。听得他轻笑一声,道:“岳小姐……昨夜当真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么?”

    咦……他这么问的意思是……我抬眼看他,见他正立在那破了洞的窗前背身对着我,大红官袍的袍摆处仍旧布着几道不检点的褶子,果然是单身汉没人爱的证明。

    不管他猜到了什么,猜到了多少,我还是决定要装傻到底,“傻”与“疯”有时是人性最好的保护色。我轻声道:“回大人,小女子确不曾听到或看到什么不对的东西。不知道大人所指究竟为何?”

    季狗官回过身来,唇角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就势坐在窗根下我昨夜曾坐过的那把椅子上,不紧不慢地道:“小姐昨夜起身喝茶,据说昏倒在本府现在所坐的这个位置,而旁边几案上设有茶壶,可见小姐昨夜正是立于此处。窗上这洞约有手指大小,小姐如何会毫无察觉?”

    我眨眨眼,微笑道:“昨夜小女子起身时睡意正浓,几乎连眼都睁不开,是以并不曾注意这些细枝末节,况这窗上的洞或许是在小女子昏倒之后才出现的也未为可知。”

    狗官脸上笑意渐浓,点头道:“岳小姐说的也不无道理,既然当时未曾留意到窗上破洞,想必就更不会注意这个东西了……”说着将手伸出来,摊开手掌,见掌心赫然托着一支手指粗细、长约10厘米左右的竹管,竟是昨夜那采花贼所用的道具!

    “这是什么?”我天真烂漫地问向狗官。

    “这是用来将迷香从屋外吹送至屋内的竹管。”狗官笑着望着我。

    “哦。”我做恍然状。

    狗官直直望了我半晌,见我没了下文,便又是轻声一笑,起身向我走来,至我面前停下,将那竹管托给我看,道:“这竹管中被一片竹节隔成两部分,其中一部分盛放迷香,竹节上凿有数个小孔,使用时将嘴凑于没有盛放迷香的这一端,用气吹送,竹节上的小孔用以通气,并且可以防止迷香倒灌,以避免使用者反遭其害。”

    “哦,甚是巧妙。”我赞道。

    狗官拈起竹管让我看,道:“然而怪的是,这根竹管的两端都有迷香,一端较多,一端较少。由香的发散痕迹来看,竟像是被人由盛有迷香的一端吹到了没有盛迷香的一端。”说到这里,他笑着偏下头来望住我,低声道:“这根竹管……正是在小姐的窗下捡到的,而且……盛有迷香的这一端竟还沾着小小的一根茉莉花蕊……若本府所料不错的话,小姐昨夜喝的茶……当是茉莉花茶罢?”

    这这这……百密一疏,我精心伪装的闺姐形象竟就此毁在这狗官的手中……

    问询·责罚

    证据确凿,狡辩无用。我垂下眼皮儿盯着自己的鞋尖,狗官便静静在我面前立着。对峙了一段时间,我的腿有些酸了,抬起头问他:“一支竹管能说明什么?”

    狗官眯着眼笑:“本府想知道,岳小姐你是否看到了对方的面容。”

    “隔了窗纸,小女子又如何能看得到?”既然已无法掩饰,我索性也不隐瞒了,大大方方地回答他的话。

    “那么……对方的身高、胖瘦,小姐可能说个大概?”狗官不放松地继续追问。

    “唔……”我慢慢走向窗户,坐在昨夜那把椅子上,然后扭回头去细想了下当时情景,抬手在窗纸上一比,道:“大约这么高,胖瘦么……同大人你差不多。”

    狗官点点头,看了看我,忽而笑道:“昨夜想必岳小姐正是坐在这把椅子上喝茶,因而才及时发现了那人罢?……之后呢?那人是怎样离开的?”

    “嗯……动作很快,转身便不见了。”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立在后花园墙上的那人来,莫非昨夜是他?若他当真是采花贼,为何前天晚上在后花园与我单独遇见时没有动手呢?难道当时他已经预约了别人了?……说到预约,前晚他不是说过要与我昨夜相见么?……还真的是他不成?

    狗官目光闪闪地笑问我道:“岳小姐好像想到了什么,可否说与本府听听?”

    我微皱眉头,怕怕地向他道:“大人,深更半夜有贼偷入我府,企图用迷香将人迷倒,小女子越想越是胆颤心惊,还望大人为民作主,早日将那贼人捉拿归案!”我似乎记得有人说过,朝廷限这狗官数日内将那采花贼捕获,眼看期限将至,这家伙狗头上的乌纱即将不保,需我好心提醒提醒他。

    狗官摸着自己下巴想了想,向我笑道:“这名贼人在京都内犯案已有数起,受害者皆为待字闺中的美貌少女,作案手段同出一辙,皆是先由窗外将迷香吹入受害少女房中,而后再进入房内行事。只不过每位受害者事先都被迷昏在床,令本府一直不能确定贼人习惯犯案的时间,多亏岳小姐机敏异常,提供了这一线索,对破案极有帮助。”

    我佯作惊异掩口道:“这贼人好大的胆子,为何屡屡犯案屡屡得手?”言外之意自是指这狗官办事不利,让那采花贼至今逍遥法外,不断残害良家妇女。

    狗官摸摸自己鼻子,干笑两声,道:“少女失贞乃家门丑事,多半不肯张扬,宁愿将事情瞒下。本府的捕头们登门取证,往往都吃了闭门羹,着实给衙门破案增添了不小的难度。是以本府此次前来拜访岳小姐,正是希望小姐你能尽量多的为本府提供关于那贼人的线索,好令此案早日侦破,免于更多无辜少女再遭毒手。”

    嗯……虽然身为女人理当对这类事件义不容辞施加援手……但是,我的诸多思想和行为在狗官眼中已经略显特异,断不能再曝露更多,否则这深闺小姐的身份迟早惹人怀疑,何况家中还有一个难以捉摸的哥哥岳清音,可谓腹背受敌。所以我那美好幸福的后半生决不可因一时心软而断送殆尽。

    提供线索当然可以,然而我所能提供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尽管对这个连环□少女案件我在心里存在着不少疑问,但是为了避免引起狗官注意,我最终还是强行忍住没有问出口,只对他道:“协助大人办案是我等百姓当做之事,小女子定当全力配合。只是……小女子能为大人提供的,仅有这些而已,其他的便无能为力了,还望大人见谅。”

    狗官似是早已料到我会如此说,笑着把头一点,道:“既如此,本府便不再为难岳小姐了,就此告辞。”说着一甩袍摆便往门外走,正要开门,忽而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向我低笑道:“小姐放心,方才你我二人所说的话,本府不会告诉令兄的。”说罢便开门出去了。

    这个……狗官。

    我暗暗恨得磨了一阵子牙,而后才将绿水那四个丫头叫进来继续搬东西,中午吃饭之前总算收拾妥当。客房所处环境自然比不得我原来住的院子,房前屋后皆是大株的梧桐,既无花草亦无山石,铺着方方正正的青石砖子,简单乏味得很。

    午休过后便已无事可做。岳大少爷既发了话不许我外出,我又岂敢不顾死活地去摸老虎屁股。呆坐在窗前几案旁,一手支了下巴望向桐花间的天空胡乱想着心事。想着想着便想到了那采花贼的身上,正有几处疑问不得其解。

    其一,这采花贼是如何盯上我的?若排除墙头上那人就是该贼的可能性,那么这贼是怎么知道岳府里有个我的?

    其二,此贼已经犯下多案,这么多受害者所身处的房间位置他又是怎么摸准的?包括我的房间。若是平民百姓家倒还罢了,像岳府这样的深院绣户,要想找到一位小姐所睡的房间又岂是轻易之事?

    其三,据那狗官说,被害少女皆是未出阁的chu女,那采花贼又是如何确定目标必是chu女呢?

    思来想去没个结果,索性抛在脑后,真是,好好的生活不享受,偏偏又干起费脑子的蠢事来(_!)。想起荷包里那半个络子,掏出来仔细看了看,见是用宝蓝色的丝线打的梅花的样式,倒是十分精巧。既然原主灵歌小姐答应了她哥哥,我这继任者总得把她的历史遗留问题解决。

    认真研究了一下手上这个络子的打法,从柜子抽屉里翻出几根废线学着打,小半个下午下来手上便多出个歪歪扭扭的线疙瘩,实在有碍观瞻,只好趁丫头们不注意时走至房外,拴上块石子用力一丢,将这残次品扔上房顶,来个眼不见为净。

    百无聊赖回至房中继续托腮发呆,衣食无忧虽好,然而人生若没了追求,又与行尸走肉有何两样?穿来之前的追求就是挣钱养活自己,现在不必辛苦打拼求生存了,生活反而没了意义。

    唉……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等待我这种富家小姐的终将是如此槁枯的后半生啊!倘若我当初附身于男子,纵然以我这样懒散的性情做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好歹还可以遍游四海,尽览大川,赏历人间美景,听阅红尘奇事,做个逍遥自在的化外之人,那是何等乐事?!

    作此一想,不禁更觉身在屋中拘得慌,于是起身往门外走,口中道:“绿水青烟,陪我出府。”

    绿水青烟闻言连忙跑上来,慌道:“小姐……少爷今早不是吩咐过了么……不许小姐您出府的……万一被少爷知道了,小婢几个定逃不脱责罚,还请小姐忍耐这几天罢!”

    少爷?你们的少爷已经对我起疑,眼下不过是没有证据证明我不是岳灵歌罢了,一旦他确信我乃旁人,只怕到时我想不出府都不行了。思及此处,不觉更加坚定了我要及早铺设后路的决心。于是向面前这两个满脸担心的小丫头笑道:“你们可记得今日上午那季大人与我单独在房中说了半晌的话?”

    绿水青烟点点头,我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道:“之所以要与我单独说话,是因为季大人已经有了捉拿贼人的方法,这方法暂时不能透露,否则就不灵验了。季大人托我替他办些事,他身为官家,行动便有人知,自是极不方便,因而才请我帮他,不易引人注目。我们身为太平城百姓,理当为太平城的父母官出力,所以……我现在就要出府去替季大人将事情办了,耽误不得。”

    “可是……少爷他……”两个丫头仍自犹豫不决。

    “哥哥是季大人的下属,自是听季大人的,无需担心。”我含笑替俩丫头宽心,许是见我神色自若不似有它,俩丫头终于点头相信了。

    轻而易举地欺骗了两位纯真善良的妹妹,丝毫不觉愧疚的我理直气壮地走在太平城的大街上。按照我的计划,一旦岳清音认定我并非原来的岳灵歌,重则将我当成鬼狐附体囚禁起来,轻则永远逐出岳府自生自灭。前者似乎不太可能,身为仵作应该比常人更不相信鬼神之说,何况我的肉身是正正经经的岳灵歌的,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古人对肉身的重视程度仅从丧葬方式便可见一斑。

    是以后者的可能性极大,若我真被赶出岳府,凭这一介弱女子的形体又要如何谋生?是以现在便需着手准备后路,无外乎一处栖身之所、一些活命之资。

    我穿过来的时日尚不长,且有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还是在岳府内养伤,对于这个天龙朝的人文环境、生活水平等等完全不了解,事实上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待我深入基层走访民情了,这两天在街上走来走去,好歹能看出这天龙朝国都内百姓的生活还是蛮富足的,虽不是个个身裹绫罗,却也都是衣着光鲜,很有一种太平盛世的祥和心态。

    沿街逛了数家首饰店,我带着绿水青烟由商业区出来步入居住区,专捡些平民百姓的集居地穿行,一番下来已将近日落,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便不多做盘桓,招呼两个丫头打道回府。

    还没走近新搬到的那间客房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红鲤和白桥两人垂首立在门外,见我远远儿的过来了也不像往常那样迎上前来,我纳闷地走至二人面前拍拍她们的小肩膀,问道:“怎么了俩丫头?为何不进房去?”

    红鲤抬眼迅速看了我一眼,小嘴儿嚅动了半天,最终只叫出一声:“小姐……”

    咦咦,这个这个……有情况。难道……啊。

    我立刻转身往外走,才迈出两步就听得房内传出一个声音:“灵歌回来了么?”

    我僵了一僵,轻声道:“是我,哥哥。”

    硬着头皮推门进屋,绿水和青烟没敢跟进来,并且还十分不厚道地把门关上,任由我一人深陷虎|岤。

    岳清音坐在窗前几案旁,端了茶杯正喝茶。我慢慢走过去,瞟了瞟他那张看不出任何情绪的脸,道:“哥哥今日回来得早,妹妹让下头备晚饭罢?”

    岳清音放下手中杯子,淡淡地将目光落在我的脸上,道:“今早为兄是如何对你说的?灵歌的记性不致坏到如此地步罢?”

    嗳……谁能想到你今日这么早便回府了呢?枉费我出门前还特意嘱咐了看门的家丁不要将我出府的事透露出去,人算不如天算啊。

    “哥哥,灵歌的水粉用完了,只是想出去买一些回来,何况天色正亮,当不会有什么危险,哥哥不必多虑。”我一边说着一边从挎囊里取出用来以防万一当幌子使的胭脂水粉,放到梳妆台上,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你的水粉不是向来都由丫头们去买的么?”岳清音状似随意地道。

    “妹妹听说近来彩钿居出了几款新胭脂,是以想亲自去挑几种自己喜欢的。”我不慌不忙地应答如流,这一下午的街可不是白逛的。

    “你可知道昨夜你为何无故昏倒在地?”岳清音突然转了话题。

    “妹妹不知。”我知道言多必失,力求简短作答。

    “近日城中有采花贼屡屡作案,昨夜他潜入咱们府中,由窗外向你的房内吹送迷香,你正是由于中了迷香才会昏倒在地。”岳清音望着我道。

    “采花贼?”我佯作吃惊地掩口低呼,“那么,我……”

    “所幸你身上无恙,”岳清音起身负手慢慢踱至我的面前,“那采花贼不明原因中途离去,因他是惯犯,且从未有过失手,因此不得不防他贼心不死二次登门。为兄今早的话你若还记得便最好照办,莫再发生今日下午之事。”

    从他话中可以听出来那狗官果然没有对他说起我俩所知之事,倒让我略略放下些心来,因而乖乖答道:“是,哥哥。”

    “既如此,预备用饭罢。”岳清音说着便往门外走,我正稀罕他竟然面对我“抗旨不尊”的行为能如此心平气和,忽见他开了门停住脚,也不回头地道:“绿青红白四个丫头没有依令照顾好小姐,今日起去洗衣房洗衣一个月,以示惩戒。”

    “是,少爷!”四个丫头齐声应着,兼着扑嗵跪地的声音。

    我一时有些发怔,没料到岳清音竟然会来这么一手,不惩罚我反而惩罚我的丫头,这,这让我于心何忍?!

    我快步走至门口,见岳清音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四个丫头仍然低着头在地上跪着,身前地面上滴着泪珠的痕迹。

    “你们四个起来。”我低声道,顾不得将她们一一拉起,我小跑着追上前面的岳清音,不得不佩服这男人的手段,知道罚我不如罚下人,罚我的话,终究起不到震慑的作用,罚下人的话反而倒令我心生内疚,不敢再犯。

    “哥哥,灵歌知错了,请你收回成命,莫要怪罪那四个丫头罢!”我拦住岳清音去路,硬着头皮求他道。

    岳清音停住脚步,望着我道:“这是府中规矩,她们四个从进府那日起便已心知肚明了的,此乃明知故犯,焉能不罚?”

    “哥哥,此事因我而起,是我执意要出府去,四个丫头既为下人,又岂敢违逆主子意愿?这在她们来说是左右为难之事,情有可原,还望哥哥能够放过她们这一遭!”我活到这么大虽然没什么可自傲的资本,却也从未这样求过人,不禁心中哀叹: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岳清音不急不徐地道:“我若放过她们,以后何以服众?”

    这……话虽不错,可若真罚了她们四个,岂不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了么?

    岳清音见我语塞,迈开步子接着要走,我心中一急,一把便扯住了他的胳膊,作楚楚可怜状地道:“哥哥,她们四个是随身伺候我的,若被罚去洗衣房洗衣,我身边岂不是无人照应了么?”

    岳清音垂眸看了看我抓着他胳膊的手,而后望向我道:“我可以从别处调四个丫头来临时服侍你。”

    “妹妹让那四个丫头服侍惯了,临时换了别人只怕会不称心!”我不肯放松地道。

    “不过一个月而已,权且先凑合着罢。”岳清音毫不动摇,举步又要走。

    “哥……”我双臂箍住他胳膊将他拽住,“你若罚……就连灵歌一起罚罢。”

    唉,自作孽不可活,到头来把我自个儿也得赔进去,谁教我心不够硬呢,终究还是未能做到心如止水。

    岳清音偏头望了我半晌,缓缓道:“四个丫头的罚可以分散开,在洗衣房做够三十天即可。这已是最大宽限,不必再多说了。”

    换言之,绿水她们不用一次性集体去洗衣房劳动三十天,只要不定期的抽用一天时间去,抽够三十天即可。——的确已是最大宽限,看来这个无表情男也不是那么的不近人情。

    心下轻吁一口气,我忍不住展颜冲岳清音一笑,放开他的胳膊,道:“谢谢哥哥。”

    岳清音反而眯起眼,眉头蹙了一蹙,转身走了。

    这样一个微小的表情并未逃过此时神经较为敏感的我的眼睛,一个人再谨慎再有自制力也不可能完完全全的装成另一个人,莫说我从来未见过真正的岳灵歌,就是朝夕相处了几十年的伙伴之间也不可能相互模仿得毫无破绽。

    可以看出岳清音的疑心正在加重,这已非我所能阻止之事,眼下只能按已拟定的计划,尽快铺好后路,及早脱身。

    伯父·侄儿

    回至房中,我将四个丫头叫至面前,见她们几人肩挨肩垂头立着,时不时的还在抽泣,心下不禁一叹,先不说她们小小年纪就被卖进府来做伺候人的活儿,单是在这府中的仆人世界里也是有诸多的难言之处。仆人也是分三六九等的,伺候主子的算得上是一等仆,负责跑腿传话的等级便稍微低一些,负责清扫的、洗衣的、做饭的、看门的,那等级就更低了。仆人的世界与主子的世界并无两样,甚至更为险恶,嫉贤妒能的,小人得志的,溜须拍马的,挑拨进谗的,无非是想踩着别人往上爬,爬不上来也见不得别人在高处。我这四个丫头是一等仆,难保平日不被府内的其他仆人眼红嫉妒,倘若当真被罚去洗衣房洗衣,少不得要遭人耻笑欺负。仆人之间的排挤争斗仅从《红楼梦》一书中便可知其残酷,这四个丫头年纪小小,皆是天真懵懂,如何能承受如此的压力?

    我心内一阵不忍,暗暗咬了咬牙,柔声道:“今日之事错皆在我,与你们几人无关。方才我已经求了少爷,他同意免去对你们几人的责罚……所以,都别哭了,去洗把脸,我妆台上那些新买来的脂粉是送给你们的,拿去,洗了脸补补粉,免得一个个的像红眼兔子似的跟在我身后,人家还以为我是老兔子精呢!”

    听到我最后一句话,几个丫头终于忍不住破涕为笑,跪下便要谢恩,我连忙一伸手拦住,佯作冷脸道:“从今儿起咱们这屋里头要新颁布个规矩:谁也不许动不动便下跪,你们几个谁若忘了,跪一次便给我去洗衣房洗一天的衣服!可记下了?”

    丫头们既感动又惶恐,少不得又是一阵千恩万谢,被我轰出去集体洗脸去了。我自个儿在房里琢磨着此事若被岳清音知道了会引发怎样的后果,忽见有个负责传话的小丫环进得门来,行了礼恭声道:“小姐,老爷回来了,吩咐先不必前去请安,晚饭时直接去前厅即可。”

    “好,知道了。”我点头,那小丫环退了出去。

    唔……这岳爸爸已是好久没有露头了,今天总算现了身,一个小岳就很难搞了,如今又添了个老岳……不过依我推断,这老岳如此忙于公事当不止一两年了,同自己女儿在一起的时间不会像岳清音那么多,加上女大十八变,这变指的不仅仅是生理,且包含着心理,就算我与岳灵歌往日有所不同,这位忙碌的老爸应该也不会太注意。如此一来我的压力便稍感小了些,届时只管多听少说,总不会有错。

    拿定主意,待那几个丫头重新梳洗回来,留下青烟红鲤白桥三人自在房中吃饭,我则带了绿水慢慢往前厅而去。甫一进厅门便见那岳明皎身着家常便衣坐在餐桌正位上同坐于左手边的岳清音说话,我上前行礼道:“爹,哥哥。”

    岳明皎虽长相严肃,见了自己女儿却是一派慈爱,含笑招手道:“灵歌,快来坐下。近几日过得可好?身体已无碍了罢?”

    我走过去在他右手边坐下,做出乖巧的样子笑道:“女儿很好,爹爹近日公事繁忙,才要多注意身体呢!”

    岳明皎捻须道:“近来为父确实公事繁多,不能多在家陪陪灵歌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啊!”

    我笑道:“爹放心,灵歌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只盼能为爹您分忧解难,岂能还让爹分心替女儿担忧?”

    岳明皎呵呵笑道:“灵歌确已不是小孩子了!只叹你娘去得早,为父又整日公事缠身……灵歌啊,得空须为自己的终身大事考虑考虑了……”

    这个……说得也是,虽然以岳灵歌现在的年龄谈婚论嫁在我的观念中有些早,但若不趁着自己还保有岳府大小姐的身份时嫁个门当户对的有钱郎,到时万一被人揭穿真身赶出府去,我就等着喝西北风吧。

    心中虽然乐意,表面上却得做出一副少女的矜持与害羞来,我抖着一身鸡皮疙瘩娇羞地道:“爹,女儿不嫁!女儿要一辈子陪着爹……”

    岳明皎哈哈笑道:“尽说些傻话!爹知道你是害羞,可惜你娘……唉,家里只有为父和你哥哥两个男人,若不替你多操着些心,将来怎么向你娘交待?!明儿我便向我那些个同僚打听打听,看谁家的公子到了适婚的年龄,请到家中来,让灵歌你亲自挑选,如何?”

    唔,那当然是好了,这岳爸爸倒是个开明的家长,没给我来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起码能让我挑个顺眼的,虽说自从穿过来之后我就已经对婚姻不再抱有少女的幻想,唯求不愁吃穿,好歹对方的长相也得下得了眼,免得半夜醒来被他吓死。

    “爹……”我继续抖着鸡皮疙瘩作戏,垂下头玩弄自己的衣角。

    “好,不说了,吃饭,吃饭。”岳明皎笑着拿起筷子,招呼岳清音和我一起开动。

    倘若我能赶在岳清音将我彻底识破之前嫁出去,就不必再费劲铺什么后路了,只要脱离了岳府,谁还会怀疑我不是岳灵歌?我本身对这天龙朝既不了解又无亲无友,要想活下去除了嫁人一途别无他法。至于所谓的感情之事……呵呵,人不可太贪心,既然老天已经格外开恩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已没有了选择感情的余地,碰上谁算谁,好赖不过就是一辈子罢了,也没准儿我运气好,恰被我遇见一个既多金又英俊的有情郎也说不定呢!(所谓白日做梦……)

    我这厢边吃边打着如意算盘,那厢忽闻有下人来报,道:“老爷,府外季大人求见。”

    季大人?这鸟地方怎忒个多的姓季的?该不会还是那狗官吧?他又来做什么?

    “有请。”岳明皎放下筷子,起身整了整衣衫,我也连忙跟着站起来,随在这父子俩身后迎出厅去。

    须臾便见得那身乍眼的大红官袍由远及近地窜过来,高高身量,眉眼弯弯,可不正是那狗官季某人?!我心下暗恼,这厮若是将这几日与我相关之事不小心说了出来,岂不是引得岳明皎也要对我起疑了么?好容易我光明的未来向我伸出了手,他这危险份子却又冒出来捣蛋!简直……太可恶了!

    季狗官大步行至厅前,鞠躬

    穿越事件簿.第5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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