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红楼之庶子有为第31部分阅读

    穿越红楼之庶子有为 作者:肉书屋

    穿越红楼之庶子有为第31部分阅读

    淡胡有恒的臭名声带来的负面影响,也树立自己的明君形象。

    胡应龙利用老胡庞大的影响力,开始了倒骆行动。

    第一步,先抹黑个人形象。

    中国人要打倒某个特定对象,善用的手段就是用道德来全面否定一个人的功绩,哪怕这人立下盖世功勋,只要是人,就不可能在道德上完美,所以攻击点很多。

    胡应龙指使他手下的文人在骆养性的学术著作中寻找突破点。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了。

    骆养性的学说是继承陆王学派的,著作中有这么一句话:“天下百病生于懒,故兴家之道在于勤。”

    这个观点是来自阳明心学,这是抄袭,抄袭是可耻的,用别人的词句是抄袭,同理,使用别人的观点也是抄袭。这样就可以达到用道德上的否定来打倒其学术成就的目的。

    第二步,在政治立场上打倒。

    受命于胡氏的文人们在骆养性的诗文中找到这么一句:“只愁说到无言处,不信人间有古今。”

    为什么会无言?

    这是暗藏对朝政的不满,暗讽皇帝,是明显的有不臣之心。然后用诛心法否定其在治国上的成就。

    第三步,指挥党羽发动铺天盖地的弹劾,从学术上的攻击,发展到政事上的攻击,最后刷新下限,进行人身攻击,连个人私生活都拿来做借口。人只要做事,就不可能让所有人满意,在不满意的人眼里就意味着你这样做是错的,于是攻击理由非常多。私生活只是在道德上否定的一个突破点。

    骆党也反击,双方展开大战,每天的奏章不是由内奏事处太监捧进去,而是抬进宫,皇帝看着一抬一抬的奏章觉得头大,虽然说君主搞权衡政治,可是也不能太过,这样掐架掐得斯文扫地,掐得乌烟障气,必然影响国事,最后受损的是朝廷的元气。

    于是,皇帝充当和事佬,在乾清宫设下便宴,请两位宰相吃饭,席间恳切表示了“团结就是力量”的指导精神。

    两位宰相表示领会精神,将全力贯彻领导指示,以精诚团结的态度投入到为人民服务,哦,不,是为帝国服务的工作中。

    吃完皇帝请的饭,两位宰相告辞出宫,胡有恒正要发表一下感想,骆养性先开口了:“如今天下大户吞并平民土地的状况越来越严重,胡相爷身位第一宰辅,是不是应该带个头,把自家侵占的地退了啊?”

    胡有恒听了打个咧且,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你丫的非要跟我斗到底不可是不是?放马过来,老夫怕了你就跟你姓。

    贾环密切注意局势,看见胡党已经疯狂,连人身攻击都上了,暗自咋舌,以为人身攻击是在现代论坛里常用的黑人手段,没想到早在古代,就被人用得非常纯熟。不由得感叹道:“好家伙,果然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古今皆然。”

    钱槐也学着关心政事,看到报上登的新闻更惊讶:“哇,连很多年前人家跟家乡表妹恋爱的事也拿来渲染说事,真是疯狂了。”

    贾环也说:“骆老头当年中状元时才十八岁,正是青春得意之时,有几个姑娘给他送秋波很正常,但是这跟国事没有关系吧?顶多说他年轻时比较风流,朝堂斗争挖掘人家的私生活太没下限了。”

    “我看胡党疯狂了,爷还是不要跟他们斗了,当心被咬一口。”

    贾环不同意,道:“西洋有句俗语说的好,上帝让谁灭亡,必先让他疯狂。现在老胡疯了,要完蛋了。”

    钱槐不懂了,明明是胡党攻势凶狠,骆党节节败退,怎么要完蛋的反而是姓胡的?

    贾环懒得跟他解释,继续关注局势进展。

    同科几个要好的哥们刘珂,何国维等人上门来商量对策,也就是要不要跟着上书反击。

    贾环不同意,说:“我们是上一届的新人,正要勤恳办事努力熬资格,不可搀和党争。”

    曾存仁不同意,说:“可是他们攻击的是我们的座师,有事弟子服其劳,与情于理,我们都该支持老师。”

    贾环还是不同意:“不是我贪生怕死不顾师生之情,眼下真的不该我们动手,就算我们动了,只是大风浪中扔进去几颗小石子,连响都听不到一声。”

    几个人很失望,贾环是他们这一科的魁首,所以他的话大伙都听。

    于是丁酉科大部分进士都选择了旁观,并没有出手救老师,这让骆党那边的人更得意,觉得老骆铁定要完蛋,连学生们都抛弃他了,绝对是日薄西山蹦搭不了几天。

    骆党的人觉得丁酉科的这帮人太薄情,对这科的魁首贾环更是瞧不惯,如果他能领头帮老师,丁酉科的进士们不会这般袖手旁观。

    作者有话要说: 天下百病生于懒,故兴家之道在于勤。这句话不是来自王阳明,来自哪里我也不知道。

    小贾达师联合李琰

    终于,骆养性经不住对方这么没下限的攻击,听从贾环的劝告,上书要求退休。

    皇帝照例温旨挽留,可是既然已经上书请求退休了,一经挽留继续留下,必会被人骂做留恋官位的伪君子,所以骆养性继续上书求去,皇帝依旧不准,皇帝明白骆养性一去,内阁的平衡必会打破,剩下胡党一家独大,权利不均是君主不愿看到的。

    胡党的攻击依旧猛烈,依旧没下限,骂得也越来越难听。骆养性再次上书请求退休,皇帝见他态度坚决,而且眼前的状况也确实不宜继续在内阁供职,几番拉锯后,只得批准了辞职。

    胡党大获全胜,胡应龙洋洋得意,放话出去说,骆养性离京之时,谁敢送行,谁就是跟他姓胡的过不去。

    百官见骆党一败涂地,才领略到胡有恒为相二十年,势力之大已经到了可以左右朝局的地步,他表现在外的力量只是冰山一角,其实他的根基雄厚已经到了可怖的程度,老头看上去是慈祥和蔼如邻家老大爷,实际上是砒霜拌大蒜,又毒又辣,不当场报复,不是宰相肚量,而是等待秋后算账。

    京城百官都见识到胡有恒的势力和手段,大多被吓住,听得小胡大人放出的话,还真的不敢再摸老虎屁股。

    但是,有一个人十分牛比,偏偏不买胡家的账,偏偏去驿站送骆养性离京。

    这个牛比人物就是贾环。

    十里长亭,驿亭折柳,贾环敬上送行酒,道:“请老师放心,学生不会忘了当初的约定,定要继承老师之志,誓将j党铲除。迎老师回朝。”

    骆养性欣慰地看着得意门生,这次政潮中,贾环不可避免地受到对方和己方的攻击,被对手攻击,还被自己人骂,骂他胆小怕事,坐视老师受难,可是他忍辱负重,做到不动如山,硬是坚持不动,没有让胡党找到任何攻击口实,这分定力还真是少见。

    骆养性担心的是另一件事:“如今我已经做了前五个烧饼中的一个,你准备做最后收功的第六个烧饼,如果那人吃第六个烧饼仍然不饱,需要吃第七个,那你怎么办?”

    贾环有自己的考量,说:“为了完成大业,总要有人牺牲的,学生不惧牺牲,如果学生的第六个烧饼不能收功,那么就上第七个烧饼,我估计火候,就算第六个烧饼不能收功,第七个肯定能成。”

    骆养性见学生胸有大志,立场坚定,放心的同时也很担心,道:“我得提醒你,你跟我不同,我为官四十年,有势力有威望,是两朝元老,谁也不敢把我怎么样。而你才为官三载,还没建立起自己的势力却风头过盛,多少人盼着你栽跟头。虽受皇上宠信,毕竟根基太浅,一旦你这第六个烧饼不能收功,可不是退出官场这么简单,只怕要充军流放三千里,跟你那大舅子做伴去。”

    贾环还是很坚决,年轻的脸上洋溢着自信和斗志,道:“先前许多人明知结局悲惨前途险恶,仍然前扑后继为铲除j党而牺牲,加上我一个也不算多。学生只是做事时审时度势看准时机,并不是胆小怕事,只知明哲保身之辈。”

    “你能这样就好,我也放心把衣钵传给你。”

    “请老师放心回乡休养,待铲除j党,学生定重迎老师回京,重入内阁,到时老师就是第一宰辅,可以大展宏图了。”贾环郑重一揖,“请老师保重。”

    骆养性一败,文武百官都被老胡的杀鸡警猴吓住了,朝中再也没有反对的声音,胡应龙万分得意,有一次故意在路口等着贾环的轿子,在前面磨磨蹭蹭。贾环已经事行吩咐过,恢复到最初的官场礼节,就是路上相遇位低的让道于位高的,同向相遇不可超越位高者的官轿。小贾家的小厮和轿夫彻底被主子这种反复无常的官场礼节搞晕了,本着不理解也要支持的原则,老老实实地抬着轿在小胡大人的官轿后头慢慢挪。

    胡应龙觉得贾环气焰大跌,心里的得意无法用语言形容,表现在外面,就是趾高气扬,目无同僚,甚至连淳王都不放在眼里,萧景得到贾环的提醒,先暂敛锋芒,不要跟他较劲。胡应龙觉得连萧景都退避了,愈发狂傲,又想着把萧晨怎么再弄上去。

    贾环又开始进行第二步布局,发动李琰出手。

    下了朝,贾环在西华门等候李琰,请他过府一叙。

    小贾府仍是黑油大门,没有漆成三品高官可以用的朱红色,依然低调厚重,一如其主人的为人。

    宾主两人在书房喝茶,仆人退出三丈外警戒,书房内门窗紧闭,案上摆着文房四宝,没有古玩玉器之类的摆设,却透着一种看不见的豪华,因为窗子是罕见的玻璃窗,这种透明玻璃素来是进口之物,价比玛瑙,洋人在中国开办玻璃厂之后,价格降了一些,但是也不便宜,小贾家是第一个使用玻璃窗的人家。

    明媚的阳光毫无摭掩地透进屋内。

    室内红泥小火炉坐着热水,贾环认认真真烫过紫砂壶,再冲入热水,泡好茉莉花茶,碧绿的茶叶中飘着洁白的茉莉花朵,从视觉到嗅觉都是极大的享受。

    一般花茶是用鲜花窨制,使茶叶吸收花香,需要窨制三到七遍才能让毛茶充分吸收茉莉花的香味。每次毛茶吸收完鲜花的香气之后,都需筛出废花,然后再次窨花,再筛,再窨花,如此往复数次,这样的花茶冲泡数回仍香气犹存,滋味醇爽。并不是在茶叶中放一些花,那种所谓的花茶是次品,只是说明这茶是花茶不骗你。

    但是有种花茶例外,是用饱满新鲜的花朵放入茶中点缀,名为碧潭飘雪,贾环现在泡的就是这种茶,茶如其名,碧绿的叶子点缀洁白的花朵,美丽得让人让舍不得喝下。

    小贾府上的花茶是主妇亲手采摘成熟粒大、洁白光润茉莉花制成,宝钗谨遵规训,以针绩女工为要,在家务活上很在行。制的花茶比市上买的上等货还要好。

    贾环把泡好的茶倒入玻璃杯,举起来对着亮处看看,汤色黄绿明亮,叶子匀嫩晶绿,根根如针,白色花朵舒展开来浮在水面好象一朵朵慵懒的睡莲。

    “李师父请用。”贾环恭恭敬敬将杯子双手奉给李琰。

    李琰有些不满,心道:我是淳王的师父又不是你的师父,你干嘛也这么跟着叫,搞得你和他象两口子似的。

    “听闻小贾大人有些与众不同的怪癖,今日一见,果然,居然喝茶用玻璃杯。”

    贾环心说,少见多怪的,用玻璃杯喝茶怎么算怪癖了。当然嘴上不敢说,只说:“用玻璃杯可以更好的观察茶色和叶形。”

    “受不了你。”李琰虽然这么说,还是学他样,拿杯子在光线下细看。汤色金黄清明,旗枪交错杯中,形态优美自然。再放到鼻端一嗅,香气鲜浓,纯正持久,喝一口醇厚甘爽。

    “果然好茶。”李琰赞叹一句,“你请我过来不是为喝茶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是想和李师父探讨一下当前朝中局势。”

    提到朝局,李琰有些沮丧,也没心思喝茶了,放下茶杯。道:“眼下局势是胡党一家独大,把持大权,对我们很不利,如果不是利用上次皇上得病的机会淳王殿下得到圣眷,现在我们就一败涂地了。”

    贾环微笑摇头:“我倒不这么看。”

    “依你之见如何?”

    “我认为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春天前的严冬,胡党横行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李琰若有所思,还是不敢太过乐观,道:“可是如今内阁都是他一家的了,他一说话满朝不敢有异议。”

    “正因为他一家独大,所以更容易遭君王之忌,任何皇帝都不会容忍权倾朝野的权臣,这次姓胡的攻击骆大人,完全暴露了他的火力,他的势力之大已经把皇上吓住了,现在,只差点火候了。”

    “何以见得?”

    “自骆大人去职后,胡党弹劾程青天,可是皇上仍然立挺程大人,整顿九边依旧进行,而且胡党对骆党清洗,皇帝也出手力保。可见,皇上是不希望胡家继续坐大。所以我说,火候快到了。”

    “那你想怎么办?”李琰眼睛发亮,身子向前倾,表示非常注意。

    贾环给他讲了那个傻子吃烧饼的老故事,道:“最大的烧饼吃下去,他还没饱,咱们就再送他一个烧饼吃。”

    “你又想牺牲谁?”

    “你。”

    “我?”

    “不错。”贾环点头,“淳王的首席老师,份量足够,他若是敢吃,则意味着要干预立储大事,臣子掺合立储大事,做君主的是不能忍受的。”

    “你怎么就断定我会答应当这个牺牲品?”

    “因为你是淳王的师父,他倒了,你活不了,他若是成功登上帝位,你就是一代帝师,成就壮志伟业,此举虽有大风险,却有大收益。所以你会做的。”

    李琰盯着他看了良久,才哈哈大笑:“说的好,你果然看透了我,淳王自幼跟我读书,我视他如亲子,谁敢对他不利,我跟谁拼了。但是……”

    李琰严肃地板起脸:“要我牺牲可以,你得保证把姓胡的弄下去,得保证淳王安全即位。”

    贾环也严肃道:“你放心,你这只够分量的大烧饼一下肚,姓胡的已经快撑着了,到时,我会跟在你后面发动最后一击。”

    “万一你这只烧饼下肚,他还不饱怎么办?”

    贾环哈哈一笑:“好办,大不了我也丢了乌纱到流放地陪你,咱们做个伴。”

    两人开始商量细节。贾环说:“你的身份特殊,若是弹劾老胡,怕皇上疑心是淳王指使人剥他的面子,所以你要把目标放小胡身上。”

    李琰深以为然,回到家里就起草了弹章,目标直对胡应龙,点名道姓毫不含糊。

    胡有恒年纪大了,精神不济,送进内阁的奏折多由儿子胡应龙来票拟,大事念给他听,小事就直接批了。胡有恒接到弹章大怒:“仗着淳王的势,李琰居然敢在老子头上动土,就这么认为淳王的太子之位板上钉钉?”

    胡有恒躺在榻上,睁开浑浊的眼睛,道:“你还是按规矩来吧,不要发火,更不要对付李琰。”

    按规矩,被弹劾的官员去职回家反省失误,等候调查,待证明清白了才回到工作岗位继续认职,但是胡应龙不肯,乖乖回家反省,不仅没面子,而且还助长对手气焰,以后会有更多的人对付他们。胡家权势富贵已经到顶峰,多少人虎视眈眈想把他们推下去,只要一失足就会跌得粉身碎骨,一旦后退死无葬身之地。

    胡有恒看儿子根本不听他的,只能无奈摇头,到这一步,想抽身退步都不能了,胡家真的已经到了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地步。

    打倒骆养性的胜利让胡应龙看不清形势,党羽们更看不清形势,一见又有人不怕死地上来摸老虎屁股,不用主子发话,徒子徒孙们就开始发动反击,生怕落于人后讨不到主子欢心。依然是老一套,先在道德上否定对方的成就,然后在政治上批倒搞臭,义正辞严地痛斥李琰狼子野心陷害忠良,不杀之不足以平民愤什么的。

    没有骆党的护佑,李琰这个级别的根本无力招架这样的群殴,很快参劾的折子堆满了皇帝的御案,皇帝越看越怒,摔下奏折,道:“他们这是想干什么?下一步是不是要干掉朕的儿子了?”

    一边侍候的杨彬默默拣起奏折,不敢吭声。

    夏秉忠把皇帝的态度悄悄传给了贾环,贾环沉思良久,自语道:“时候到了。”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胡党攻势凌厉,李琰落荒而逃,连连上书请辞,言辞恳切,声泪俱下。这次斗争,没有几个人帮李琰说话,显得完全怕了姓胡的,这朝堂已经成了胡家天下。

    中国人有种惯性心理,就是容易倾向弱势者。皇帝看李琰势单力孤,心里很不是滋味,下旨温言抚慰挽留,李琰再次上书求退,言辞愈发恳切。

    皇帝接到上书召萧景进宫商议。

    贾环的倒胡计划萧景是知道的,见皇上发问,早有对策,萧景也无比恳切说:“请父皇恩准了吧。”

    “其它人袖手旁观也罢了,你怎么也这么说?他可是你的老师,手把手的教你读书,待你跟亲儿子一般。”皇帝愈发同情李琰,相反,对攻击他的人起了逆反心理。

    萧景动了感情,抹抹眼睛,流下泪来:“儿臣也舍不得李师父离开,可是他不离开处境会更危险,强行留下于事无补,徒增尴尬,何苦白讨人嫌。”

    皇帝听明白他的意思,心里愈发不悦,在李琰折子上批了照准,又让萧景退下,皇帝独宿寝宫开始了沉思。

    依照他为国储才的计划,当前政事依靠现任两位宰相,就是老胡和老骆。

    下任皇帝的辅臣则是用年富力强的帝师为过渡,他为淳王裕王挑的老师都是道德文章一流的人才,等过渡期过去,年轻一代的贾环,刘珂等人也成长起来,可以大用了。可是胡党如此清除异己的行为已经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皇帝忍不下去了,决定敲打一下姓胡的,让他明白,你的所有一切都是朕给予的,朕随时可以收回去,君就是君,臣就是臣,就算权力再大也是给帝王家打工的,真以为这朝堂是你家开的?

    皇帝念在下个月是胡有恒八十寿诞,打算让他过个舒心的寿辰再警告他。

    小贾家,贾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字斟句酌写好了弹章。

    宝钗等他吃饭,左等右等不来,便到书房催促:“该吃饭了,什么要紧的公事还带回家来做?”

    贾环放下笔,把写好的奏折拿起来吹干墨迹,道:“我在写弹章,弹劾内阁第一宰辅胡相爷。”

    “什么?”宝钗惊的腿一软差点栽倒,扶了椅子坐下。“你别开玩笑。”

    贾环正色道:“我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也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等老胡的寿日一过就上。”

    宝钗终于相信他不是开玩笑,苦苦哀求:“求你,你现在正是前途一片大好之际,怎么可以拿鸡蛋碰石头,你奋斗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你是我朝最年轻的部堂级高官,就算不做什么,只在部里熬资格,将来也有入阁拜相的机会,何苦冒这个险。”

    “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说。我韬光养晦伺机而动,被人骂做薄情寡义,胆心怕事,就是为了最后一击能够收功。大丈夫生于世总是要做些事,一时的妥协是为了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但是不能一味妥协,最后丧失立场成为庸吏禄蠹。”

    宝钗料到劝不动他,也不敢再劝,又说:“骆大学士是两朝元老,势力遍及朝野,李琰是简在帝心的皇子师父,他们都一败涂地,你又能如何,你根基尚浅,一旦不能收功,就会被反坐,治以诬告之罪,什么样的后果你可想到?”

    “知道,万一不成,最轻的也是流放三千里,正好与你哥哥做个伴。”贾环一脸无所谓的态度。

    “你是成了家的人,也该为这个家想想。”

    “我已经告诉柳湘莲大哥保护你们,万一我有不幸,他护着你们去通商口岸找苏州知府林彬,他会视局势发展,或者就地安置你们,或者送你们搭洋船去海外暂避。”贾环觉得已经把后事安排得够好了。

    “可是……”宝钗还要说什么,听得东屋里芝儿哭了起来,赶紧过去把摔倒的芝儿扶起来抱在怀里,高高悬起的心稍微平定了一点,心道:你孙子在这里,你还真能把我老公怎么样。

    五月,胡有恒的八十大寿如期举行,这一次胡应龙下令要大办,要风风光光的办,胡有恒要他收敛他不肯,理由是:“放眼整个京城,身居一品,又是八十高寿的,只有父亲和荣国府的史老太君两个了。荣府老太太的八十寿辰办得风光豪华,咱家绝对不能低了去,如果现在收敛,会让人以为咱家不行了,那起子小人又要不安分了。”

    胡有恒气得吹胡子瞪眼睛,道:“我们赶走姓骆的已经暴露了强大的势力,还造成朝堂上一家独大的情况,这时应该收敛谨慎,和同僚好好相处,在淳王那一派里挑一个对我们威胁小的人,安排他进内阁,表示我们没有揽权之心。

    上次我就告诉过你不要对付李琰,你不听,趁着我病着没有上朝那几天,硬是把他逼走,你如此猖狂霸道容不得人,在皇上眼里是个什么印象你想过没有。现在我要你收敛你又不听,想气死我呀……咳咳……”

    老头气得大咳不止。

    胡应龙赶紧给老爹拍背顺气,一边小声嘀咕说:“他弹劾我,你不要我反击,还想安排他进内阁,难不成要让我辞职回家抱孩子么?”

    “有何不可?”胡有恒顺过气来继续数落,“你老实回家反省,借此收敛,皇上念着你尚有畏惧之心,还能想起你的好。而你却如同被踩了尾巴一样暴跳如雷,这个家要被你折腾败了。”

    胡应龙不敢再说,只说:“好,一切都听您的好不好。”

    小胡虽然如此说,背地里却是该怎么干就怎么干,人到七十古来稀,又有几个能活到八十,何况是位极人臣又权倾朝野的宰相的八十大寿,不借此大捞一笔,过期作废,岂不是傻子一枚。

    于是胡应龙仍然下令风光大办,凡是在京官员,不论官职大小,也不论是否在职,全下贴子请了,包括他极为讨厌恨不得死掉的小贾大人也得到了请贴。清客们写请贴就写得手腕发酸。

    宰相请客,谁敢不来?谁又敢空着手来?

    京城古玩字画店的货物价格嗖嗖往上涨。

    胡府的寿宴真是无比豪华,比起荣府老太君大寿绝对是远远过之,贺客接踵盈门,账房写礼单都写不及。

    偏偏这时内奏事处太监给皇帝送来一份加急奏折,说是江宁织造局的工人闹事,砸坏了织机,殴打了厂主。江苏巡抚将此事件定性为造反,急递在三天前送往通政司。

    不要问三天前的奏折为什么现在才送到皇帝跟前,总之皇帝一见有造反事件发生大急,再看拜折日期又大怒:“人都死哪去了?这么要紧的折子现在才送来。”

    皇帝发完火又急命人去内阁找人,去六部找人,找内阁辅臣,找六部尚书侍郎,大理寺卿,都察院御史,找了一圈,夏秉忠独自匆匆赶回,道:“诸位大人们都不在衙门,奴才已经派人分头去家里找了。”

    皇帝一看殿里的自鸣钟指着三点一刻,还没到下班时间呢。登时火冒三丈,怒道:“简直要反了,几天没敲打,居然如此懈怠公事。”

    跟现代差不多,古代官员们迟到早退也不是稀罕事,领导查得不严,各官干完该干的活早走一会儿,遇上突发事件没干完就晚走一会儿,有私事请个假,也是常见现象。只有象贾环这样的新人,想落个勤谨的好印象,会按时上下班。那些干了多年的老家伙一般会提前走,甚至来衙门点个名就开溜,也是不成文的惯例。只要不耽误事,领导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如果夏秉忠如实说:“官当久了难免懈怠,训斥几回就好了。”那么皇帝还不至于有多余想法。

    可是夏秉忠事先得到某人暗示,所以这样说:“各位大人向来勤谨,不敢不勤劳王事,可是今天是胡相爷大寿,他们都去拜寿了。”

    皇帝更不高兴了,这帮家伙为了巴结胡相爷都脱岗了,看来加急奏折迟了三天才送到也是他们只顾着巴结没顾上工作所致,以为巴结好了老胡就可以不好好工作也能照常升官了。

    皇帝脸色很不好看:“拜寿不能空着手去吧?”

    “那是自然,而且礼还不能薄了,胡府给京里所有官员都送了请贴,难怪京城的古玩字画店的货价格翻了倍,就这样还不一定有货呢。”

    夏秉忠点到即止,不再多说。皇帝开始脑补,想象胡府堆满金山银山,胡氏家人仆从张狂得意的状况,真是棺材里伸手死要钱,黄土埋半截的人还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太贪得无厌。

    “现在内阁就没有值班的了?”皇帝又问。

    夏秉忠答道:“詹事府小贾大人在,他不是正式阁臣,只是在内阁行走学习理政,所以奴才没有叫他过来。”

    皇帝一想也是,贾环目前虽有三品侍郎衔,却是个虚衔没有实职,部里和内阁没有位子空出来,所以仍然只是转部学习,在内阁跑腿打杂,实在有些委屈了,谁见过三品高官还干跑腿传话的差事,可是他却毫无怨言,老老实实地干活熬资格,并没有因为立下不世奇功就沾沾自喜目中无人,相比那个小胡实在不象话,自己没立过什么功,只仗着老子的势就这般猖狂。

    夏秉忠揣摩皇帝的意思,问道:“是不是叫他过来?”

    “不必了,朕出去走走。”皇帝心想越过正式阁臣,召一个小小中书来议事不大妥,而且也让对方难做,索性去瞧瞧他在做什么。

    各衙门都位于皇城之外,环绕拱卫整皇宫,唯有内阁位于皇宫之内,一是为了方便皇帝随时咨询,二是为了做好安全保密工作,所以内阁的办公地点就在离皇帝寝宫很近的乾清门外,显示了与其它国家部门截然不同的尊贵和威严。

    皇帝只当饭后散步,就溜哒着到了内阁,只听得里面传来朗朗读书声:“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汪洋。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吸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中国,与天不老!壮哉我中国少年,与国无疆!”

    音韵铿锵,气势充沛,仿佛江水出峡,汪洋恣肆,奔腾千里,再加上诵读者声音清朗,聆听这样的朗诵真是一种享受。所以皇帝没出声,一直在窗外听着,等里面的人读完了,夏秉忠才扯了一嗓子:“皇上驾到。”

    里面诵读的人不用说正是贾环,听得通报,赶紧出迎行礼。

    “平身吧。你刚才读的是什么文章?朕从来没听说过。”

    贾环心说梁启超的大作你当然没听说了,把桌上报纸拿来,道:“是饮冰室主人的文章《少年中国说》,很受读者喜欢。”

    这篇文并不是原本,被某人删节修改过。皇帝略略把文章浏览一遍,见里面有这样的字句:“老年人常思既往,惟思既往也,故生留恋心;故保守;故永旧;事事惟知照例;少年人常思将来。惟思将来也,故生希望心。故进取。故日新。故常敢破格。”

    皇帝看了若有所思,不由得连连点头,心说:“的确,当官当的久了,最初的勤谨也没了,越来越舍不得来之不易的官位,只图无事以保权位,完全没了当初的干劲,年轻人如||乳|虎幼龙,勇敢无畏,不怕任怨不惧辛苦。新老交替是保证国家活力的好法,只是那些年迈昏庸的官们占着茅坑不拉屎,哪里肯让出位子给新人,比如小贾才德兼备能干实事还立下大功却没有位子,老胡都八十了,早过了致仕年龄,仍然恋着官位,其它官员自然效法。”

    皇帝放下报纸,问道:“听说全京城的大小官员都为胡相祝寿去了,你为何不去?”

    贾环说:“大家都去了,这屋子交给谁?万一出个什么事,皇上找不着人岂不是事大。”

    皇帝听了心里舒服,又说:“胡相势大,无人不敢不巴结,你年纪轻轻就敢这般托大。”

    贾环认真道:“不是臣不敬前辈,臣只求办好该办的事,何必去巴结人,只要好好做事,皇上自会看在眼里有所提拔,何苦去看他人的脸色,毕竟这个家皇上才是主子。”

    这话虽然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表忠心的话,却是很实在,皇帝听了感动,心道:还是这小子眼里有朕。

    命人把加急奏折拿给他看,道:“你既然想好好做事,且说说这事怎么办?”

    作者有话要说: 费了老牛鼻子劲终于更上文了,晋江老抽我要诅咒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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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晋江抽风弄得快崩溃的心又重新温暖起来。

    因为每到周末都不在学校,没法上网,留言只能攒一起看,积分也攒一块送。大力虎摸留言的亲们 ︶e╰

    最后一击杀机四伏

    贾环迅速看过奏折便知道是怎么回事,略一思索,从容道:“自古以来,造反都是有纲领有计划有口号的,比如把‘分田地,均贫富’之类的口号打出来,可是江宁织工即没有提出政治纲领,喊出口号,也没有占领城池打造兵器,可见并不是造反,江苏巡抚如此夸大,将此事定性为造反,可能想要借此立下平逆的大功。”

    皇帝听他一分析也觉得在理,又道:“可是他们聚众闹事,也不是小事。”

    “皇上说的是,这的确不是小事,工人罢工,织不出绸来,就不能按时交货,洋人肯定不答应,他们的船多停一天也是需交大量租费停泊费的。按合约,我们不能按时交货,洋人有权要违约金。”

    “那该如何是好?”皇帝也有些急了,本来是可以赚钱的好事,现在却要给人赔大笔违约金,而且还坏了信誉。

    “这事要尽快解决,越快越好。”贾环先定下处理方向,再拿出应对办法,“要尽快复工,不可拖延。从京里派钦差过去处理此事,很费时间,而且钦差过去后不了解情况有可能处理差了,若是到了那里再了解情况更耽误事。所以,臣建议就地选一能干官员,给予钦差关防,让他酌情处理。”

    皇帝高兴了:“这是个好法子,你说让谁去好?”

    “苏州知府林彬,前一科探花,精明能干,在苏州管理市舶司政绩卓著,也熟悉洋务,更熟悉三大织造局的行事,而且离江宁很近,也了解真实情况,由他处理最好不过。”

    “好,就这么干。”皇帝见他几下子就解决了难题,心里放下块大石头,也变得好说话,“走,陪朕逛花园,然后一起用晚膳。”

    “是。”贾环按中心中喜意,恭敬答应,“臣先拟好旨。”

    “朕差点忘了,先干完活再玩。”皇帝更满意,看着他拟好旨意,过了目用了印,盖上六百里加急的戳,交往通政司发出。

    然后,贾环陪皇帝游赏园林,皇帝问起芝儿的事,芝儿现在正是惹人喜爱的年龄,而且比别的同龄孩子更健康更活泼,也更调皮。皇帝听到芝儿做下的趣事哈哈大笑,一肚子的郁闷也消散一空。

    驿吏一路上换马不换人,日行六百里将旨意和钦差官防送到苏州交于林彬,林彬对江宁织工闹事的事件早就心里有数,无非是资本主义初期的劳资矛盾引发的工人罢工,对这种事件的处理,林彬做为学过近代史学过政治经济学的穿越人士,参考一下前例,不愁拿不出办法,一边骑快马赶到江宁,一边想好解决办法,到江宁先在地方官那里了解情况,再接见罢工代表,了解工人们的诉求,一天之内搞定,拟折呈送京城。

    皇帝接到奏报不敢相信这事办得这么快。按前例,这种事从平乱到恢复生产,最快也要个把月。

    林彬在折子里清楚地报告了真实情况,无非厂主压低工资,强迫加班,工人不堪剥削愤起反抗。处理方法如下:答应他们涨工资,并要求厂主不得强迫加班,按价付加班费,将所得利润拿出一部分做为奖金奖励能干的工人,并成立工会保证工人利益,以后工人受到什么不公,将由工会代表与资方谈判解决,不得再用暴力方式解决纠纷。同时将为首的几个破坏织机聚众闹事之人依法处罚,让他们知道用非法手段必要受到法律制裁。

    现在,江宁各织房已经复工,加班干活,应该可以在规定期限内交货。

    皇帝见林彬处理的又快又好,即迅速平息了一场乱子,保证如期交货,又宽严结合,安抚了工人的同时又维护了朝廷体面和律法尊严,登时龙颜大悦,感慨果然年轻人就是好用,如果换上别的官场老油子,处理此事必然瞻前顾后,预先推诿责任,互相扯皮,哪里会这样又快又好的办差。

    不过,林彬此人的思想比贾环更激进,更新潮,为人也更狂放,皇帝对这一点还是有些不满,所以没有把他纳入未来内阁培养计划,而是把他放到外边干点实事,看来他也适合干这些事。皇帝大笔一挥,斥责江苏巡抚驭民不力,把一场要工钱的闹事夸大为造反,险些让朝廷做出了激化矛盾的错误决定,于是免其职位,江苏巡抚一职由林彬接任。

    至于举荐林彬的贾环也受到了嘉奖。

    贾环见自己举荐的林彬受到皇帝的器重,也很高兴,又命心腹小厮把刘珂请来,将倒胡计划交了底,还讲了那个傻子吃烧饼的故事。

    “现在老胡的寿辰也过了,皇帝的忍耐到了极限,我打算上书弹劾胡家,但是我不能确保这一击绝对能够成功,若不成,凭我目前的力量,只怕会落个流放三千里的下场,这最后一只收功的烧饼只能麻烦刘兄去做了。”

    “你要弹劾胡相爷?”刘珂吓得不敢相信:“你的意思是万一你不成,我再接着上?”

    “没错。”贾环给他分析,“目前的局势看似胡党风头正劲,实际上已经到月满而亏的时候,如果我这次出手成功便罢,如果不成,你继续出手则肯定能成。估计火候也差不多了。”

    “怎么挑中我?”

    “皇上要为国储才,而他最忌外戚干政,如果不是因为我能做事,恐怕皇上是不肯培养我这个小国舅。其实他更看好的是你。”

    “我?”刘珂不敢相信,“我可是农民出身。”

    “没错,就因为你是农民出身,所以和朝中权臣世家没有瓜葛,做起事来牵扯也小。正因为你是农民出身,所以你毫无根基,必须紧紧依靠皇帝才能生存,必然对皇权无比忠诚。皇上正看中这点,这几年给了你不少机会让你积攒力量。这次出手我打前阵你接后阵,如果我这棵苗毁了,皇上是不肯让另一棵苗也毁了,所以你再出手,肯定能赢。”

    贾环说着握紧了拳,脸上洋溢着跃跃欲试的光彩。刘珂也被他激起了斗志,畏惧之心大减。但是看了他拟的折子,觉得不大妥,说:“胡氏最令人痛恨的是贪污纳贿,还有陷害忠良,这两项民愤极大,你为什么不提?只提他排除异己,揽权结党,目无君上几条,不够力道呀。”

    “错,”贾环伸出手指摇摇,“拿经济问题说事才真的是不给力呢。至于陷害忠良是他出的点子,皇帝定的案,皇帝是要脸面的,哪能不维护他。然而他驱逐骆相爷和李琰,明显坐实了排除异己的罪名,一旦坐实这一条,则揽权结党也跑不了,这恰是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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