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清朝当戏子(耽美)第13部分阅读

    穿到清朝当戏子(耽美) 作者:肉书屋

    穿到清朝当戏子(耽美)第13部分阅读

    吧。”

    花景昭将衣服披在身上,笑道,“是该睡了,再不睡,天都得亮了。”

    两人各自回了房,苏倾池才睡下不多久,隔壁又传来阵阵无知觉的呜咽,有些不情愿,有些难以自持,最后陷于迷乱。

    苏宝儿同白茗的厢房离他们有些远,如今两人是各自安睡了还是如何,无从得知,苏倾池也没那个精力去为他们的事操心烦神。

    次日一早,苏倾池因昨日睡得晚了,睡得又浅,一直到凌晨才真正睡下,早上便起的晚了些。

    不过待他梳洗完,苏宝儿同白茗依旧未起身,花景昭同柳官儿正在楼下吃茶,柳官儿昨夜大约也未曾睡好,无力地歪在花景昭怀里,花景昭将茶递到他嘴边,他才懒懒地抿上一口,继而又闭上眼睛往花景昭怀里钻,似是想寻个舒服的姿势好睡个回笼觉。

    苏倾池下了楼,同他们坐着喝茶,等了足有半个时辰,苏宝儿才同白茗一前一后下来。

    苏宝儿神色不太自然,便是坐下了,也不大说话,倒是白茗与往日无异,只是精神不大好,大约是昨日酒吃多了。

    店伙计上了几笼冒着热气的小笼包,又端了几碗鲜豆汁,以及几样简单的汤汁小吃。

    一顿饭吃得极安静,苏宝儿随便吃了几口,连豆汁都未喝一口,便擦擦嘴说饱了,上楼去收拾东西,楼梯刚走至一半,忽听柳官儿说了句话,又生生顿住脚步,在楼梯中央站了一会儿,抬着步子沉沉地上去了。

    “白茗说他已经寻到京城的姑姑姑父了,明日便同他们回江宁。”

    花景昭倒没说什么,这事他早知道了。

    苏倾池道,“已经决定了?”

    白茗点了点头,并无半点迟疑。

    “也罢,回头替你把盘缠准备好,路上吃的穿的用的都带足了,别委屈了自己。”

    白茗点头,愈发红了眼圈,忙低下头去。

    苏倾池看了他一眼,“他是个榆木脑袋,你日后若是遇到了好人,便好好过日子罢,有些人你等他一辈子,他也未必懂,只有让他彻底失去一次,他才能醒悟。”

    苏倾池这番话说得挤慢,恍惚而缥缈,说完他自己已是失了神,目光不知投向了遥远的何处。

    白茗这次没有点头,只有两串泪珠从脸上滑下来。

    翌日,天有些阴沉,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众人也没有说许多话,直把沉甸甸的包袱交到白茗手上,送了他上了他姑夫驾的驴车,然后同他挥手道了别,苏倾池只说了句路上保重,花景昭只同他挥了挥手,柳官儿拉着他的手,扑在他怀里抱了许久,这才挥手同他告别,几人中,惟有苏宝儿一句话没有,等驴车渐渐消失在胡同尾,白茗的身影再也瞧不真切了,他才愣愣地盯着那条白茗离开的道儿。

    道上积雪化了,露出青灰的石板,还有几个浅水滩,方才驴车碾压过留下的碎波纹,渐渐也消失了,沉静了,似乎那几道微不足道的涟漪从未出现过一样,一切在此刻归于平静。

    众人站了会儿,都进了院子,只有苏宝儿依旧立在院门口,望着那个方向。

    他记得昨日,他还抱着他,亲了他的嘴,说日后待他好,疼他,不叫他受一丝委屈。他记得,白茗哭了,望着他睫毛湿湿的模样,他失了理智。

    白茗没有拒绝他,便是疼极,也只是咬着唇忍着。

    他心疼,便低头亲了他几下,说,“莫怕,你们女儿家本就该被人疼,我定不会伤你。”

    他觉察出白茗在那一瞬僵硬的身体,只是当时他早已糊涂了,扶着他的腰,缓缓送入。

    白茗自始至终没有吭过一声。

    是了,他早已哑了。

    这夜苏宝儿一夜未眠,靠在白茗曾睡过的床上,呆坐了一夜。

    谁来告诉他,他昨夜究竟将白茗当作了谁?

    苏宝儿想了一夜,终是没有想明白,只觉得心里空了一大块,他的大半魂魄已从那个洞飞出去了,飞到哪儿了,又是去追的谁,他不知道。

    一夜一夜,他还未想明白,第二日便有人同他开了玩笑:

    白茗乘坐的那辆驴车,行至郊外泥地,雨路打滑,连车带人一齐翻下了山。

    定亲

    如今外头的雪已化尽,风虽冷却不冽。

    西祠楼后院二楼的雕花厢房之内,安静如初,依旧面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银白袍褂,一个翠青长袍。

    小炉上正噗噗地煎着茶,是上好的铁观音,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两人身上先前外出沾的寒气已经散了些,如今身子已经回暖了,花景昭细长的手指玩味地摩挲着青花瓷茶碗的杯壁,一进门就开始说京城内最近的小道八卦。

    苏倾池也不作答,只低头凝神品茶,细细挑了几件听了便了。

    “邱丞渊想与秦家联姻?”

    “嗯,听说邱丞渊下月带儿子就去秦家提亲。”花景昭提壶倒了一杯茶,低头嗅了一下,清闲地晃了晃,嘴角勾了个弧度,“这邱丞渊想得倒好,膝下一双儿女皆成了他手中的棋子。”

    苏倾池没有接他的话,只淡淡道,“邱仲文竟没一句说辞?”

    “有又如何,他能反了他老子不成?”花景昭放了茶杯,“不过邱家这些日子倒不安宁,先不说邱仲文对秦思敏无意,为邱秦两家的亲事成日去给他老子添堵,且说那素来知书达礼的邱家小姐邱玲儿,前些日子被人撞见她同别的男子私下幽会,事情传到了邱丞渊耳朵里,邱丞渊一气之下险些没动家法。”

    苏倾池没说话,花景昭瞧了他一眼,斟酌了一下道,“大约怕夜长梦多,邱丞渊今日已去了商府……”

    花景昭不必多说,苏倾池已明了他话里的意思,邱丞渊这一去,不为别的,只怕是想将婚期早日定下来。

    果然不出几日,京城内外,商邱两家的亲事就被传得沸沸扬扬。

    西祠楼上下却没半点风声,纵是有不懂事的小戏子拿来当茶余饭后的谈资,被旁人一瞪,又往楼上一指,便也立马会意,再不提此事。

    苏倾池依旧每日调|教楼里的戏子,楼里最近又新进了几个年纪小的孩子,模样嗓子都拔尖儿,苏倾池颇为满意,便从那几个孩子中挑了三个,亲自教他们唱戏,剩下的全交给花景昭了。

    于是原先就热闹的西祠楼,如今更是咿咿呀呀不绝于耳,每日一早,院子里便站了齐刷刷一排孩子,吊腿儿的吊腿儿,练嗓的连嗓,耍水袖的耍水袖,又有一些已经学出来的孩子,互相拿着花枪对戏。

    院外热气腾腾,包子馒头的香气吹进来,整个院子都雾蒙蒙的,把一个个孩子馋得直流口水。

    时辰一到,苏倾池发了话,这些小戏子便撒丫子涌进内堂,将两个木桌子围得水泄不通,撅着屁股抢桌子中央的木篮子里的白面馍儿,茶坊头陈叔在两个桌子中间忙活,提着桶举着水瓢儿,给每个孩子晚里盛滚热的浓豆浆。

    一群孩子早练戏练得前胸贴后背了,一个个饿鬼似的抢食。

    苏倾池从来没有在饭食上亏待他们,每天三顿,虽说不得多好,总能管饱,偶尔心情好了,还会从附近酒楼里点些热菜热汤回来,给这群小子打牙祭。

    倒不是苏倾池多慷慨,其实要真说起来,这楼里就属苏倾池最吝啬,他做这些,不过是嫌看着一群面黄肌瘦,皮包骨头的小子碍眼,故而时常给他们沾些荤油。

    苏宝儿自那日疯跑出去,满身泥泞满手污血地回来之后,再没在西祠楼或者四合院出现过,他不来,苏倾池便也当没他这个人。

    明知道他这样为的是什么,苏倾池也未对他说过一句宽慰的话。

    如今四合院已经空了,柳官儿被花景昭送到一位友人那里,托他暂且照料一段时日,又托人在京城内的僻静之地置了一处屋舍,并在屋舍前边盘下一家铺子,待一切准备妥当,便将柳官儿送过去,铺子里的掌柜伙计都请好了,柳官儿过去只需替他看着铺子、记记账便好。

    苏倾池偶尔嫌吵,便回四合院睡觉,花景昭每日陪着他,两人竟是形影不离。

    商邱两家终于挑定了黄道吉日,两家本就是几代交好,早在数十年前两家就有意联姻,行了通草贴、合婚(合八字)、过年庚贴之后,商家已将八盒和十盒,装了庚贴、珠翠首饰、牛羊绸缎送至邱家,这亲便算定了,再容不得反悔。

    商家将日期写于龙凤贴,随贴送去了红枣、花生、桂圆、栗子等喜果,又装了十几大箱的猪羊腿、山药等物,扒抬送入了邱家,邱家也回了礼盒。

    这番喜气忙碌,两家的亲已是定下了,一切只待三个月后商家大少爷去邱府迎亲。

    两家亲事外头早传遍了,每一个不说郎才女貌天造地设一双,苏倾池正在楼上的清茶馆吃茶,听的这些话语,也无甚反应。

    冷不防,手中的茶被花景昭轻轻接了去,苏倾池抬眼,“你做什么?”

    “这茶就这么好?”花景昭瞥了眼一旁两个见底的茶壶,笑,又晃了晃手中的杯子,瞧见里边漂浮的几片碎茶叶,不由道,“茶叶渣的滋味如何?”

    苏倾池微微一窘,只一瞬便恢复了往日清冷神色,撇开头看向窗外。

    花景昭耸了耸肩,一口将杯中茶水连同那几片碎茶叶一齐饮下,随后咂咂嘴,“苦,涩。”

    苏倾池瞥了他一眼,正待说什么,花景昭忽而用眼神示意他往楼下看,苏倾池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只见一个头戴斗笠的女子匆匆走过,碍着几层轻纱,并不能看清对方的面容,不过这个身形苏倾池却是有些印象,尤其那人身上的紫衣和晼间一串细小的银铃,略略一想,苏倾池忆起那女子正是邱玲儿的贴身丫鬟紫嫣。

    “看她这急匆匆的模样,我猜是去替她家小姐送信。”

    “你是说范李?”

    花景昭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折扇,“看来邱玲儿是动了真心,呵呵。”

    苏倾池微蹙眉毛,低头思忖着什么,花景昭放下扇子,“这范李虽有些风流名声,未必就不会真心待她,只不过……”

    花景昭停顿了一下,“我本想撇开此事不说,不过邱家与范家这段时日过往甚密,我想这未必就是邱丞渊的意思,八成是邱仲文瞒着他老子,暗中同范家来往,若是他为的是他妹妹同范李的事,便也罢了,若是别的。”

    花景昭拧眉思索一番,“此事容我再观察几日,目前实在摸不清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两人坐了会儿,便在桌上放了几枚银钱,一齐出了清茶馆。

    街头巷尾谈论最多的依旧是京城两大家的亲事。

    花景昭摇着扇子,拉着苏倾池在一个货摊前站了一会儿,随后花景昭将一个面人递到他手中,苏倾池微微一愣,回了神,接过面人在手中把玩。

    花景昭知他正在出神,便也没打搅他,两人走了一会儿,前方已隐隐能瞧见西祠楼了,花景昭才道,“我竟不知你这样信他。”

    “什么?”苏倾池回头,眼神带了一点还未醒神的迷茫。

    花景昭无奈一笑,“我问你今晚想吃些什么。”

    “哦,一壶碧螺春吧。”

    花景昭身形一顿,忽觉好笑,这人分明就还没回过神来。不过随后他只能叹气,这人看着对什么都不上心,最是清心寡欲之人,旁人又如何知道,这人那颗玲珑心肝早有一半被情占了,否则,如何有那夜小巷之内与另一男子的缠绵热情?

    清冷如他,依旧逃不过一个情字。

    夜深露重之时,花景昭忽闻门外有人敲门,不禁疑惑,这半夜三更还有谁来敲门,披衣起身,点了灯,过去开门,见到来人不免微惊。

    苏倾池只着一身丝绸亵衣,额上细汗密布,面色难掩苍白,花景昭伸手将他拉进来,触手间,一片湿漉,竟是密密的虚汗。

    “出什么事了?”花景昭赶紧扯了被子给他披上,又找了一套干净亵衣给他。

    “我背过身,你且换上,别冻着了。”

    苏倾池没有拒绝,大约也察觉了浑身的凉气,打了个寒噤,便接下了。

    花景昭听着身后悉悉索索的细微声响,便觉气息难稳,不由苦笑一声,略略偏头,便瞧见灯光映照之下,那人投在墙壁花窗之上的身影,瘦腰窄臀,身形修匀,却是说不出的风流。

    微微有冷风袭入,烛光摆动,连带着那人的身形也随之晃动,花景昭心思一乱,便心猿意马起来,只攥了拳头,闭了眼睛,深吸一口气,这才收了躁动不定的心神。

    那方苏倾池已经换了衣衫,“可以了。”

    花景昭回头,面上已如常,瞧不出一丝方才的荒|滛心思。

    “睡不着?”花景昭见苏倾池面色依旧苍白,便提了壶欲倒一杯热茶给他暖身子,茶倒入杯中,才想起,茶水早凉了。

    苏倾池摇摇头,接过凉茶,“凉茶正好,不用下楼寻热水了。”

    花景昭担心他喝多,便将茶壶往旁边放下,自己在苏倾池身边坐下,也不急着问苏倾池这么晚了找他何事,只静静地坐着看他。

    一口凉茶入肚,苏倾池微微打了个寒颤,随即拢了被子,见花景昭正看着他,不由道,“扰了你清梦吧。”

    花景昭笑道,“我正睡不着,本想对月饮酒,只叹没有佳人作伴这才作罢,你来了倒正好。”

    说罢取了一壶酒来,又拿了两只碧透的酒杯,给自己和苏倾池分别倒了一杯。澄清透彻的酒水在碧色的翡翠酒杯中泛着浅浅的光泽,还有淡淡的酒香,不浓,却诱人得紧。

    “你倒藏了好酒。”

    “呵呵,这不是拿出来了么,杏酒花酿,味醇而甘,酒劲不大,却醉人。”

    两人共饮了几杯,竟没人提及苏倾池这么晚扣花景昭房门的原因。

    两人促膝饮酒,没有多少言语,似乎苏倾池这大半夜过来,只是为了同他饮上几杯佳酿。

    夜色更浓了,烛台之中的蜡烛已快燃尽。

    花景昭素不畏寒,不似苏倾池那般暮秋就开始生炉子,房内的炉子一直燃到初春,花景昭只在隆冬最寒的那几日生一个炉子,过了那几日便早早地撤了,如今房内清冷一片,便是花景昭受得住,苏倾池也是受不住的。

    于是两人索性上了床。

    苏倾池靠在床头,脸颊因为方才饮酒的缘故,微微染了红晕,“我先前做了个梦。”

    他微微一笑,歪头靠在花景昭肩头,没有一丝防备,也许并不是靠,只是实在无力,便倚着床头滑到了他的肩头,“梦里,承德成了亲,还差人送了大红的喜帖给我,整个商府热闹得不得了,大红灯笼挂得满北京城都是,商府里边又是鞭炮又是锣鼓,可是商府的大门外却冷清得很,满城的人都没了,全进商府喝喜酒去了,只有我一个。”

    苏倾池咽了口口水,眼神微微有些涣散,“我一个站在门外,承德让我等他,我就站那里等,等了三天三夜,那门终于开了,他一身红色的新郎官袍子出来了,好看的紧,他向我伸手,我握住他的,他拉了我进去,说有好消息要告诉我。”

    他没有意义地笑了一下,“然后我看到门里站了个女人,怀里还抱了个孩子,承德满脸喜色,拉着我的手说倾池,你看,这是我儿子。然后他把那孩子抱到我怀里,让我看看他的儿子,看给他起个什么名字好听,我愣愣地接过,然后那孩子忽然张开眼睛,我被吓了一跳,手一松,那孩子忽然就摔到地上,成了一滩血,承德和那女人掐着我的脖子让我偿命……偿命……”

    花景昭转头看一眼他,苏倾池靠在他肩头,已经睡着了,眼角淌了一滴清夜。

    唇边一丝苦笑,花景昭替他掖了被角,“若不是醉了,这些话你是不是要烂在肚子里?”

    那人靠在他怀里,已是睡熟了,哪里能回答他的话?

    花景昭伸手在那人轻薄的嘴唇上细细摩挲,都道薄唇之人天性凉薄,若是真如此,便好了。

    俯身低头,四唇险些相触,却又顿了。

    “罢了,睡吧。”

    情之一字

    邱家父子闹了个不愉快,邱仲文在房里憋了几日闲气,邱玲儿来找他说了一会子话,见他心情不好,便也没久留,坐了一会儿便领着丫鬟紫嫣出去了。

    左右没个解气的法子,邱仲文索性出了邱府,身边只跟了一个贴身小厮小师。

    “少爷,咱们这是去哪儿?”

    “随便走走。”邱仲文先前已被他爹败了好心情,如今哪里还有兴致找乐子,正叹气,忽而想起一事来,“这几日承俊都同谁在一起?”

    小师瞄了眼邱仲文的脸色,神色犹豫犯难。

    邱仲文见他这模样,不由冷哼,“定是又同哪个班子的小戏子、那个相公堂子的小相公厮混,又或者是勾上了别的什么人,哼,他若是赌钱吃酒也罢了,尽干这些个……”

    一顶绿尼的轿子从身边缓缓行过,邱仲文顿住脚步。

    见那轿子早已消失在石桥另一头,小师伸手在邱仲文面前挥了挥,“少……爷?”

    邱仲文转过身,嘴边一丝邪异的弧度,手中的折扇咔地一声,生生折成两截。

    小师只觉脚底一阵凉气蹿过,让他打了个寒噤。

    “方才看什么?”

    苏倾池摇了摇头,撩了帘子让轿夫在四合院门口停下。

    落了轿,两人进了四合院。

    如今天气回暖,隔着轻薄的纸窗,随处可闻嗡嗡之声,似鸽铃,似弓弦,正是小孩子聚在一起抽陀螺、抖空钟(空竹)。

    苏倾池停住脚步,听了片刻,微微有些出神。

    “前头胡同口就有卖这些小玩意儿的,不如,一同去瞧瞧?”

    苏倾池摇了摇头,“这些东西,也只有小宝儿喜玩,刚在京城落脚之时,唱戏得了赏银,那次是在程大人府上唱的,到程府领了赏银回来的路上,他便在卖空钟的货摊前走不动路了。”

    说到这儿忽而又住了口。

    “那你可给他买了?”

    苏倾池摇了摇头,走进院子,“让他在春沁园做了几天杂役,给了他几文工钱。”

    “呵呵,难怪总听他抱怨他哥是个小气人。”

    “他那是皮痒了。”

    花景昭摇摇扇子,但笑不语。

    院子四角处,在花洞子里熏出来的唐花已开了,芍药蔷薇开得正旺,绿窗边一盆红梅花艳若丹砂,衬景得很。

    满院的和暖春|光,满院的花气袭人,让人忍不住驻足流连一番。

    “明日花朝,天坛、永定门那几处牡丹花争奇斗艳,热闹得紧,左右明日无事,我们便也去瞧瞧,如何?”

    “你知我不喜热闹,你自己去就是了,这几日总觉得乏,我明日睡上一日,也好养足精神。”

    “愈睡愈乏,不若同我一道出去走走,全做散心解闷,若是真累了,我们早些回来,左右不会碍了你歇息。”

    苏倾池想想便也应了,他这几日总心神不宁,夜里睡不安生,时常睡到一半便惊醒过来,一摸额头,掌心便是一片湿漉,心神恍惚了几日,精神也恹恹地提不起来,出去透口气也好。

    次日,天气大好,云淡风清,也不觉多冷。

    两人没有去永定门,只因那里早已挤满了前去赏牡丹的城中百姓,苏倾池不喜喧闹,两人商议,便绕道去了城南的陶然亭。

    要说这陶然亭的名字,还得说道康熙年间工部郎中江藻,此人先前也并无甚名声,只因他在京华西南监工烧窑之时,于慈悲庵中建了几间房舍,本只作吃茶乘凉只用,起名陶然,于是他便因这陶然亭而沾了个好名。

    陶然亭坐西朝东,只因此时并非景色最怡之时,故而少不了一份冷清,若是秋日,凉风习习,芦花摇曳,定是一番怡情妙景。

    陶然亭北面便是南十洼子,那处聚了一潭水,名叫野凫潭,这个时节,恰能瞧见一群枭水野鸭。

    潭北有龙泉寺,寺东有龙树寺,又叫龙树院,因其内有一株龙爪槐。

    这里景色凄清,平日来的也多是些喜爱清静或者野趣之人。

    苏倾池同花景昭将慈悲庵连同龙泉寺一道游历了一番,在碎草石阶中漫步徜徉,这般走下来,心情确实好了许多。

    两人方在亭中坐定,便瞧见远处来了两个人。

    苏倾池只道那两人同他们一样,到此地消闲解闷,便也未作留意。

    只低头抿了口茶,那两人已走近,苏倾池这才听得一阵微微沙哑的嗓音,“哥,花大哥。”

    抬头,苏倾池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你怎么来了?”

    “这些日子忙着习武,不得空,今日正巧得了闲,便出来走走。”苏宝儿的声音有些粗涩,大约是到了变声期。

    苏倾池瞧了花景昭一眼,对方只是摇着扇子笑。

    又细细打量了一下苏宝儿,见他眉心虽难掩前些日子残留的伤痛,精神却是好多了,个子长了些,身形也宽了,苏倾池便收了视线,指了一旁的石凳道,“坐吧。”

    花景昭收了扇子,起身,“我竟不知在此能遇到二少爷,真是可巧。”

    商承恩点点头,径自在苏倾池旁边的石凳上坐下,“我不知今日花老板和苏老板也在。”

    言下之意,若知道他们也在,他绝不会来此地。

    苏倾池垂着眼睛抿了口茶,又搁下茶杯,“这几日楼里可有哪里需要用银子?”

    花景昭替他添了些热茶,“并无,怎么了,我昨日才同账房先生核对了账本,并无出入,便是楼里每一项开支收入都如你交代的那般详细备案,可是有什么纰漏?”

    苏倾池摇了摇头,“只是我这两日需提些银钱,量不在少数,好歹同你知会一声,若是真有哪里需要用银钱的地方,若是库房不够,我房里梨花木的柜子里有些古玩首饰,你先拿去当了应急。”

    “我当是什么要事,便是楼里有耗银的地方,也还有我,哪里需要当你的东西,你只管放心就是了。”花景昭说罢,眼神一转,“你莫不是要出门?”

    “是要出趟门,就在这两日。”

    花景昭点点头,也未多问,便道,“晓得了,那这两日我便住在楼里,你回来记得差人跟我说一声。”

    苏倾池点了点头。

    “,对了,若有什么需要,直接找莫掌柜,他哪里大约有你要的东西。”

    苏倾池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也好。”

    此时苏宝儿忽而捂胸咳嗽起来,声音沉闷,并不似受了风寒。

    苏倾池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便听商承恩道,“心浮气躁,又贪急贪快,险些走火入魔,如今已无大碍。”

    苏宝儿好容易止了咳,偷眼瞧了瞧苏倾池的神色,小心地递过手去,“哥。”

    苏倾池瞪他一眼,没说责备的话。

    也许真是太久没有放心思在苏宝儿身上了,不知不觉,苏宝儿的手已经比他的还大些,再不是能赖在他怀里撒娇邀宠的年龄了。

    苏倾池叹了口气,“手这么凉,也不晓得多穿两件。”

    只一句话,险些叫苏宝儿红了眼睛,嗓子一阵发堵,偏说不出一个字来,擦了擦酸涩的眼睛,重重地点头。

    亭子里安静了许久,苏倾池依着柱子坐着,苏宝儿枕在他腿上,正酣睡,苏倾池在他胳膊上一下一下轻缓地拍着,望着远处正出神。

    花景昭嘴边含着笑,将视线从他们兄弟俩身上移回来,“小宝儿在商府想必得了二少爷不少照顾,花某在此先谢过了。”

    “没什么。”商承恩淡淡一句。

    花景昭不介意地一笑,“二少爷喜得贵子,花某一直未来得急说一声恭喜,实在遗憾。”

    商承恩面上并无半分喜色,只随意点了一下头,然后起身告辞,“今日许他一日假,明日午时务必让他回商府,商某还有事,告辞。”

    待商承恩走远,花景昭无奈一笑,“这个商家二少果然是个冰山,今儿我算领教了,呵呵,当真寒气逼人。”

    苏宝儿醒来之时,天际已近暮色,三人未作久留,便回了四合院。

    这夜夜色骤凉,原先的炉子已撤,房内顿时清冷了许多,苏宝儿躺在地铺上,望着房顶怔怔地发呆,苏倾池半夜口渴起身,瞧见他还睁着眼睛,便道,“这么晚还不睡?”

    “哥,商大哥要是真成了亲,你会怎样?”

    苏倾池提着茶壶的手微微一顿,并没说话。

    苏宝儿蜷缩在一团,低低地呜咽起来,“哥,我真的好想白茗。”

    “若只是想他,不若不想,早些睡。”

    苏宝儿再没声响,只有压抑地抽泣,兄弟俩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均是一夜未眠。

    次日一早,苏倾池便收拾了两件衣服,乘着马车出发了。

    无情

    商府西厢院厢房之内,床帏垂地。

    几阵急促摆动伴着一两声惊喘,弄得床幔摇曳不止。

    待一切归于平静,床幔之内安静了片刻,便有一条纤细的腿伸出来,没有丝毫遮拦,随后是一袭凌乱的袍子。

    “爷快些起身罢。”纤细的身影只随意披了一件轻薄的袍子,袍内未着寸缕。

    一阵慵懒的声音从床幔之内传出来,带着笑意,“我若不起,你待如何?”

    陌蕊一扭身,“爷不起身,小的又能如何。”

    “哟,生气了?”

    陌蕊伸手撩开自己半敞的袍子,眼角一挑,媚意浅生,扬起下巴,“爷多赏小的些雨露,小的便不生气。”

    “你个yd的小贱|货。”

    床幔之内,顿时又是一阵嬉笑喘息,最后皆化为一阵急促的呻吟,伴随着带着哭腔的求饶。

    邱仲文一早便进了商府,方走至商承俊门前,正待敲门,便听到里边隐隐地有两人说话。

    “爷,邱少爷若来,瞧见了可怎是好?”

    “你怕他作甚?他是公老虎?”

    “这可是爷说的,小的可什么都没说。”陌蕊低笑,“不过邱少爷对爷可真没话说,有什么好东西都先送过来给爷,唉……若是有人能这样待小的,小的今生也就无求了。”

    “怎么,我待你不好?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

    “哎哟,爷,您可都有邱少爷了,小的平日里能得些疼爱,便知足了,哪儿敢奢求别的?”

    “他?”传来一声叹息。

    “爷可是有什么不如意?”

    “他若有苏倾池的容貌身子,我便是为他散了府内的姬妾,散尽商府金银,我也绝无二话。”

    “爷说的可是京城唱戏的名角儿苏老板?”

    “你也听过?”

    “这是自然,那苏老板长得真是天上有地上无,小的长这么大就没瞧见过比他还俊的人,那模样,那身段,那嗓子,当真勾人的紧,小的原先儿的主子就为他神魂颠倒,可苏老板正眼也没瞧过他,您猜怎么着,就为这个,他日不食夜不寐,最后直接病死了,可惜了府里上下十几个美妾宠娈。”

    “那妖精最是清高不过,寻常人哪儿入得了他的眼?”

    “倒也是,哎,爷可尝过他的身子?滋味如何?”

    “呵呵,那滋味,只一次便能叫人一辈子忘却不得,我只恨当日没同他死在床上。”

    “爷既这么喜欢他,如何不带回府中?”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这苏倾池竟是个痴情之人,他那日同我一夜风流,不过是醉酒错将我当成我大哥,若不如此,他怎容我碰他半分?”

    “传言原来是真的,那……”

    “呵,想得到他,这有何难,如今我大哥已要成亲,依苏倾池的性子,断不会再同他来往,到那时,哼,我就不信他还能逃出我的掌心。”

    “哎哟,爷,这事儿可得仔细些,若是被邱少爷知道了……”

    “哼,我便是八抬大轿亲自把人接进府中,他又能如何,倾池素来心高气傲,他若真同我好,我便是想容仲文,也未必做得了主,到时,也只有好言劝他成全了。”

    “可是苏老板原先那样对您。”

    “他便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心甘,只恨相见太晚,不然我早与他……”

    门外有人咳嗽,商承俊同陌蕊互相递了个眼色,陌蕊起身拾了衣裳伺候商承俊穿上。

    “爷,您今儿穿这件宝蓝的褂子还是那件月白的?”

    “你挑着吧。”

    “那小的替爷拿月白滚银边儿的那件来,爷还是适合穿白色的袍子。”

    两人这话分明就是掩饰之词,门外的邱仲文松开攥紧的双手,见手中的折扇扇柄上已沾了点点血迹,便顺手丢在了一旁,闭眼半盏茶功夫,再睁开已是一片欣喜之色。

    “承俊,可起身了?”邱仲文推门而入。

    商承俊面上含笑,对陌蕊使了个眼色,陌蕊知趣地退下了。

    商承俊见人已退下,便走至邱仲文面前,张开手臂,“仲文几时来的?”

    邱仲文一笑,抬手替他扣了盘扣,又将腰间挂饰一一系上,“一来商府便到你房里来了。”

    “嗯。”商承俊眼中有意闪过一丝异样。

    邱仲文只作未见,替他拍了拍肩上的褶皱,“这几日不得空,故而没来,承俊可想我了?”

    商承俊在床边坐下,伸手揽了邱仲文的腰,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这话怎么说的?自然想。”

    “有多想?”邱仲文把玩着他的辫子。

    商承俊嘴角一丝坏笑,在他臀上狠捏了一把,“恨不得将你生吞了。”

    “你这是哄我呢,还是肺腑之言?”

    商承俊将手探入他腿间揉搓,“我几时骗过你?”

    邱仲文并未同往日那般软到在他怀中,只是仔细地看着他,留意着商承俊面上每一丝变化,“那你可敢赌咒发誓,说今生今世只待我邱仲文一人好?”

    “怎么这般较真起来,可是我哪里惹了你,又或是府上人嘴碎说了什么?”

    “我只问你敢是不敢?”

    “呵呵,仲文今儿是怎么了?可是我这几日未近你的身,你这儿想我了?”

    邱仲文一把抽开他的手,拢了衣衫站到一旁看着他,“商承俊,我掏心掏肺地待你,如今只要你一句话,你还推三扯四,你究竟要骗我到几时?”

    陌蕊端了洗脸水过来,在门外听得屋内动静不小,原先只道是两人在做那事,便转身要走,脚步刚抬起来,却听得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好不热闹。

    “还不进来。”商承俊在里边喊。

    “哎,哎。”陌蕊赶紧推门进去。

    房里一地的碎瓷渣,竟没个落脚地儿,邱仲文还在发疯地摔掼,商承俊拦他不住,正抱着他的腰软言哄说。

    邱仲文原先发泄得差不多了,见陌蕊进来,忽而又撒泼起来,一把揪住陌蕊,左右开弓几个大嘴巴子,“你个小贱人,平日里好事不做,尽挑唆你们爷在外头拈花惹草,我非撕烂你的嘴。”

    陌蕊哪里有还手的机会,早被打懵了,脸上嘴上早是血污一片,待他回过神,跪着趴着去扯商承俊的衣摆,“爷,救我……呜呜……”

    “还敢求饶,叫你不死,还不死。”邱仲文俨然疯魔了,扯着陌蕊的辫子,把人顺着地上的碎瓷片拖到一边,揪着他的头发就往桌腿上撞。

    这陌蕊长得讨喜,可惜一张脸早被邱仲文一阵撕抓,早弄得面目全非,如今便是连开口求饶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神已经涣散,看样子快不行了。

    先不说这小厮平日得商承俊宠爱,便是看着邱仲文这般无法无天,商承俊也是一阵恼火,大吼了一声,一巴掌便把邱仲文扇跌坐在地上。

    “你闹够了没有?”

    门外原先有闻声赶来的小厮,听得这些动静早跑得没了影儿,这些府里下人素来知道三少爷面硬心冷,他们能有几条小命经得起丢?

    邱仲文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浑然不觉手掌早被地上的瓷片刺破,淌了一地的血,只愣愣地抬头,然后缓缓抬手捂着脸,“你打我?”

    “打的就是你,你瞧瞧你现在什么样子,人不人鬼不鬼,跟泼妇有何两样?”

    邱仲文怔怔地看着地面,脸上早湿了一片,模样甚是可怜。

    商承俊原先只想用先前同陌蕊的那些话激他,哪里想到邱仲文会闹这一出?商邱两家婚亲在即,若是事情闹大了,再不好收场。

    收了一番心思,商承俊在邱仲文面前蹲下,将他搂在怀里,“仲文,你我自小一道长大,我的心思你如何不知?先不说别的,就你我这近20年的情谊,谁能比得了?”

    邱仲文没有说话,只脱了力一般任他抱着,眼中尽是无尽的痛。

    商承俊捧着他的脸,舌头探进他的嘴里,与他纠缠了一会,然后替他拨开面上散乱的碎发,“我疼你、惜你,你竟不给我一个解释机会,打死一个下人事小,不过赔个十二两银子,若是此事传到我爹耳朵里……”

    商承俊叹了口气,“你就真想让我顺了我爹的意,娶一个世家小姐回来,让她替我生儿育女?”

    邱仲文两只手缓缓攀上商承俊的肩头,双眼空洞地淌着眼泪,“承俊,我是真的爱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累了,暂且睡上一觉,别的事不要多想。”

    邱仲文点点头,闭上眼睛,许是真的累了。

    商承俊见他已睡,便起身走到陌蕊身边,伸手在他鼻尖一试,人已经没了气息,随口啧了一声,不知是惋惜还是别的。唤了下人进来将人抬出去,又给了那几人些银子,交代道,“陌蕊素来气性小,同我房里的人争风吃醋,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他外头有个哥哥嫂子,你把这二十两银子交给他们,若是出了一点岔子……”

    那几人连连点头,领了银子将人用一张被单裹了带出去。

    又有几个伶俐的丫鬟进来将房里收拾了。

    一炷香时间,房里已经瞧不出先前的凌乱,屋内淡淡的血腥也早散了。

    香案花几、熏炉暖香,还有床上静卧之人。

    邱仲文看着自己已被包扎上了药的手掌,嘴边一丝苦笑,若他不是邱家少爷,今日是否也会同那小厮一样,被他一张床单,二十两银子打发了?

    都道商家三少风流,却不知。

    最是世间无情人。

    倾池

    此时正乍暖还寒之时,虽不比寒冬腊月,却也透着一丝凉意。

    花景昭戴了一顶海獭皮的小帽,色黑质细,红纱绸的里子,边缘用石青片金织而成,这海獭皮价格昂贵,平头百姓自然戴不起,只以黄鼠狼皮染黑代之。

    银白衫袍之外罩了一件金线滚边的紫貂皮对襟外卦,领袖、襟口、边幅之处皆有紫貂毛为饰,又在腰间系了一根湖绿束带,掐花描绣,十分讲究。

    要说到这马褂,清初流行天青,乾隆年间兴玫瑰紫,到了嘉庆之后则尚混金浅灰了。

    苏倾池如今不在,花景昭便也少了许多乐子,平日里除却指点楼里的小戏子唱戏,偶尔去几位达官富商府上唱两出堂会,便喜在这清茶馆点一壶好茶,吃茶消闲。

    说是好茶,自然比不得苏倾池屋里的,苏倾池最是讲究之人,平日口渴了也得上等香茶侯着,若是稍稍耽搁了,面色定要难看好一会子。

    楼里的小厮纵是机伶,也伺候不好,于是这泡茶点茶煎茶素来都由花景昭亲力亲为。

    只呷了一口茶,便想到那人平日里挑剔的模样,不由便笑了出来。

    说苏倾池凡事讲求精细,也不皆然,楼里的人时常也能瞧见他披衣趿鞋,抑或光着脚在门前逗雀子。要说他最会使性子才是真,自己喜欢了便怎么都好,不乐意了,任你说破大天来,他也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实在让人爱恨难消。

    “邱仲文近日都跟哪些人往来?”

    正喝茶,忽而听得那边楼梯传

    穿到清朝当戏子(耽美)第1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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