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上)第3部分阅读

    冲囍(上) 作者:肉书屋

    冲囍(上)第3部分阅读

    ,当下还真有人认真的相看起这二人来。

    “姐!大姐!你……你真要拿我去赌啊?”张小蝶急得眼泪都下来了,这要是被个糟老头子或是歪瓜裂枣的领回去,她下半辈子还活不活了?

    章清亭眼睛一瞪,射出两道寒光,“没出息的东西!你们大姐都这样了,你们还想好得到哪里去?都给我老老实实的一边呆着去!”她转而瞧着众人,不紧不慢的道,“你们瞧他二人作价几何?”

    “二两!”有人故意把价开得极低。

    “我说一两还差不多!”那纯粹是帮闲的瞎嚷嚷。

    章清亭冷哼一声,“一两银子怕是连头猪都买不回去吧?这可是活生生的两个人!又没缺胳膊断腿的,若是卖到大户人家做丫头小子,起码也值十两银子一个,何况这姑娘还是黄花大闺女!两个人加一起,我还打个折扣,就十五两银子!有没有人敢跟我赌这一局?若是谁胡了,两人你们领走。若是输了,就留十五两现银下来!”

    哗!赌徒们都有些怦然心动。十五两银子买两个活生生的年轻男女,确实不算贵,就是转手卖掉,最少也可赚上三五两银子,绝对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此话当真?”有人蠢蠢欲动了。

    “自然当真。空口无凭,可以先立下字据!不过,要上桌的人,也得亮出现银,麻烦各位街坊邻居做个见证。”

    别说让他们做见证,现就是拿棍子赶这一屋子人恐怕也赶不走了。十五两银子不多,但也够一个普通家庭半年的花用,若是一吃三,那可就是四十五两银子,何况还牵涉到两个大活人的归属,这赌注不可谓不大。

    “我算一个!”方才和章清亭打马吊的一位仁兄发话了。他今儿赢了不少,数了数,掏了个底儿掉,又加一只小金戒指,凑足了十五两。

    见有人开了头,有些手里有钱的,就开始掏摸身上的银钱。

    赌坊掌柜也有些心动,正想上前,却被人从后面暗地里扯了一把,他往后瞧了一眼,眼神微微一变,随即不动声色的就势转了个身道,

    “我说各位大老爷们,咱们可别被一个大姑娘给比了下去!还有没有带种的敢上这桌?这局我们银钩赌坊不收抽头,大家尽管放心的赌!”

    他这么一激将,很快又有几人站了出来。这一下,名额还不够。

    赌坊掌柜很快就想到应变之策,“为免伤和气,不如就扔骰子比大小,点数高的入场,大家说好不好?”

    确实公平。很快两个幸运儿就脱颖而出,沾沾自喜的走到了桌边。

    那边厢,章清亭亲自提笔写好了两份卖身契。手指头一勾,腿僵得走不动路的张发财被人推到了桌前。

    老家伙还有些良心,哆嗦着声音道,“大……大闺女,你……你这真要卖你弟妹啊?”

    章清亭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你为了二两银子卖你大闺女的时候,怎么没良心发现一下?”

    “这……那不一样!”张发财扯着理由,“你比他们……都厉害!”

    “你连厉害的都敢卖,这两个不厉害的倒不敢卖了?”章清亭眉毛一竖,“按手印!”

    张发财吓得一屁股坐了下去,章清亭不耐烦的一皱眉,“抓他手上来!”

    旁边有那好事的,抓着张发财的老手就摁上了两个鲜红的指印。

    “大姐——”张金宝和张小蝶吓得面如土色,刚想开腔讨饶,就被章清亭用那能杀人的目光又给逼了回去。

    章清亭把两份卖身契往赌坊掌柜的面前“啪”地一拍,“掌柜的,麻烦您做个公道,这赌局有点大,我还真怕有人输了不给钱,麻烦您把银钱都点收一下。”

    这是自然。赌坊掌柜是专业出身,很快就取来四个托盘,用大红绸布衬着,把四位赌徒的东西一一对应收好,交给伙计们看管起来。

    正要开局,章清亭却又发话了,“既然这局是我挑的头,自然该我做个庄家。各位有没有意见?”

    “不如依旧掷骰子比大小!”有人提议

    “这又不是赌大小,有什么好争的?”章清亭略显轻视的嗤笑道,“难道我做回庄家就能把一副牌全都换了?”

    赌坊掌柜跟后面那人交换个眼神后,出言帮腔,“张家闺女说得有理!论理这局是谁开的,就该谁来做庄家。何况这马吊不比别的,做个庄无非先起一张牌,关系不大。”

    如此一说,旁人倒也不好反驳了。

    章清亭顺势又道,“那开打之前先说清楚。我是新人,那什么宝不宝的太麻烦,干脆不要!咱们索性把规矩弄简单点,就两种胡法。一是吃胡,谁要是吃了我的牌胡了,那没二话,我这俩不成材的弟妹就任您处置。二是自摸,那就三家包赔。简单合理,你们看可好?”

    这个好,简单明了。

    但又有人提了,“若是不吃你的牌,吃别人的牌胡了,怎么算?”

    章清亭一声冷笑,“那输的人自然该赔。我也照赔!”

    这确实无可挑剔了。

    章清亭若是只赢一家,不过十五两银子,若是其他三家不管哪一家赢,至少都能得十五两银子外加张家一双儿女。就算之前有人对她做庄还心怀芥蒂的,此时也没了二话。

    赌坊掌柜又额外交待了一句,“大伙儿看归看,但不许出声,退开五步之外,要是谁坏了赌场的规矩,可别怪我们赌场不讲素日情义!”

    正要开局,忽然人群中有人提议,“掌柜的,不如再开一局买马吧!让大伙也跟着凑凑热闹!”

    这主意真好!

    一众赌徒积极响应。

    章清亭心中暗笑,这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怎样都能赌一把。

    赌坊掌柜立即从善如流,做了个庄,这一次下注可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来迅猛。一盏茶的时间,就零零散散聚集了几百两银子了。

    其他三人的赔率不相上下,只有章清亭,很是凄凉的开到了一赔五,还无人问津。

    赌坊掌柜微皱眉着,有些为难道,“这张家大闺女就没人买么?那就一赔七!”

    众位赌徒呵呵闷笑,这闺女杀猪是一把好手,可打起马吊来,毕竟还是新人,谁敢保证她待会儿会不会又来个相公或是诈胡?

    忽然,金光一闪,一锭金元宝从人群中扔了出来,砸在章清亭的名下,“我买她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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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十一)猫捉老鼠 〖教师节加更〗

    这一锭金元宝个儿不大,但耀眼之极,顿时把那堆银钱都比了下去。就象这钱的主人,一样的鹤立鸡群。

    他很年纪,也就二十五六的样子,但气质沉稳,眼神清明。五官英挺,轮廓分明,古铜色的肌肤里透着健康的红晕,个子比寻常人高上大半个头,身姿矫健,典型的北安国美男子。

    穿一身暗红色的丝袍,袖子和下摆上拼镶着彩色条纹织锦,带出一抹有别于常人的富贵气。脚上也不是寻常的布鞋,却是小牛皮的马靴。袍子前摆掀起一半掖在腰里,似是忘了放下来,腰后斜插着一根鞣得极其精致的细细马鞭。

    他斜倚在门边,一双墨黑的深邃星眸半眯着,也不知站了多久,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颇有兴趣的上下打量着章清亭。

    就这身打扮,不难看出,这是个有钱人。

    “哟!这不是贺大爷么?”赌坊掌柜热情上前招呼着,“您怎么也有兴趣来这儿赌上一把?”

    人群中有认得的,私下议论着,这位就是扎兰堡最大的飞马牧场的牧场主,贺玉堂。

    他们家祖传一手养马的好技术,选育的马匹俊朗神逸,很受欢迎。这贺玉堂是家中长男,从小就跟着父辈在马背上长大,极是精明强干,近几年来,把家里的生意越做越大。贺老爷索性就把管家之责全权交给了他,自己处于半退养状态,颐养天年。

    这贺玉堂既然年少多金,来市集办事时,自然也免不了出入这些声色犬马之所。但他很有节制,从不沉溺其中,风评甚佳。

    象银钩赌坊这样的场所,对这些豪爽大方的金主,自然是无比客气。

    贺玉堂平日来,都是找几个老搭子玩几把大的。但今日一来,就听得这边热闹非凡,不禁进来瞧瞧,还真就瞧出了点乐子来。

    赌坊掌柜心中暗自估量,若是章清亭输了还好,若是她真的赢了,恐怕这些钱财都赔给贺玉堂还不够。他是不在乎赢钱,可也不想做赔钱的买卖。不由得眉头暗暗一皱,回头想在人群里寻个主意。

    贺玉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微挑了挑眉示意,笑嘻嘻的又掏出两锭金,“今日刚好做成了笔买卖,小爷我心中高兴!掌柜的,不如这局让我来做庄,若是这位姑娘输了,所有人的钱,我来赔付!只当请各位乡亲喝酒了!”

    这不摆明了想当冤大头?一时间,起哄叫好的声震屋宇,那头的钱财顿时又堆高了不少。

    有客人如此凑趣,赌坊掌柜也是老于世故之人,立即让贤。

    章清亭瞧着那堆金银,心中却有些哀怨,只恨自己无钱去下那个赌局,看来今日注定是要帮别人赢钱了。

    买定离手,赌局开始!

    几十双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当中的牌局。张金宝和张小蝶更是嘴唇咬得死紧,手心里捏着一把冷汗,生怕大姐一个不小心,就把他俩输出去为奴为婢。

    章清亭却是举重若轻,洗牌码牌极是镇定,看不出一点破绽痕迹。

    拿着骰子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章清亭似是随意抛出,却又恰好停了个二三合计是个五上。

    起牌之后,有那站在章清亭后面瞧见她牌的,当下就倒吸一口冷气。

    她那牌分明已经满了,只等一张牌就可以胡!

    可以胡的牌还不少,细细一数,竟有一四七索,三张之多。

    那些人鼻尖开始沁出了汗珠,只希望其他人的牌也同样好,能够抢先胡牌。

    可不料,第一张,章清亭的下家就打出了个一索。

    她身后的人一片惊呼,章清亭却似恍若未闻,随手就将手里起到的一张东风扔了出去。

    这是没瞧见么?

    无人敢出言提醒,赌坊的伙计们虎视眈眈,这要是乱讲话,恐怕真会被割掉舌头。

    其余三家被她身后人群的一惊一乍弄得心神大乱,额上不觉都开始冒汗,弄不清章清亭打的究竟是什么主意。一张牌拿起放下,放下拿起,总要惦量个七八遍才敢放下。

    满屋子鸦雀无声。

    章清亭也不着急,就这么慢慢悠悠等着,轻轻松松的出牌。

    几圈之内,又有两人先后放了胡。但章清亭却似都没瞧见,也不吃牌,不知打得什么主意。

    张发财虽然看不懂,却也被这沉重的压力吓得看都不敢看,扭头蹲在墙角画圈圈。张小蝶捂着脸,从指缝里悄悄张望。张金宝已经站不住了,蹲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心里却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大姐怎么还不胡牌?

    那三个下家头上的汗越冒越多,连前襟后背都湿透了,手都开始哆嗦。

    眼见玩得也差不多了,章清亭微微一笑,拿起一张牌,看也不看就轻轻吐出两个字——“自摸!”

    此言一出,举座皆惊。

    张金宝更是汗如泉涌,大姐别又来个诈胡吧?

    章清亭将牌往前轻轻一推,然后缓缓的,缓缓的把掌心里扣着的那张牌翻了出来。

    七索!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片惊呼!

    “啊!!!”张金宝从地上一跃而起,振臂高呼!涨得满面通红,激动得不能自已。

    张小蝶半天哆嗦着嘴唇说不出话来,赢了?大姐居然赢了!天啊,四十五两银子,他们发财了,发财了!

    章清亭优雅的微一欠身,落落大方的冲那呆若木鸡的三人一笑,“承让。”

    张发财“嗷”的一声嚎叫,从角落里迅速的窜了出来,直奔银子而去!

    伙计们很是不悦的将他拦住。

    “那是我闺女赢的!”他理直气壮的就想拿钱。

    章清亭狠狠的甩了两记眼刀过去,暂且把他拍熄了。转而对着赌坊掌柜微微颔首,“掌柜的,麻烦你做过见证,把这钱财点清了吧?”

    “应该应该!”赌坊掌柜连连点头,对她不由得刮目相看。

    “她出老千!”忽然,有个输家不服,跳出来胡乱咬人。

    章清亭微微蹙眉,赌坊掌柜的脸色一沉,先出腔了,“验牌!”

    一百三十六张马吊牌全部翻开,张张分明,并没有多出一张或是少出一张。

    很快,钱财两讫。

    章清亭用两根手指挟着那卖身契,轻飘飘往弟妹面前一递。

    张金宝和张小蝶各自接过,都不识字,也不知道谁是谁的,反正是撕了个干干净净。

    章大小姐亲自从赌坊掌柜手里接过装着四十五两银子的小小包裹,心满意足的准备离去。

    擦身而过时,贺玉堂在她耳边低低调笑,“猫捉老鼠,好玩么?”

    章清亭笑吟吟回了一句,“趁火打劫,有趣吧?”

    贺玉堂忍俊不禁,施了一礼,“贺玉堂今日幸会张姑娘。”

    章清亭微一敛祍,“小女子他日再会大老爷。”再不停留,翩然而去。

    贺玉堂哈哈大笑,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吸引。

    尘埃落定,赌徒们议论纷纷,各自散去。

    多的不提,总之张家杀猪女今日一战成名!

    赌场里有那不懂事的伙计也悄悄咋舌,“那姑娘怎么会有那么好的运气?”

    少见人面的赌坊老板终于现身出来,顿足叹息,“你们都把招子放亮一点,那姑娘根本不是碰运气,人家玩的是技术!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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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十二)女人有钱爱打扮

    章清亭被张家那三口前呼后拥着,如女皇般出了银钩赌坊。

    这几十两银子在她眼里不过是笔小财,但在普通人心目中可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以前杀猪挣钱的张蜻蜓是家里的顶梁柱,现在坐拥巨款的章清亭简直成了家人心目中的财神奶奶,非得高供起来伺候不可!

    “闺女,这钱……”

    张发财刚想开口打这笔钱的主意,就被另两个不孝子女给顶了回去。

    “你少动歪脑筋!这是咱们拿自个儿的小命博回来的,可没你什么事!”

    章清亭闻言,凉凉的插了一句,“那是不是说,这钱得算你们俩的?”

    一双弟妹立即气焰全无,点头哈腰,“哪能呢!大姐,这是你辛苦挣回来的,当然得你说了算!”

    “可这里面,最早还是我出的本钱!”张发财很是不甘的嘟囔着。

    章清亭笑得更冷,“那请问,你的本钱又是打哪儿来的?”

    张发财不敢言语了,如缩头乌龟般退了回去。

    章清亭扫了众人一眼,这老虎不发威,还把我当病猫了!

    “你们都给我听好啰!这笔钱是我挣回来的,要怎么用,该怎么用全凭我高兴。你们谁不服气,我现就一人给上二钱银子,自己回赌坊挣去!”

    各人都不敢言语了。

    “眼皮子恁浅的东西!才多点钱就急眉赤眼成这样?”章清亭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这儿最好的裁缝铺子在哪儿?还不快带我去!”

    “我知道!”张小蝶冲到了前头。

    但凡女孩子,就算再穷,什么也买不起,这市集上最好的裁缝、脂粉铺子还是都很清楚的。

    这小地方当然不能跟南康京城比,但章清亭也非昔日的官家千金,挑挑拣拣了大半日,也只是从里到外选了两身中档细布衣裳,一套梳洗妆奁用具而已。一共费去银五两三钱。

    张金宝很是殷勤的捧着匹俗艳的锦缎帮那店家推荐,“大姐,你选这个贵的!才十两银子,赶明儿再打一场挣回来就是!”

    章清亭白了他一眼,真是既没眼光又没头脑!

    今日这一战之后,哪里还会有人那么傻,拿着十五两银子巴巴的找她打马吊?这种一锤子买卖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她也是因为攻其不备才能占到便宜。要是真的来了高手,她也不一定就能稳赢不输。

    张小蝶就识时务得多,拿了套最普通的土布衣裳比划着问道,“大姐,能……能给我也买一身么?”

    章清亭瞧了瞧她身上补丁摞补丁的旧衣裳,再瞅瞅那一对父子身上破破烂烂的乞丐装,想了想,问道,“你可会针线裁剪?”

    张小蝶立即缩了手,闭上嘴摇了摇头。

    真是够笨的!这么大个丫头除了斗嘴,什么都不会。

    章清亭叫来小二询问,“若是买最便宜的六套成衣是多少钱?若是买这种料子订制又是多少钱?”

    她在内宅之中,每月也只有二两银子的月例,不仅要管着自己添置东西,还得上下打点那些伺候她的丫环婆子们。不会算账,那可怎么成?

    听小二把账一报,章清亭迅速得出结果,买成衣。虽然大小颜色没那么合适,但价钱却要更便宜些。又是一番挑拣,选了五套做工扎实些的成衣。倒是张小蝶,到底怜她是个女儿家,额外开恩,许她自己挑了一套稍好些的布衣,这一共又费去三两二钱银子。

    采买完毕,拎着大包小包,章清亭就领头直奔早上去过的客栈投宿。

    自己当然是要了个单间,又给他们包了个大间,两条长炕,中间让伙计拿个帘子隔开,一样的十文每晚。

    眼见天色已晚,她把那三人都打发回去,收拾收拾家里能用的东西,还得把那余下三人接来。

    章清亭让伙计给自己准备了浴桶热水,要把这具身体好好的洗洗干净。

    如今衣食已足,人才有能力也有闲心来讲礼仪。章清亭开始细细的打量这个前任张蜻蜓留下的躯体。

    粗糙!

    是章清亭下的第一定义。

    这指甲太短,胳膊太粗,头发太黄,皮肤太黑,处处都留着风吹日晒,长年劳作过的痕迹,章清亭很是不满的挑剔着。

    不过幸好还算年轻,除了裸露在外的手脚头脸,里面的皮肤还算细腻。当然没有自己以前的白皙,却呈现出一种健康的浅蜜色,匀称有力,没有一处多余的松垮垮的赘肉,倒也并不令人嫌弃。

    在摸到胸前腰下时,章清亭有些心虚的红了脸,象是在偷摸别的女子。

    这农家女子,发育得可比官家千金要丰满许多,胸部饱满丰隆得让章清亭很是不好意思,而那挺翘浑圆的臀部和并不过分粗壮的腰肢也让她很是新奇。

    这就是通常所说的珠圆玉润吧,虽然比不上自己的精致玲珑,但也算差强人意。

    梳洗毕,换了身新衣裳,章清亭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一大截。开始对着菱花镜端详起自己的眉目。

    估计平日里从来没有保养过,张蜻蜓脸上的皮肤比身上还要黑且粗糙一些。生着北安国人常见的鹅蛋脸,富态圆润。五官还算周正,一双大眼睛很是精神,透着灵气。只是眉毛太粗,又没有修饰,所以显不出来。

    鼻子还行,嘴巴虽然略大了些,两片红唇又略厚了些,但配在这样一张脸上,还算协调。只是牙齿实在太黄,一定得用青盐好好刷刷,不行就去药店里配点药材来擦洗。

    一时想起方才她花十文钱买了一个马尾刷牙子时,那家人活象吞了个鸭蛋似的表情,就知道他们肯定从来没有刷牙的习惯。

    章大小姐鄙夷的皱了皱鼻子,转而安慰着自己,既来之,则安之。把这身子好好保养个两三年,应该会慢慢漂亮起来的。

    她定下心来,拿起小刀,先是细细的修了个眉型出来。人一下就顺眼了许多,都不用炭笔描画。再抹上香脂,涂上脂粉,整个人的五官就柔和精致了许多。

    把长发擦至半干,用新梳子蘸上桂花油细细的梳顺,配合着这脸型,精心的挽了一个双环髻,把下剩的长发松松的编了几条粗细不等的发辫,配上身上这套绛红色的衣裳,整个人感觉就象换了一个人似的,显得年轻活泼又可爱俏皮。

    这可不是吹,章清亭做大小姐之时,镇日吃饱了没事,除了修习必要的功课,就是研究如何穿衣打扮。深宅大院里,一堆女人无事可干,成天就是在这些细枝末节上攀比来攀比去,这样本领就跟她打马吊似的,几乎是与生俱来。

    想起方才自己大杀四方那场戏,章大小姐露出几分得意之色。

    她们南康国官家女眷,闲来消遣,最喜欢的就是打马吊了。几乎是从落娘胎起,就在马吊桌旁长大。南康国的打法花样可比这儿要复杂得多,牌也多出来春夏秋冬,梅兰竹菊八样共计三十二张。一共一百六十八张马吊牌,章清亭熟得就跟自己的手指头一样,闭着眼睛也从不会出错一张。今天那伙人,也合该他们倒霉,撞上了自己。

    收拾停当,章清亭前后左右端详着镜子里的自己,很是满意。只是没有首饰,显得过于素净。

    要不,明天去买几件?

    金的太贵且招摇,珠花倒是好看又便宜,只是日后变现不易。莫若去打几件银饰,既低调,又随时可当现钱使。

    唉!可怜她这朱门绣户千金女,竟沦落得为了些许银钱斤斤计较。什么世道嘛!

    章大小姐正在这儿一面盘算,一面自怨自艾。忽听得有人敲门,这是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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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十三)河边又遇路人乙

    门一打开,外面的人就傻掉了。

    章清亭有些不悦的微一皱眉,先开腔了,“人都接来了?”

    “大……大姐?”张金宝结结巴巴,似是不认得般,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的打量了她几十个来回,还不敢确信。

    “吃饭。”章清亭只用俩字,就让他的神智清醒了过来。

    “吃什么?”这俩字还真好使,张金宝连说话都流利了。

    有了俩钱,章清亭也不想太委屈自己,“到外面点几个菜,吃顿米饭吧。”

    张金宝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这……这岂不是……不是要……要下馆子?

    可怜他长这么大,还没正儿八经下过一次馆子,原本以为几个馒头混个肚圆就不错了,没想到大姐居然这么好,要带他们下馆子,这实在是太令人激动了!

    章清亭可不知这一家子如此没见过世面,肚子里如此缺乏油水。要不,她一定就安排几碗肉丝面或是几个馒头加小菜把这一家子打发了。

    哪象现在,她就怕不够吃,一共点了八个菜,两个汤,按理说该是很丰盛的了。结果,章清亭一小碗米饭才下去一小半,除了她让摆在自己面前的两个菜,那一家子就如蝗虫过境般,各吃了两大海碗米饭,把其余的菜全吃了个干干净净,那盘子舔得连油星都不见,光可鉴人。章清亭怀疑简直不需要清洗,就能重新上菜了。

    那一家子还意犹未尽的望着她这个大饲主,眼睛里那卑微又可怜的乞求之意显而易见,共同传达着一个信息:没吃饱啊没吃饱,要继续啊要继续!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章清亭面前就是放上龙肉也吃不下去了,但也不由着他们这么胡吃海喝的。招手叫来了小二,一人再上一海碗的面,要鸡汤要猪肉要牛肉倒是任他们自选。

    到底是汤水东西塞肚子,这一家子直吃得个顶个的肚子溜圆,实在是撑不下去了,才抹抹油嘴,终于放下了筷子。

    旁边客人瞧见一家子的吃相,难免有些指指点点,章清亭如坐针毡,心想以后再也不带他们来大厅里丢人现眼!

    最后,她吃剩下的那俩菜还让张罗氏端回了屋。虽然这时吃不下了,待会儿还是能装下的。章清亭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由她去了。

    吃饱喝足,那一堆蝗虫都回去躺床上不能动了。

    张小蝶瞧大姐收拾得齐整眼热,也动了心思想要洗个澡换上新衣裳。

    这爱干净倒是好习惯,反正章清亭饭后有散步的习惯,便把银子和梳妆匣子一并收了,锁在柜子里,收了钥匙,把房间让给她洗澡,自己到客栈外面走走。顺便也得想想,今后的日子该怎么办?

    这市集不大,客栈外头就连着民居。住在这儿的,多半是在市集上做买卖之人,相比起来,手头当然比周边的农户要宽裕些,房子也要齐整些。

    到底是无商不富啊!章清亭心中感概着,虽然从商是下九流的行当,但日子却滋润多了,更遑论那些真正有钱的巨商富贾,更是各国朝廷权贵们争相巴结的对象。

    她们章家,表面上是仰仗着父亲的官职显赫,其实内里却靠母亲大人带来的大量陪嫁才薄有积蓄。虽然与她不甚和睦,但章清亭心下也承认,要不是有这么个精明厉害的母亲大人苦心经营,那日子可不知过成什么样子。放眼四周,那京里的穷官可多了去了!所以,不论是民家还是官家,适当的从商才是富裕之本。

    想想她又叹了口气,母亲大人若是不精明,也不会为了那一份丰厚的聘礼就把她许给潘云豹。恐怕误信人言是假,贪图那份彩礼才是真。

    这凡事有一利必有一弊,只看是什么落到自己头上来了。

    月儿初升,照在二道子沟上波光粼粼,一地碎银。

    流水不知章女恨,依旧哗啦啦的欢唱着,渐渐拓宽河道,远远的汇入荷花江去。

    章清亭赌气般将脚边的小石子踢入江中,也只溅起小小水花,很快便湮没无声了。

    以前那个家,虽然窒息得象牢笼,却能替她遮风挡雨。而如今,自己是彻底自由了,却也失去了一切屏障,完全要自力更生了。

    长长的吸了口河边微带凉意的新鲜气息,又深深的吐出,几个来回之后,章清亭觉得心胸渐渐开阔,开始冷静的思考当务之急的几件事。

    头一桩,就是赵家的亲事。

    现在有了钱,自不用愁,明儿就赶紧去把婚事退掉,把人口簿子拿回来。想着拿银子砸那竹篙老虔婆的面前,让她震惊又无语的样子,章清亭心中涌出一阵快意,心情不觉好了许多。

    第二桩,就是张家这六张嘴。

    光方才那顿饭,就吃掉了她一两二钱银子,照这么个吃法,她手上那剩下的三十多两银子不到一个月就能吃光。

    此章清亭可非彼张蜻蜓,她章大小姐没那个义务,也没那个本事养活这么多张嘴。干脆出一点钱,全打发掉得了!

    章清亭忽又想到,不知那个张蜻蜓到了自己家是不是也是这副吃相?那可丢人丢到爪哇国去了!

    她刚想发笑,却又想起她用的可是自己的脸,这可真让人郁闷。转念一想,如此也好,就让母亲大人烦恼去!就这样一个杀猪女,她若是嫁入潘家去,丢的可是章家的颜面!说起来,也是母亲大人的管教无方!

    章清亭一时心情大好,兴致勃勃的琢磨起自己未来的出路。

    做什么好呢?

    章大小姐会的可不少,打马吊自不用提,象琴棋书画、裁剪刺绣,凡是贵族女子该会的技艺,她不说样样精通,起码都能耍弄得有模有样。

    可这些都只能作为消遣之计,要以此谋生却是太辛苦了些。难不成自己还得抛头露面的摆摊卖字,或是成天头都不抬的女工绣花?那还不如去找人打两圈麻将!

    章大小姐很是苦恼。她生平只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呼奴唤婢,穿衣打扮。可天下哪有这等好事?

    除非,嫁个有钱人。

    可有钱人在哪儿?

    章清亭想起贺玉堂来,这市集里就他看起来象个有钱人,对自己似乎也很有几分兴趣。只不知他究竟是干什么的,娶妻没有?不过就算是个财主,又没成亲,难道自己一个大姑娘还能直接冲到他的面前说,嘿!有钱人,我要嫁你,你娶我吧!

    那不是花痴么?章清亭自己想着都觉得好笑。

    况且,以张蜻蜓这身份,就算是嫁入豪门,恐怕也只能跟她娘似的,委委屈屈做个小妾,任人欺凌。

    这可怎么办呢?章大小姐心事重重,不知不觉走进了河边的小树林里。

    “哥?哥!”

    蓦地过来一人,轻轻喊着,那声音压得极低,似是怕人听见。

    章清亭心下狐疑,赶紧闪身躲到树后。

    就见旁边一道黑影迎了上去,“在呢!怎么样?银子给了么?”

    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章清亭想起来了,这不是一早在桥上遇到的那个路人乙么?

    第一卷 (十四)想甩包袱的大闺女

    章清亭此时反正也无法出去,便隐在一旁,且听这哥俩说些什么。

    那弟弟道,“银子给了!我照你说的,都问清楚了,确认是她家老爹我才给的。他也应承了,回头就来把亲事退了。”

    “这就好!这就好!”哥哥似是很松了一口气,转而夸赞着,“这次辛苦你了!”

    “哥,不是我说,你把月钱提前支了出来,过不了几天娘肯定就能知道,那还不得闹翻了天啊?”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把这桩亲事断了再说。最多拼着再被娘打一顿!”

    “呵呵,那她该不会吧?你怎么说现在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人,敢能随便对手对脚的?不过,娘也真是小气,就为了三两银子,硬是不肯成全你和桃子姐。凭良心说,杨师傅开的聘礼真不算高了,哪家嫁闺女不要个十两八两的聘银?人家还是看在师徒份上,桃子姐又跟你青梅竹马的,才只要了五两。就这娘都不肯!”

    “唉!娘是抠惯了,什么都要省!连我的终身大事她都不肯松一松!”哥哥的言语里也有几分埋怨之意,“算了算了,反正这事也快了了,到时你再帮我好好劝劝娘,咱们把生米煮成熟饭,看她还能怎么办!”

    章清亭听明白了,这是对婚事不满,自作主张要退亲啊。那早上遇到他,恐怕就是去借钱的。

    弟弟乐了声来,“那到时,你和桃子姐打算怎么谢我?”

    “你这小子,办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都要好处!当你哥是大财主啊?快走吧!早些回家才是要紧!”

    那哥哥一转身,竟直奔章清亭藏身之处而来,待要避让,还是发出了声响。

    “谁?”

    章清亭索性清咳一声,大大方方迎了出去。

    那哥俩吓了一跳,夜色昏暗,瞧不清章清亭面目,只依稀是个陌生女子,略放下些心来。

    “你这姑娘,深更半夜的躲在此处做甚么?”发问的是哥哥,越是心虚的人往往嗓门越大。

    “散步。”章清亭淡淡的回道。

    她可理直气壮的很,本来就不是她主动来听人墙根的,明明是这两人说到她面前来,她又不是聋子,关她什么事?

    那哥哥听她这么一说,又闻到她身上的脂粉香气,不由得想歪了,眼里顿时现出厌恶之意,“天色既暗,不安于室,招摇过市,定非良家女子!二弟,快走!”

    “你这人怎么净喜欢含血喷人?”章清亭不干了,凭啥被人无端侮辱啊!

    她冷笑着,“你又有多清高?不奉父母之命,媒妁之约,私自毁婚。还与女子暗通款曲,私相授受,这也是读书人该明的礼义么?幸亏本小姐早上没给你让路,原来是行这般无良勾当!”

    一听这话,哥哥认出来了,这分明就是早上桥上遇到的那名刁蛮女子!

    “怎么又是你!”哥哥绕着她转着圈子,这一早一晚的,虽然都没看清面目,但光闻她身上的味道,这变化还真大!新仇旧恨一并激发了出来,顿时斗志昂扬,挖苦着她,“这位姑娘,你不堵路了?改偷听了?小生还真是与你有缘啊,走哪儿都能遇见你这扫把星!”

    “嘴巴放干净点!早上明明是你无理取闹在先,现在又是你偷鸡摸狗在后!这大路迢迢,又不是你家的园子,凭什么不许别人出入?哼,君子坦荡荡,入暗室而不欺。你心里若是没鬼,何必怕人偷听?”

    “你!你……你既懂礼义,该知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我们兄弟二人在此说话,你又为何要鬼鬼祟祟藏在一旁偷听?再瞧瞧你,朝贫而夕富,定是做了什么来路不明的勾当!”

    “这钱是我自己凭本事挣回来的!”章清亭一气之下差点脱口而出,这是本小姐靠打马吊赢来的!可想想这赌博之戏,说出去也甚不雅,硬是咽了回去。

    “那是啊!”路人乙不阴不阳的讥讽着,“姑娘在这条暗巷之中多走上几个来回,肯定挣得更多!”

    章清亭简直要被气倒了!“你枉读圣贤之书,滥逞口舌之欲,到底是何家竖子,无端毁人清誉,报上名来,与我同去见官!”

    “见官就见官!象你这等伤风败俗的女子,才要好好教训一番才是!”

    见他两人越闹越凶,那弟弟不知底细,怕生出事来,把哥哥连拖带拽的拉开,“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斗,咱们快回家去吧!要不一会儿被娘逮到,那可就有的瞧了!”

    哥哥冷静下来一想确也是这个理,自己堂堂一个男子汉,与个姑娘为口角之事对薄公堂,纵然赢了也有损颜面,便半推半就的随着弟弟去了。

    “你们站住!”章大小姐被独自扔在那里,气得直跳脚,却无计可施。

    这一夜过得那个郁闷啊,章清亭在床上翻来覆去,直把路人乙骂了个昏天黑地。自然没有留心到,张家某个人的异样神情。

    好歹一夜过去,到了天明,章清亭心中的不快才消去了大半。

    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也不询问了,直接让伙计给隔壁那屋送去二十个馒头,两碟咸菜就打发了事。

    待她自在屋子里慢悠悠的喝了一碗粳米粥,用了两样小点心,才召集这一大家子过来,宣布她的决定。

    “桌上一共有十二两银子,你们每人拿二两去!”

    “哎!”应得最痛快的就数张发财了,抓起两锭小银子喜笑颜开的揣进怀里。

    “记住!”章清亭扫了一眼都换上新衣吃得肚饱的众人,慢启朱唇吐出句话来,“从今往后,咱们便再无瓜葛!”

    见他们眼中又流露出不解之意,她只好再费些唇舌,做着解释,“也就是说,以后各人过各人的!你们再不要来找我,我也不会管你们,咱们一刀两断,就此一拍两散!”

    听她这么一说,本来还高高兴兴领着钱的众人都把手又缩了回来,你望着我,我望着你,站在一旁默不吭声。

    “闺女!这好好的,你一大早发的是什么脾气?”张发财老干巴脸上挤出一堆笑,讨好的问。

    章清亭斜睨了他一眼,拿出母亲大人议事时的气概和腔调,“你给我结门亲事也不过是二两银子,我现给你们每人二两银子,还添置了这些东西,也算是对得起你们了!这房钱饭钱我都会结掉,不用你们操心。趁着天儿早,各自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她……她这分明是想甩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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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十五)退婚去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惊天动地的呼号:

    “大姐!闺女!你不能这么对我们呀!我们要跟你在一起,死也要在一起!”

    这回章清亭用再多的白眼,再多的杀气都没用了,被抛弃的恐惧让这一大家子齐心协力起来,团团把她围住,干嚎不止,震得人耳膜都疼。

    “走开!走开!”章清亭嫌恶的想要把这群干打雷不下雨,意图在她身

    冲囍(上)第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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