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囍(上)第2部分阅读

    冲囍(上) 作者:肉书屋

    冲囍(上)第2部分阅读

    是既是张发财,那你回头就管他要去!”

    “哎哟哟!姑娘你是明事理的,难道不知道父债子还?你爹可就拿你来抵债了。你们父女串通耍什么花枪我不管,我今儿既找上你,自然就该管你要钱。这二两银子是不多,想来也不放在你眼里,你既说得轻巧,那就把银子拿出来吧?”

    “要银子,我现在是没有。过几天,一定如数奉还!”章清亭已经打定了主意赶紧拍拍屁股走人,这银子是张发财欠下的,花用也是他们一家子的事,要卖儿卖女也不关她的事,先将这老虔婆打发走再说。

    赵王氏似是看出她的心思,“我说赵家大闺女,你可别想着一走了之,你家的人口簿子得放我这儿押着。你既你答应了我,那我少不得跟你约定个日期,免得你拖上十年八载,到时我真是有冤无处诉!”

    这老虔婆好毒心计!这北安国和南康国管理制度大同小异,家家户户都有本簿子,记载人口田地服役及缴纳官税的情况。若是收了人口簿子,便开不出路引。途中万一被抓到,那就以流民论处,轻则发配边疆,重则充作官奴官娼,永世不得翻身。

    看来这跑是跑不掉了,章清亭不动声色的谈条件,“那就以一个月为限!”

    “不行!”赵王氏存心难为人,“就给你三天时间,三天时间你要还不出银子,就乖乖嫁进我赵家大门!你要是死了或是逃了,你那妹妹张小蝶就代你嫁进来,还得陪个弟弟,就那个叫金宝的,给我家做十年长工!”

    赵王氏已经将张家情况摸得很是熟悉,此时谈起条件来,自是有的放矢。

    本以为会把章清亭吓着,没想到她很是爽快的点头答应,“行啊!那就依你!”

    反正又不是她弟妹,是死是活,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章清亭自以为事不关己,可以高高挂起,但真能这么如意么?

    打发走了赵王氏,张金宝嗷的一声,哭丧着脸冲出来了,“我的姐啊!我的亲姐啊!你怎么能这样就把兄弟我卖了哩!”

    “大姐!”张小蝶也眼泪汪汪的扑将上来,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哭哭啼啼着,“那赵大娘是整个扎兰堡有名的烈货,妹子实在,实在招惹不起啊!”

    章清亭嫌弃的瞥了他二人一眼,这会子嗓门都大了起来,方才都上哪儿去了?

    眼看着这日薄西山,炊烟袅袅,章清亭肚子饿了,“嗳!还不快做饭去!”

    一听到要吃饭了,岂止面前的二人不嚎了,连张罗氏带那两个皮猴一样的四弟五弟都露出头来。

    “大姐,那今晚吃什么?”张金宝笑盈盈的问,那表情活象章清亭脑门上就刻着俩字,饲主。

    我怎么知道吃什么?章清亭见不得他们这副嗷嗷待哺般的神情,“家里还有什么?”

    “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张金宝说着实话,眼睛却不住往大姐身上瞄,也不知她身上还藏着多少钱,够吃什么的。

    就是章清亭昏迷不醒的时候,家里也没一人敢到她身上掏摸银钱的,大姐记性可好得很,若是短了一文,她就能饿全家一天!

    “还有半个老南瓜。”张小蝶记得可比二哥要清楚些,“只要再买一斤栗米就够熬粥的,再掐点青菜,晚饭就够了。”

    “你个败家的!成天尽想着吃好的!”张罗氏唠叨着,“一斤栗米十文钱,一斤糙米才七文钱,这里差着三文呢!”

    “我去摘菜!”再远一点的院墙外,不知何时跑回来的张发财听得真切,连忙翻墙进了后院,去地里摘菜。

    章清亭冷冷的横了这一家子一眼,对张金宝道,“你,去买一斤今年新出的粳米熬粥。”这家再穷,一斤总还买得起吧?

    却不料就一句粳米,却听得一家人眼都直了,那银宝和元宝的口水更是止不住的往外溢。

    见张金宝往她面前把手一伸,章清亭斜睨了他一眼,张金宝忙道,“大姐,给钱。”

    “难道你们都没钱么?”

    众人一齐摇头,赌咒发誓,“一文都没有!”

    章清亭回手掏摸自己身上,还有一个小钱袋,轻飘飘的,里面不过只是三个铜板。她气得两眼一翻,这个死女鬼,还是个穷鬼!临死之前怎么就不能多留给几文钱给她?

    她哪知道,那女鬼临死前不想亏待自己,专程把身上的钱拿去买了半只烧鸡大快朵頣,能残余这三文已经算不错的了。

    把钱全扔给张金宝,那小子还不知死活的问,“姐,还买粳米么?”

    “你猪脑子啊!”章清亭忍无可忍骂将出来,“拣最便宜的能称多少是多少!”

    张金宝捧着三文钱狂奔而去。

    章清亭心想,这饭没好饭,菜可不能再亏待自己。亲自移玉步走到菜园子边,这一番检视,心里更是凉了半截。

    就一小畦长得稀稀拉拉的瘦弱青菜,在夕阳下蔫头蔫脑的畏缩着,就跟这家人似的,疏于照料,营养不良。

    吃一碗粥,章清亭叹气的次数超过之前十八年的总和。这哪是人吃的东西?她家猪吃的都比这强!

    张小蝶心下纳闷,大姐这一碗,还是和面上添的最好一碗,她敢确信一粒砂子都没有,可大姐为什么还脸色不好?

    全家无人敢问,默默的各自端着碗找个角落吃完,如鸟兽般四散院中。

    各自都在想一个问题,这今晚住哪儿呢?

    章清亭想的显然比他们都多,都深。因为她勉强喝完那一碗粥后,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叹息。

    她忽然觉得,之前那锦绣丛中也并不是那么令人讨厌,起码干净温暖安全而舒适,可现在,连个遮风蔽雨的窝都没有。

    唉!奴家的命怎么这么苦呀!

    章大小姐可怜兮兮的伸出手:有推荐米有?记得给奴家留下几张!

    第一卷 (六)桥上遇到路人乙

    这一夜过得那个糟心啊!

    章清亭睡在全家唯一的一块门板拆下来的床上,与硌人的床板和不懈马蚤扰的蚊虫作了一夜的坚苦斗争,几乎是眼睁睁的守到了天明。

    残月未褪,星光犹在。

    令张小蝶打来清水简单的净面洗漱后,章清亭急不可耐的怀揣牛耳尖刀就要出门。

    “你们哪个陪我去市集?”要不是不认路,她简直永世再也不要见到这群光吃不干的穷亲戚。

    大姐这是要开工了吧?一家子兴奋莫明。有猪杀就有钱收,有钱收就有饭吃,再多挣点,就能修修房子,又能睡进屋了。

    “我!我!”报名应征的人踊跃又积极。

    章清亭想了想,冲张金宝微一颔首,“就你了,跟我走吧!”带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出去,毕竟还是有安全感些。

    张金宝只觉光彩万分,屁颠屁颠的头前带路。

    张家住得离市集并不太远,若是之前的张蜻蜓,虎虎生风,走上一柱香工夫就到,气都不带喘的。可如今的章清亭,却是习惯性的迈着小莲步,一摇三摆,五步一停,十步一歇。一时抱怨蚊虫萦绕,一时抱怨露水湿鞋。这都小半个时辰过去了,还没走出半里路。张金宝也不敢多说半句,赔着笑脸当前引路。

    天色将明未明之际,好歹是来到了二道子沟旁。

    张金宝虚抹一把头上没出来的冷汗,心想着,可算是到了。过了这道沟,前面就是市集了。陪大姐走一趟路,比自己跑两个来回还辛苦!

    这二道子沟是北安国母亲河月亮河的一个支流,荷花江的一道小小分流,荷花江孕育了他们扎兰堡的水草丰美,这二道子沟却是他们邻近几个村庄的重要水源,也是去市集的必经之路。

    在这条沟最窄的地方,用三根粗木并排锁在一起,造了一座简易小桥。桥虽不长,但两边无遮无拦的,仅容一人通过。要是赶车走马的,就得再绕上二里地,走大路。

    张金宝一马当先上了桥,“姐,我先过了,你一会小心些。”

    虽然年轻无所畏惧,但夏汛时节,河水高涨,湍急迅猛,掉下去可不是玩的。何况这一大清早的,桥上的露水未干,有些湿滑,他很是加了几分小心慢慢的走了过去。

    “大姐,没事了!你过来吧。”

    章清亭往下一瞅,哎哟我的妈,那河水晃得她头晕,又不好意思说让张金宝来扶她,只得颤微微的迈着小莲步,小心翼翼的上了桥,一寸一寸往前挪。

    张金宝有些看不懂,一惯泼辣豪爽的大姐怎么今日忸忸怩怩?着实好笑得紧,又怕她发觉,索性蹲下扯了草叶编蚱蜢,眼不见为净。

    可一时没留意,却见这头有人急匆匆埋头冲上了桥。待他发现,已经不用他出言提醒了,桥上两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章清亭惊叫一声,一个趔趄,差点掉下河去。

    “嗳!”对面那人也是一声惊呼,身形不定。

    错乱中二人就抓到了一起,左摇右摆,晃荡了几下,才总算全部站定。

    张金宝在桥这头一颗提到嗓子眼儿里的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哎!那人,你快退回去,让我大姐过来!”

    那人没搭理他,却对章清亭施了一礼,“这位姑娘,在下有要事在身,可否请你稍做退让,容小生先行过去?”

    嗬!瞧他穿得也不咋地,居然还会打官腔,可凭什么让我退回去?章清亭可不是什么急公好义的大丈夫,人家是纯正的一枚小女子。

    “对不起,这位相公,奴家也有急事待办,还是请您行个方便,容奴家先行过去。”

    这一下,二人都僵在了那里。

    离得近了,瞧得见那年轻人肤色略显白皙,眉目间隐约有书卷之气,倒是与北安国大多数人风格迥异。

    章清亭心下猜疑,可能真是个秀才也说不定。

    那年轻人急得无计可施,冲她深深一揖,“姑娘,我这事实在是十万火急!若是耽搁,恐怕就要闹出人命!还望你行个方便,让我先过去。”

    章清亭也不是那全然不讲理之人,有心行个方便吧,可回头瞧见那好不容易走过来的小木桥,又心生怯意。

    “这位相公,不是奴家故意为难你,只是你也瞧见了,这桥又窄水又急,我若是退回去了再过来,这当中周折辛苦又怎说地?”

    后面张金宝嚷起来,“姐,别退!是咱们先上的桥,要让也得他来让!”

    “你们怎么不讲理?”那年轻人一时情急,跺了下脚,却震得那木桥又是一抖,把章清亭吓得小脸煞白,待稳住身形,火气一下就冲了上来。

    “我们怎么不讲理了?明明是我先上的桥,瞧你象个读书人,怎么却一点不懂这先来后到的规矩礼仪?”

    “若讲道理,事有轻重缓急,姑娘为何不能成|人之美,急公好义?”

    “你说你着急,我就该不分青红皂白的相信?瞧你这一大早鬼鬼祟祟,行踪可疑,干什么勾当还不一定!”

    这话恰恰说中年轻人的心病,他一下也急了,“你这姑娘说起话来好生无礼!小生光明正大,岂会行那苟且之事?”

    哦!这话里可有语病,章清亭自然不会放过,冷笑两声,“既是光明正大,却为何会和苟且之事扯上关系?只怕是见不得人,所以这么着急,等不到天光大明。”

    “你!”那年轻人又恼又气,自悔失言,说起话来也不客气,“如此牙尖嘴利,嫁到谁家只怕都是个搅家精!”

    章清亭倒吸一口冷气,好好好!今天这路她要是让了,她就不叫章清亭!

    眼见她迈着小步不紧不慢的往前逼进,那年轻人有些撑不住脸皮的步步后退,“你……你干什么?”

    “过桥!”

    “你让我先过去!”

    章大小姐以实际行动回答,她不同意!

    “你,你别再过来了!”那年轻人皱着眉头横下心立定身形,“我是不会再让了!”

    是么?

    章清亭稍稍凑近了些,眉毛一挑,似笑非笑,从牙缝里轻飘飘的吐了两个字,

    “非礼。”

    那年轻人顿时往后跳了一大步,好玄没掉下桥去。

    “你……你……”

    “我怎么了?”章清亭拿衣袖扇着小风得意洋洋的站定,“反正我要过桥,让不让随你!”

    那年轻人气得内伤,到底斗她不赢,扭头退了回去。

    章清亭心情大好,全然忘了之前的恐惧,也不着急,越发慢慢悠悠,一摇三摆高昂着下巴走了过去。

    “忸怩作态!东施效颦!”那年轻人忿忿的骂着,忽地注意到她这一身的衣着,故意以袖掩鼻,“这满身的油腻腻、脏兮兮、臭烘烘、乱糟糟,真不知是哪家的闺女,如此丢人现眼的,也亏你好意思!”

    “你!”这回轮到章清亭抑郁了。哪有女子不注意容貌的?她这一身,连她自己都看不过去。

    那年轻人嗤笑一声,自觉扳回一盘,背着手儿,踱着方步,同样昂首挺胸的扬长而去。

    新的一周开始了!章清亭说,奴家要上新书榜,请各位童鞋多多支持!

    第一卷 (七)穷则思变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章清亭怒气冲冲的大步向前,一路在心里把那年轻人诅咒了无数次。

    张金宝大气也不敢出,跟在后头老老实实,心中却在不住猜疑。

    那年轻人说话行事文绉绉的,分明就和村里的教书先生一个德行。在这附近的年轻人当中,只有赵家那个病鬼秀才符合年龄。可那人不是病得快死了么?怎么还能生龙活虎的一大清早出来赶路?

    还有大姐也是,先前只觉得她走路奇怪,怎么连说话也和那秀才一样,让人听不懂起来?

    这问题太复杂,不是他这个脑袋想得出来的,不想也罢。

    在章清亭的怒气之下,这接下来的路程快了许多,不多时便到了市集。

    瞧见著名的杀猪女状元又回来了,街坊们热情的打着招呼。

    “张家大闺女,今天上哪家杀猪啊?”

    “听说你要嫁人了,那以后还干这行么?”

    “肯定还是要干的吧,要不咱家下回杀猪找谁去啊?”

    “嗳!这怎么订了亲还变害羞了,都不搭理人了。哈哈!是不是要做秀才娘子了,也得装小姐啊?”

    ……

    章清亭面无表情,一概不理。心里却着实生气,这都是些什么人哪!这张蜻蜓也是,自甘堕落,干什么不好,非得去杀猪!丢人之极!

    “大姐,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呀?”张金宝觑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的开口问询。

    这集市并不大,就两条街的商铺,章清亭就算不认路,也很容易瞧见一个大大的“当”字招牌在半空中悠闲的晃荡着。

    “当”的一声,章清亭把牛耳尖刀拍在高高的当铺柜台之上,话也只有一个字,“当!”

    “大姐,你这是要干什么?”张金宝脸色变了,他虽不懂事,也知道这再穷也不能当吃饭的家伙啊!

    当铺老掌柜从小小的窗口里探出花白的脑袋,“啊!是张家大闺女啊,你怎么连这刀都当了?”

    “能值多少?”章清亭懒得废话,这全家看来看去,就这一把刀还值俩钱。不当它,今天的早餐在哪里?

    “唔……”当铺老掌柜有些犹豫,“你要当多久?”

    “死当!”章清亭答得斩钉截铁。

    张金宝脸都绿了,大姐这是下了狠心不干活了。他忙从裤腰带里抠出三文钱来,“大姐,您别着急,我这儿还有几文钱,咱家今天还能过,别当这刀啊!”

    原来还攒着小私房,我说那个家怎么穷成这样!章清亭不动声色的把钱接了,回头道,“掌柜的,您快开个价吧!”

    老掌柜见她心意已决,这才拿起刀仔细观察,刀是好刀,用的人也很是爱惜,虽有些旧了,却连一个缺口也无。这刀市价便是三十文一把,都是老熟人了,老掌柜没有开虚价,“死当十五文,活当七文。”

    “死当。”章清亭有些不耐的重复了一遍。

    老掌柜再不多言,掏出十五个铜板随同契约递了出来。

    章清亭见只有砚台,有些讶异,“笔呢?”

    这回轮到老掌柜的讶异了,这张家大闺女还能写字?

    章清亭接过笔,刚写了章字起笔的一点,忽然觉得不对,就势改成了张蜻蜓三字。

    倒是让老掌柜拿着这份契约眯着老花眼瞧了半天,这丫头,怎么还能写得一笔好字?

    身上有了几个钱,章清亭心情好多了,寻思着得先弄点东西吃,再寻家客栈住下,那露天席地的经验有过一次足矣,她可不想再来二回。

    “包子馒头!热腾腾的肉包子大馒头!”

    伙计卖力的吆喝和香喷喷的味道吸引了章清亭的注意。一共就十八个铜板,她还不至于好高骛远到要下馆子的地步。

    “这包子多少钱?”

    “包了一文钱一个,馒头一文钱俩。”

    看着那足有家里四五个小笼包大小的肉包子,章清亭只买了一个。

    “大姐!”背后有个跟屁虫很夸张的咽了咽口水,见章清亭冷冷的眼神,忙道,“我吃馒头就好!”

    章清亭不悦归不悦,还是又递了一个铜板过去,张金宝欢天喜地的拿了两个大白馒头,啃得开心。

    “大姐!”忽然又有人在身后弱弱的叫唤,扭头一瞧,居然是张小蝶那丫头,赔着笑脸迎了上来,“我怕大姐要帮手,所以就跟了来。”

    早不出来晚不出来,一有吃的就跳了出来。这家子是属蝗虫的么?章清亭脸色不善的往她身后一瞟,心想要出来就一次出来,别费事的一个个的往外蹦达。

    张小蝶明白过来,“大姐放心,我出来的很小心,后面再没人跟着!”

    章清亭正想扔个铜板给她,忽地想起张金宝偷攒的私房钱,有些闹心,“你身上就没钱么?”

    “当真没有!”张小蝶连连摆手,又讨好邀功的道,“不过爹手里还藏着两个钱!”

    章清亭赏了一个铜板给她,心里算计着,回头要怎么把那干巴老头的钱给抠出来。

    张小蝶有样学样的,买了个大肉包子啃上,不过她可学不来大姐如今的斯文优雅,三口两口便啃了个干净,嘴角一抹油,觉得不太饱,暗悔还是应该买两个大白馒头才合算。

    先得解决今晚的住宿问题,到了客栈一打听,最便宜的单间都要十文钱一晚。一共就剩十五文,这可怎么住得起?

    张金宝胡乱出着主意,“大姐,通铺便宜,两文钱一位,咱们一家七口人,可以占半间房,到时把最好的一块留给你。”

    章清亭很是无语,她才不要和这家人再挤在一起!

    “你也老大不小了,有这工夫在我耳边唠叨,就不知道在街上去找点活干?”

    呃,张金宝被骂得不作声,低着头装聋作哑。

    挣钱?他可没大姐的本事。只要有大姐在,总饿不着他们。

    章清亭忽然开始明白张蜻蜓要上吊的心情,就象现在,她就很想两眼一闭,啥事不管。偏偏身后的人如影随形,根本不让她消停。

    可章大千金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凡事除了讲究表面的稳如泰山,也还识得大体,明白甚么叫做轻重缓急。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而是要想法挣出银子来,起码得解决自己的温饱和住宿问题。而最能代表一个地方经济与生计状况的,当然就是市集。

    章清亭拿出逛街的劲头,带着俩跟班,慢慢悠悠打量着这个小市集。

    北安国以畜牧为主,扎兰堡一带水草丰美,也算是北安国中等富裕的地方。

    普通农户,如张家之前,都是种田种菜、养猪喂鸡。薄有资产的人家就会养几只牛羊,只有少数真正富裕的人家才开得起牧场,养得起马。

    马者,甲兵之首,国之大用也。

    这是章清亭的父亲大人,也就是南康国从三品太仆寺卿章致知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这个官儿,管的就是全国的马政。

    说白了,那就是一个弼马温!不过这也只有母亲大人才敢背地里调笑几句,但是一家大小耳濡目染,对这马经还是多少有些了解。

    南康国土地肥沃,多以农耕为主,养马规模并不大,多为官家操持,主要用于军队备战和皇亲国戚们使用,少量劣马才卖入民间犁田代步。

    不若北安国,养马业才是朝廷的重要经济支柱。官家与民间富户,皆有选育。且看这街上有一多半的铺子是跟马有关的,便可知其繁荣程度。

    章清亭很是感慨,要是她老爹来这北安国做官,恐怕就不用老是抱怨不受朝廷重视了。

    可目前的当务之急是要怎么解决今晚的食宿问题?就算手里的钱只管她自己也就最多支撑一晚。唉!真是让她煞费苦心。

    蓦地,就听身后一直安安静静的张金宝猛地一声大喝,“站住!别跑!”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他人冲了出去。

    同时冲出去的还有张小蝶,不过她没忘撂下一句话,“爹在那里!我们去堵他!”

    章清亭只觉眼前一花,两条身影就冲出十几步外。这还真是动如脱兔啊!

    她忽然有了个主意,让这一家子去逮兔子说不定还真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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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八)银钩赌坊

    张发财虽然老当益壮,毕竟是上了年纪,斗不过那俩小兔崽子,数次逃脱未果,给提溜到了章清亭面前。

    “嘿嘿!闺女你也来了?”张发财搓着干树皮似的老手,局促的陪着笑脸。

    “你身上还藏着多少钱?快交出来!”发话的是张小蝶,搜身的是张金宝,“大姐连杀猪刀都当了,你还有脸来赌钱?回头就把你十根手指头全剁了,看你还拿什么赌!”

    “什么?闺女,你不杀猪了一家子吃什么?”张发财两个眼珠子瞪得就快要掉下来了。

    章清亭冷眼瞧着他,心里琢磨着,这个败家的根源要怎么处置才好。

    被她那如杀猪刀般凛冽的眼光盯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张发财忍不住了,“闺女,你别老瞧着我……”

    “那你快把身上的钱交出来!”张金宝趁机逼供。

    “别动手动脚的!揍你个小狗日的!”张发财跟儿子推搡着,但在大闺女面前,却不敢太放肆,“老子没钱!”

    “没钱你到这赌场来?鬼才相信!”张金宝扒拉着他的衣裳,也不知这老家伙把钱藏哪儿了,还真找不着。

    “闺女!我真没钱!”张发财企图寻求外援。

    章清亭瞧着他们拉拉扯扯甚是不雅,略皱了皱眉,发话了,“要是没钱就把他全身的衣裳都扒下来!连鞋子都不要放过,一把火烧个干净!”

    她自施施然转过了身去,哼!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还想藏私房钱?她们章家也是人多口杂,三不五时就有丢钱丢首饰的。那些大宅门里的丫环婆子们可比这一家子精多了,要是没一点子手段对付他们,连主子都敢拿去卖了!

    听了章清亭这话,张发财再怎么没皮没脸也挂不住了,“别!闺女,别介呀!我真没钱!”

    张小蝶毕竟是女儿家,也转过了身去。张金宝虽得了大姐的鸡毛令箭,可对自己亲老子还不敢太过嚣张放肆。心里嘀咕着,大姐,这也太绝了吧?

    趁他一分神的工夫,张发财忽地掉头就跑了出去!

    “啊呸!这老小子忒狡猾了!”张金宝冲他背影忿忿的吐着口水,企图掩饰自己的办事不利。

    章清亭横了他一眼,“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追!小心些,别让他发现了。”

    虽不解其意,但张金宝还是依着吩咐追了上去。

    “你也跟着!”章清亭又指派着张小蝶作二道探子,自己继续保持着淑女步态,慢悠悠做那黄雀殿后。

    张发财撒丫子跑了两条巷子,缩头缩脑的见后面没了动静,自以为躲过一劫,放下心来,狠狠的擤一把鼻涕,算是出了一口鸟气。紧了紧裤腰带,便挺起了腰杆,大摇大摆的继续奔目的地而去。

    不多时,一掀门帘,进了市集上最大的银钩赌坊。

    一间大屋子里,乌烟瘴气,大白天的也不开窗,点着数十盏半明未明的油灯,映得四面墙上是人影憧憧。一片模糊不清里,只有一双双想发横财的眼睛雪亮雪亮。

    彻底未归的玩家,一大早弄了点钱就想来翻本的赌徒熙熙攘攘,摩肩接踵。一群群的聚拢在不同的桌前,吆五喝六,热闹非凡。

    张发财熟门熟路挤进猜大小的地方,正赶上这一局要下注。

    “买定离手!要下注的快点啦!”庄家大嗓门的吆喝着。

    被挤到的赌徒瞧见是张发财,笑嘻嘻的跟他打着招呼,“哟!老张头,你又来了!你那闺女又杀猪了?”

    刚在闺女面前折了面子的张发财颇为不悦的道,“老子就是不靠她杀猪也有钱花!”

    “看把你能的!买大还是买小?”

    “你押什么?”

    “我押大!这都连开两把小了,我不信还能开小。”

    “瞧你这倒霉样儿,我买小!”

    “切!我不过这两把手气不好,小心这回我转过运来,杀得你血本无归!”

    说得张发财又有些犹豫起来,这到底是买大还是买小?

    “要下注的快点!别磨磨蹭蹭跟个老娘们生孩子似的!”庄家拿话激着赌徒们,一时间,又放下不少筹码。

    “等等!”见别人都下注了,张发财慌了神,从鞋子里抠出二钱银子来。

    “啪”地刚往大字堆里一放,却横生出只又黑又瘦的手来,把银子给生生劫走了!

    “谁!”张发财大怒,吼道,“哪个龟儿子敢抢老子的银子?!”

    却见那手的主人不慌不忙的直起腰来,“就是你这只老乌龟的儿子,怎么啦!”

    旁人先是一怔,随即哄堂大笑。

    张发财恼羞成怒,上前就要捶打张金宝,张金宝却有恃无恐的把头一伸,“你打呀,你打呀!”

    张发财往后一瞧,把高高举起的手又缩回去了,章清亭好整以暇的正站在赌坊门口冷眼旁观。

    杀猪女状元威名远扬,这些赌徒们瞧她凛冽的眼神,俱都不敢调笑,转头各玩各的。

    张金宝讨好的把银子递到大姐面前,章清亭立即闻到一股酸臭味,嫌弃的一皱眉,想想那就算是臭,也是钱,还是放在自己口袋里安生些。便从怀里取出小钱袋,让张金宝放了进去。

    钱已到手,此处再不多留。

    刚转过身想要离开,却听到隔壁传来一阵熟悉的哗啦哗啦声。

    嗯?章清亭止住了脚步,侧耳一听,她还真没听错。

    下巴往那一抬,眼神一示意。张金宝立刻明白了,大姐这动作就是让她去打探消息,不敢怠慢,赶紧走过去掀开帘子,伸长脖子一瞧,“大姐,这里是打马吊的。”

    北安国居然也有马吊?章清亭来了兴致,大驾光临了隔壁的寒舍。

    里面地方不大,人也很少,只有两桌,桌上都垫了红毡子,很是安静的摸牌打牌,无怪乎起初在外面没听到什么动静。

    “闺女,这东西咱可不会玩,你要是想玩两把,咱们去外面,爹教你赌大小!”被没收了家当的张发财没了赌头,站在闺女旁边巴结着。自己不能赌,能看着人赌也是一大乐事,这就是无可救药的赌徒。

    章清亭不悦的一皱眉,张小蝶立即知趣的把老爹推开半步。现在的大姐不喜欢言语,喜欢用眼神来传达命令。

    章清亭站在旁边留神看了一会儿,脸上忽然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这一家子不知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俱都屏气敛声站在一旁,等着她发话。

    嘿嘿,谨以此篇向陆小凤大虾致敬!顺便代清亭向诸位要几张推荐票,多多益善,少少不拘。~o~

    第一卷 (九)学打马吊

    大姐现在也真好耐心,也不说走,就那么直直的站着,连气都没长出一下。张家其他几人早受不了了,嘴巴可以闭上,身子却扭来扭去,东倒西歪的塌着腰,曲着腰,活象三条抽了筋的大肉虫。

    章清亭的注意力可不在他们身上,一直盯着牌桌。约摸等了差不多小半个时辰,才有一位客人嘟囔着起身道,“不玩了!今儿手风不顺,总是输!没意思!”

    其他人连连挽留,“这正在兴头上,怎么能撂挑子呢?这三缺一可要不得啊!”

    那人把头一抬,正好瞧见章清亭他们,嘴一努道,“那不有人吗?”他趁机起身逃脱。

    那三人无法,只得冲这边问道,“嗳!你们有会打的么?”

    章清亭摇了摇头,忽然问道,“你们这一局是多少钱?”

    “二十个大钱一局,放杠单赔十文,暗杠三家各赔五文,即打即开,概不赊欠!”

    旁边伺候打盹的小伙计半天不言语,此时也从角落里冒出头来,“每局赢家抽台子费五文,有免费茶水!”

    章清亭微微颔首,走近了两步,“那这胡牌的规矩是怎样的?”

    “有对子时可以碰牌,有句子里也可以吃牌。这十三张牌,只要你能加一张组成四个三句和一个对子,就算胡牌。每局还有一张牌做宝,就是当什么牌都可以。若是没有吃牌自摸胡牌,那就番一倍。”

    “那要是不用宝就胡牌呢?”

    “再翻一番。”

    “打了宝再胡牌呢?”

    “还得翻一番。”

    章清亭微笑着点了点头,“有点子意思。还有没有其他规矩的?”

    “没有了。我们这小地方,不玩那些乱七八糟的花样。怎么样?姑娘,来玩两把?”

    章清亭微微蹙眉道,“我倒是想学着玩两把,可惜只有这么点银子,你们愿意么?”她一股脑把小钱袋里的银钱全倒了干净。

    张家那三口瞧着吓着了,大姐疯了吧?居然把整个家当都赌上了?

    “大姐,闺女,这……这不……”

    章清亭回头扫了一眼,成功的让三个人都干张着嘴巴,就是发不出声来。

    桌上那三人中也有认得张蜻蜓的,瞧她这爽快劲儿有了几分允意。何况新手的钱最好骗,反正现在三缺一,就当消遣时间了,便道,“张家大闺女,那就坐下吧。”

    “好啊!”章清亭欣然坐下,小伙计快手快脚的倒了杯温热的茶水来。

    有些小裂口的瓷杯上还残留着没洗净的茶渍,杯底沉着些茶叶沫子,昏黄的茶水也不知泡了多久。就这还五文钱一局的抽头,钱在这儿还真好赚!章清亭腹诽着,端起茶杯,放到嘴边却不饮用,掩着半边脸左右打量着这几位牌友。

    有人好心的提醒,“姑娘,你是新手,可得留点神,若是出了牌忘了起牌,那可就成做相公的了,干看!到时任你有什么都不算钱的。要是认错了牌,诈了胡,那可要包赔一家八十文!”

    章清亭下巴轻点,“多谢提点。”

    稀里哗啦牌声又响,一百三十六张马吊牌码成两排高的四列,交叉置于桌中。

    庄家将两粒小红骰子在手里摇了摇,置于马吊牌中的空地。

    “三五是个八。”

    确定了起手方位,然后又单拿一粒掷了个“六”,就从尾数起六墩选了下面一张牌翻出,恰巧是个六筒,这就是这局的宝了。

    章清亭点头表示记下,然后四张一墩,开始起牌,十二张后,除了庄家拿两张,其余人各拿一张,开始出牌。

    第一局,章清亭打到一半,刚吃了个杠子,忽然发现自己少了一张,原来是做了相公,令人叹息。

    “十文钱啊!”张发财拍着大腿心痛不已。

    第二局,章清亭终于吃到一个暗杠,可惜没胡牌,倒付出去五文。损失不大,还好还好。

    “十个馒头啊!”张金宝在心里叫饿。

    第三局、第四局、第五局,章清亭连输三把,当中还有两个两番的,一下不多不少,刚好输了一百文,也就是一钱银子出去。

    张家三口脸色都不太好看,张小蝶低低的道,“大姐,咱……咱回去吧!”

    章清亭输了钱,脸上愈加寒冷,“再多嘴全都给我滚出去!”

    “就是就是!这才刚开始,你们急什么?”三个赌友都没输,自然想打那剩下的一钱银子主意。

    第六局,章清亭终于有了点子起色,虽然没胡牌,但好歹有了个暗杠。

    从这局开始,她似乎慢慢转运了,也赢了几把小胡,输掉的一钱银子慢慢又回来了。张家那三张大嘴终于都合上了,心里刚略略安定了些,章清亭突然发威,赢了一把自摸局,这一下,钱还有多的了!

    张金宝喜不自胜的数着钱,“大姐!咱回去吧!”

    “那可不行!”三位赌友不干了,“哪有赢了钱就跑的?继续继续!”

    章清亭似是想走,终究有些不好意思,又坐了下来。

    下一局,她又开始走下坡路,没两下,就把赢的钱输了个干净。

    张家那三只一个劲儿的在后面跺足叹气。章清亭也似有些着急,再一局,一个推牌,“胡了!”

    众人一瞧,她却是记错了上盘的宝,诈胡!

    这一下子,钱全输了个精光!

    “哎呀!”张发财再也按捺不住,领着头儿在那儿痛心疾首,跺足捶胸。

    其他两个也是捂着眼不愿面对这么凄凉的现实。

    章清亭气得脸色发青,一拍桌子回头怒骂道,“都是你们几个败家子!一个劲儿的在后面叹气!光知道吃饭不知道挣钱的东西,回头我就撒手不管了,任你们自生自灭去!”

    几个赌徒赢了钱,开始做好人,“算了算了,张家大闺女,你这也是一时手气不好,下回有了钱再来翻本就是!”

    章清亭似乎输得性起,越发的要孤注一掷,“我现在就来翻本!”她手指着张发财道,“你们瞧这老家伙能值多少钱?我就拿他当了来赌!”

    “这不是开玩笑么?”听里面吵得热闹,外面好些个赌徒进来看笑话,“就这老东西,好赌懒做,吃得还不少!谁家肯要了去?是养老啊还是敬孝啊?”

    “都给我滚一边去!”张发财色厉内茬的发着狠,想把人挤兑出去,可惜势单力薄,嗓门又不够大,根本没人搭理,很快就灰溜溜的缩到墙角埋头不语。

    众人越发笑得厉害,吸引了更多的人来围观。

    章清亭就势指着张金宝道,“老家伙不值钱,这个可正年轻,诸位瞧他值多少银子?有没有人肯买了去?”

    啊!不会吧?张金宝张大了嘴巴嗷地一声惨叫,“大姐,你可不能把我卖了呀!我是你亲弟,亲弟啊!”

    哈哈哈哈!看着这一幕闹剧,连赌坊掌柜的都出来瞧热闹了。

    有那好事的,忍俊不禁哄抬着气氛道,“小伙子虽然年轻,可买回去暖不得炕捂不得脚,还得提防着家里的婆娘看上他,实在令人担心!”

    在大宅院里长大,章清亭知道的龌龊事儿可不比外面的人少。她微微冷笑,把躲在后头的张小蝶拽了出来,“那再搭上她如何呀?买一送一!”

    这一下,可真把众人镇住了。

    完结书:

    〖bookid=1426044,bookna=《奈何春风不回头》〗〖bookid=1566909,bookna=《逼草为妖》〗

    第一卷 (十)玩就玩把大的

    赌坊掌柜收敛了笑意,忍不住插言道,“张家大闺女,这玩笑不能开得太过!咱们赌场可有规矩,话一落地就生根的。你这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呢?”

    章清亭斜睨着弟妹,“反正是两个无用的东西,输出去了干净!本小姐现在只问有没有人敢跟我赌?”

    这可真有些诱惑人了。

    谁不知道张发财家是这大闺女说了算,张金宝和张小蝶年纪正轻,虽然吃饭厉害,但只要买回家去,也是干活的两把好

    冲囍(上)第2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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