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迟钟鼓初长夜第4部分阅读

    迟迟钟鼓初长夜 作者:肉书屋

    迟迟钟鼓初长夜第4部分阅读

    既然开了口,那郡守立刻转头示意,身边一名随从立刻从袖中掏出一封请柬递到迟迟面前,郡守笑道:“那就由本官亲自邀请姑娘了。”

    迟迟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只得道:“一次胜了就是胜了,还比什么第二回第三回?”郡守为官多年,虽然没有见到迟迟面容,但赵靖说话间不住凝视迟迟,便猜到赵靖心意,于是笑道:“即使不去比试,姑娘是今年天鬼节的蹴鞠状元,按例是该被请的。”

    迟迟只得伸手接过请柬,盈盈拜谢。不待郡守多说,后退两步,道:“民女先告辞了。”说着跳下台去,转瞬就不见了踪影。

    迟迟挤出人群,绕到小巷之中,看着自己翠绿晃眼的一身衣服,皱了皱眉,自语道:“你爹叫你不要标新立异别出心裁,你偏是不听,这下可闯下祸啦。”她颇为无奈,听着外面人声依旧鼎沸,只得靠着墙角坐下,等了个把时辰,游人终于渐渐散去,才自巷中走出来。长街空旷,只余一地纸屑杂物,有踩破的灯笼,掉落的荷包,散乱的彩带等等。

    她沿着长街行走,不知不觉到了湖边,随手扔下一颗石子,听那啪的一声划破寂静,悠悠传得老远。

    “离锦安已经很远了,这人居然阴魂不散的出现,也不知他会不会招来什么人。”迟迟想起赵靖那双充满危险讯息的眼睛,一个早就冒出来的念头无可抑制的翻涌在脑海:“我才不怕呢。不若趁他不备,下手杀了他。明日同乐宴便是个好机会。”

    迟迟打了个寒颤:“骆迟迟,你现在竟这么心狠手辣了么?可是现下带着爹即刻离开,也走不远,倒不如留在这里。这个赵靖,我即使不杀他,也得给他点教训尝尝。”一低头,手上还拿着那个青铜面具,她冷笑一声,用力掷在地上,踩了几下。

    她瞪着那面具,忽然又笑了起来:“迟迟你这个傻瓜,拿个面具出什么气。”笑容渐渐转为凄凉,“你猜,这一次观影琉璃珠预测你是逃跑还是留下呢?应该是逃跑吧,我偏要留下,一个赵靖能奈我何?”想到这里,竟不知是在和赵靖逞强还是与观影琉璃珠负气了,只觉得心头有千百种滋味,如煎如沸。

    第二日晚上,迟迟陪骆何吃了晚饭,借口要看百鬼游灯匆匆出门。

    百鬼游灯乃天鬼节传统,各家各户都做了灯,放到湖上,随水而飘,算作纪念已故先人。还未走到湖边,便远远望见湖中如万千星辰落入凡间,一时间竟分不出是天上银河还是湖面灯火。

    迟迟驻足出了会神,方往客栈老板告诉自己的同乐夜宴所在地而去。

    那同乐夜宴设在湖畔,湖上盛景尽收眼底。宾客已经陆续抵达,凭请柬进入。不少老百姓站在门口,指指点点,大为艳羡。迟迟见人群里站了两个少女,年纪同自己相仿,走过去微笑道:“姑娘你们想不想进去?”两少女均是一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一个脸圆圆的,模样甚是甜美,胆子也较大,见迟迟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点了点头道:“当然想进去啦。不过没有请柬可不成。”迟迟将手里请柬一亮,笑道:“可巧我有一封请柬呢。不过我孤身一人进去可没意思,正想找两个伴,你们愿不愿意陪我进去玩耍呢?”

    两个少女眼睛一亮,复又踟躇:“这么好的事情,你为什么偏偏挑上我们?”迟迟摊手无奈道:“你们瞧瞧,周围哪里还有象两位姐姐这样美丽动人的女子?”圆脸少女噗哧一笑,眼睛只看着那请柬不说话。迟迟知道她们已经答应了,微笑着把请柬塞到她手里:“姐姐,你拿着吧,就说我们是你的朋友,一块来参加夜宴的。”

    圆脸少女接了过去,握住身边那个女孩的手:“我们一起进去瞧瞧罢。”三人并肩来到门口,将请柬出示。一般说来,能得到请柬的人非富即贵,守卫军士见了自然恭恭敬敬的将三人放了进去。

    迟迟见那两个少女一进园子就喜笑颜开的四下张望,偶尔惊呼,不由好笑,故意落后两步,趁两人分神之际转到一丛花木之后,从怀里掏出一盒灰粉,往脸上抹了,将发簪扯下,头发束起,又贴上两条小胡子,再将斗篷一扔,露出里面的男装来,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宴会还未正式开始,宾客只在园里欣赏湖景,互相寒暄。迟迟在人群中不断穿梭,找寻赵靖的身影,却怎么也没有他的影踪。迟迟暗自嘀咕:“莫不是此人怕跟我当众再比一次,所以做了缩头乌龟?”正在腹诽,却看见郡守已经走了出来,身边还有一人,一袭青衫,只有腰间垂了块玉佩,模样甚是悠闲,不是赵靖是谁?

    她嘿嘿冷笑,正要走上前去,却见众人都纷纷笑着迎了上去,作揖行礼。迟迟冷眼看去,这些人对赵靖竟比对郡守还恭敬亲热些,不由暗暗呸了一声,随即皱眉忖道:“我要教训他,可得偷偷的。这么多人围着他如何下手?”突然间灵机一动,随手抓住一个仆从问道:“茅厕在哪里?”那仆从忙答道:“穿过后园,再往南走一点就是了。”迟迟一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而去。

    如果说前园临湖凭风,气象开阔,那么后园便是幽深曲折,一条长长的画廊迂回在花木之中。迟迟跃上一棵大树,不住往下看。偶尔人进来,却都不是赵靖,迟迟在心里把他骂了个千百遍,一边恶狠狠的想:“憋死你。叫你不来上茅厕。”

    也不知等了多久,赵靖方姗姗而来,脸上略带酒意。迟迟大乐,抽出冷虹剑,伏低身子一动不动。赵靖出来,懒洋洋的打了个呵欠,突然自言自语道:“这么冷的天,喝风不喝酒是要死人的。”迟迟暗自冷笑:“姑奶奶还不是好好的在这里准备杀你。”正要跃下去,见赵靖已站在树下,似乎等待什么,不由恍然:“他早就猜到我要到这里伏击他了。我偏不下去,看他等到什么时候。”

    赵靖立在树下等了半晌,见迟迟毫无动静,强忍住笑,咳嗽一声:“原来有人喜欢挨冻。”刚说完,就觉眼前掠过一条极淡的虹影,他伸指一弹,将迟迟的剑锋逼开。待瞧清楚迟迟模样,终于哈哈一笑:“你这易容术倒也高明,可惜还不懂收放自如,蓄势而敛。你剑意逼人,想藏也藏不住。”

    迟迟冷笑道:“你怕了么?”赵靖负手道:“姑娘你武功虽好,但胜在轻灵快捷,遇到真正的高手,必定不能力敌,何谓与我正面交锋?”他态度诚恳,在迟迟眼里却只觉狂妄,心头火起,反而微笑,沉滟滟的容颜突然明亮绽放,杀气腾腾中妩媚不可当,冰影绡丝自指尖射出,而冷虹剑也直指赵靖咽喉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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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晋江改制度了,似乎打分非要说几个字才会把分算进去。麻烦大家了,不好意思

    涉江寒(二)

    (二)

    赵靖凝视那笑容,不觉微愣:“即便装扮成这么古怪,也掩盖不住她原来的样子。”然而破风之声漫天而起,分明有利器尖锐凛冽的攻来,却是瞧不见是什么。赵靖眯起眼睛,双掌一错,掌风逼开无形利器,也顺势封住冷虹剑,心想:“好厉害的武器,难怪她有恃无恐。”一边淡然道:“姑娘,我不只攻不守,你若十招之内伤了我,便是我输,反之是你输了,不得再找我的麻烦。”

    迟迟哼了一声:“凭什么我要听你的安排。既然是我先找上你,规则如何自然由我来订。你反客为主,大大可恶。”说着左手腕一翻,将冰影绡丝缠上赵靖手臂,右手持剑反切下去。

    赵靖给冰影绡丝制住双手,也不惊慌,顺势一扯,力道奇大,反而带动迟迟步伐,一脚踏错,剑挥了个空。他摇头叹道:“那你要怎样才肯罢休呢?”

    迟迟见他化解的巧妙,凌空而起,欲绕到他身后,用冰影绡丝捆住他。赵靖看穿她的心思,知道自己身形灵动远远比不上她,于是反掌一握,将冰影绡丝拉在掌中,要将她生拉回来。迟迟已经吃了一次亏,嘻嘻一笑,索性松了手,放开冰影绡丝。赵靖用力过猛,果然往前扑去,迟迟的冷虹剑刷的插向他的肩头。

    “只要你讨饶了,说怕了我,以后唯我马首是瞻,我便罢休。”百忙之中迟迟不忘回答赵靖。

    赵靖微笑,肩往下一沉,避开剑尖,真气鼓荡,脚踏前两步,阻住前跌之势。“你要我唯你马首是瞻,有的是别的法子,不需要拼个你死我活。”他身形一稳,便笑着说。

    迟迟手中冰影绡丝又射出,这一次却是合拧成粗粗一条,如软鞭般抽下。赵靖斜插两步,侧身避开,听风声辨识,伸手抓住软鞭一端,随手一绞,迟迟只觉一股大力击来,将自己飞甩出去〖奇+书+网〗,立刻伸手抓住一条树枝,荡在空中,复又落下。

    见赵靖微笑着看着自己的下巴,分明是在取笑自己,不由伸手去摸,才发现激战中自己的胡子已经掉了下来,有一条可笑的挂在下巴上。她脸一红,将那胡子恶狠狠的扯下来扔在地上,赵靖已经开口道:“怎样,还要比试么?”

    迟迟暗自思忖:“原来这人不是胡吹大气,他的武功当真远胜于我。也不知他与无悟交手,谁会胜出。”心念千回百转,终究还是到了那个不愿意再想起的人身上,迟迟心下黯然,叹了一口气:“我要讨厌这个人,还不如去恨无悟。若不是他动用观影琉璃珠苦苦相追,我怎么会如此狼狈?”

    赵靖见她不语,素来神采飞扬的脸上竟有种微微的茫然与哀伤,不觉踏上一步。

    突然间传来一声凄厉的呼喊,赵靖和迟迟均是一怔。侧耳细听,只听前园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桌椅倒地之声,夹杂着惊慌尖叫和断断续续的乐音,两人对视一眼,赵靖不假思索的 对迟迟挥手,低声道:“快去瞧瞧。”立刻往外掠去,迟迟微微一愣,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你叫我去我就去么?”然而还是跟着出去。

    两人到得前园,只见场面已经乱成了一团。赵靖一瞥眼,见马郡守呆呆坐在那里,竟无半点反应,不由暗骂一声蠢材,朗声喝道:“出了什么事,慌什么慌?停在原地不要动。”他音调不高,却绵长平稳的传了出去,众人听在耳内,只觉一股镇定的力量传来,不由都停了下来,立在原地。

    赵靖的随从已经围了上来,有人伸手一指,颤声道:“有鬼。”人群默默散开。赵靖这才瞧清楚,园中本置了一张椅子,给那献唱的歌女坐,此时椅上空无一人,只有一把琵琶,犹自立着,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拨动琴弦,叮叮咚咚的,也不知弹的是什么,只觉乐声凄凉哀惋,如泣如诉,幽幽的融在夜色之中,与湖面吹来的淡淡青烟缭绕相缠,渗入心底。

    饶是赵靖胆大包天,见此诡异无匹的情景,也觉得背上泛起一阵凉意。迟迟手心也是冰冷一片,突然觉得手上一紧,却是被赵靖握住,他的手温暖干燥而有力,迟迟心头稍定,而赵靖也立刻将她放开,径自大踏步往前而去。

    迟迟定了定神,努力看过去,心头一凛,还未细想,那琵琶啪的一声倒了下来,在赵靖脚下跌碎。众人失声尖叫。赵靖俯身拣起一块琵琶残片,略一思忖,起身看向周围人群,只见人人面如土色,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目光转向迟迟,迟迟知他心意,摇了摇头。

    原来他一走过去,就觉察到一股奇异的力量,与方才迟迟和自己相斗的感觉极为相似,待他行的近了,那力量立刻消失。他恍然大悟:“原来是有人用一种无形的丝线操纵琵琶。这种丝线当真罕见,不知道除了那位姑娘还有谁会使用?”所以看了看迟迟,而迟迟也已看见冰影绡丝那特殊的,常人绝对察觉不到的微光,心中正自疑惑,见赵靖看过来,便摇头,以示自己不知还有什么人会用这冰影绡丝。

    赵靖想了一想,正要开口,马郡守已经回过神来,站起来道:“今日宴会就到此结束罢。本官一定派人查出是谁在搞恶作剧,惊扰了各位。”众人早巴不得这一句,立刻往园口奔去。赵靖只得默然。郡守上前来,对他一揖:“今日实在扫兴,抱歉之至。”赵靖微微一笑,拱手告辞,带着一行人施施然走出。

    迟迟跟在他身后,低声问道:“你不管这件事情么?”赵靖侧头看着她长长的睫毛因为疑惑不住颤动,不由温言道:“彻查此事乃郡守之责,我怎能插手?”

    迟迟不语,过了片刻叹道:“就算是我,自问也不能如此隔空弹奏。此人为何如此厉害,还会用我的冰影绡丝?”赵靖点点头:“原来那丝线叫冰影绡丝。如此技艺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他专心练这隔空弹奏,必定就疏于练武。将来你要是遇上他,一定是你胜。”

    迟迟纳罕:“咦?你为什么突然好心安慰我?”赵靖笑了笑,转开话题:“我明日便要动身回悠州,你去过悠州么?”迟迟摇头。

    “悠州物产丰富,景色优美,还有许多有趣的习俗,可比这天鬼节还要好玩。”赵靖淡淡的说。

    迟迟撇了撇嘴:“是么?玩玩玩,难道人能只挂住玩。”说话间神情已经变换了三四次,从好奇欣喜到强装的不屑,一一落到赵靖眼里。

    “你不想去就算了。”赵靖不动声色的道,“不过悠州乃是悠王封地,只听悠王号令。皇上想要有什么举措,都会于悠王商量。”

    “哦,”迟迟漫不经心的问,“听说你是悠王义子,那就是说,悠州是你的地盘了?”话才说完便醒悟过来,脸涨得通红,努力冷着一张脸道,“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变着法子的请我去你的地盘,到底,到底存了什么坏心?”

    赵靖一笑:“娘娘,你慌什么慌?说话都不利索了。”迟迟一个趔趄,手下意识的往腰间摸去,却被赵靖牢牢握住:“这下拔剑已经来不及了。”

    迟迟此惊本来非同小可,但是直觉上赵靖对自己并无恶意,且更不愿在他面前露怯,所以强自镇定下来,不着痕迹的往后一退,将手一抽,笑盈盈的问:“你怎么知道的?”好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又极其有趣之事。

    “锦安城里有什么事可以瞒得过我?更别提皇上紧锣密鼓的四下画像找你,我想不知道也难。”

    “那你为何不将我抓进宫去,皇上一高兴,说不定还封你做太师,赏黄金万两。”

    赵靖一挑浓眉:“就凭这些东西收买我?你未免小看了你自己。”

    迟迟一笑:“是么?那我该多谢你才是。下次咱们再次无意间碰上了,我请你喝茶。”

    赵靖再也想不到她会如此反应,脱口道:“姑娘,你不愿意去悠州么?”

    迟迟眼珠一转,眸光莹然流动:“你总说悠州如何如何好。这世上的事情没有对比可显不出好来。我打小在锦安长大,再没去过别的地方,现在自然还要四处逛逛,最后才去悠州。到那时我才知道你是不是在吹法螺。我这就走啦。”说完,往反方向大踏步走去。

    赵靖再没想到她硬朗如此,又聪慧如此,笑语晏晏中轻描淡写的拒绝了自己,心中惊佩,足尖一点,飞奔上去,在迟迟身后不过几步处停下,道:“既是如此,赵某不便勉强。但是,可否请教姑娘的名字?”

    迟迟转头,瞪了他半晌,终于展颜一笑:“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不知道我的,好像是不太公平。我娘生我的时候,我一直赖在她肚子里不肯出来,所以我爹叫我迟迟。”话音未落,人已经去得远了。

    赵靖凝视她的背影,终于瞧不见了,才转身道:“明日一早我们就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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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我偷懒,真的是事情好多啊。那我只好快点更新,字数少点啦_

    涉江寒(三,上)

    (三,上)

    先贴一个部分。因为有朋友提意见,说赵靖的性格有些模糊,我暂时思路上有点堵塞,所以写的慢。不好意思。以后应该还是会一次贴一节(大约三千字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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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迟迟回到客栈,骆何还没歇息,见到女儿微微一笑:“好玩么?”迟迟虽有心事,仍喜笑颜开的走过去,一边替骆何捏着肩膀,一边说:“有趣极了。爹你没有出去真是可惜。”

    骆何笑道:“只有你小孩子家才喜欢凑热闹。”话锋一转,淡淡道,“再说,我要是去了,今年的蹴鞠状元就要落入他人之手了。”

    迟迟惭愧,不敢辩白。她一早也已料到瞒不住骆何。骆何虽足不出户,但一传十十传百,今年蹴鞠状元是个女子的消息一定会传到他耳朵里。

    骆何闭上眼睛,任迟迟给他按摩,缓缓的说:“还有什么新鲜事,一并说来给爹听听吧。”

    迟迟没有立刻回答,反而问道:“爹,这世上除了你我之外,还有谁会使冰影绡丝?”骆何身子一僵,猛地睁开眼睛:“为什么这么问?”

    “今晚郡守大人的同乐宴会闹鬼呢。”迟迟讲方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只略去自己与赵靖一节。

    骆何听罢,半晌不语,最后摇了摇头道:“这件事情真是古怪得紧,我也没有半分头绪。你闹了一个晚上,也该回房歇着了。”迟迟搂住骆何肩头,半是撒娇半是恳求的道:“爹,我玩也玩够了,明天一早咱们就离开这里罢。”骆何不置可否,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先去睡觉。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次日一早,迟迟把衣物胡乱裹了一个包袱,兴冲冲的冲到骆何房里,哪知骆何早叫店小二送了东西上来,正坐在桌边慢条斯理的吃早饭。迟迟过去一把抓起一个馒头塞在嘴里,含含糊糊的说:“爹,早。你怎么还没有收拾东西上路啊?”骆何看她一眼:“我几时有说要上路来着?”迟迟睁大眼睛:“节也过完了,热闹也没有了,留在这里做什么?”

    骆何喝一口粥,慢慢的说:“你爹当年,名满天下,知交也满天下。后来为了你这小鬼深居简出,老朋友都没有机会见面。如今出来了,自然各处的朋友都要去瞧瞧。”迟迟嘻嘻一笑:“是吗?爹你前两天可没跟我提过。那一吃了饭咱们就出发。”骆何淡淡道:“你自己去玩吧,爹的朋友都是老头老太太了,经不起你这么闹腾。”

    迟迟道:“那也不是。我跟着你去拜访伯伯婶婶们才是尽了礼数。我做小辈的,怎么能知道长辈在也不亲自上门拜访呢?”骆何笑起来:“这会儿学得如此乖巧啦?你若真听话,就别老缠着爹,该做什么做什么去。”迟迟无奈,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骆何起身,整了整衣服,悠然走了出去。

    骆何走了之后,迟迟也吃不下去。明知骆何举止古怪,却又不敢贸然跟着,草草用了早饭,在柔木城四下游荡。白日里瞧得清楚仔细,才知柔木城古朴庄重,与锦安城之绮丽风流截然不同,更衬着苍茫高远的天空与远方巍峨的群山,另有一番气象。

    “原来,我们真的已经往北走了很远了。”迟迟对自己说,深深的吸了口气,“游遍天下,难道不是你从小的愿望么?这下终于可以成真了。”她把头抬得老高,好像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振奋起来。

    阳光里有种懒洋洋的味道,迟迟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躺着晒太阳。突然想起湖边有许多船只,如能划到湖中,把桨一放,躺在船头,任小船一晃一晃的浮在湖面,不知有多惬意。

    “迟迟啊迟迟,你活了十六年,每年有十二个月,开心的日子那么多,为什么偏偏一定要记住两个月的事情呢?”她喃喃自语着,来到湖边,一路沿岸寻去,果见树上系着好几条船,四下看看,却没有人,艄公也不知到哪里躲懒去了。“有人么?”迟迟扬起嗓子喊了一圈,见毫无回应,于是笑道,“那我就自己上船啦。我把银子留在岸上,你要是找不到可不能怪我。”说着拿出一大锭明晃晃的银子来,在空中抛了几下。仍然无人回应,迟迟这次不敢胡闹,自行取船,只得又沿岸走去。

    却见一处聚了一大堆人,不知道正围着看什么。迟迟哈哈一笑:“原来你们都来凑热闹了。”忙不迭的也凑上去,分开众人,挤到最里面一看,只见官府的衙役密密的站了一排,挡住不许百姓过去。

    “出了什么事啦?”迟迟个子娇小,看不见衙役身后遮住的到底是什么,忙拉住身边的人问。那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今天早晨从湖里打捞起一具女尸。是摇船的宋老头的女儿,真是可怜。昨天晚上来看热闹以后就失踪了,却原来是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被生生勒死扔进了湖里。”迟迟一愣,往上奋力一跳往里面看去,刚好仵作侧了侧身子,露出死者的脸来。迟迟落地,双脚一软,几乎跌跤。再看清楚自己所在的地方,与昨日同乐夜宴相去不远,心下再无怀疑,只觉两眼发黑,喉咙酸涩,整个人仿佛走在棉花上,轻飘飘的。她慢慢后退,走了出来。阳光打进眼睛里,照得她头昏,于是一步一步踉跄着回到客栈。

    涉江寒(三,下)

    (三,下)

    我考虑再三,还是放上我原先写的那个版本,因为这样留白多点,埋的线也多点。主要是中间赵靖为什么赶来那段。

    一些说明:

    与上部脱节的问题,希望大家能耐心看下去。上一部其实只是个人物的基本出场,这一部才开始慢慢铺展开,也是我希望写深写广的开始。第一部起笔不过是少女式的美丽梦幻开头,这一个部分因为越写越想表达的多,所以造成现在的问题。所有线索最终会收拢:)

    关于迟迟,她其实刚刚失恋啊。情绪态度不可能和以前一样。

    关于赵靖,这个,面目模糊我自己也发现了,笑。不过如果您耐心看到此部结尾,也许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一部我实际在尝试换一个角度看故事和写故事,故事本身的氛围由题目就已经给出了。又,写一个严谨的推理真的好费脑子啊

    感谢宇文解忧和阿耐给我的鼓励和评论。

    也感谢大家的讨论和所有给我打分的朋友,让我在苦苦挣扎写论文的煎熬时间里得到了很多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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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房间,她就倒在床上,呆呆的看着房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是我害死了她。若我不邀请她去那个同乐宴,她一定还好好的活着。”原来死去的女子正是昨夜 那个圆脸少女|qishuwǎng|。迟迟握紧了手,指甲深掐进掌心,心底有股火焰慢却凶猛的烧上来:“究竟是谁这么狠心,下手杀一个女孩子?那个什么同乐夜宴,原来这样藏污纳 垢。”

    突然有急促的敲门声传来,迟迟醒过神来,起身将门打开,看见一脸焦灼的赵靖,不由脱口道:“咦?怎么是你?”赵靖见到她,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自顾自的拉着她进了房,深深凝视她:“你没事吧?”

    迟迟想不到他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又问出这么一句来,苦笑一声:“不好,十分不好。”

    赵靖沉声道:“出了什么事?”迟迟定了定神,坐到桌边:“你先说你为什么找到这里,你不是今天就要离开柔木的么?”

    赵靖在她对面坐下,点头道:“我本来是要走的,却听说从湖里捞出一个女孩子,而那女孩子身上有张没有写上名字的请柬。”

    迟迟恍然:“那是唯一一张空白的请柬,所以你以为。。。。。”赵靖自嘲的一笑,替自己从桌上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并不答话。

    迟迟又问:“你早知道我住在这里?”

    “前夜蹴鞠之后,我便命人探访你住的客栈,一间一间问来,不难查知。”

    话说到这个份上,两人反而不知道如何继续说下去。迟迟低头,想到赵靖一路心急火燎的赶来,一时间心头五味杂陈。赵靖见她微蹙着眉,茫然若失,于是清了清嗓子,温和的问道:“你呢?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迟迟抬起脸来:“你知道那个女孩子为什么身上有请柬么?是我给她的。昨夜我为了隐藏行踪,所以特地找了两个女孩子陪我一起去参加同乐宴,想不到,想不 到,她竟因此送了命。”她的声音渐低,眼泪终于大滴大滴的跌落。赵靖的眼光停留在她颊边的泪珠上,人反而愈发镇定:“你说,有两个女孩子跟你一起进去的?”

    “是啊,她们本来一起在外面看热闹的。”说到这里,迟迟用手背用力的擦去眼泪,与赵靖对视,“我一定会把这件事情查清楚。”

    赵靖沉吟:“当务之急,要先找到另外那个女孩子。”

    “没错,我居然忘了。”迟迟猛地跳了起来,就欲出门。

    “不必了。”赵靖伸手一拦,“凭你一人之力,如何找得到?如果你还记得她的样子,不如你说,我画,我将她的样子描摹下来,命人去查访。柔木城中自有我的人,你放心好了。”

    迟迟诧异:“你不是要走的么?怎么还要留下来管这摊闲事。”

    赵靖已经起身去找纸笔,闻言飞快的看了迟迟一眼,无声叹息,复又坐下,淡淡的说:“多留几日无妨。”见迟迟沉默,遂正色补充道:“昨夜之事古怪,我听说又出了人命,所以赶回来。即便你不说起,我也不会袖手旁观。我倒想知道,这世间还有什么人敢在我面前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语调虽轻,更显寒意。

    迟迟权衡半晌,终究觉得有赵靖助她会事半功倍,便将另一少女的容貌细细描述。她本来观察人就极仔细,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所以形容得极其详细,连那少女的耳环都描述到了。赵靖闭目思忖片刻,然后下笔,过了一会,将那画像递给迟迟:“她可是这样?”迟迟啊呀一声:“想不到你这么厉害,没见过真人就可画得九成象。”

    赵靖失笑,拍了拍手,一个侍从推门而入,他将画像递了过去:“立刻叫人去找这个女子。”那人行礼正要离开,赵靖又说:“动作小心,切莫张扬。若是郡守大人那边对今晨的案子有什么进展,也立刻来报。”

    待那人走了,赵靖起身:“你样子也累了,先休息会罢。我就住在你隔壁,有什么事情来找我。”迟迟想要说什么,终又默然,点了点头,看着他轻轻将门带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和衣躺回床上。

    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有轻微的脚步声,迟迟坐起来,听见赵靖的房门开了,立刻冲出去。只听来人对赵靖禀报道:“画中那位姑娘姓刘名春月,乃是城东菜农刘富的女儿。她与死去的那位宋姑娘一向交好,从昨夜起也失踪了,至今没有音讯,我们会加紧查访。至于郡守大人,听说他昨夜回去就受了凉,感了风寒,至今卧床不起,如今这案子是何大人在管,也没有什么头绪,只说那女孩子死的蹊跷。”

    “如何蹊跷?”迟迟和赵靖同时问。

    “听说这姑娘死状同被勒死毫无区别,可是脖子上并没有勒痕。人人都说这姑娘是撞了昨夜那个弹琵琶的鬼。”

    赵靖与迟迟对视一眼,昨夜那诡异莫名的情景又浮现眼前,寒月轻烟,无人弹奏的琵琶,凄切的曲调,令屋里正在回想的三个人都不由心底一凉。

    “知道了,下去罢。”赵靖点了点头,那人无声退出。

    “难道,凶手用的是冰影绡丝?他既然能够隔空弹奏琵琶,杀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不是件难事。”迟迟缓缓道。

    “昨夜场面混乱,凶手趁机杀人倒也不会轻易被发现。只是凶手为何要对宋姑娘下手呢?凶手装神弄鬼又是为了什么呢?” 赵靖负手在屋中踱步。

    “三种可能,要么是凶手本来要杀我,将宋姑娘当做是我,要么是宋姑娘本来就是他下手的对象,再或者就是宋姑娘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事情。”迟迟道。

    赵靖目光凝聚在窗外:“有理是有理,不过要亲眼见了尸体才能确定凶器是否是冰影绡丝,也才可做进一步推断。”他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迟迟,却不说话。迟迟已猜到他想说什么,也是一笑:“我才不怕呢。今夜我就去瞧瞧那尸体。”

    “是我们。”赵靖气定神闲的补充了一句。

    涉江寒(四)

    (四)

    一卷薄纸缓缓铺展在桌上,上面不过寥寥数十字。

    宋湘,船夫宋一舟之女。年十八。在花颜坊学制胭脂水粉。性格温和,并无树敌。

    原来一个少女的一生,可以娇艳的如一朵花,纯洁的如一朵花,也可以短暂的如一朵花。

    迟迟双手轻轻打开,冰影绡丝在她指尖微颤。

    骆何曾经说过,脚下所踩的这片地,乃是从东到西的三块大地连接而成的。这三块大地称为上陆,中陆和下陆,胡姜处于中陆,是三块大地中最强大繁盛的帝国。三块大地自南至北没有止境,有人也曾经一直一直这样走下去,却只遇到了下着大雪连绵不绝无法翻越的山脉。想来,这山脉之后还可继续,却从来没有人去过了。而最东的上陆,极东之处是天涯,最西的下陆,极西之处是海角。上中下三陆连接的地方比起每一块大地来说,都是小而又小。在这连接的地方左右,便是深不见底的巨大沟壑,从没有人知道下面是什么,只有传说里说,那底下是浩瀚的星之海洋的源头,是以,这三块大地统称为天陆。

    那终年大雪的山脉最深处有着闪耀七彩光芒的冰宫,冰宫里有巨大的湖泊,冰影蚕便生长在那湖泊之底,百年才吐一寸丝。两百年前骆家的先祖发现了那里,采回三卷冰影绡丝,不知要再过多少年,那些冰影蚕才能再吐出这样长的冰影绡丝。

    这世间只有三卷流传,迟迟手里有一卷,骆何手里有一卷,那么,第三卷呢?为什么从没有听骆何提过?而它出现的时候,竟沾满了鲜血?

    迟迟闭上眼睛,仿佛看见少女尚天真娇憨的四下张望,沉浸于初次参加同乐夜宴的惊喜之中,一条看不见的丝线刷的飞出来,死死的勒住她,她瞪大眼睛,张口欲呼,周围竟无一人瞧见她的惨状。丝线收得极紧,她不过徒劳挣扎了数秒,便香消玉陨。凶手自暗处走出,将尸体掩藏好,待夜深人静之后将她抱出来扔到湖里。

    “若真如此,凶手将她的尸首掩藏于何处呢?鬼弹琵琶一事已经惊动了郡守,宾客散去之后曾有官兵仔细搜索过园子,不可能没有发现。莫非,”迟迟睁大了眼睛,“她是在宴会结束之后才遇害的?”

    迟迟再次俯首凝视桌上的纸卷,回答自己道:“极有可能。众人慌张离开,一定无人注意一个少女的行踪。”

    她趴到桌上,看鲜红的烛泪一滴一滴流下。她也曾经追问过骆何第三卷冰影绡丝的下落,骆何只是抚了抚她的头发:“很多年以前就丢了。没有人知道它的下落。”眼神里是极沉痛的遗憾,迟迟不敢再问,只是站起来笑嘻嘻的说:“爹,我替你揉揉肩。”

    “看来,我只能靠自己啦。”迟迟抽出冷虹剑,看那虹影在烛光下异常美丽。手一翻转,少女手中长剑指向外面黑沉沉的夜,剑尖一点光芒,微弱而倔强的闪耀着。

    半夜时分隔壁有人轻轻扣墙,迟迟本来就是和衣枕剑而眠,听见声响,立刻起身,从窗口跃出,远远瞧见赵靖的身影,跟了上去。

    也不知绕了多少个圈子,两人方到了柔木郡衙后面的一座偏僻的院落之前。赵靖停下,等迟迟走上来与自己并肩,方低声问道:“真的不怕么?”迟迟微笑:“既然来了,还说什么怕不怕,只管进去就是了。”

    院中长满及膝的荒草,大半都枯萎了,因为夜半露冷,烟雾弥漫在草尖上。两人踏进去,脚下响起草茎断裂的声音,只听呀的嘶哑一声,一只乌鸦被惊动了,一边叫一边拍动翅膀飞起来,低低的自两人头顶掠过。

    院中只有一间房屋,两人走到门前,赵靖伸手一推,门吱呀打开。月光黯淡的照进去,房内静静的放着几具棺木,在地上拖出黑色的长长影子。一股带着腐臭的腥味扑面而来,迟迟咬紧牙关,抢先一步走了进去。

    房内的棺木除了一具之外都已落了厚厚的灰尘,也不知里面躺了什么人,大概因为案子一直没破,所以还留在这里,永远不得魂归。

    迟迟在那具新棺材前站定,深吸一口气,暗暗道:“宋姑娘,得罪了。”手一扬,冰影绡丝射入棺盖中,再一抽,棺材盖平平飞起,又缓缓落在地上。她往棺内看去,一个少女脸色苍白的躺在里面,面容如生,只是眼下颊上隐有淤血。想到昨夜游灯盛景处,宋湘毫不怀疑天真活泼的跟着自己拿着请柬走进同乐夜宴,迟迟心中大恸,全然忘记了害怕。

    赵靖在她身后,见她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不由走上前去,却也不多话,只是伸手挑起宋湘脖子上的那段白绫,少女修长的脖颈上果然全无伤痕。 赵靖沉吟:“我见过她刚被捞上来的尸首,确实是勒毙的情形。”说着分开少女的嘴巴,看见舌头乌青,齿痕宛在,心中更加肯定。

    迟迟从未见过人的尸体,加上本来晕血,早就头昏眼花,只巴不得立刻离开此处,但仍鼓起勇气俯身抱起宋湘的身体,借着月光细看:“不对,有伤痕。你瞧,这里有一条血淤。”赵靖闻言一惊,立刻趋上前去细看,果然见到一条极淡的血印,再伸手探到颈下柔软处,不由骇然:“凶手只出手一勒,就勒断了她的气管,所以没有明显勒痕。”

    迟迟放下宋湘,再也站不住,几乎摔倒,立刻扶住墙,喘息着道:“没错。仵作不敢说,是因为不敢相信世间会有这样细的一根线能够这样狠而且快的勒死一个人。”

    赵靖一拂袖,将棺盖重新合上,再反身扶住迟迟,跃出停尸房。迟迟的颊贴在他肩头,眩晕之中仍忍不住自嘲:“我真是没用。”赵靖低头,闻到她发际幽香,轻轻的说:“胡说。寻常女子才没有你这样大胆,抱住尸体看来看去。”

    迟迟苦笑:“我告诉你啊,如果你不在,我可能真的不敢来。”

    赵靖将她靠在一棵树上,见她脸上没有半分血色,不由懊悔:“早知如此,不管她多倔,我都该自己一个人来。”

    迟迟吃力的抬头,瞧见他的神情,猜到他的心意,不由微笑,心想你难道真能甩脱我自己来么?那边赵靖也在想:“不过就算我不许她来,她轻功举世无双,难道我还能摆脱她?”两人四目交会,心意突然相通。赵靖见迟迟眼里终于有了一丝顽皮的笑意,也忍不住笑出声:“走吧。要是天亮了,被你爹发现,可是大大的不妙。”

    此时迟迟已经舒服了许多,嫣然一笑道:“嗯,我们这就回去吧。”这一次两人并没有施展轻功,反而慢慢沿着柔木城的街道而行。万籁俱寂,唯有淡淡的月光洒在青砖道上,好像这世间只有他们两个在行走。

    只听迟迟低声道:“这位宋姑娘既在花颜坊里做学徒,明日我便去花颜坊瞧瞧,说不定有什么发现。”

    赵靖点点头:“我再去一次同乐园。如果宋姑娘是在园中被杀,定然会有蛛丝马迹留下。”

    迟迟又道:“奇就奇在,如果凶手真的想杀我,或者是宋姑娘,又为何要隔空弹奏琵琶呢?我始终猜不透他的用意。不过若是他本来就是要来隔空弹奏琵琶的话,就说得通了。宋姑娘也许撞见了什么,所以他才杀人灭口。不过他到底要做什么呢?”

    赵靖看她一眼:“我曾猜测会是宫里来的人。但是他们应该没有闲情来做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我会命人保护你和你爹。”迟迟哈的笑出声:“你未免小看我和我爹。”

    赵靖深深凝视她:“令尊虽然机警,但是明显受了伤。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迟迟被他的话触动了心事,轻轻的叹了口气,眼圈一红,仍然微笑道:“真的不必了。我爹爹机警,被他知道有人保护反而不妙。”

    赵靖看着她的眉眼,与自己在锦安城中初遇的那份飞扬倨傲比起来,沉静了不少,那股肆意任性仿佛被她自己强行压制下去,愈发让人心惊,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喷涌出来。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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