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传第10部分阅读

    白衣传 作者:肉书屋

    白衣传第10部分阅读

    娘的画像,才让我记得娘的样子……难道我们两个孩子,都比不过她对爹爹的想念么?……”小绿说着说着,眼泪一滴滴从清澈的眼睛中滴下,顺着脸颊滑落。

    我轻叹一口气,伸开双臂,将静静哭泣的小绿抱入怀中,慢慢抚摸她的头发,看她纤弱的肩头在我怀中微微颤动,柔声道:“小绿不哭……有白姐姐在这里陪你呢……乖乖的不哭……”小绿的眼泪越流越多,不多时,我的衣服便湿了一大片,看着她在我怀中哭泣流泪,我突然心中也感到隐隐的刺痛……这个快乐又天真的女孩子,在她这十几年的生活中,又会有几天是真正快乐的?又是怎样学成这令人惊讶的医术?她要经过多少苦楚,才会有这样的成就……我摸着小绿手上一层薄茧,不由紧紧地抱紧这个女孩子。

    过了许久,小绿从我身上慢慢站起,擦了擦哭得发红的眼睛,怔怔道:“白姐姐……我发现……你真的象我娘呢……你身上有一种非常好闻的气味,我娘会不会也有你这种气味……你长的也和娘亲好象呢……”

    我轻轻拍拍她含泪的脸颊,眼中慢慢落出温柔的笑意,道:“白姐姐真是高兴,你娘一定是一个又温柔又美丽的女子,才有你爹爹喜欢她……白姐姐怎能又比得上你的娘亲,但从今以后,白姐姐定会如你的亲人一般,疼你爱你,好好地照顾你……白姐姐孑然一身,如果有了你这个聪明能干的妹妹,才真是高兴得很!”

    “真的真的??白姐姐愿做小绿的姐姐?”小绿哭得红红的眼睛落出开心的笑容,一把扑过来用力抱住我!大叫道:“小绿真是不敢想这是真的!白姐姐这样聪明,这样美丽,这样――会做小绿的姐姐?”

    我微微一笑,道:“有什么不是真的,白姐姐可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我从未觉得自己怎样的聪明美丽。”

    小绿在我怀中思忖半晌,缓缓道:“我爹爹是当时罕有匹敌的杀手,却没有逃过仇家的暗算,连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不能保护……我娘是天下无双的神医,但眼睁睁地看着爹在她怀中逝去,穷尽最好的药石,也救不了他的命!……少长哥哥为了照顾当时还不满两岁的我,却也做了杀手……娘为什么这么傻呢,爹爹……为什么也这么傻呢?……“

    我摸摸她的头发,缓缓道:“傻丫头啊……你怎么会觉得他们傻,你难道忘了你娘留下的诗么?此水终不竭,此意终不悔!你娘到了最后,都没有为此而悔……两情相系,一颦一笑;幸遇伊人,可调琴箫。你应该觉得你的爹娘幸福才是……”我微微抬头,轻叹一声:“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两情相悦更让人感到幸福?”

    小绿在我怀中吐了吐舌头,突然笑道:“不过白姐姐如果要成了我的嫂子,小绿就更感到幸福!”

    “小丫头胡说!”我连忙道:“我早就决定,这辈子是不会嫁人的!”

    “为什么呢?”小绿一脸纯真的表情看着我:“少长哥哥是个很好很好的人呢!”

    很好很好?他是很色很色还差不多!

    小绿定定地看了我一会,突然轻声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用手刮着脸:“我知道了……姐姐一定是还为我总缠着少长哥哥吃醋呢!”

    若说我刚才还只是脸色微红,现在可是脸颊全都红了。我故意板起脸,嗔道:“小丫头,胡说什么!我才不会为他吃。。。吃醋!”

    “我哪有胡说!”小绿向我做了个鬼脸,可马上脸上又失去了笑容,嘟起嘴恨恨道:“人家才不是气白姐姐呢……人家就是想气那个小云子!该死的小云子!臭小云子!混蛋的小云子!……人家就是想让他理睬我!人家就是不想让他离开炎凉谷!人家……”声音却越来越小,最后几不可闻。

    我却听得眼睛越睁越大,看着小绿头一点一点地低下去,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个鬼精灵,居然喜欢上了云逸扬!

    我看着小绿第一次由于害羞而变得酡红的脸颊,突然脑子里转了几个念头,平素沉静如水的眼眸中,也第一次闪出狡黠的光――

    我清了清嗓子,笑嘻嘻道:“想让那个小云子留下来,倒也没有怎么难的。”

    “真的?”小绿连忙跑过来拉住我衣襟,连声道:“真的真的?怎么才能让小云子留下来陪我玩?”

    “这个嘛――你附耳过来……”我强忍住笑意,轻轻在一脸好奇的小绿耳边说了几句话。

    “内j?”

    “不错!内j!”云逸扬浓眉紧锁,斩钉截铁地说!

    我颦眉半晌,方道:“你说的不错!孟庆刺杀当天,恰巧是归云庄中人最少的一天,而孟庆又恰巧来到归云庄借购买缭绫之名,行行刺之实,这是惑一;而商少长出现,你又中了蚀骨之毒,我们离开归云庄见夏炎凉时,五名刺客早已死在商少长刀下,这中间曲折,若无知情人报,那在路上几名刺客又怎知我们要去找夏炎凉解毒?而且还将我们截个正着,这就是惑二了。”

    云逸扬击掌道:“白姐姐说的不错!这五名刺客已死,死人又怎会给‘温柔’通风报信?那些灰衣杀手又怎知咱们找人解毒?中间谜团重重,若不理清个头绪,真是怕做鬼也要做个冤死鬼!天底下又哪会有这许多巧合?”

    我笑道:“不错!当然不会有那么多巧合,但若是人为而成,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我亦怀疑归云庄内有内j,不过想杀我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劫财吗?我虽说是表面上的归云庄管家,但实际上两袖清风,不名几文;劫色……”我大笑摇头,“秦楼楚馆有多少丽姝国色,又何必找上我!”

    云逸扬眼睛望着我,慢慢道:“白姐姐,你平时几乎不出归云庄一步,你可知有多少商贾富绅,都想将你括为已用!你在半年内将归云庄重振山西,几乎已成为一个神话,纵使你两袖清风地走出归云庄,想抢你入幕之人又怎能在少数……人皆为利来,皆为利往,就说你可比黄金铸成,亦不为过!”云逸扬脸上慢慢浮出一丝苦笑,道:“我虽名为归云庄少主,但归云庄有今天,都是仗白姐姐长袖善舞……秋叶阁叶阁主几次相邀白姐姐,姐姐却从未应过……逸扬不知该说什么好,逸扬今生能遇到姐姐,才是逸扬的幸事了!只要姐姐开口,就是归云庄的财产姐姐全部拿走,逸扬也决不皱眉!”

    “你这孩子,说哪里话!”我微微一笑,道:“如果没有归云庄收留,又怎能有我之今日!你如果是驽钝之才,我又怎能留在归云庄这么久?你本就极有天份,人又聪明善学,以后如果我离开你,你必定会独当一面!”

    “姐姐要走?!”云逸扬一下子跳起来抓住我手臂,大叫道:“姐姐为什么要走?”

    我轻轻一笑,却不答话,将手轻轻抽出。这个年轻的大男孩,当初就是他的纯真与朴实吸引住我,才一心陪他到今天,可是,他如果知道了我真实的身份,还能不能这样与我谈笑自若?就如他所说,我是一个如风一样的女子,从现代来到古代,已经没有了过去,而以后的日子,我亦不知道有没有未来……我柔声道:“现在姐姐哪里也不会走……来,我们接着想,如果归云庄出了内j,会是谁呢?”

    云逸扬凝眉半晌,一字一句道:“最不可能的便是我娘!我娘不可能充当这种内j!”

    我笑道:“这是自然!”

    云逸扬接着道:“杨伯、徐大娘、苏三手……杨伯是我们家的老仆人,肯定也不可能!可徐大娘掌握了缭绫织艺,苏三手又一直为我们织绣……他们……”却皱眉说不出话来。

    “做一件事,一定会有原因的。”我在房中慢慢踱步,缓缓道:“若没有利益,谁会去作事呢?徐大娘与公孙先生一同研出了缭绫技艺,我们一直也每年给他们一笔丰富报酬,每匹缭绫我们会给他们分三成利润……苏三手兄弟向来清高,只爱技艺,我们归云庄也会殚精竭虑,找出孤本藏画,以为赏鉴之用……可世上最难测之事,就是人心,我们一时却也难说。”

    云逸扬突然道:“白姐姐!我知道了,一定是她!优华!”

    我奇道:“哦,为什么?”

    云逸扬正色道:“徐大娘、公孙伯伯与苏三手,我们是一直合作,亲如一家,可这个优华本是叶知秋买下之人,当时初见她时,她便处心积虑要知道白姐姐真面目,现在却又进入我们归云庄,我便怀疑她是叶知秋买通之人,为了打探我们的缭绫织艺,才施苦肉计来到归云庄!白姐姐,孟庆刺杀当日,优华却不在归云庄,就是想掩人耳目之举!”

    我轻咬嘴唇,将头轻点,道:“你说的亦有些道理,不过此事你回归云庄后,切不可大肆声张,以免打草惊蛇,我们现在总是推测,此事还要从长计较才是!”说罢轻笑道:“你现在分析事情条理清楚,想事明白,却是强得多了!”

    云逸扬开心笑道:“这都是白姐姐的功劳,和白姐姐在一起,人也变得聪明了!”

    我看他一脸真诚,不由笑了出来。心中却是思绪万千。那个神秘莫测的秋叶阁阁主,行事慎密狠辣,思虑果断,但这一年多来,我渐觉他虽然不以真面目示人,但却决断精练,不失光明磊落之风。有时连我都不禁暗暗叹服,且他阁中青丝雪绸足可与缭绫比肩,近几月又与归云庄合作,行刺杀之事实是大违常理!想着想着,我的眼前渐渐浮现出白帏后那个白衣男子的身影,不由轻轻一叹。

    我宁愿刺杀我的人是任何人,但却不希望是那个神秘的叶知秋。

    “小云子你给我出来!”门突然一声巨响,小绿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把抓住云逸扬衣领大声喊道:“你居然要离开炎凉谷!”

    云逸扬平素脾气极好,偏偏遇到小绿机灵古怪的性格,竟也变得火冒三丈,大声道:“你这臭丫头到底怎么回事,我的病快好了,当然要回去,你要的诊金我一点不少你的,做什么不让我走!”

    “你――我――”小绿看着云逸扬,居然一句也说不出来,好不容易才用力吐出几个字:“我说不行,就是不行!”

    我见他们二人大眼对小眼,不由心中觉得好笑无比,好不容易强忍住笑意,连忙悄悄退了出来,心中一动,也起了好奇之心,便蹑手蹑脚走到门后,从门缝内侧目看二人做些什么。

    却听得云逸扬不气反笑:“你倒是说说看,我为什么不能走!”

    小绿向来伶牙利齿,可今天却不知怎的,说话吞吞吐吐:“你………你……我不管,反正就是不能走!”

    “我的病好了,为什么不能走?”

    “我是医者!好不好是我说了算!”

    “你――你到底讲不讲道理,你这个小丫头!”

    “我就是不讲道理!我就是就是不讲道理!!哼!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不可理喻!”这会终于轮到云逸扬无话可说,伸手欲把小绿推开――云逸扬突然大叫道:

    “喂喂――你――你做什么?”

    小绿突然扑到云逸扬身上,用力抱住云逸扬吓得僵硬的身子,得意笑道:“我知道为什么留下你了――我要你在炎凉谷陪我!”

    云逸扬美人送抱,却没有得意之色,反而脸吓得一阵红一阵白,全身僵直得连一根小手指头也不敢动弹,惊叫道:“你――你这个臭――”却再也说不下去。

    他怀中的“臭丫头”不但不臭,而且身上有一种非常好闻的桔花香气,混合着淡淡的少女体香,闻在鼻中舒服不已。

    云逸扬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喉咙里干咽几下,涩涩道:“你――让我在炎凉谷――陪你??”

    “对!”饶是小绿活泼天真,此时脸也居然微微泛红,声音小了下去:“我要你陪着我,我才不想孤零零地在炎凉谷!――还有,是白姐姐说的!她说这样抱着你,你就不会跑了!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云逸扬看着小绿渐渐浮出红晕的脸颊,自己的脸上现出一种古怪的神情,慢慢道:“你说……呃……是白姐姐告诉你……这样抱着我?……”

    小绿一双清澈的眼睛睁得大大,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白姐姐说这样抱着你才对!……对了,白姐姐还说……还说……”脸颊一红,居然说不下去。

    云逸扬看着怀中的人儿娇羞不胜,脸上突然现出一丝了悟的笑意,柔声道:“我知道了……”他慢慢伸出双臂将小绿抱住,在她耳畔轻声道:“你把眼睛闭上,我便不走……”

    “真的?”小绿笑靥如花,开心道:“真的吗?你不走了?……”

    云逸扬笑道:“不走!”见小绿脸颊晕红,却慢慢将双眼闭合,长长的睫毛不时抖动,显是兴奋无比,不由笑容多加了几分宠溺,慢慢俯下身子,向小绿嘴上慢慢吻去……

    这二人在屋内从大吵特吵到现在的缠绵旖旎,我躲在门外却看个真切,不由自己脸上也微微发 烧,没想到自己今日也居然有一次乱点鸳鸯的时候!估计里面这两个冤家缠绵够了,我正要推门进去――

    突然一只大手伸来将我身子揽住,另一只手捂住我差点大喊出声的口。

    商少长抱着我如腾云驾雾般直穿出院落,直行到炎凉谷潭边一块大石处,方才将我放下,脸上神色似怒非怒,缓缓道:“你做的好事啊。”

    我被他眼神盯住,想起我偷偷告诉小绿的话,不由觉得脸颊暗暗发烧。看着商少长脸上阴晴不定,暗自吐了吐舌头,笑道:“我怎么啦……”

    商少长两臂抱胸,随便倚在潭边树上,看着我慢慢羞红的脸,道:“你让我妹子去勾引云逸扬那个臭小子,你以为我不知道?”商少长突然伸手将我拉到怀中,不轻不重地刮了下我的鼻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顽皮?”

    你不知道的,其实还很多呢!

    这一句就在嘴边的话,我却没有说出,只是没有挣扎,让商少长两只臂膀将我抱在怀中,微风徐徐吹来,将我未挽的长发轻轻吹起,遮掩住我害羞变得酡红的脸颊……好似时间过了许久,商少长的手指轻柔地拨开我的长发,捏了捏我的脸颊:“你这小丫头……”

    我连忙拍掉商少长的手,眼神转了几转,笑道:“你应该感谢我才是,我为小绿找了一个她中意又喜欢的如意郎君,这是多好的事儿,你怎么还来怪我?”

    商少长微微一笑,道:“云逸扬确实不错,人品忠厚,资质也好,要不我也不会传他武功。再加上他为归云庄少主,有你辅佐,以后归云庄必定如日中天,小绿若能有人好好照顾她,我这个做兄长的,也必会安心许多……”

    我从商少长怀中站起,摇摇头道:“我不会总是辅佐云逸扬的,这样只能成为这个少年的拐杖罢了,如果想让他跑起来,我这个拐杖必须让他扔掉!而且,我连自己的安全都要让别人保护,又何谈什么辅佐不辅佐?”我唇边落出一丝微笑,道:“现在,我没想到成为别人的负担了呢。”

    商少长定定地看着我,仿佛想了好久,慢慢地道:“想不想学武功?”

    “白姐姐,你真要走了么?”云逸扬用力握住我的手,满眼都是焦急的神情。

    我轻轻一笑,将手从他手中抽出,笑道:“你放心,我又不是不回归云庄,但突然出了这么多要我命的人,若不学些保护自己的法子,却又怎生是好?”

    云逸扬急道:“我可以保护你啊!我一定可以保护你!――我――”

    我柔声道:“逸扬,不要孩子气了,你记住,你是一个男子汉,男子汉是一定要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的……”

    “可――我喜欢白姐姐!”云逸扬大喊道:“我只喜欢白姐姐!”

    我缓缓道:“哦?――那么,小绿呢?”

    云逸扬用力抓住自己的头发,脸上全是痛苦的神色,喃喃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说过喜欢白姐姐的……我不知道喜欢小绿多一些,还是喜欢白姐姐多一些!”

    我冰凉的手指轻轻抚过云逸扬痛苦抽搐的脸,柔声道:“你对我的喜欢,和对小绿的喜欢是不同的。你喜欢我,是因为我平素对你严格管束,与其说是你的朋友,还不如说是你的长辈,你的师长,你的那种喜欢,亦只不过是喜欢姐姐的那种喜欢罢了……你尊重我,敬畏我,可你对我的喜欢,可与对小绿的喜欢一样的么?”

    云逸扬慢慢抬头,看着我温和的眼瞳,一字字道:“是……是不同的……我在归云庄尽力要做好些,只是觉得白姐姐既严格又温柔,若能得到姐姐夸的‘好’字,真是开心的很!可……可小绿……我看到她那天扑到商大哥身上,我却突然气愤得很!看到她伤心哭泣,我也会伤心失落……看到她捉弄我时开心大笑,我却也不会真的怪她……”云逸扬突然用力跳起来,将我抱住转了个圈子,开心笑道:“白姐姐,我知道了!原来我是真真正正地喜欢小绿的!”

    我笑道:“既是知道了,你可要好好珍惜她,如果让我发现你欺负她,我可不会饶你!”

    云逸扬大叫道:“天啊!天地良心啊白姐姐,我哪有欺负她的分,她是天天欺负我呢!”话音一落,我俩哈哈大笑,小绿真真是云逸扬的客星,好比猫见老鼠一般。云逸扬却偏偏对她生不起气来。

    笑过之后,我拿出一个锦囊递给云逸扬,道:“你说的内j之事,我又仔细思量,我的意见都已写就,封在锦囊之内,这次我不能和你回归云庄,什么事情你要自己作主,更要多加注意才成,‘小心’二字,需得时时切记……商少长等着我,我……这就走了!”

    我回身走出院落,听得云逸扬在我身后喊道:“白姐姐,你何时回来?”

    我回头一笑,“等到我该回来的时候,便回来了。”

    小绿紧紧抱住我,眼泪一滴滴落在我肩头:“白姐姐,可不要忘了小绿呢!”小绿用力用衣袖擦着眼睛,嘟起嘴道:“白姐姐最坏了!少长哥哥最最坏了!你们不要小绿了!”

    我心中也不由自主一阵心酸,强作欢颜道:“胡说!我们都最最喜欢你,怎么会不要你了,你的少长哥哥只是送我学些武功而已,不过多时就会回来,小绿一定要乖乖的和云逸扬在一起,等着白姐姐回来后,便去归云庄找你们!”

    小绿破涕为笑:“白姐姐说的是真的?可不能说话赖皮!”

    我苦笑道:“你白姐姐我说话向来说一是一,不信你问小云子!”

    小绿冲站在一旁的云逸扬做个鬼脸,娇声道:“我才不信小云子呢……白姐姐,这是我专为你做的耳环,你一定要天天戴着,不许拿下来!”又从怀里拿出一方小小玉盒,约有巴掌大小,放在我手中,脸上也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轻声道:“白姐姐你要记住了,这里面是各种解毒药丸,还有一些其他丹药……用法我前几天都告诉过你的,这玉盒和耳环一定要随身带着!不可轻弃!”

    我接过耳环戴在耳上,这对耳环嵌了两颗灰色珍珠,打造虽是精制,但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特别之处,又将玉盒放在怀中。商少长接过行李,笑道:“准备好了,这就走罢。”将身上纵,已跃上马背,将手揽住我腰,也将我提上马。

    我回头看着一脸不舍的云逸扬和小绿,勉强落出一个欢快的笑容,道:“不要送了,我们还有相见之期,又何必这样做小儿女情态。”

    云逸扬身子一震,却不答话。小绿将手卷成喇叭样子,大声喊:“白姐姐――少长哥哥――你们都要早些回来――”

    “白姐姐――少长哥哥――”小绿的声音在炎凉谷回声阵阵,久久未绝。

    第二十一章 相思最是秦楼月

    〖标记书签〗

    商少长带着我两人一骑,却是向南行去。黑马驮着两人速度不减,一路行来或急或缓,却无当初被人追杀时的提心吊胆,反而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旖旎情怀。什么温柔?什么灰衣杀手?前几个月的经历仿佛一个远去的恶梦,几乎被我们遗忘在记忆中。

    我悄悄看着身后揽住我腰的商少长,心中突然出现一个连自己也不敢想过的念头:

    如果能总是这样,那又有多好?

    我被商少长抱下马来,随手折下一条柳枝,轻声道:“快发芽了……日子过得好快,一晃两个月了呢……”我掠了掠被风吹散的头发,缓缓道:“不知道逸扬在我走后,能不能将归云庄生意好好地办下去。”

    商少长笑道:“就算是老母鸡,也不会护着小鸡一辈子,只有你不在归云庄,他的能力才会真正展现出来,否则他的天资再高,也只能一直在你的光芒下活着,最后很可能就真的平庸下去。”

    我失笑道:“你说的倒也对,现在让他自己一人历练也好……不对!”我看着商少长脸上现出一丝狡猾的笑意,突然灵光一闪,气得将柳枝向商少长头上打去:

    “该死的商少长!你说我是老母鸡!”

    熊熊的篝火,喷香的烤兔肉。

    商少长递给我一串烤兔肉,笑道:“小心些,不要烫着。”

    我微微一笑,接过来不住吹开从兔肉上散出的热气,看着他熟练地将用秋水刀削下的兔肉穿在树枝上,再撒上些随身带的椒盐调料架到火上翻烤,不多时,兔肉的油脂便慢慢渗出,掉在火上发出“噼啪”的声音。商少长将肉不时翻动,见我在一旁几乎口水也要流了出来,笑道:“这些一会便好,你先吃手里的。”

    我向商少长吐了吐舌头,放开肚皮大快朵颐。不一会风卷残云,我们俩个已将兔肉吃了大半。只觉这样幕天席地,开怀尽兴,亦有无穷的趣味。两人吃完后,却谁也不愿意动弹,干脆找棵大树倚了下来随意谈笑。我见商少长用秋水刀捕杀野兔,剥皮、去脏,串烤,动作一气呵成,竟似比多年的大厨都要熟练许多。不由笑道:“秋水刀是你的随身武器,没想到你却用他来烤兔子,若你的刀有灵,怕不要大哭特哭。”

    商少长头转过来,朝我微微一笑,道:“刀,自古以来就是捕猎的武器,这把秋水刀在我的手中,无时无刻不浸在血腥之中,恐怕只有在此时,它才能享受到片刻安宁……”商少长随手自长衣下扯下一块布,慢慢擦拭刀身,象在安慰多年的老友这把乌黑拙质的刀,仿佛也在回应他温情的动作一般,在阳光映射下,突然射出一道明亮的刀光――

    商少长喃喃自语,仿佛自言自语,又仿佛暗暗叹息:“秋水刀……什么时候,你才能如真正的刀般,宰鸡杀兔,做一把平凡的刀,而我,也如一个平凡的人,烤烤肉,放放马,这样的日子,真是有说不出的快乐……”

    “可你本就是一个不平凡的人!”我抬起头望着商少长有些迷茫的眼神,定定地道:“你注定是不平凡的人,所以秋水刀也不可能成为平凡的刀――”我慢慢道:“别人都说由平凡入不平凡很难,可由不平凡到平凡,又何尝容易呢?”

    商少长看着我认真的眼神,轻轻一笑:“那么,冰雪聪明的白衣卿相是想平凡,还是不平凡呢?”

    我悠然道:“我只想做自由的人,不论平凡还是不平凡――”我长身而起,拂去沾在衣上的枯叶:“只要让我自由,平凡也好,不平凡也罢,我都会过得自在逍遥!”

    商少长看着我,眼睛微微眯起:“有的时候,真的很难想像你是个女人!”

    我笑道:“你这句话已经有好多人说过了,不新鲜啦!”我向他吐了吐舌头,调皮道:“知道吗?只有老人才会重复别人的话!”

    商少长哈哈大笑,亦站了起来,伸手轻轻捏了一下我的鼻尖:“小丫头,你不觉得我已经很老了么?”

    你真的一点都不老,看到你的笑容,我就觉得象是在三月最温暖的阳光中。

    我口中却说道:“是啊,如果你再叹息下去,你就要赶上六十岁的老爷爷了!”我抬头笑道:“你不是说过,再走几十里,就到了秦淮么,据说那里‘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一定要看看才成!”

    商少长哈哈大笑,道:“那你就不怕我留连风月,丢开你去寻欢作乐么?”

    我饶是知道他是开了个玩笑,也不由得伸出手用力掐了这个杀手一下,气恨恨道:

    “你这个死色鬼!”

    我却不自觉声音小了下去,也只觉脸上直发烧。

    ――这次却是真的脸红了。

    有道是: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

    商少长一手勒马,一手长鞭斜指,笑道:“看到没有?前面一片花船绣舫,便是你一直想看的白下(今南京)秦准河,河上歌女花舫数不胜数,那里,便是男人的销金窟了。”

    我微微一笑,在马上稍稍挪动身子。

    不需去看,耳边听得一阵阵燕语莺歌。便已得知,眼前河上艘艘花船,便是商少长口中说的男人的温柔冢,销金窟。

    “真个是如古人说‘画船箫鼓,昼夜不绝’!”我放声笑道:“正好,本姑娘可从没有见过这么多有趣的妙人儿,今天是一定要去看的!”我向商少长扮了个鬼脸,道:“而且我打赌,一定你比我更想看!”

    商少长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还是衣衣甚得我心。”

    我笑道:“那还等什么,这就走!”商少长轻轻一笑,在我腰上的手臂紧了一紧,双腿轻踢马腹,一声长啸,黑马已如箭般跃了出去!

    “快来快来啊!”我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好不容易拉着商少长挪到了河边,正前方停着几艘花舫,装扮俱是美仑美奂。中间一艘更是加倍巨大,比起其他的大了二倍有余。周围用上好丝绢绸缎装饰一新,又用新漆漆过,整只光鲜无比。在河上远远望来神气非常。只这些装饰布帛,已足小康之家四五年花费!花舫上方挂着一幅红绸,写着龙飞凤舞四个大字:春社润声。

    我推推商少长:“这‘春社润声’什么意思?”

    商少长道:“秦淮河上各家有名秦楼楚馆,每年在初春时分都要选出色艺双全的歌妓,在秦淮河最大的花舫上互展歌喉,再选出当地官员乡绅进行品评,这便叫‘春社’,谁家歌妓拔了头筹,技压群芳,这便是‘争春’,能先争得春至,这家歌妓代表的妓院便会得一年利市,生意大吉!今天恰好是开春社的日子,你看着,一会儿各家有名歌妓便要登场了。”

    我点点头,突然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你怎么对这个这么熟?”

    商少长见我眼带狡黠,不由莞尔道:“你先在这里好好等,看来这春社过一会才开,我去买些干粮,我们好在路上吃!”

    我含笑点头,轻声道:“可要快些回来……”

    商少长笑笑,拍拍我肩,便向人群外行去。

    “奴婢请问这位小姐,可是绛州白衣卿相?”

    我已等了商少长半刻,仍不见他回来,却闻听身后一个甜美的女声轻轻询问。我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身着淡黄衫裙的丫环盈盈向我一拜。

    我连忙扶起,讶然道:“你……你是?……”

    这丫环不过十五六岁,一双眼睛却甚是灵活,娇声道:“卿相不认得奴婢,但奴婢却认得卿相!”

    “哦?”我眼神瞬间变得沉静如水,向她眼神望去,缓缓道:“你又如何得知我便是绛州白衣?”

    黄衫丫环让我眼神一扫,面容却不惊慌,依旧笑道:“天下谁不知白衣卿相玄衣长发,气度不凡,身为女子,不让须眉!奴婢自在秋叶阁做事,今日有幸得窥卿相芳容,才是奴婢的福份。”

    我眼神一紧,冷道:“你是秋叶阁中人?叶阁主也在此么?”

    黄衫丫环又是一笑,简衽一礼:“正是我家主人有请!请卿相移步小坐。”

    依旧是如雪的白帏,依旧是神秘的叶知秋。

    一踏进叶知秋的游船,我突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好似又回到了那个美丽又神秘的和月山庄。

    叶知秋绝对比那个沉寂的山庄要神秘一百倍。

    他本人,便是一个神秘又神秘的谜。

    叶知秋坐在白帏后,隐隐透过白帏,可看出他正啜饮香茶。

    他象永远都是属于白帏后的人物,连身上也是一袭雪白衣衫,几乎同雪白的白帏融为一体。

    换的只是地点和背景,他和白帏的组合,却似永远都不会变。

    我微微一辑:“叶阁主,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白帏后,叶知秋淡淡的语声响起:“……绛州一别,已近半载,卿相似乎容颜稍染风霜。”

    我挺直身子,笑道:“叶阁主好眼力,不错!这段时间颇受了些风尘之苦,不过苦中做乐,倒也乐在其中!”

    叶知秋似乎将头轻点,道:“为了归云庄,卿相劳心劳力,却是大不易……据说归云庄在新岁前遭遇杀手,不知可有此事?”

    我眼神一凝,目光变得冷然,反问道:“不知叶阁主听何人据说?”

    白帏内,叶知秋隐隐拿起茶杯啜饮一口,慢慢细品,过得一会,才慢慢道:“传言也好,事实也罢……秋叶阁不会做落井下石之事,卿相放心便是――”此时那黄衫侍儿已捧上香茶。叶知秋道:“此次请卿相前来亦属冒昧,只是既然在此相逢,亦是有缘,一会春社润声便要开始,叶某不才还请卿相在此少驻片刻,共赏歌舞如何?”

    我连忙摇头道:“这……叶阁主,我的一个朋友还在河边等着我――”

    叶知秋轻轻摇手,漫笑道:“卿相朋友,可是那位商公子?”不待我开口,叶知秋轻声道:“卿相这次放心便是,听完春社,我便派人请商公子接你。”说罢微微一笑:“白衣卿有商公子陪护,有谁敢晏秋水刀之锋?”

    我轻轻一笑,便不答话,拿茶杯的手却不由自主一抖。

    试问还有什么事,是这个精明神秘的叶阁主不知道的?

    舱外珠帘轻卷,一个年小紫衫侍儿进来一福:“报主人得知,春社润声于辰时三刻开始,请主人与卿相移步春莺舫观玩。”

    叶知秋淡淡道:“不必了,将我们的船开到春莺舫旁便可。”话音一转,对我道:“春社润声一年才得一见,卿相既来此,不知可否陪叶某好好观赏?”

    我轻轻一笑,道:“叶阁主真是客气,我虽一介女子,但实是不懂韵律,只是随喜而为,看看热闹而已,若论风雅善才,白衣不及叶阁主多矣。”

    叶知秋笑道:“卿相过誉,谁不知卿相一双神眼,识人再是厉害不过,不知这次哪家花舫能得卿相青眼,夺得头筹?”说罢将手轻拍,一旁黄衫侍儿走出将前方珠帘掀起,原来只寥寥数语后,叶知秋这船已驶到了那艘最大花舫对面,恰好是观看春社润声的最好位置。那艘花舫周围早已聚满了众多大大小小花船绣舫,亦有当地官绅名贾前来观看。且不说艘艘船只粉刷油漆一新,装点得煞是好看,但看每家楚馆勾栏选出的名妓歌女,个个美目流盼,光彩照人,衣着或丝或锦,亦绸亦缎,瞬时间秦淮河上衣香鬓影,明艳摄魂,偶尔几句莺歌燕语,一个眉目传情,河上有些定力稍差的男子,几乎便要乱了方寸,看得口水也要流了出来。

    我在叶知秋船上正襟危坐,但亦不得不惊叹秦淮歌女自有一种风流之态,那种柔媚之气于举手投足之间,几乎便要从骨里直透出来。虽说自己就是女子,但从小到大向来性格不苟言笑,又兼从事职业所限,身上半点温柔之气全无。不由又对这船上各家粉黛丽姝多看了几眼。旁边侍儿奉上香茶,我刚端起茶要饮,只听得对面船上一个四十多岁商贾操一口苏白,突然大声笑道:“咦,叶阁主今天怎地也有雅兴,来看这秦淮的风流玩儿艺?”

    叶知秋在白帏内淡淡道:“哦,好说,好说。”

    那商贾眼神向我瞟来,一脸急色:“都说叶阁主风雅无比,果不其然,今天春社润声,秋叶阁也居然凑兴,请来这个黑衣歌妓一试歌喉,不过这歌妓看起来相貌不过平平,叶阁主怎也有看走眼――哇――”那商贾正说得兴起,突然“啊呀”一个倒栽葱“卟通”掉进河里。

    旁边众人目瞪口呆,竟不知他是怎么掉进去的,面面相觑怔了半晌,还是有人道:“快些救人!”,七手八脚将他捞了上来,已是衣服全湿,那商贾落水后已是说不出话来,将嘴一张,几颗牙齿和血吐在船上。周围众人大惊道:“有鬼了,居然白日里见了鬼!”

    从那个商贾大放厥词到落水吐血,我一直眼神冰冷,面沉如水。

    是非只为多开口,这世界又哪里有鬼?

    不过这个饶舌商人如此下场,我的气也差不多出了一半,居然将我说成秦淮歌妓,有此报也是应该。我转回头,向刚端进水果的阿福轻笑道:“多谢你。”

    阿福袖手一辑,亦轻声道:“这是小人的本份。”

    河上正混乱中,只听得三声磬响,声彻河上。一个娇美的女声扬声道:“春社润声每年一度,能得各位老爷公子赏脸助兴,我等姐妹俱是光彩……”

    叶知秋眼见阿福用一小小杏子将那个商贾击碎牙齿落水,却并不做声,好似没看到一般。悠然道:“今年春社,共有十家最大花舫争春,不知卿相会看好哪一家呢?”

    我摇头苦笑道:“叶阁主此次可真是问道于盲,我对风月半点不懂,又怎能知道谁先谁后?……”我眼神向江面扫去,入眼尽是莺莺燕燕,无不艳丽无俦,但其中一艘花舫上,悄然坐着一个身着淡黄绉纱,头盘高髻的宫装美女,手捧琵琶简衽而坐,自有一种清雅之气,一扫脂粉繁华。我轻“咦”一声,不由眼神在她身上多看了几眼。这艘花舫上悬几个大字:江南碧云楼。

    叶知秋道:“好眼力!碧云楼之歌女名动秦淮,历年春社润声每称第一……去年为其争得春到的,便是优华。”

    “哦?”我又看了几眼,道:“这个歌女却似与优华稍逊。”

    叶知秋慢慢道:“优华乃秦淮少见的优伶,无论歌舞琴筝无一不精,尤其歌声有动人心魄之妙,不过这个歌妓名为柔奴,虽稍逊于优华,但也是不可多得了。”

    我轻轻点头,眼神越过柔奴,向江面继续掠去,但见江面上有些小船小舫,却是秦淮稍小的勾栏,也随喜而至。只是要来比赛的花舫多是有名妓院,才往前停,那些小的勾栏颇有自知之明,也不前驶,怕歌喉不佳反让人笑。但前面却有一小小花舫,装扮简陋非常,在那些花团锦簇的花舫中显得格格不入。船上端坐一位月白色衣衫的歌女。怀抱一把半旧琵琶,长发随意挽了个古髻,面目依稀看

    白衣传第1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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