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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狗急了会跳墙,人急了,便不一样了,”谢陵抬眼看着立于身前的羡之,按理说,若是羡之不是赵家人,应该算个昭行子了,“雍国公,如果不往绝路逼他,他就会环顾四周,抓住一根救命草。若是……”

    “若是抓住了梁家,那……”羡之说着说着,便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

    梁家本是赵修的母族,当初惠玄猜的,如今羡之也猜到了。赵修不想倚靠梁家,所以才会来昭行,会带回谢无陵,一面是因为赵祚,一面却是因为谢无陵出自昭行,他若带谢无陵归扶风,得到的便是所有人的瞩目,而不是作为梁家手下的傀儡被众人关注。

    所以昭行压的正是他如今的反叛心理。

    “若是抓住梁家,那惠玄师兄的局,就废了。”谢陵避重就轻地总结道。

    “所以您故意让衡皇叔留下,是想让大皇叔起疑,一面和斟姨母来往,一面向衡皇叔示好,大皇叔会以为……”羡之似是恍然大悟,“大皇叔本来不信斟姨母,您早便知道。所以……”

    羡之的后话被谢陵匆匆打断:“非也,我哪得那般神通,什么都知道,是入府瞧的。梁斟在我才入府时,曾站在我身前,目光闪烁,手下微颤,似有话道来,却终未道出。如此瞧来应不是怕我,如不是怕我,那便是怕府里的另一人。况我曾让她替我丢了那些个邀约的帖子,她也回绝了。她是何等玲珑,扶风女子里,除开元裹元华二人,便也只得她梁氏二姊妹。这样的女子,连摆宴都摆在正厅。所以我曾问过她,到底是梁家的女儿,还是赵家的儿媳。可惜这最后啊,都赔了这府邸。”

    “斟姨既然知道皇叔不信她,又为何怕他?”

    “赵修。”谢陵冷笑道,“谁人不怕他啊。”这话一出,羡之都觉得身边的温度降了许多。

    却不过须臾,谢陵便敛了容正色道:“继续讲吧,所以?”

    “所以皇叔认为身边的人都被师父您拢作一圈,却独独摘掉了他。趁他还没回神的时候,西山的窑口塌了,死伤数百,又在京畿,本是他雍地的管辖,皇祖父收到了消息,他必然也会收到。那他正该焦头烂额。师父再出言指点一二,他便会慢慢向您走近了。”

    “走近是走近了,却不是你想的走近了。”谢陵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是指点了他,要他明哲保身,断手去尾。但是他并未信我,因为指点他以前,我见了一个人,陆家家主陆缄。”

    陆缄是陆家小郎君陆未鸣的父亲,自幼在边疆长大,至加冠年纪才同其父,还扶风陆家大宅,一套枪法扬名边疆,一幅墨宝“止杀”立命扶风,二十几年来,在庙堂的这一潭浑水里,混得风生水起。将陆家这一唯一的将族固于扶风城中。

    却不想偌大的陆家,最后竟败在了自己亲生儿子的手里,不过这都是后话。

    “老将军他,要见您?”

    “不,是我见他,”谢陵动了动脚,换了个姿势道,“他本是来找梁斟的。”

    “斟姨?斟姨必然不会见他。”

    “是啊,多事之秋,梁斟怕惹祸上身,自然不会见他。而我就在雍国公府门外不远处的巷口候着他。”

    “后来呢?”

    “后来他请我喝了盏寿眉,我替他儿子开罪。”

    “师父只要一盏茶?”羡之心下是不信的。

    “嗯……就是多要了一个要求,由于当时没想好,所以也没提。”

    “是后来用在陆歧他父亲身上的那个要求?”

    谢陵偏了偏头,似乎对后面的事,还有些记不清的模样,道:“我原来是这么同你说的?”未待羡之点头,便自己接着道,“那便就是这个要求。”

    “那……师父又是如何……”如何穿上那件戏袍的,这话还没问出来,便被谢陵抓住了衣角,轻轻扯了扯,做了嘘声的动作。

    而后顺着谢陵的目光回首看向了像是小院门边的残垣处,方才他倒是听到了脚步声,只是心下被戏袍的事牵着走,倒没多在意。

    现在谢陵突然让他噤声,他倒是想起了,回头望来人,眸光里带着几分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

    第42章 小剧场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年后更 写个除夕小剧场

    是谢无陵还在做官,赵祚还在做皇子的时候的事

    一起养娃 生活美。嗯

    东风扫杏,红琼满林。

    谢无陵从重阙归府,刚迈近了屋,一身朝服还未卸下,便见他那小岐儿翻下了床,屁颠屁颠地跑来抱住了谢无陵的腿。

    小岐儿对着谢无陵眨巴眨巴眼,奶声奶气道:“爹爹。”

    谢无陵一边应了一声,一边弯腰将他抱了起来:“小懒虫,可醒了。”而后移了两步往桌案边倒了半杯茶,自己尝了一口还是温热的,这才喂给了怀里的小岐儿。

    “喝了就去换衣裳,你羡之哥哥在屋外等我们。”

    “羡之哥哥!”小岐儿的眼睛霎时亮了许多。

    “嗯。除夕了,有年兽,去羡之哥哥那儿,他护着你。”

    “那羡之哥哥被年兽吃了怎么办?”小岐儿的眉头又皱紧了去。

    谢无陵移了步子将他抱回床上,又取了前几日元裹差人给岐儿做的新衣,给他穿着,漫不经心道:“不会的,爹爹护着羡之哥哥。”

    “那……那不行!”小岐儿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挣扎着站了起来,四五岁的小孩儿,站在床铺上,倒是可以伸手搂过谢无陵的脖子,他将谢无陵搂得紧紧的。

    谢无陵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才轻声道:“怎么了?”

    “年兽会把爹爹吃了的,不行不行,我要保护爹爹。不然……”

    谢无陵将他环过脖颈的手慢慢拿了下来,将他抱进怀里,给他穿着小袜子:“不然什么?”

    “不然就去求从山叔叔,他可厉害了,他能拿好长一把刀,把年兽砍得碎、碎的。”小岐儿说得起兴,扬了扬手,空砍了几下。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他在居衡园子里见了一次赵祚练剑,便觉得赵祚是天下最厉害的人,又怕又喜的。总跟谢无陵说赵祚能拿好长一把刀,谢无陵纠正了几次,说那是剑,他当时学着音说了,过两天就忘了,又会在谢无陵跟前说赵祚拿了好长一把刀,威风得很。

    “好好好,让你从山叔叔护着咱们,”谢无陵将鞋放在了他面前,看着他自己穿了进去,才拍了拍他,“去吧,去找你羡之哥哥,慢点走,别摔着了。”

    叮嘱完了,看着门外的小僮跟着小岐儿身后护着,这才回了屋换了朝服。

    刚取了外衫,还未笼上,房门便被人叩了两下,推开了去。

    谢无陵回首便换了笑意:“怎么进来了?”

    “接你。”

    谢无陵眉头上净是喜色,向来人迈了几步:“我的府里,从山郎,还怕我寻不着路?”

    赵祚抬手替谢无陵理了外衫襟口,又顺势环过了他的腰,手收紧了些:“是你儿怕你被年兽吃了,差我来看看。”

    “我觉着,如今不当是年兽吃我。”谢无陵仰了仰头,凑到赵祚的唇前,啄了一下,眼里桃花粲然。

    “嗯。”赵祚追着他的唇吻了下去,舌撬开了他的齿关,携走了他嘴里的那一点零星的寿眉茶味,却似不够般,深尝着他嘴里的滋味。

    这滋味,惹人成瘾,放不得。

    至谢无陵气喘了些,才放了他去。

    谢无陵有些不得力地趴在赵祚肩头,缓了两口气,便听着赵祚附在他耳边道:“我吃你。”

    谢无陵本有些摸不着头脑,佯推了赵祚一把,觑见了赵祚眼里的笑意,突然反应过来,他这话是在回他方才“不当是年兽吃我”的那句。

    他这二两厚脸皮也叫赵祚这话惹得烧没了,咬了咬唇,害羞道:“可……不该都是夜里吃人?”

    说着便伸了手朝赵祚的下腹去,摸了一把便收了回来,觉着赵祚环着他的手松了几分,便转身离开了的怀里,回首方才那害羞的模样早不知去了何处,眼里起了的黠意倒让赵祚瞧得清楚,引得赵祚只得无奈地深呼吸了两口,待某处平静了,才迈步跟上。

    “我的那条绶带,那日在居衡睡一觉便丢了,你可瞧着了?”

    谢无陵兀自走在了前方,听到了赵祚在身后踩得极重的步子,开口问着。

    “在园子里。”

    “在园子里?我怎么没听羡之提起过?”

    谢府不大,几间厢庑,和着二三间耳房,出了屋,不几步就是府门。谢无陵故意放慢了两步,待赵祚走了上来。

    “羡之不知晓。”赵祚侧首看着身边人。

    羡之正领着小岐儿等在府门内,孩子的耳力总是要好上几分:“什么我不知晓?”

    羡之问了话,见父亲皱了眉,只好装作自己不曾问过,摸了摸鼻梁又道:“师父,新年好!”

    谢无陵从宽袖里掏了一张红封,封包里是几张字条。循着字条找着的东西便是羡之新年的礼物,每年新年前,谢无陵都会叫小僮去和一些店家商量,留下钱,买了物件,待羡之找去时再给。

    有赵祚不喜欢羡之看的话本子,有旁人寻到了买不起的古籍,有瀛洲客带回昭行又辗转到了他手里的稀罕物件,还有就是谢无陵最喜的金叶子。每年都会给羡之一些,说是压岁钱。

    羡之自然乐得,至于陆岐,每年除夕夜里他睡前,谢无陵便会将金叶子装在小荷包里放在他床头。陆岐更乐得,毕竟不用解字条上的话。

    羡之拿了红封,领着小岐儿上了马车,赵祚和谢无陵站在府门外,看着他们上了车,赵祚的手不自觉地贴向了谢无陵肩头,若无其事地一揽,轻声道:“在我枕下,他自然不知晓。至于你的压岁钱……今年没忘,也在枕下,夜里记得来拿。”

    谢无陵轻咳两声,侧首看着身边人正装作无事发生的的模样,抿嘴笑来:“那明年的压岁钱,也不能忘了。”

    “好。”

    “后年也得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