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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的背影消失在前面的拐角处,刚刚还热闹着的温泉池一下子冷清下来。卫小初抱着膝盖蹲下,蜷缩起身体,像刚才甄纯那样整个人沉到了泉水下面。
“你干什么呢?”李藤威连忙拉他起来,卫小初不动,像是躲在水底刻意地自虐或是逃避些什么,李藤威怕他憋气憋坏了,一狠心把他整个人都抱了起来,让他坐在池子边沿,捧着他的脸问,“到底怎么了?你说话。”
卫小初一张脸憋得通红,带着哽咽道:“对不起,李藤威,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
卫小初自责得无以复加:“你本来是个正常人,是我拉你走上了这条路。现在连最好的朋友也跟你翻脸,你明明不用承受这些的。”
在卫小初眼里,刚才甄纯的反应分明是不能接受最好的朋友变成了一个同性恋,如果他们从小的友谊最后是因自己而破裂,那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自己。
李藤威没说话,只是帮他把身上湿透的浴衣扒了,拿了池边的大浴巾给他披上,又拿了张小的给他擦头发。他面色看起来也有些凝重,直到把卫小初那一头短发擦得半干了,才说:“我没觉得我们有错,也没觉得喜欢男的就成了什么不正常的人。”
他拍拍卫小初的脸,用轻松的语气道:“干嘛呀,甲醇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你倒是一通胡思乱想就把错揽到自己头上了。你自己都不拿自己当正常人看,还指望别人看得起你?”
他拉着卫小初站起来:“走,我们去找甲醇说个明白。我不信他是这种人,就因为我们俩谈个恋爱就不拿我们当朋友了。别说我和耗子从小就罩着他,光说当年他被蛇咬了我背他下山的事,他今天要是真这么想,我还得骂他两句忘恩负义呢。”
两个人回到房间里穿好衣服,李藤威又吻着卫小初哄了哄,让他放下心里的负担,然后一起到隔壁敲开了房门。
开门的是丁明皓,李藤威拉着卫小初大摇大摆地进了房间:“甲醇,你给我说清楚,你小子刚才到底什么意思?”
屋里没有甄纯的影子。
丁明皓关了门,在他们身后说道:“甲醇已经回去了。”
第三十八章
李藤威急了,终于也意识到事情严重:“他这算怎么回事?就因为知道了我和小初在一起?他至于吗?”
丁明皓看到李藤威和卫小初紧紧牵着的手,又想起刚才甄纯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揉着眼睛推门离开的样子,始终不忍心说出实情,临时想了个借口道:“他,他这是……看到你们俩在一起,心理不平衡呢。”
“他不平衡什么?”
丁明皓故作轻松道:“还能不平衡什么,看到你们俩脱单了心里不爽呗。本来大家都是单身狗,一起玩得好好的,结果你们俩居然内部消化了,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偷偷搞到了一起,还瞒了那么久,他当然觉得气啊。”
李藤威和卫小初互相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理由出乎意料,联想到刚才甄纯的反应,似乎又有点太夸张。
丁明皓见他们俩将信将疑,忙继续圆谎,笑说:“你们觉得不至于,我也觉得不至于啊,但他就是气坏了。你们是没看到刚才他那副样子,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骂骂咧咧的,说什么‘李藤威这个混账玩意儿,背着兄弟几个偷偷吃了窝边草’。”
李藤威听得笑了,卫小初也忍俊不禁,甄纯并不是因为性向而厌恶他们,他终于放下了心。李藤威说:“瞒了那么久是我们不好,等周一去学校我好好跟他道个歉,但他心里就没点数吗,之前多少女生上赶着喜欢我,就算最后不是和小初在一起,我也不可能一直陪他当处男啊。”
丁明皓却说:“如果你不是和小初在一起,他也不至于是这个反应了。”
李藤威一想也是,伸出胳膊揽住卫小初的肩膀:“瞧见没,窝边草,我们惹甲醇生气了。”
丁明皓的视线越过亲昵的二人,落在甄纯睡过的那张空荡荡的床上:“阿威,他真的很羡慕你。”
弄清楚原委后,李藤威和卫小初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时间刚过九点半,还不算晚,李藤威问:“要不要下去泡温泉?这回就我们俩,你身上的印子也不怕给人看到了。”
“不了,还要换衣服,太麻烦。”卫小初推开玻璃落地窗,在阳台上的躺椅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你陪我坐会儿。”
李藤威在他身边坐下,搂着他。春天的夜里还有些凉,远处传来隐约的虫鸣声,卫小初依偎在李藤威的怀里,抬头去看天上的月亮。
像是心有灵犀似的,谁也没忍心打破这一刻温柔的宁静,但心底又萌生了亲近的念头,于是自然而然地去寻找对方的嘴唇,交换一个不带情`欲的吻。唇舌在沉醉地交缠时,耳边正吹过一阵湿润微凉的风。
“真好。”卫小初满足地轻声说,“真想永远就这么和你在一起。”
李藤威理所当然道:“当然会是永远了,难不成你还想半路逃跑啊?”
卫小初在他脸上咬一口,笑说:“以后你要是甩了我,去跟别的人谈恋爱了,我就跳出来搞破坏,你找一个我就搅合一个,让你最后还是得乖乖回来和我在一起。”
李藤威捏捏他的鼻子,也笑了:“这么霸道?真看不出来,我还以为你就是个胆小鬼,当时要不是我先找上你,你直到现在还是只敢躲在后面偷偷看我呢。”
“谁让你都把我变贪心了。”一开始只想着做个同班同学就好,后来觉得能维持肉`体关系也很不错,再后来又期待着能得到丁点感情的回应,到了现在,已经忍不住要奢求永远。卫小初把脸埋在李藤威怀里,深深嗅着他身上令自己迷恋的气味:“我可能再也不会这么喜欢一个人了。”
李藤威听得心中柔软,紧紧抱住了他:“那你可得记住今天说的话,以后我们要遇到的事情多着呢,你也别老胡思乱想吓自己,我们就踏踏实实地读完高中,再读完大学,到那时候我们就是大人了,谁也拦不了我们俩在一起,我爸妈不行,你爸妈也不行。”
卫小初开玩笑地卡住他的脖子,威胁道:“那你不许变心。”
李藤威也道:“你也不许变心。”
情到浓处,两个人拥吻着去褪对方的衣服,卫小初跨到李藤威的腿上,含着他勃`起的阴`茎坐了下去,李藤威一下一下地往上顶弄,动作不快不慢,不轻不重。卫小初衣衫不整地靠在他肩上,随着身体的起伏发出轻声呻吟。他脸上染满情`欲,眼睛朦胧着,不时因为快感而仰起头,看到一片清白的月光。
他搂着李藤威的脖子:“怎么今晚你那么温柔。”
李藤威在他吻痕斑斑的胸口上流连:“你不喜欢这样?”
卫小初俯下去贴着他的耳朵,声音里带着笑意:“你可以再粗暴一点的。”
李藤威当即抱着他站了起来,卫小初一声轻呼,立刻用双腿夹紧他的腰,李藤威就这么维持着插入的姿势把他抱进了房间,放到床上,俯身压了下去。
年轻的身体在忘情纠缠,直白的叫喊从半开的落地窗间飘入黑夜,春风好奇地吹来,月光害羞地隐去。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阳光洒满房间时,两个人先后醒了过来。
第一次能在一起过夜,两个人都格外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互相抱着睡了一整晚。卫小初做了一夜的甜梦,醒来后扎进李藤威的怀里蹭了蹭,像是又进入了另一个甜梦里:“睡得好饱。”
李藤威打了个呵欠,翻了个身,让卫小初趴在自己身上,惬意地伸手去摸他的屁股。
卫小初假装去亲他,嘴唇挨近了却又转开,如此反复几次,李藤威不满地捏他的脸,卫小初喊疼,喊着喊着声音便被李藤威用嘴唇堵住了。两个人厮磨了半天也舍不得起床,直到卫小初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李藤威笑道:“饿啦?”
一看手机,十点多了,再不起来就要错过酒店的早餐供应时间了。
两个人不得不起床洗漱穿衣,一起到餐厅吃了早餐,又回到房间收拾好东西去退房,结束了这次温泉酒店之行,和丁明皓一起回了市区。
卫小初回到家时见父亲还没回来,暗暗松了口气。
父亲是接近傍晚时到家的,一回来就把小行李袋扔在门边,疲惫地瘫在沙发上。因为工作繁重,父亲常常都是这副疲惫的样子,他极少露出笑容,却总是有精力去挑出母子二人的每一个错处大发脾气。
卫父先回房间小睡了一会儿,睡醒出来时卫母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正在往餐桌上端菜。他瞥见自己拿回来的小行李袋还放在门边,顿时便没了好脸色:“整天闲在家里不知道有什么用,连东西也不会收拾。”
卫小初忍不住替母亲说话:“妈妈一直在厨房里忙着做饭才没来得及收拾的。”
“好了,都过来吃饭吧。”卫母给三个人盛好汤,问起卫父这几天出去开会的事,卫父放下碗,冷笑道:“这么关心我?说明白吧,你是想跟我打听谁?”
卫母见他语气不对,赶忙住了口:“我还能打听谁,都辞职那么多年了,跟以前医院里的人早就疏远了,你现在的那些同事估计我一个都不认识。”
卫父不依不饶:“跟以前的人疏远了,我看你好像挺惋惜的吧?”
“我没那个意思。”卫母见再说下去怕是又要起冲突,于是也闭了嘴。
卫父反倒钻起了牛角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惦记谁,我告诉你,这回许凌川确实也一起去了。”
卫母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吃饭就吃饭,说这些有什么意思。”
卫父提高了声音:“没意思?现在又觉得没意思了?你刚才问那么多不就是想听我说这些?”
见父亲又有要发火的迹象,卫小初的心也提了起来,默默地低头喝汤,不敢说话。
卫母了解丈夫的脾气,这时为了避免再激怒他,也不再做声。可今天卫父不知吃了什么火药,整个人竟比以往更加暴躁:“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跟你说话!”一抬手把瓷碗重重砸到了地上。
卫小初一声呼痛,卫母立刻弯下腰去查看,看到瓷碗的碎片划伤了他的脚踝,裤管也被汤水打湿了。卫母心疼万分,赶紧抽了张纸巾给卫小初按住伤口,终于忍无可忍地对卫父说道:“你能不能讲点道理!今天又是从哪里憋了一肚子火,非得拿儿子出气?”
“儿子?”卫父冷笑,“这还指不定是谁的儿子呢!”
卫小初犹如被雷电迎头盖脸击中,整个人僵在了椅子上。
“你说的什么胡话!”卫母怒道。
“你大声嚷嚷什么?谁准你这么冲我说话?”卫父吼道,“被我说中就恼羞成怒了吗?”
卫母没理他,把不知所措的卫小初给拉起来往房间里推:“你先回房间里去,换条干净裤子。”
门被关上,外面持续传来激烈的争吵声,卫小初大脑一片空白,实在听不清父母到底在吵些什么,只听见他们似乎不断提到了一个陌生的名字——许凌川。
他愣愣地坐在书桌前,对面玻璃窗上映出自己愣愣的脸。他循着心中那个恐惧的念头仔细去看,发现自己的眉眼确实像极母亲,却和父亲没有几分相似。
他突然记起李藤威和自己告白的那天,那天自己在外面玩得开心,回家晚了,又挨了父亲的一顿骂。当时没有细想,但那时候父亲说过一句听起来有些奇怪的话——
“整天在外面乱晃,你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你长成这副样子吗?!”
卫小初双手颤抖着摸上自己的脸,难道这张脸除了像母亲,还像另一个人?
……是那个许凌川吗?
随着年纪增长,自己的长相和那个人愈发相似,这就是父亲不再像幼时那样疼爱自己、对母子二人日渐苛刻的原因吗?
卫小初害怕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