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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愉一见到秋昭等人,失落阴沉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匆忙对秋昭说道:“司神大人,你们终于来了,听说天帝陛下已经有了决断,可是没有人告诉我陛下要如何处置殿下,我只好在此跪求面见陛下,可是陛下不愿见我!”

    秋昭听了立马朝凌霄殿内看了一眼,随后便上前想要进殿,殿外的护卫一见秋昭想进殿,立马上前拦住他道:“仙上,陛下有令,没有传召,任何人不能进殿!”

    那些护卫看在秋昭从前的身份上对秋昭倒还算客气,只不过帝命难违,无论秋昭如何请求,他们也不愿让开。

    秋昭见自己也无法进殿,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和桓愉一起在凌霄殿外跪了下去。

    秋昭等人在殿外跪了半个时辰后,终于等出了传音,秋昭一见传音出殿来,立马起身上前问道:“传音,是不是陛下传我进殿?”

    传音看着众人摇了摇头,说道:“不是,陛下此刻并不在殿内!”

    秋昭忙又问道:“那今日众神商议的结果如何?陛下打算如何处置阿昀?”

    传音轻叹一声,回道:“此事大人一会儿就会知道,我是奉陛下之命,带大人和桓愉去天牢见掌道大人的。”

    秋昭听了心下一惊,原本应该欣喜的他反而有些担忧,连忙问道:“陛下为何要让我们去见阿昀?”

    传音立马回道:“是掌道大人自己向陛下要求的,陛下结束凌霄殿的朝会之后便去了天牢,掌道大人在天牢内再三向陛下请求,陛下这才答应了他!”

    秋昭听了这才放下心来,随后对叶辰和居悦、涣海说道:“我和桓愉这就去天牢,你们在此处等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夜发生了太多事让叶辰受到了惊吓,直到现在他心里还有些惴惴不安,一听秋昭要留下他们去天牢,便有些顾虑和担忧,迟疑再三才点头答应了秋昭。

    随后传音便带着秋昭和桓愉去了天牢,三人来到天牢外,传音忽然又对秋昭和桓愉说道:“你们在此稍候,我先进去知会掌道大人一声!”

    说完,传音便转身进了天道,不久便出来了,对秋昭和桓愉说道:“掌道大人说想先单独见桓愉!”

    秋昭与桓愉匆忙对视了一眼,随后桓愉便跟着传音进了天牢。

    传音将桓愉带到关押秋昀的天牢外,将牢门打开之后对桓愉说道:“进去吧!”

    桓愉朝传音躬身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进了牢门。

    天牢内,秋昀正背对着牢门坐着,全神贯注地看着头顶悬着的一副星河景图,听见有人进来,他突然回过神来,随后转身朝牢门看了过来。

    桓愉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秋昀面前,秋昀还穿着平常那件衣服,只是衣裳破了好几处,还沾上了几片血污。

    “殿下!”

    桓愉猛地在秋昀面前跪了下去,低着头,满心愧疚道:“对不起!”

    秋昀抬手将桓愉扶了起来,露出了一丝微笑,笑容里带着桓愉许久未见的平静和自然,随后秋昀便对桓愉说道:“桓愉,应该是我对不起你才是,这些年你跟着我实在辛苦了,为了完成我的心愿,这些年你不知吃了多少苦。”

    桓愉低着头,语气悲痛道:“可我还是没有帮到殿下,让殿下陷入今日的境地,全都是因为我无能!”

    秋昀轻叹了一声,回道:“你一点也不无能,甚至比我刚做掌道使时好太多了,天道一直不认可你,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我,如果只是做掌道使,你已经有足够的资格了,可是因为其他原因,让你的努力一直被天道否定,以至于让你白白受了这么多年的磨难。”

    桓愉听了连忙摇头回道:“我一点也不觉得辛苦,我知道殿下背负了太多的重担,我所希望的,只是能帮殿下分担一点而已,可是如今……”

    桓愉说着突然哽咽了起来,秋昀扶着桓愉的胳膊,安慰道:“没关系,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从我决定走这条路开始,就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下场,虽然我没有将天道碑毁去,可是却如愿将哥哥的命道改了,他能活下去,我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桓愉沉默了片刻,随后又沉声说道:“殿下,你拼尽全力也要让司神大人活下去,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世间也有很多人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

    “我知道!”秋昀点了点头,叹息着说道,“可是世间之事本就是有舍才有得!从八百年前那天开始,就注定我这一生无法善始善终了。不过,幸好掌道府还有你在,我已经跟陛下商量过了,现在天界只有你最适合继承掌道使之位,等我离开天界之后,掌道使之位就由你来继承。”

    桓愉听了猛然抬起了头,与秋昀对视了一眼,随后又跪了下去,说道:“殿下,我不能继承掌道使之位,这个位子永远都是你的,况且,我也没有被天道所认可!”

    秋昀看着他回道:“天道是否认可你,陛下会想办法,天界自古以来,就没有人能永远占据着一个职位,天界的神官,甚至是天帝陛下,都有退位让贤的一天,我如今只不过是比预想的要早一点而已。”

    说完秋昀便抬起右手,将手指贴在额间,从额头内抽出了一团白色的光芒,随后将光芒从桓愉头顶灌了下去。

    光芒灌入桓愉头顶时,桓愉猛地惊了一下,正要挣扎,秋昀却用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紧紧按住了他,直到白光完全进入桓愉体内才放开了他。

    桓愉一脸震惊地看着秋昀,秋昀却平静地对他说道:“这是掌道天眼,为历代掌道使相传之物,只有拥有它,你才能获得探查道碑的能力,我接过它的时候,上一任掌道使曾对我说过许多告诫之言,我本应该将那些话原封不动地告诉你,可是再多的诫语也比不上我这个不称职的主神为例,有我为例,我相信你会在掌道使的位置上做的更好。”

    桓愉听了忙回道:“殿下!我一点也不想踩着殿下的躯体做这个掌道使,殿下不在天界,我也不会留下!”

    秋昀将桓愉扶了起来,笑着说道:“你已经是天界的掌道使了,从今日开始,你要牢牢记住,身为掌道使,就要肩负起掌道府的重担,掌道府就是你此生最好的归宿,你不必再推辞了,也不要再有其他想法,我将来的路已经定了,你的路还很长。”

    秋昀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又道:“我的时间不多了,你去叫哥哥进来吧!”

    桓愉泪眼朦胧地看着秋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应道:“是!”

    桓愉心情沉重地出了天牢,随后换秋昭进了天牢。

    秋昭跟着传音进去天牢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走进了关押秋昀的牢房内,一进门,便看见秋昀正冲自己笑着。

    “阿昀!”

    秋昭快步走到秋昀面前,抓住秋昀的胳膊仔细打量了一阵,秋昀知道他在找什么,立马回道:“我没事,身上的伤已经被陛下治好了!”

    秋昭看着秋昀全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心里突然沉痛了一下,在他的记忆力,秋昀一直都是干干净净的模样,从来没有像这样狼狈过,看着他现在的模样,秋昭莫名地有些心疼。

    “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秋昭一脸哀伤的说道。

    秋昀笑着摇了摇头,回道:“你是我哥哥,这世界上除了你,我还有更亲的人吗?无论何时,我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去死,只要你能活下去,我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秋昭眼眶湿润,看着秋昀说道:“可是我一点也不想你为我做这些事!”

    秋昀看着秋昭眼中的泪水,笑着说道:“好了,你可别在这个时候哭起来,你这个哥哥,总该给我做一次好的榜样吧,自从三百年前开始,你就变得越来越多愁善感了,可是我还是喜欢你以前那个自由自在而且洒脱随性的样子,那才是我哥哥该有的模样!”

    秋昭止住了眼泪,随后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问道:“今日凌霄殿内的朝会我不在,也不知道众神商议出了什么结果,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再求天帝对你从轻发落的。”

    秋昀听了脸上的笑容立马收了起来,神色微沉道:“不用了,天帝已经将结果告诉我了,经过众神商议,天界决定削去我的神籍,然后罚我去凡间轮回百世,天帝说,我一直都没有真正明白何为天道,所以让我从蜉蝣开始,一世一世地修行,要尝尽世间劫难才能重获成神的资格,我觉得这个惩罚很好,也是我该得的,你和桓愉能进天牢来看我,正是因为天帝想让我和你们做个告别。”

    秋昭心下一震,内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沉痛不已,沉默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阿昀,我……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爹娘,我不仅没有好好照顾你,反而还处处拖累你,我……我不是个称职的兄长,我要去求天帝,我让他收回旨意!”

    秋昭越说心里越悲痛,眼眶里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

    秋昀抬手抹去了秋昭脸颊上的眼泪,摇头劝道:“哥哥,你不用自责,你已经做的很好了,我们是至亲兄弟,没有谁对不起谁的,这些年正因为有你在,我在天界才没有感觉过孤独,你只要好好活着,让我知道在这个世间,我还有亲人在,你就已经是一个很称职的哥哥了。天帝让我去人间历劫,其实是为我好,我知道,以我的罪名,就算受形神俱灭之罚都不为过,天帝终究还是维护了我的,所以你就不要再去为难他了,我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好好活着。幸好,我这一次总算是把天道改了,今后的日子,就算我不在,你也可以平安度过了。”

    秋昭听见秋昀此刻还在念叨着自己,心里既自责又悲痛,突然上前一把抱住了秋昀,轻泣道:“阿昀,我会等你回来的,不管多久,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等你回来。”

    秋昀拍了拍秋昭的肩膀,欣慰地笑了笑,随后回道:“虽然是告别,但我还是不想这么伤感!”

    秋昭放开秋昀,却看见秋昀的眼眶已经红了一圈,心里不禁更加悲痛了些。

    随后,秋昀又道:“其实我也很舍不得你,而且很担心我不在你身边,你又会闯出什么祸来,不过,还好现在你身边有了叶辰,虽然我到现在都没有接受他,但不可否认,他对你很好,有他在你身边,你就一定会被他护得好好的。”

    秋昀说完又对秋昭笑了笑,极力想要隐藏住心里的悲痛,但秋昭还是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悲伤。

    秋昀与秋昭对视了一会儿,直到心里的情绪快压制不住时,才突然开口说道:“哥哥,今日能见你一面,我就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这里毕竟是天牢,你还是不宜在此久留,不如就此离开吧。”

    秋昭听了立马伸手抓住了秋昀的胳膊,摇头道:“再等等,我还不想走!”

    秋昀将秋昭的手缓缓拨下,轻叹了一声,说道:“越等越舍不得,不如现在分别,就当是为了让我放心,你就再洒脱一次好吗?”

    秋昭看着秋昀啜泣了一声,随后咬牙点下了头。

    秋昀目送着秋昭离开牢房,出去之前,秋昭还再三回过头来看秋昀,每一次秋昭回头来看他,秋昀都要极力露出笑容来面对他,直到秋昭离开牢房,牢房的大门重新关上之后,秋昀才像是突然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气一般原地瘫坐了下去,随后放开心里的情绪低头狠狠地啜泣了起来。

    ☆、第 151 章

    见过秋昀后,秋昭和桓愉便从天牢回到了凌霄殿。

    秋昭和桓愉的心绪都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叶辰见秋昭安然无恙归来,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连忙走到秋昭面前问道:“阿昭哥哥,没事吧?”

    秋昭抬头看了叶辰一眼,勉强掩饰住了眼中的悲伤,对叶辰摇了摇头。

    回到凌霄殿之后,传音忽然又对秋昭等人说道:“陛下已经决定,明日一早就让琅琊仙君送掌道大人去地府,余下的事该如何处置,陛下也已经有了打算,大人,你和叶辰今夜就在天界留宿,明日一早再和琅琊仙君一同离开天界。”

    秋昭沉默着对传音点了点头,随后传音又对桓愉说道:“桓愉,陛下还有要事交待于你,你随我进殿!”

    桓愉也没有言语,对天帝的召唤并未感到丝毫惊讶,似乎已经猜到天帝要和他说的是什么事。

    桓愉和传音走进凌霄殿之后,秋昭便转身对叶辰三人说道:“我们回司神府吧!”

    “好!”叶辰对秋昭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秋昭和秋昀见面时说了什么,但从秋昭低落的神情上,叶辰心里已经猜到了大概,所以并没有打算向秋昭细问。

    回司神府的途中,四人又从掌道府外路过,秋昭突然停下了脚步,远远朝台阶上的掌道府看了一眼,突然开口道:“你们先回去,我想去掌道府看看”

    叶辰三人立马朝秋昭看了过去,随后叶辰立马回道:“我陪你一起!”

    秋昭回头看了叶辰一眼,微微点了点头,涣海和居悦什么也没说,目送他们二人往掌道府去了。

    秋昭和叶辰缓缓登上了掌道府外的台阶,掌道府外已经被清理干净,一切都恢复到了往常的模样,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二人来到掌道府外,掌道府外一片平静,但让他们二人意外的是,府外的道碑旁竟然站着一人。

    “仙君怎么也在此处!”秋昭来到琅琊仙君身后颇有些诧异地问道。

    琅琊仙君回过身来,看了一眼来到面前的秋昭和叶辰,开口道:“没想到你们也来了,看来是已经去天牢见过秋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