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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帝赶到掌道府之后,天界诸神便也在琅琊仙君的带领之下匆忙赶了过来。

    涣海与居悦亦在众神之中,二人在掌道府外见到秋昭,心下又惊又喜,连忙上前朝秋昭奔了过来。

    居悦和涣海都还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看见秋昭扶着受伤的叶辰,然后便是掌道府外一片破败狼藉之景。

    此时天界诸神已经赶到掌道府外,众神一见崇山君悬在半空,心下骤然一惊,看着玄修发出了阵阵惊呼。

    “是崇山君,是崇山君啊……”

    “崇山君复生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崇山君不是早就神形俱灭了吗?”

    ……

    众神看着玄修惊慌不已,只有最前面的琅琊仙君一脸镇定,神情凝重地注视着玄修和天帝。

    天帝来到玄修面前,二人平静地对视了一阵,随后崇山君便率先开口道:“你是不是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还会回来?”

    ☆、第 149 章

    天帝神色凝重地看着玄修,随后淡然回道:“从你神形俱灭那日,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只是没想到你会以这种方式回来,借秋昀的躯体复生,重获永生之躯,你谋划了多年,不就是为了等这一日么?”

    玄修冷笑了几声,回道:“不愧是天帝,这世间再没有第二个人如此明白我的心思了!你说的一点也没错,从我知道元灵留下了我的血脉开始,我就在担心有一日会衰老,但我不能衰老,至少不能在你之前衰老,所以我想尽了一切办法,虽然都是徒劳无功,直到那一日秋昀出现在玄都,我从魔道碑上看到了我的命道,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有了主意,只不过魔道碑太过深奥,就连我也有许多看不明白的地方,从魔道碑上,我只看见我可以借一人之躯重获新生,而那个人,就在秋昭和秋昀两兄弟之中,可是遗憾的是,我看不清楚那一个人究竟是他们两兄弟之间的哪一个,所以那一日,我将他们兄弟二人都放了,然后开始一步一步谋划,不只你没想到,就连我自己也没想到,我竟会以这种方式在秋昀身上重生,但这一切都值得,只要我能复生,你和我之间的恩怨就还没有结束!。”

    天帝与玄修相互对视着,突然轻叹了一声说道:“玄修,时移世易,人事早已不同,天界、凡间、玄都,都已不复当年,你占据秋昀之躯复生有违天道,注定不为天地所容,纵然能苟且偷生一时,也不会长久,孤身一人活在这世间,又有何意趣?”

    玄修神情凝重,突然沉声怒道:“只有你才会整日将天道挂在嘴边,我从来不惧天道,你敬畏天道,是因为你处处受天道恩惠,我以卑贱之躯成为魔界之尊,一路都在与天道作对,我有什么好怕的!倒是你和这满天诸神,好日子今日也该到了,这高不可攀的天界,马上就会三百年前的像玄都一样,成为众生可践踏之地!”

    天帝越听神色越凝重,沉默半响又道:“天道向来公正,我也从未受天道恩惠,你我能走到今日,皆因你我所选道路不同,是个人业果,与天道无关!”

    玄修冷笑着回道:“天道公正?太一,你果然还是只会自欺欺人,天道若公正,世间就不该有高低贵贱之分,更不该有鄙夷和歧视,可你们天界的神仙却处处瞧不上凡人和妖魔,成神者可入九天,活在这光明之地,而入魔者却只能在凡间东躲西藏,苟活在玄都这样阴暗之地,饶是如此,你们天界还嫌不够,还要时常进犯玄都,不将世间妖魔屠尽,你们天界便不肯罢休,如此行径,你还敢说公正?”

    天帝沉默不语,似在凝神沉思,玄修却继续诘问道:“我自生来就是你家的奴仆,你住高屋暖舍,我却只能蜷缩在冰冷的廊下过夜,我只能讨你这个公子的关心才能在你家有一席之地,饶是像酆策这样的富家公子,也要因地位不及你而跟在你身后溜须拍马,你觉得,这是公正吗?”

    底下的琅琊仙君听见玄修话中提到了自己,连忙冷笑着回道:“玄修,你自己小人之心可别带上我,我当年可从来没对太一溜须拍马过,再说,年少之事,都过去了几千年了,你还耿耿于怀,未免也太心胸狭隘了些!”

    玄修低头朝琅琊仙君看来,微怒道:“你们从未尝过我所受之苦,怎知我在世间有多艰难,你只知道劝我大度,却从未听你劝太一向我道歉,在你心里,我终究只是个卑贱的奴仆,即使成了魔界之尊,也一样入不了你们的眼!你当年明明也看不惯天界,甚至敢起兵反抗,如今怎么也成了一条在太一身边摇尾乞怜的小狗了!”

    琅琊仙君听罢脸色一沉,双眼迸出了一丝怒意,手握长剑指着玄修说道:“我做什么与你何干,倒是你,果真是小人之心无可救药,对年少受人欺辱一事念念不忘,那件事本就是个意外,你却记恨了太一几千年,还想让太一跟你道歉,简直痴人说梦,若不是我此刻受伤,就凭着你方才那番话,我定要亲手教训教训你!”

    玄修冷笑着回道:“你以为我会怕你?”

    随后,玄修又抬头看向天帝说道:“你本就该向我道歉,你欠我的,何止一两件事,当年若不是为了给你通风报信,我也不会被困在狗洞里受人欺辱,甚至被杖责几乎丢了性命,而你却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继续过着你的逍遥日子,甚至连求情的话也没有为我说过一句,就连你的天帝之位,不也是踩着酆策和我的身体登上去的么?”

    琅琊仙君听见玄修这番话心下气恼不已,当即破口大骂道:“你别胡说八道了,明明是你自己利欲熏心,为争夺天帝之位害惨了我们,你还敢倒打一耙怪罪旁人,你自己是如何失去继承帝位资格的,你心里比谁都清楚,想把那些个陈年旧事翻出来兴师问罪,也不想想自己当年是什么德行!”

    玄修被琅琊仙君一语揭穿,顿时无语再反驳,但他毕竟不是个会忍气吞声的人,而且今日他本就是冲着天帝而来,自然不想跟琅琊仙君做无谓的争执,沉默片刻又对天帝说道:“今日我既然回来了,就必定不会轻易离开天界,当年天界如何入侵玄都,今日桩桩件件都该还来了!”

    话音一落,玄修便将手一挥,片刻之后,一把赤红长剑便出现在他手中,玄修紧握着长剑,将长剑一提,指着天帝道:“这一刻,我想你我都等了很久了!”

    玄修说着便握着长剑朝天帝刺了过去,速度快如雷电,剑势浩如巨涛。

    天帝却并没有立即还手,只是一味地躲避着迎面刺来的剑锋,甚至连垂着的双手都没有抬一下。

    玄修直刺横劈出了上百剑,却没有一剑伤到天帝,玄修见天帝始终躲避,心下怒意更盛,收回长剑讥讽道:“怎么,你如今连跟我过招的胆子也没有了吗?”

    天帝立在玄修面前,神情淡然道:“我不想和你做无谓的争斗,如果你还为年少之事耿耿于怀,我可以向你道歉,但我绝不会因一时冲动,给天界带来无谓的灾祸!”

    “你虚伪!”玄修怒吼道,“从你知道元灵和我有私情开始,你就恨不得杀了我泄愤,是我夺走了你此生挚爱,你早就对我恨之入骨了,那些年你屡屡出兵攻打玄都,难道不是为了报这夺爱之仇吗?”

    玄修提到元灵时,一直冷静沉稳的天帝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些变化,那是一丝悲伤。

    玄修看见天帝眼神中的变化,立马讥讽道:“果然,只有元灵才能让你心痛,只可惜,你终究比不过我,元灵是你的挚爱,而她却将一切都给了我,在她身上,我得到了你梦寐以求却始终没有得到的东西,只这一点,你就永远都输我一城!”

    “元灵从来就不是你我争抢的物件,无论她曾做过什么事,喜欢过什么人,我始终不会怪她!”天帝沉声回道!

    “是吗?”玄修冷哼一声道,“从幼年起,你得到的一切都比我好,而我,能得到的最好的东西都是你所丢弃的,成神前,我事事不如你,只是你身边的一个奴仆,所以成神之后,我才会那么努力,我想要超过你,想要得到你不曾拥有过的一切,你可以有资格成为天帝,我为什不行?可是到头来,我还是样样都不如你,你知道那些年窝在崇山我有多恨吗?直到元灵出现,是她让我出了几千年来的怨气,她还为我生下了一个孩子,只要我们的血脉留在这世间一天,这个耻辱就会一直跟随着你,它会时时刻刻提醒着你,你不如我!”

    天帝越听神色越渐凝重,很明显,他正在极力隐忍着心里的怒气:“我已经说过了,不要将元灵当作争夺的物件,你如此反复用她来羞辱和激怒我,根本就是在玷污她对你的感情!”

    玄修神情一怒,吼道:“她和我有感情吗?如果有,她为什么会抛下我独自回天界?如果有,她又为什么不让我知道她有了我的骨血?在她心里,和我只不过是一段露水之情而已,可恰恰就是这段无足轻重的感情,却可以成为你的一生之痛,这样的一把好刀子,你让我不要提?我偏要提,我就是要用这把刀子狠狠往你心里刺,我看你还能忍几时!”

    随后,玄修便又抬剑朝天帝刺了过来,一边刺一边说道:“我和元灵,曾对月而谈,执手同游……”

    玄修一边出剑一边用言语激着天帝,天帝后退着躲闪,脸上的神情却越来越阴沉。

    底下众神见天帝只退让不还击,心里又急又忧,唯有两人心境不同,其一是琅琊仙君,他见玄修如此逼迫天帝,心中已然气恼至极,不禁在心里大骂玄修,另一人便是玄灵,他听见玄修将他和自己母亲的亲密之举公然道出,言语之中字字句句都在侮辱自己母亲,心中既伤心又愤怒。

    “我与元灵行过同衾之礼……”

    玄修说到这一句时,天帝终于忍无可忍,不再往后退让,而是定身相迎玄修的剑锋,随后抬手硬生生用手指挡住了朝自己刺来的剑锋。

    玄修见天帝终于动了手,立马露出了一丝奸猾的笑容,说道:“你总算肯出手了,方才我才用了三分力,接下来,你就是想躲也躲不开了!”

    随后,玄修便全力朝天帝攻了过来,天帝以双手为器抵挡玄修,但终究难敌剑之锋芒。

    琅琊仙君见天帝被玄修的剑锋逼得落了下风,心下不禁担忧了起来,随后喃声道:“玄修如此咄咄逼人,你也该让行天出来透透气了!”

    天帝与玄修在上空来回过了几百招,玄修仗着手上有兵刃占了上风便不依不饶了起来,天帝连连败退,竟被他从空中逼得落了地。

    天帝落地之后,玄修便站在他头顶用剑指着他道:“你没用全力,看来是不够愤怒!”

    天帝抬头看着玄修回道:“不是我不够愤怒,而是我心底的愤怒还没有达到让我取你性命的程度!”

    “大言不惭!”玄修说着便提剑朝天帝劈了下来。

    就在众人以为天帝要为剑锋所伤之时,天帝却双手一合,将玄修劈下来的剑锋硬生生给接住了。

    玄修握剑朝天帝刺来,天帝双掌夹住剑锋往后退了几步,随后双手一松,侧身躲了过去。

    躲过玄修这一剑之后,天帝突然抬手朝空中挥了一下,随后身体四周便起了一团旋风,与此同时,玄灵手上的星霄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和星霄一同抖动的还有秋昭方才掉落在天道碑旁的云汉。

    星霄抖了一阵,随后便从玄灵掌内脱手而出,朝天帝飞了过去,与此同时,云汉也从地上腾空而起,一同朝天帝飞了过去。

    天帝接住两把长剑,将剑交叉立于身前,霎时一团金光从两剑相交之处迸射而出,众人皆被那团强光刺地闭上了眼睛,等强光闪过,众人再睁眼朝天帝看去时,却见天帝手中的两把剑已经合成了一把长剑。

    “原来如此,原来你将行天所分化的天问和天擎交给了秋昭和玄灵,难怪你久久不肯出行天!”琅琊仙君看着天帝手中的长剑恍然大悟道。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惊了一下,众神皆知天帝曾有一神兵为行天,听说是天界第一神兵,而且在鬼界入侵天界之后,天帝便将行天销毁,却不想事实竟是天帝将行天一分为二,分成了两把神剑,众人更没想到的是,天帝会将两把剑送给玄灵和秋昭,由此可见,他们二人当年受天帝器重的程度果然非他人能比。

    天帝手握行天,那长剑与云汉和星霄皆不同,周身金光熠熠,更有气流在剑身上下流动,静时有弦音回荡之声,动时有裂空轻鸣之声,剑刃之锋无器可比。

    玄修见天帝将行天握在手中,脸上不仅毫无惧意,反而更加兴奋了起来,笑道:“你总算肯认真跟我动手了!”

    天帝未开口应答,只低头看了一眼剑锋,随后整个人化作一道金光朝玄修冲了过去。

    天帝身形快如电光,玄修亦不在他之下,二人动起手来情形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在西垂的月光照耀下,二人在苍穹之上斗得难舍难分,身影闪动之快,在场大多数神官都没有看清,连秋昭这样的修为,亦不能完全看清楚他们的招式,众人之中,恐怕也只有玄灵和琅琊仙君看清楚了,因为众人之中,只有他们的目光比其他人都要专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天帝与玄修,一个是诸神之帝,一个是群魔至尊,单从身形和招式上看,谁也分不清他们之间究竟谁的修为更高,二人相斗时,剑刃相击如雷鸣九天,火光闪烁如电闪苍穹,雷鸣电闪层出不穷,一正一邪难分伯仲。

    不知斗了几千几万招,二人仍旧没有分出高低,彼此之间也无人受伤,不过,玄修一心想要战胜天帝,出招之时未免急躁了一些,如此就露出了许多破绽,再加上他借秋昀之躯复生,虽有魔君内丹护体,却仍旧有些不适应,因此,从法力上,他就已经输了天帝一截,不过他攻势迅猛,招招不留余地,亦让天帝不敢有丝毫松懈。

    不过,如他们二人这般的高手过招,比到最后拼的就是一份耐力,天帝沉稳,出招凌厉而有序,剑锋如密密麻麻的网兜铺天盖地而来,不仅难以应付,而且难寻破绽,而玄修因为太过心急,每一剑都来势汹汹势如惊雷,虽能破山平峰,却并非无法招架,久而久之,战势孰高孰低便逐渐明了了起来。

    琅琊仙君看着缠斗的二人,突然露出了一丝笑意,说道:“看来是我多虑了,玄修纵然借秋昀之躯复活,但短时间内,他的实力还是无法恢复到巅峰!”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忽然从玄修肩头穿过,将他的肩骨击地粉碎,霎时一片血肉模糊。

    玄修被这一击击中之后猛然向后翻倒了下去,一连往下掉了上百丈才渐渐稳住了身形,却不想还未来得及喘息,天帝的剑锋已经到了眼前,无奈之下,玄修只好提剑去招架,却根本招架不住,被天帝一剑生生从半空中劈了下来。

    落地之后,玄修便在掌道府外砸出了一个大坑,霎时飞沙走石,尘灰飘散,带灰尘散开之后,众神便看见玄修从坑内爬了起来,以凌厉之势直朝天帝而去。

    天帝毫不费力地挡下了所有的攻击,随后趁势还击,再次将玄修击落。

    玄修以剑撑地,半跪在地上吐出了一口鲜血,正喘息着,天帝突然提剑落到了他面前。

    天帝看着狼狈喘息的玄修,长叹一声道:“你我之间的仇怨谁也分不清楚,但今日是该做个了断了。”

    玄修缓缓抬起头,阴笑着对天帝说道:“了断?只有你死我亡,你我之间的仇怨才算真正了断!”

    天帝神情微沉,沉默了片刻回道:“没错,既然理不清楚,就只能以生死来了断。”

    “你想杀我?”

    玄修以剑撑地站了起来,尽管身形还在晃动,脸上却依旧显露着无所畏惧的神情,待他站稳之后,又道:“我今日虽败于你手,可不意味着你能轻易杀了我,就算死,我也要你和整个天界诸神陪葬!”

    说完,玄修便将手中长剑丢弃,随后纵身一跃,跃至高空后,玄修体内突然喷涌出了一团浓重的魔气。

    此刻正是明月归元之时,夜色骤然降临,天界突然陷入了黑暗之中,众神为了看清楚眼前的情况,纷纷伸出手掌托出了一团火光,将掌道府四周照亮了起来。

    借着火光,众人看见玄修正一动不动地悬在半空,在他身体四周萦绕着一团越渐强盛的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