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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联训时教的姿势扛着周辛一路狂奔。

    如果速度再快一些,他们也许能够冲上大桥。

    可是恰在此时,一架俄罗斯轰炸机呼啸飞过,空地导弹正中桥墩。天崩地裂的巨响中,桥体垮塌入水,溅起层层叠叠的水墙。

    跑不掉了。

    邵飞用身体护住周辛,头、躯干、四肢被无数碎石击中,血淌了一脸,却几乎感受不到痛感。陈雪峰摔倒在石块中,右腿被一块大石压住,痛得面色狰狞。

    邵飞耳边嗡嗡直响,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他甩了甩昏沉的头,眼睛紧闭又张开,短时间的短路后茫然地看着周遭——陈雪峰好像在说什么,但他听不见;身下的周辛已经不动了,但鼻下还有微弱的呼吸;七八辆车驶了过来,荷枪实弹的雇佣兵从车上下来,有的满脸横肉,有的戴着墨镜。

    邵飞艰难地吸了口气,被硝烟与粉尘呛出了眼泪。

    他剧烈地咳嗦,身子颤抖得厉害,双手却始终按在周辛腿上,能止多少血,便止多少血。

    雇佣兵走近了——或许不止是雇佣兵,邵飞抬头看着他们,忽然喉咙泛酸,眼眶胀痛难忍。

    可能真的没法“回营见”了,此为对艾心失信。

    应该也没机会向队长讨要五险一金了,这是……

    邵飞苦涩地想,这是对爱情的失信。

    生死关头,军人的责任、特种兵的傲气好像都不重要了,他不后悔前来救那些素不相识的人,但他很难过。

    和队长好上才多久?

    在一起才多久?

    不够啊,追得那么辛苦,好日子这才过几天?

    视线突然变得模糊,他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但不知为何,眼泪就是止不住,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队长……”干涩的喉咙挤出沙哑的喊声,他喃喃自语:“队长,我……我回不来了。”

    悲伤在胸腔里猛撞,他已经看不清据枪对着他的人。

    “队长。”又轻轻喊了一声,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我回不来,你来接我好不好?我想回去,我不想死在这里。”

    一声清脆的枪声击破耳鸣筑起的堡垒,邵飞眼皮猛张,意识到子弹并未落在自己和周辛身上后,惊恐地看向一旁的陈雪峰。

    陈雪峰咬着牙喊:“我没事!”

    邵飞尽量平复呼吸,双眼渐渐有了焦距。

    刚才那一枪原本正对他的眉心,击发之时却被人迅速打开,子弹飞入灰暗的空中,不知踪影。

    那个挡开雇佣兵的男人此时正站在他面前,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他看不清对方逆光的脸,只能从轮廓分辨出是亚洲人。

    几秒后,那人发出一阵怪异的笑声,脚在周辛腿上拨了拨,用古怪的汉语道:“中国军人?老天垂怜,我竟然遇到了落单的中国军人!”

    邵飞眸光一收,又听那人道:“嘿,那我可不能让你们就这么死了。啊!8年了,你们自己送上门来,我正好给我那些死在你们手上的兄弟报仇!”

    第91章

    周辛被抬上一辆车时,邵飞生生压下冲过去拼命的冲动。随后陈雪峰腿上的石块被挪开,一名白人雇佣兵在他的伤腿上猛地一踩。邵飞瞳孔紧缩,却瞥见陈雪峰忍着剧痛投来一个眼神——

    不要轻举妄动!

    半年前在总部,教官们在“战俘营”训练中告诉他们,一旦被俘,就必须认清自己的处境,牢记两个目的,一是不管将经受何种屈辱,也要努力活下来,二是咬紧机密,绝不透露半个字。激动反抗并不是勇猛,是蠢,害自己也害队友。

    如今他们身陷囹圄,却并非卧底,没有必须守住的机密,唯一的要务就是活下去。

    陈雪峰那一眼令邵飞找回几分冷静,但眼看陈雪峰被一脚揣进另一辆车,心口仍是抽痛难忍。

    自己受苦受辱便罢了,再苦再难,他也要活下去。但亲眼看到队友遭罪却是另一番滋味。

    载着周辛和陈雪峰的两辆车启动,引擎嗡嗡作响。它们消失在视野中时,邵飞甚至希望被子弹打中、被石块砸中的是自己。

    他是队长,他应该替周、陈承受这份痛!

    “还坐着干什么了?”突然,那名亚洲人又发话了,“我看你手没折腿没断,难道也想让人抬上车去?”

    邵飞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名棕色皮肤的雇佣兵就将他一把拉起来,还惩罚猎物似的用枪托在他后腰狠狠一撞。

    “嘶!”突然涌起的疼痛如新鲜的血液一般在体内奔走,邵飞痛得双眉紧拧,却硬是没发出更大的吃痛声。

    “哟,你们中国军人都是这么不怕痛的吗?”那人往后退了两步,睨着邵飞哈哈大笑,“那行,回去后我在你身上做做实验,看看你能承受多大的痛。”

    邵飞这才看清楚这人的相貌,估摸30多岁,国字脸,颧骨较高,眉毛极浓,眼神阴鸷,是比较典型的东亚人长相,但肤色较黑,右脸颊上有一条从耳根到下巴的伤疤。

    “上车吧。”那人指了指不远处的吉普:“咱俩共乘一车。”

    邵飞双手被绑起来,眼睛也被黑布蒙住。失去视觉后,听觉与感觉变得格外灵敏,他尽可能地冷静下来,跟随指引上了那辆吉普,被安排坐在两名雇佣兵中间。

    肢体接触与嗅觉告诉他,这两人应该也是东亚人。

    果然,吉普发动不久,其中一人就操着地方口音浓重的普通话问:“王先生,这些人咋整?”

    邵飞记住了对方的姓氏。

    “慢慢儿折磨。”王先生阴恻恻地笑。邵飞忽地感觉到下巴被掐住,后槽牙本能地咬紧。

    “听到了吗解放军?我要慢慢儿折磨你们,让你们生不如死。”王先生说完松开手:“我看你年纪挺小,哎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就是‘不长脑子’,刚才你那队友中枪失血,你如果不救他,他现在肯定已经舒舒服服见阎王去了。你说你救他干嘛呢?落在我手上,我他妈先给他治伤,等他好得差不多了,在一点儿一点儿,嗯,弄死。”

    邵飞紧抿着唇,心跳快得难以承受,脑子里却一遍一遍回放着教官们在“战俘营”时说的话:万事忍耐,不还手,不还口,活下来!

    “这不好吧?”另一名雇佣兵道:“他们怎么说也是……”

    “也是什么?”王先生讪笑:“中国人?小刘,你还惦记你那中国人身份呢?”

    邵飞眉梢微动。

    “啧啧,祖宗的血就那么重要?忘了当初是谁救你的了?”王先生说:“我捡到你的时候,你那中国人的血都他妈快流干净了!谁给你放的血?又是谁给你输的血,啊?”

    小刘倒吸一口凉气:“王先生,我不是这个意思。您误会了。”

    “哦?那你说说,你什么意思?”

    “我担心他们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