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起1938 (完结+番外5)第8部分阅读

    战起1938 (完结+番外5) 作者:肉书屋

    战起1938 (完结+番外5)第8部分阅读

    布包干脆的撞在墙上,发出沉闷的砰声,即使没有听到瓶子的碎裂声,秦恬还是心痛的要死——那好不容易保存下来的只被咬了一口的焗蘑菇派是保不住了……

    那头等了一会,传来一声:“布谷?”疑问和惶急一览无余。

    秦恬咬紧牙关,决定豁出去了,拼力一搏!她高举布包,神似董存瑞,想象着当年中考体育投实心球的现场,准备和高墙来个世纪决战!

    正当她准备扔出去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带着笑意:“我说,需要帮忙吗?”

    秦恬全身一僵,然后往后一仰险些摔倒,好不容易稳住,却在转身看到来人时更加站不住……虽然看不清脸,但是看身形辨声音,是奥古斯汀无疑了。

    秦恬心里内牛满面,莉娜,不是我要饿死你,是天要亡你,我真没办法了。

    她傻乎乎的抱着布包,脑中一片空白。

    这已经是第n次她当着他的面挑战德国的禁令帮助德国的敌人,可是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她也不是被逼的。

    好吧,枪子儿,凌虐……更猛烈些吧……

    她平静的抱着布包,看着他。

    奥古斯汀上前两步,她终于看清了他的表情,淡淡的,嘴角还是习惯性翘起,然后,他伸手,在秦恬还来不及缩手的时候,拿过了她的布包,退后两步,手一甩,布包潇洒的飞跃高墙。

    那头传来奔跑声,然后三声快速的布谷布谷布谷后,就再没声响。

    秦恬深吸一口气,她盯着奥古斯汀,知道该轮到自己了。

    奥古斯汀拍拍手,整了整领口,双手背在身后道:“扔得还行吧?”

    秦恬一呆,傻傻的点点头。

    “证明练手榴弹还是有实用价值的。”

    “……呵呵。”干笑。

    “宵禁了。”

    “……恩。”

    “那么,我能否有这个荣幸,再次送您回去?”

    “啊?”秦恬条件反射的质疑了一下,然后立刻点头,“好,啊不,这,这是我的荣幸。”

    奥古斯汀抬抬手,秦恬胆战心惊的往前走去。

    “秦恬,我可以叫你秦恬吗?”

    “恩。”

    “墙里面的,是你朋友吗?”

    “……是,他们一家,在德国照顾过我。”

    “是这样,那确实值得帮助。”奥古斯汀点点头,“但是你这样太危险了,这次是我,下次就不一定了。”

    秦恬忽然警觉起来,左右看着:“你,您,不会是一个人吧?”

    “哦,昨天有报告说隔离区有人出逃,今天加强了警戒……当然不会只有我一人。”

    “啊?那,那……”

    “但是我把他们都派到别处去了。”

    “为,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跑来的是你啊。”

    秦恬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听着好暧昧,相当的暧昧。

    对于一个没有任何恋爱经验被人怀疑情商为零的人来说,这种话是有攻击力的,不是把情窦刺激开,而是把她吓得缩起来。

    她是个传统的人,相信门当户对,对一见钟情抱有质疑,也知道要吸引一个人必须有自己的人格魅力,可是到目前,任何一点,都不符合此刻的场景。

    她只能把这句话当成耳边风……耳边风……吹过去吧……

    “不管你相不相信,只要我在,只要不是迫不得已,我都不会伤害你,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任何人。”

    秦恬低下头。

    如此直白露骨,完全不需要担心被当做自作多情了,干脆问吧:“我能知道原因吗?”没等奥古斯汀开口,她紧接着道,“别又拿中国做借口!”

    奥古斯汀有史以来第一次被噎住,半晌才道:“为什么不能是中国的原因?”

    秦恬摇摇头,她完全放开了,快速道:“因为我知道中国现在最大的魅力所在顶多是历史文化什么的,这些绝对不至于让你对中国人也爱屋及乌,而且,你们和日本……关系密切,可我们,中国人,却是日本的敌人……”

    “秦恬,你对现状还是很清楚的嘛。”奥古斯汀意味深长,“现在波兰还有有关中国的新闻渠道?”

    “……”秦恬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闭嘴。

    “无论你知道什么,无论你怎么想。”奥古斯汀背着手微笑着往前看,“我给你的,你就收着,无需有任何负担,我……不求任何回报。”

    这些话无形中,在秦恬身后形成了一座坚实的靠山。

    但是这个靠山,似乎有飞来峰的趋势,正一点一点把秦恬压的几欲窒息。

    她倍加惶恐。

    作者有话要说:奥古斯汀无条件的好是有原因的

    如果有人觉得无法理解

    我可以详细说

    另外

    大家也看到了此文的名字旁边有暂定俩字了吧

    我不想暂定了

    征名= =

    我起名无能

    征名!征名!征名!

    说我骗留言也无所谓啦,我的朋友每一个有这方面造诣的,太言情的不要哦,俺烦小资小清新

    20

    20、受伤

    第二天晚上,秦恬惴惴不安的考虑了很久,终究没胆子把已经整理好的布包带出去,昨晚豁出去的一搏已经拼掉了她几乎所有的勇气,再加上奥古斯汀少校同志的无形的压迫,她不可能再顶风作案。

    想着自己第一天扔了那么多吃的过去,应该不至于饿死,秦恬纠结了半晌,还是决定今晚缓一缓,等风头过去了再说。

    再加上在路过餐厅时,还看到了奥古斯汀正在那和几个军官谈笑风生,她几乎可以肯定自己被盯上了。

    秦恬心惊胆战,缩在客房部的柜台那儿,等着酒店打烊。

    一对对青年的中年的男女说着笑上来下去,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她。

    秦恬正昏昏欲睡时,有个阴影忽然笼罩了她:“哟,原来你躲在这。”

    秦恬猛的抬头,刷的站起来,结巴道:“长,长官!”shit!怎么到这来啦?!

    奥古斯汀看看四周,微笑:“环境不错,很安静,也挺暖和,好工作。”

    “……是的,谢谢。”秦恬微微鞠躬。

    奥古斯汀盯了她一会,忽然道:“快六点了。”

    秦恬心里一跳,假装看看表,点头:“是的,快宵禁了。”

    “今天怎么没有……”

    秦恬不说话。

    “怕了?”

    老实的点头:“恩。”

    “呵,你还真老实。”奥古斯汀左右看看,忽然伸手,“给我。”

    “什么?”

    他挑眉,忽然走到秦恬身边,歪头往下看看,一弯腰,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这个?”

    秦恬瞪大了眼睛,半晌才反应过来扑上去:“别!”

    “别什么?”他举高了包裹,秦恬根本够不到,她也不敢跳起来,唯恐一个大盖帽后没夺到包裹反而拍在奥古斯汀脑袋上。

    秦恬懊丧的垂下手,哀求:“长官,我求求你,别玩我了。”

    “我帮你扔这个,是玩你吗?”

    “您不需要这样,真的,我承受不起,”秦恬顿了顿,“那些是犹太人,而你,你如果帮助犹太人,让那些秘密警察知道,处罚说不定更重,您根本不需要这么做,不送也没关系的,那,那本身也不是我的职责……”

    “你是在关心我?”奥古斯汀忽然低下头,凑得近近的。

    秦恬后退一步,摇头:“我不希望你误会,但我必须说清楚,相信莉娜她们也能理解,即使在隔离区饿死,也不会,不能,不该接受一个德国军官这样毫无来由的帮助。”

    “毫无来由?”奥古斯汀揉揉太阳|岤,“你就这么不相信我?”

    “相信什么?因为中国?”秦恬想冷笑,但还是尽力让自己显得和善,“抱歉,我真的,真的无法相信。”

    “讲两句中文吧。”他忽然道,“我说一句话,你告诉我中文怎么说。”

    秦恬看着他。

    “我是中国人。”他道。

    秦恬开口,字正腔圆的普通话:“我是中国人。”

    “我来自中国。”

    “我来自中国。”

    “我……”他忽然说不下去了,深深的吸了口气,看着秦恬疑惑的表情,问道,“北方人?”

    “不,南方。”

    他挑眉,“那你怎么说北方话?”

    “什么北……”秦恬忽然顿住了,她紧张的不行,“你,你懂中文?!”

    “不。”他答得斩钉截铁,“只是我见过一个中国人,来自北京,我听他说话,他说他们北方话是这样的,可南方以及其他地方都有各自的地方话,差别很大。”

    “不不不,我们,我们……”秦恬编不下去,她生活在一个普通话普及的时代,方言只在老一辈普及,她只能简单的讲两句,她解释不清,在这个自己爷爷辈的时代一个南方人为什么会说流利的北方话。

    “或许你应该问你父亲。”奥古斯汀摆手,“别想了,我只要你记住,我帮你,不是让你欠我人情,而是在帮我自己,你不需要担心。”

    正当秦恬脸上的问号扩大到小脸快撑不下的程度时,奥古斯汀拿着包裹转身离开了。

    什么叫帮自己?

    他,一个德国军官,替一个中国平民给一群犹太人扔食物,却说,这是在帮自己……传说中的心灵的解脱吗?!

    这是拍电影吗?!还是写小说?太文艺了吧!

    电影钢琴师中,那个帮助犹太人的德国军官也是感到大势已去,而且身为陆军本就对犹太人没那么变态的仇恨,才会偶尔给送送吃的。

    可是现在呢!?这才战争初啊!而且德国刚攻陷波兰,最意气风发的时候,这哥们却已经开始做大势已去才会做的事情,这算什么!?圣母?闲着蛋疼?

    秦恬纠结的头发都要拔掉好多根,怎么都理不出头绪,她甚至逃的念头都有,这个老大的心思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她够不着,逃还不行?!

    她一个人,是无法生存的,唯一能逃的,估计只有回法国老家找爹妈,但是,爹妈在哪,家在哪,在法国的哪,她都不知道……

    如果秦九回不来,她是不是只能憋屈在波兰等战争结束……说不定还能混个帮助犹太人的“女辛德勒”名号……

    就这样,半个月过去了,秦恬只送过两次食物,以后没有了莉娜的消息,她也不会自作多情的天天去扔,她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养着他们所有人。

    奥古斯汀有时候连着三天来,有时候隔两天才来一次,每次来都会跟秦恬进行一场诡异的谈话,然后带着微笑和微微怅然的表情离开,到后来秦恬已经麻木了,她觉得自己可以模仿那些面对精神病人的医生的心态,这小伙子典型的战争阴影,就好像本来善良的人,杀了人以后就觉得自己手很脏一样,他只是来找点慰藉。

    秦恬已经不想再思考这人为什么这么喜欢中国,她每天思考的就是如何在不触犯这个人的情况下做出令他满意的回答。

    奥古斯汀真的是个中国通,他对中国很多事情都很了解,可奇怪的是,他从来没有要求学中文,即使他已经是个八国语言版文曲星,他还是只喜欢听秦恬说,然后猜秦恬的意思。

    经常是十句话,八句猜对,让秦恬非常怀疑中文的语系。

    “因为你的表情已经翻译成了德语,亲爱的恬。”他哈哈大笑,戳着秦恬的包子脸。

    即使他做出如此亲昵的行为,秦恬却也丝毫没有放松。

    她有着太强的自我保护心理,对一个能够任意揉捏自己的上位者,谁先交心,谁就输。

    半个月后某天下午,正当众人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在花园里帮忙修剪花枝的秦恬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剧烈的枪声,紧接着轰轰轰的爆炸声!

    很多人从后门跑出来,踏着垫脚石往外看,只看到远处冒出滚滚浓烟,到底发生了什么,谁也猜不出。

    很多在巡逻的德国士兵从围墙下匆匆跑过,看到围墙里探头看的人,朝天放了一枪大吼。

    秦恬连忙左手右手的把身边的头按下去:“他说不准看,快回去!”

    “他哪管得了!”有个胆大的还在看,秦恬连忙探手过去按头,忽然一个枪声响起,那头一缩,恰好秦恬的手按上去,手背上一阵剧痛,一颗子弹恰恰从她手背上方飞过,在她的手背上擦出一条血痕。

    秦恬啊了一声,快速闭上嘴,那剧痛是她这辈子没尝过的,她从小顶多被小片刀割个口子,何尝有过这么长一条伤口,几乎横贯了手背。

    她跌下去坐在地上,咬着牙捂着手背,血从手指缝间潺潺流下,温热的,还有跳动的感觉。

    立刻站在墙头的人全都下来围着她,那个坚持要看的小伙子极为愧疚,大喊着冲进酒店要药酒和绷带,桑塔婶婶闻讯出来给秦恬包扎,一边骂那小伙子,那小伙低着头站着,一动不动的听骂声。

    秦恬也很怨气,她怎么就这么晦,早知道不管这闲事让这哥们被枪射个洞穿,看以后谁敢不听她的话!

    小伙连连道歉,秦恬撅着嘴不说话,委屈和疼痛交加,忍了半晌的眼泪终究流了下来。

    周围的人都安慰着,秦恬却觉得很烦,非常混乱的心浮气躁,都不知道是在烦些什么,只想一个人静一静,谁也不想看,谁也不想原谅,谁也不想搭理。

    等到包扎完,秦恬哗的站起,擦了把眼泪,一言不发的回到自己的小阁楼,趴在了床上。

    晚上,没人来叫秦恬工作,慈爱的经理肯定又准了她的伤病假。

    期间那个小伙在外面敲了会门,说是送晚饭,顺便道歉,看看她的伤,秦恬很想随便扔个东西到门上,可最终还是没做出那么明显傲娇的行为,只是尽量平静的说,她很好,只是有点累,不用担心。

    小伙没办法,放下晚饭走了。

    安妮也来过,她没敲门,只是在外面轻声细语的说:“斯洛基很担心,他很愧疚,他向经理申请在你伤好之前你的活全部归他干,薪水全归你,经理同意了,他说是因为你救了他的命……恬,你别难过,斯洛基就是这么个鲁莽的性子。“

    “哦对了,斯洛基当然不可能代替你干客房,经理说他会把客房的床单整理成德国泡菜,所以斯洛基被派去推煤车——最脏最累的活,呵呵。”

    安妮说了半晌,最后叮嘱了一句:“好好养伤,已经受伤了,可别不吃饭虐待自己,受伤的女孩都会有点小别扭的。”

    秦恬怎么舍得虐待自己,她把晚饭端进来,竟然还有炖的浓浓的奶油蘑菇汤和桑塔婶婶拿手的洋葱圈肉馅饼,美食是个能转换人心情的东西,虽然她右手手上吃着不方便,但是心情却慢慢好了起来。

    刚才受伤时恶劣的心情就像是很多事情累积的爆发,她忍着奥古斯汀的古怪,忍着与这个世界的格格不入,忍着工作的繁忙和生存的压力,忍着对莉娜的担心,忍了太多了,实在无法忍住这次带着血的狗咬吕洞宾。

    可是,既然已经这样了,还赚到一个带薪假期,还有什么能说的呢,同事之间,抬头不见低头见,撕破脸犯不着。

    不得不说,秦恬还是带着现代人独有的思维,那种圆滑和懦弱,怕惹事怕撕破脸的瞻前顾后。

    做好了思想工作,秦恬心满意足的早早睡去。

    作者有话要说:奥古斯汀每一次出场并不是都是英雄救美吧= =

    他也是让秦恬感到危险的那只啊

    还有奥古斯汀为什么对秦恬那么好,我现在心情很悲伤(看了大鱼),简略解释下,可能还要修改

    首先他是中穿,其次他受的是现代人教育,根深蒂固,他和秦恬一样,价值观在这个世界受到了巨大的挑战,而他遇到的比秦恬更残酷,他直面战争,要杀人,要屠戮,要假装高兴的和战友一起庆祝血腥的胜利……

    我想象了一下,这时候要是是我,或者疯了,或者彻底变成杀人狂魔,或者就努力的缓解自己的焦虑和噩梦,这时候就急需一个环境来缓解。

    秦恬给他纯正的家乡感,给了他一种上辈子是真的,他受过的教育是真的,他的信仰是真的的感觉

    各位也该看出来了,他来的时间比较长,已经有了非常纯正的当时代人的气息,可他终究不是

    所以在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他迫不及待的希望能接近秦恬

    这时候,应该还没有爱情吧

    21

    21、安妮

    感觉才闭上眼没多久,一阵巨响就把她吵醒了。

    秦恬迷迷糊糊,还没来得及睁眼,就被粗暴的一拉,她从床上跌下来,摔在地上,手本能的撑着身体,紧接着手背的剧痛就让她清醒了。

    她抬头一个,顿时吓得去了半条命,一个深灰色制服头戴钢盔的德国士兵正拿枪口对着自己,他狰狞的大吼着:“下去!快点!下去到大堂集合!”

    是德语,他也不管秦恬听不听得懂,只知道大吼着,不断用枪口往外指,意思是出去。

    “知道,我知道!”秦恬用德语回答,哆嗦着缓缓起身,她只穿了棉布的睡衣,陡然离开温暖的被窝,即使被吓出一身大汗,依然冷的筛糠般颤抖,她穿着拖鞋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回头哀求,“能不能,能不能让我拿件外套,太,太冷了……”

    士兵迟疑了一会,或许是秦恬的德语让他不那么反感,他手往后探,从角落里的衣架上随手拿了一件外套扔给秦恬,继续大吼:“快点!到大堂去!”

    秦恬接过外套苦笑,这不是她的厚大衣,只是在阁楼里点着炭炉的情况下穿的家具袍,到了外面就什么都不是了,但是她不敢再次要求,只能披上这外袍,快步的走下去。

    走出去时她才发现,外面只有幽暗的廊灯,显然是已经打烊了以后,很多员工已经聚集在大堂,都穿着薄薄的睡衣,有的甚至还赤着脚,他们有的跳着脚,有的相互靠着,缩在那取暖,显然自己已经是待遇了。

    她被赶到员工中,外围一圈荷枪实弹的士兵虎视眈眈的盯着,秦恬偷偷问旁边:“怎么回事啊?”

    那员工还没来得及摇头,就听到旁边的士兵大喝:“不准私下交流!”

    两人只能闭嘴,即使不懂德语,员工也不敢造次,全场一片静寂。

    很快,又有好几个员工被赶过来,有两个甚至搀扶着,紧接着,经理拿着外套从大门走进来,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后面的德国士兵狠狠的推到人群中,要不是有人接着,肯定得摔一跤。

    看人差不多到齐了,士兵圈外两个一直抽着烟谈话的军官缓缓走过来,一前一后进入了圈内,大堂的灯敞亮,于是秦恬看清了军官的脸。

    党卫队上尉海因茨。

    这一次他不再是黑色制服,也不是深灰色军队制服,而是一身黑色皮大衣,倒三角的完美身材被完全体现,某种程度上说他和奥古斯汀长得很像,都是白金的短发,白皙的皮肤,冰蓝色的眸子和薄薄的嘴唇。

    只是奥古斯汀的下巴有个美人沟,而海因茨的下巴比较趋向于锥子脸,更添一点阴柔,再加上那冷冰冰的眼神和常年嘲讽的笑,看着看着就能往东方不败上想。

    不怪秦恬胡思乱想,她曾经打起精神很认真的想听海因茨说什么,可是十五分钟过去了,他就一直在抽烟,巡视在场的所有人,然后和身边的另一个同样装扮的军官说两句话,声音很轻,听不清楚。

    过了很久,等到秦恬已经冷得僵硬的时候,外面突然跑进来一个士兵,对着海因茨耳语了两句,海因茨点点头,转过头来扫视一圈,温和的用波兰语道:“艾森豪芬尊敬的女士们,请站出来。”

    秦恬感到相当的冷,她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看到人群中一起工作的女同事一个一个走出来,俱都穿着单薄,脸色惨白,哆嗦的厉害。

    安妮也站了出来,就在她身边,秦恬觉得她抖得特别厉害,便悄悄拉住了她的手。

    安妮回以勉强一笑。

    女人们站成一排,抖抖索索的,海因茨缓缓的走过来,一个一个看过来,大堂很安静,只有他皮靴的声音一点点靠近。

    秦恬发现,海因茨越靠近,安妮抖得越厉害,她不禁有些疑惑,捏了捏安妮的手,安妮没有任何反应。

    海因茨在秦恬和安妮前面停下,看看秦恬,看看安妮,看看她俩握在一起的手,诡异的笑笑:“深厚的友情啊。

    两人俱低头,不说话。

    “对于下午那场袭击,你们有什么看法。”

    “……”

    “有人告诉残余的游击队,说今天下午会有大人物到总督府视察。”海因茨顿了顿道,“我想了又想,这个消息唯一会泄露到外界的途径,就是某个多嘴的军官在这儿吃饭时,快乐的提了一下。”

    海因茨说着,看了看秦恬和安妮。

    秦恬不好的预感相当强烈,这当然不会是她,她甚至没有在餐厅干了,莫非是安妮?她的反应太反常了!

    “其实,根本不用费神的猜测,只需要一场审问,一切都会真相大白。”海因茨整了整自己的皮手套,低头道,“很不幸,我得到消息,通风报信的是一位女性,她的消息来源,是艾森豪芬,具体是谁,等到图画出来了,就什么疑问都没有了,我只是想,这位女性既然这么伟大的通风报信了,是否能够伟大的站出来,节省了我们画师的时间,也让她的同事们少受一点苦。”他脱下手套,忽然抚了抚秦恬的脸,冰冷的手把秦恬激的一个哆嗦的同时他自己也夸张的倒吸一口凉气,“看得出来你很冷,虽然你穿着外套……相当薄,但还这么冷……我很遗憾,你明天很有可能生病,女士。”

    “那么,经理。”

    “有,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吗。”

    “你应该清楚,哪些女士,在餐厅工作吧。”

    经理的表情很冷静,他点了三个人出来,其中就包括安妮。

    “很好,范围缩小了,”海因茨拍拍手冷冷的笑,“那么,昨晚三人都在吗?”

    “昨晚,根据工作记录,只有……”饶是经理表情冷静,也说不下去。

    秦恬隐约记得,昨晚,似乎只有安妮一人在做侍应生,她和另一个女生换了班说要早点去看亨利。

    海因茨终于正眼看着经理,问道:“是谁?”

    经理叹口气:“安妮。”

    “哦!安妮!”海因茨又夸张的重复了一遍,紧接着回头看着三个站出来的人,问,“哪位是安妮小姐呢?”

    安妮没有动,其他两人也没动。

    这时,有一个人打开大堂的门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个纸袋,显然是一张画的样子。

    海因茨抬手止住那人过来的脚步,盯着三人:“画来了,我总不能枉费画师的心血,但我也希望给安妮女士一个自首的机会,安妮?”

    其实很多人躲躲闪闪的眼神已经清楚的说明了谁是安妮,但是海因茨就是装没看到,他似乎享受于眼前某人挣扎害怕越抖越厉害的样子,过了一会,似乎觉得玩得不够过瘾,他拿枪划过三人,指着第一人道:“你,你是安妮吗?”

    那人连忙摇头,只会用德语不停的重复:“不不不不不……”

    “那么你呢?安妮?”

    “不,不是我,不是。”

    “那么你就是安妮了?”他指着安妮。

    “……”安妮颤抖着。

    “哎,一定要我自己指认出来,那就不是自首喽,而且不仅浪费了画师的经历,还浪费了我的时间,看来,处罚得从重呢。”

    秦恬的心沉了下去,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他来说从轻处罚说不定就是死,从重难道是生不如死?

    一阵冷风传来,大门又开了,这次军靴的声音特别有力急促,秦恬微微瞟了瞟,竟然是奥古斯汀!

    他看也没看秦恬,匆匆走上前,皱眉道:“海因茨,抓人到这来了?”

    海因茨点点拿着画像的士兵,指指奥古斯汀。

    士兵把纸袋交给奥古斯汀,奥古斯汀打开看了一下,看看站在海因茨面前的人,松口气点点头:“还有吗?”

    海因茨似笑非笑的点点安妮,调侃道:“放心,没有你的小美人。”

    秦恬直觉这个“小美人”说的是自己,但是她一点害臊的感觉都没有,被这两路人士注意真的不是好事,她只是紧紧盯着安妮,安妮已经不再颤抖,她相当的平静,微垂着头,睫毛轻颤。

    她很想唤回安妮的注意力,想问她好好的为什么这么做,她从战争初就没表现出特别强烈的情绪,一直小小心心的做事,工作,生活,就连亨利受伤,她也没有表现出非常强烈的仇恨。

    可是,眼前的情景,却彻底打翻了她的一贯印象。

    两个士兵上来粗暴的抓住安妮,把她带往外面,秦恬很想抓住安妮,但她不敢,她只是双手握拳,担忧的看着。

    可以确定,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眼。

    所有人都默然的注视着安妮被拖着向外,当大门打开,等着她出去时,安妮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她推搡着抓着她的士兵,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在后面的海因茨,嘶叫起来:“为什么你没有死!为什么!明明,明明他们说是你负责接待那个什么总督!为什么!为什么没有炸死你!你这个魔鬼!该下地狱的刽子手!”

    “亨利有什么错?!你这个混蛋!该死的!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

    声音越来越远,士兵更加粗暴的把她拖出去,门却没有关上,寒风瑟瑟的吹进来。

    所有人怔怔的望着她远去的方向。

    秦恬无法描述她此时复杂的想法,震撼,悲哀,不舍,惊讶……

    然后,她只能看向海因茨,他面无表情的站着,忽然抬手整了整军帽,问奥古斯汀:“白兰地?”

    奥古斯汀笑了笑:“走。”

    两人一起走了出去,紧接着所有士兵都离开了。

    大堂一片死寂。

    作者有话要说:应该说是jj的婴儿穿男主和jj的魂穿女主= =

    男女主的思维应该很难被同化,因为他们都是成年人,打开始就是以非常清醒的眼光看待这个时代和这场战争,因为史料丰富准确,不能存在古代穿越那种不确定的事情

    关于起名:

    我总觉得战起很拗口= =,想要个能贯穿全局的

    西线是很帅,但是以后东线怎么办= =

    主要是其他一些二战文名字都起的好好……我眼红……

    22

    22、离开

    第二天早上,奥古斯汀就匆匆的来了。

    即使走了安妮,生活还是得继续,经理布置了很多任务下来,一晚上没睡好的人虽然都或多或少有些憔悴,但是还是运用着经理的忙碌治疗法。

    秦恬算得上是比较精神奕奕的那个了,一来昨晚刺激有点大,只要一想就清醒了,二来上辈子作为宅女,这种一两点钟闹一场再睡觉完全不影响第二天的精神,哪像这儿早睡早起的勤劳人民。

    安妮一走,人手更少了,秦恬只能披挂上阵,经理早早的吩咐跑来帮忙的桑塔婶婶给所有人做一顿大餐,犒劳各位,还偷偷告诉秦恬会给她开小灶奖励她的带伤工作,秦恬只能苦笑。

    昨晚德军并没有打扰睡在客房的人,可是依然很多客人被吓到,早上秦恬相当忙碌,虽然大部分客人都谨慎的什么都没问,依然有几个留宿的军官和德国富商不满的问着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秦恬早已考虑好万能回答,她只是故作神秘的道:“盖世太保巡查。”

    此话一出,谁与争锋,转眼所有人都噤声了,就连那些军官也不再多问。

    盖世太保在德国,甚至在二战时期都权倾朝野,只要他们乐意,随便编造点证据弄死谁都是小意思,即使出身贵族的军官也惹不起。

    奥古斯汀在餐厅用好早饭,找来找去,在客房服务部的休息室里找到了整理着干净床单的秦恬,见面第一句话:“你受伤了?”

    秦恬一顿,看看自己手上的纱布,忽然想起来:“对哦,还没换药!”会不会把伤口给捂烂了……她连忙拆开纱布,转身在柜子里翻找纱布。

    奥古斯汀突然拉过她的手,拉开纱布,看了看她的伤:“子弹擦过的?”

    秦恬有些不舒服,她从三年级以后就没和男孩子拉过手,连握手都没有,她想抽回手,但奥古斯汀握得很紧,他一手握着秦恬的手,一手从刚刚拿过来的纸袋里拿出两个瓶子,一堆棉签,一卷纱布:“子弹造成的伤,还是我们当兵的来处理比较好。”

    秦恬还在努力抽手:“这跟刀片割过一样,没差别啊!”

    “你见过刀片割过的伤吗?”奥古斯汀拿着棉签沾了沾碘酒,直接擦上了伤口,秦恬嘶得倒吸一口凉气,感觉手背上火辣辣一阵疼,疼的要死。

    “你不用忍着,女孩有哭的权利。”

    “我没忍!”秦恬咬着牙,她身体其实一直不是很好的那种,从小盐水打针不断,据她妈妈说,她从小打针就没哭过,估计是天生的泪腺不发达和极要面子。

    “那么,等你忍着的时候,会怎么样呢?”

    “什么叫等我忍着的时候?”秦恬一直知道德国人哲学很牛逼,所以听不懂完全不丢脸。

    奥古斯汀沉默了一会,帮秦恬把手包扎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背,又听到一阵抽气声,却也没听到什么抱怨声,笑了起来:“看吧,你真的很能忍。”顿了顿又补充道,“各方面的。”

    “安妮怎么样了?”秦恬忽然问道。

    奥古斯汀耸耸肩,坐在她身边,看着外面:“你说呢。”

    秦恬低下头:“什么时候?”

    “就刚才。”

    “是么……”秦恬的身体渐渐发冷。

    早已经预料到安妮这一次难逃一死,可是却没想到,凌晨她走远,清晨她永别。

    “我,我不想亲眼看着她死。”秦恬的声音在颤抖。

    她从安妮被带走那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不断告诉自己,这就是战争,这就是战争,不仅是卡瑟琳,不仅是亨利,以后还有莉娜,刚才还有安妮,朋友,亲人,甚至敌人,昨天还见面,今天可能就成了尸体,她必须习惯,必须做好准备,说不定有一天,就轮到自己。

    “我知道……”奥古斯汀抬抬手,伸到秦恬身后,似乎想搂住她,但最终还是放下手,拍拍她的背道,“所以我在这。”

    “你要是没来多好。”

    “哦?”

    “你不来,我就不会忍不住打听,然后我就会一直相信,她没死,只是被关在某个地方了。”

    “那又怎样,说不定还是一辈子见不到。”

    “呵呵,想法不错。”奥古斯汀拿出一个精致的烟盒,拿出一根烟来,夹在手间,忽然问秦恬,“介意吗?”

    秦恬挥挥手,她低落着呢,恨不得自己也抽一根,哪来的心情管人家抽不抽。

    于是一个心里默默哀悼,一个悠闲的抽烟,休息室宁静美好。

    “恬。”

    “什么?”

    奥古斯汀吐了口烟,继续看着窗外,带着淡淡阳光的天:“再过阵子,你就离开吧。”

    秦恬挑眉:“什么?”

    “这儿,真的不安全,我……不可能一直在。”

    秦恬笑了:“长官,您在也没什么用,我很乖,不惹事的。”

    “那陪波兰游击队夜行的是谁?给犹太人送吃的是谁?当着海因茨的面救人的是谁?”

    “……”

    “说吧,你还干了哪些对不起我的事?”他开玩笑道。

    秦恬忏悔状:“我偷吃过你餐后点心。”

    “我就说,怎么别人有五个芝士派,我就永远只有四个。”

    “您误会了,我不止吃您一人的。”秦恬顿了顿,“只不过您在的时候,我一般会挑您的吃。”

    “我的荣幸。”他乐得抽口烟,笑眯眯的。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奥古斯汀再一次认真道:“我说真的,恬,或许你现在没把我当朋友,可我还是想劝你,离开这。”

    “为什么?”秦恬明知故问,“难道你们占领了这,还要把这的地给翻一遍?”

    “……”奥古斯汀摇摇头,“别忘了,占领这的可不止我们。”

    “意思是你们会和俄……不,苏联打起来?”秦恬差点说出俄罗斯这逆天的名字来。

    “呵呵。”奥古斯汀笑而不语,“你可以去美国。”

    “于是你们连法国都不放过?”

    奥古斯汀一愣,脸色凝重起来,转头看着秦恬。

    秦恬觉得自己即使不知道未来,听这哥们的话也能从中推断出来:“你明知道我在法国有个家,这时候却推荐我去美国……我能不多想吗?”

    奥古斯汀还是盯了她一会,然后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你什么,很敏感?”

    “很好,第一次有人说我敏感。”

    “别去法国了。”奥古斯汀欲言又止,“我没什么能说的,法国也宣战了不是吗?”

    “那就还有英国喽。”秦恬有些幸灾乐祸。

    “恬,女孩家家的不要这么兴致勃勃的预言世界大战好吗?”

    “我只是预言,总比有人去实践好吧。”

    奥古斯汀再次无语,半晌才道:“你在法国的家在哪?”

    这下把秦恬难住了,她决定继续真假掺和着说:“我,我不知道。”

    “恩?”

    “那个,我到德国很久了,就听哥哥说爸妈搬了家,然后我又到了这……我就不知道他们搬到哪了……”

    “你哥哥居然不告诉你搬家地址?”

    “可能,我哥哥还没等知道就……走了……”

    战起1938 (完结+番外5)第8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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