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子金童 完 +番外第7部分阅读

    玉子金童 完 +番外 作者:肉书屋

    玉子金童 完 +番外第7部分阅读

    流水一样送过来。一天被逼着换几套衣服,梳几次头,形象完美到可以随时出入国宴。

    而今天,他只不过找人到书房说找殿下有事,就被拎起来好一顿收拾……

    周奕隐约知道这里的流行男人之间的某种…呃…存在类似于婚姻的关系。他现在这个样子……用现代的话来说,的确像被人包养。

    不能坐以待毙,所以他是来谈判的。

    周奕在罗耀阳眼前晃了晃自己怀中的图纸,“找殿下来是想打个商量,我不想成为废物,也不想做宠物。帮我打造这个吧,我会跟随你的左右,为你弹尽竭虑。”

    罗耀阳扫过一眼,伸手接过,却顺势牢牢握住他的手,困着他,墨黑的眼睛泛着深邃难懂的光,把周奕定在怀里无处可逃,“现在我想要的……不仅仅是这样……”

    周奕浮出戒备的神情,浑身汗毛根根向外立着,好像刺猬张开的自我防护……他难道还真…真…真想怎样?!

    良久。

    罗耀阳嘴角微翘,拂了拂周奕的背,像安抚小动物一样。

    “倒是有人心急……”罗耀阳的声音里的戏谑一闪而逝,然后又极轻似安慰又似喃喃自语,让周奕听得不太真切。

    “还不到时候,慢慢来……”

    对于周奕,他想得到的不仅限于他的头脑和身体,连带着他的感情、心思……那么特别又被深藏的……少了任何一样,周奕都不会再是周奕,原本应有的甜美也定然会折损大半——他向往完美,瑕疵……不是他的目标。

    周奕的一贯固执与敏感……这事他要从长计议,不能操之过急。

    太子的唇简短的轻轻地碰了碰周奕的额头,然后把他放回到书案的另一头,“有什么事情就叫小福子。”说完,坐回正座埋首公文。

    周奕坐在桌旁,愣愣的轻触额头,细细地摩挲,留在上面的柔软火热的感觉久久挥散不去。

    身为同性,他应该觉得鸡皮疙瘩一地的,但是……说实话……他不觉得恶心。

    是因为额头的缘故吗!

    就像示好,就像亲人朋友之间、长辈对晚辈的……礼节性的……

    太子这人整日板着脸,严肃到死……这应该算是……道歉?

    周奕想了老半天,找来这么个借口安慰自己。

    周奕呆坐了一会儿,发愣的一直看着那人棱角分明的侧脸,脑子里的突然起了某种模糊的认知……他突然觉得有些恐慌,然后,猛地一头扎进高摞的公文里面,开始迅速整理。

    工作工作,一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日子依稀又回到从前,只是两个人的感觉都有些微妙。

    作者有话要说:

    回紫夜吴歌以及任何有疑问的亲亲。

    关于上一章, 嗯……其实小奕的态度针对的是太子的行为,淮王对他来说实在是可有可无的人物。

    小奕的善良有限,就像他那次为了逃离军奴营而找个替死鬼,还不是间接的毁了人家?但他不会后悔。同样对淮王,他管他是谁谁谁啊!?

    他的抵制和反抗不是为人打抱不平,而是针对太子的处世态度。在周奕看来这种血雨腥风是太子为了自己的权势一手掀起来的,一个已经不缺权势的人还要如此对他人进行打压,如此咄咄逼人,如此机关算尽,小奕怎么会允许自己给这样一个……有些‘穷兵黩武’的人出力帮忙?

    太子这人的才华智慧他本来一直欣赏,以前给太子做事,也算是打赌较劲之后的愿赌服输,无伤大雅。但如今,他认为他们的道德底线差距太大,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拒绝了,同时太子用手段胁迫他,但他又怎么能愿意屈服?

    其实都是误会来着,小奕毕竟对朝堂上的事接触不深,他看不到淮王潜在的威胁,如果他知道事情原委……还指不定怎么帮着太子打压人家呢?!

    而太子也误会了。

    25腿并不能说完全没知觉

    周奕的腿并不能说完全没知觉,大腿问题不大,膝盖以下的部分却总带着酸麻,能感觉到外部的强烈刺激,却根本不听指挥。但无论怎么说,他是走不了路了。

    腿部用不到力,肌肉必然会慢慢萎缩,推拿也就势在必行——这就是周奕的噩梦,若是完全没感觉也还好,起码不用受这种生生被撕裂的苦楚。

    每次推拿都让周奕痛不欲生。

    一波又一波,医官的手好像火烙铁,透过表皮深入骨髓,蹂躏臀部以下的每一处,拉扯每一寸神经。这一个时辰活像在地狱,痛楚每时每刻都在加深加大加强。

    每当挺过去一波,周奕体会到的并不是暂过一关的轻松与解脱,而是更加恐惧着下一段痛苦的来临。短短的一个时辰,好似千万辈子,遥遥地看不到尽头。

    疼痛越明显越说明他的腿也许有救,但是神经的活跃让每次的痛苦都在累积叠加,一次甚过一次,刚开始几天虽汗襟重透,痛到虚脱,但他还能咬牙挺过去。

    最近的几次他说什么也熬不过去了。

    罗耀阳看着不远处躺在榻上的周奕就像个受伤的小兽,被捂住了口鼻,发出低低的呜咽,同时被几人按住手脚却依然不断挣扎扭动,看得有些难受,“刘太医,就不能换个法子么。”

    “如果用了麻沸汤就是伤上加伤,脉络神经要不断的刺激才行。只有感觉到痛,医官才知道哪里应该施重手,然后施以药石也许有机会能重新站立……若是不让他痛,就彻底没救了……”老太医罗罗嗦嗦,罗耀阳还未听完,就挥挥手打断太医,让老太医下去。

    他自己走进屋内,让医官暂时停手,挥开周奕身边的侍从,坐下,拨开他散落在眼前的头发,看见一双迷离泪眼。

    罗耀阳把他拉过来,刚拿开他嘴里的布,周奕便发出受伤困兽一样的呜咽,“呜……不要,求求你……叫他们…停下……不要再…不要再弄了……,呜呜,我受不住……真的受不住了,痛……”

    “嘘……”罗耀阳把他的双手箍紧,“你的腿会好的……还有两刻钟,很快就结束了。然后带你去信月楼听戏看杂耍……”

    罗耀阳的声音低沉温和且富有磁性,慢慢地安抚了周奕的情绪,当他平静下来,罗耀阳抬头示意医官继续。

    罗耀阳感觉到手下的肌肉忽然猛地一跳,周奕发出的力道前所未有的强劲,险些让他脱手,耳边传来周奕痛苦的叫喊。

    罗耀阳一面紧紧地按住周奕不住翻滚的身体,一面在他耳边低声安慰,不顾周奕哭泣咒骂,抓挠撕咬……

    两刻钟的光景,让两人都精疲力竭。

    周奕非常没有面子的哭了一场,然后犹自嘟囔,“我为什么要受这种痛,反正也不会好了,不如把腿锯掉……”

    罗耀阳轻拍着他的背,每次周奕都会这样说,好像发泄牢马蚤,但事实上推拿是在他要求下进行的,而他的意志从没动摇过。

    真是矛盾的家伙,明明怕痛怕得要死,还不顾羞的在人前号啕大哭。

    “舍不得……”罗耀阳自语。说不清自己是舍不得他受苦,还是舍不得周奕带着这样的终身缺憾。

    ……………………………………

    画在图纸上的东西,由罗耀阳亲口下的命令,不出半月就被人做出来了,周奕心里微微松口气,总算……

    一个木制的轮椅,当然不是很轻便,但是起码他不再是个只能任由别人抱来抱去的废物。

    他捏捏腿,是心理作用吗?感觉……清晰起来了。只是……大腿和小腿之间好像依然脱节分开,不能配合,也完全使不上力气。

    周奕因为行动不便,平日里身前身后总围着下人,只有晚上夜深人静都在睡觉的时候是他自己一人独处。如果这个时候他想要做什么,是绝对没人来帮忙的——当然前提是在没有发出任何响动的情况下。

    扑通!

    啪!

    哐啷……

    即便只是零星响动,在寂静的夜里也有大得震耳欲聋的感觉。

    一盏,两盏,三盏……灯渐渐点亮,人声也渐渐多起来。

    侍女清清离周奕最近,听见响动后赶忙起身穿衣,第一个跑去看周奕。

    清清看到屋内的情形吓了一跳,还未等她做出反应,只见太子殿下也披着衣服走进来,从地上一把抱起周奕放回到床上。

    陆续起来的奴才都被广福赶回去了。

    “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广福回来请示,因为周奕背对着他,他看不真切,隐约只见两只红通通的耳朵……

    罗耀阳轻微侧头,把广福也打发走了。

    “为什么不叫人。”尽管是半夜,昭阳殿外也照例有两名宫人守着以备意外需要。

    “我为什么要叫人。”周奕瞪大的眼睛倔强地把对方的探究逼回去,对对方的言外之意不置一词。

    周奕的额角有汗,脸颊绯红,早春的晚上还没有热到出汗的地步……罗耀阳盯着他片刻突然出手,撕开他的裤管,白玉羊脂般的皮肤上有几块触目惊心的瘀痕——有新有旧——是摔的。

    “今天摔倒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为什么?”太子殿下的眼神透着难解的光,半夜无人时分周奕想做什么。

    周奕不说话,脸却又红几分。

    他轻微的移动一下却闪不开罗耀阳的身影,“你……可不可以让让……”

    罗耀阳看着周奕红得快要滴血的脸,刚想开口,突然意识到……

    “你是……要去解手?”

    等周奕处理完个人问题,被罗耀阳又抱回来,他头抵在罗耀阳的肩上,“这种隐私的事情……如果叫人……会让我很尴尬。我……又不是废物……”

    罗耀阳闻言安慰似的亲了亲他的额头,“不是你的错。”这件事……错在自己过于偏执。

    但作为太子,他的命令也嫌少有人敢像周奕这样摆明了对着干,他也非圣贤,自然不能事事都有远见通彻。

    后悔的滋味,事隔十六年,又再次尝到。

    经过数日练习,周奕现在使用轮椅已经很灵活了,基本可以用它代步。

    转眼间,入春了。

    二月下旬。

    春闱结束,就是让无数怀春少女期盼已久的桃花游园会。

    一年一度的桃花游园会随着城南碧湖畔第一株桃花吐蕊而渐渐成为人们话题的中心,尤其是今年,科举殿试刚过,无数充满朝气的朝廷新贵为游园会增色。

    不就是个相亲大会么!

    周奕虽然对这种速食情侣配对不屑一顾,不过……春游……听起来很不错。

    传来桃花花开的时间不久,某人就开始坐不住了。

    “小奕你急什么,游园会持续一个月呢,现在还不是时候。”纪珂细致的冲水,洗杯……享受着茶道的乐趣。

    “纪,你这样一说,他怕是恨不得天天跑过去。”风雷挑个点心随口咬着,“我是恨不得逃得越远越好,真是怕了那些大家闺秀了。”

    纪珂拿泡好的茶递给他,“小奕,给。”

    周奕也许是有种无形的魅力,不过几次相处,就与原本对他心存疑虑的纪珂结成好友。他们肯定了他的无害,纪珂也依然觉得他似曾相识。

    纪珂拿着茶盅,细细品味后,给周奕具体解释,“这聚会就在碧湖畔,并不是真的什么园。这三十天里,一头一尾是给百姓的同乐的,中间十天才是贵族官宦人家的聚会,其中又以三月初一最为热闹。名门闺秀们选秀选才;那些春闱新贵,官宦子弟则凭着文试武斗希望一举成名……许多寒士子弟或者落魄的贵族,都指望着能在游园会上结交显贵,一朝鱼跃龙门。当然也有原本富贵之人,借机锦上添花,能弄个双喜临门,平步青云什么的……”解释到最后,明显是冲着调侃风雷的。

    三月初一?

    周奕捧着茶盅装作欣赏风雷的窘状,心绪则在听闻纪珂说到三月初一的时候波涛汹涌。

    「三月初一,等我。」

    海宁是这个意思么,他几个月前便算准了他们会再相见?

    凭什么?

    自己算是被囚禁的嫌犯,海宁就那么笃定自己能在太子府混得风生水起?

    还有海宁他自己,总不能仗着他以前的身份,难道……周奕突然想起另一个可能,越想越像,越想越由衷地为他骄傲。

    春闱!!

    顶了别的举子的身份吧……他就这么笃定自己一定能考中?

    胆子越来越大……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26 三月初一的游园会(上)

    周奕不良于行,凑热闹是不可能了,只能过过眼瘾。好在他后台硬,处在水榭小楼,位置极佳。

    小楼临水而建,靠在窗边满园春色尽收眼底,若海宁也在,他不怕找不到他。

    如果把这游园会比喻成运动赛场,这儿就相当于主席台。太子殿下亲自撑场面,来游园的无论官职大小,只要有机会都要到这里试图给这位名声正劲的未来君王留下印象。

    加上风雷和纪珂时不时跑来避风头,周奕这边抢眼得很。

    周奕叼着小点心,刚刚把自己推到窗边要探出头张望,忽然觉得地板微微震动,地震?他一回头,几位眼熟的大叔上楼来……

    哦,不!他听见自己的心在哀嚎。

    ——就是那几个将领,曾经听完他‘讲座’就一直阴魂不散的那几个,感情今天来得齐全,老不羞,年纪一大把,居然还来相亲大会?!

    这新年也过完了,为什么,为什么身为大将的他们不在边关守着,整日泡在京城?!

    “小奕,身体好点了吗?年纪轻轻,这身子骨可不行啊,该练练……” 赵将军的巨掌拍下来,差点儿把周奕打吐血。

    周奕僵着一脸笑,按照官衔大小一一打招呼,“护国公,赵将军,林将军,吴将军……周奕给各位请安……”

    说是请安,周奕腿不好用只能干笑着坐在椅子上点头哈腰……够散漫也够狗腿,怎么看怎么别扭。

    护国公捋着花白的胡子,不满的冷哼一声。

    护国公,军中第一号人物,风雷的爷爷,性格耿直豪爽,一生戎马倥偬保家卫国,位高权重备受尊敬。撇开他的身份不谈,单论年纪,不满周奕不伦不类的行礼也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军人出身不拘太多小节,这里的不满,实是借题发挥。

    光看护国公对待风家子孙的态度也知道,他恨不得全天下的男儿都得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热血沸腾保家卫国。

    对周奕这个冥顽不灵,好逸恶劳,还偏偏有点可塑性的栋梁之材,真是恨铁不成钢!

    周奕无奈的看着他,对着这位跟外公年纪差不多,却总是一副硬脾气的护国公,惟有以柔克刚,伸手推着轮椅的轮子靠近,“小子无状,给前辈赔礼,任您责罚。”

    生气归生气,护国公见到周奕这个样子,皱眉,“你腿怎么了,谁弄的?”这才三个多月没见。

    周奕避重就轻,“意外。没事儿,刘太医说以后会好的。”他转开话题,“那些弩都用上了吧!”他看了兵部的公文,那两万支的试验效果不错,现在正赶造更多的弩运往边关。

    “欧岭关已经运到了,他们试着造些更大的,固定在城墙上……这也是个好办法,灵活性暂不考虑,但射程还是不够……”林将军接过话题。

    然后各位将军陆续加进来,一番小小讨论。

    周奕扭头偷看了一眼外面的姹紫嫣红,鸟语花香,众多等着他‘品评’的环肥燕瘦的美女……委屈地瘪了瘪嘴,看来这些将军大人早就算计好了,今天是断然不会简单放过他了。

    逃避不了不如迎头赶上。

    赶紧配合,趁早把他们打发走!

    狗急跳墙,人急了……

    反正周奕的爆发力是惊人的。

    他找来图纸飞快地画了几种助力方式,边画边讲解,什么螺旋升板,三角弹簧……填上杂七杂八的小部件,把弩扩宽扩大也不成问题。

    顿时,寻常弩箭成了一种坚固的守城武器,射程起码也得有一公里——半自动步枪的威力。

    周奕暗中叹息,制造杀人武器……会下地狱的……

    等讨论渐歇,这小半天也过去了,周奕无限渴望地看着他们……

    护国公喝着茶慢悠悠地发话,“好了,不是说伐谋伐交为上乘,次下才是攻城么,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某人立刻欲哭无泪,早算计好的是吧?

    自己这点心眼儿根本不是这老狐狸的对手。认为弩没用干嘛刚刚不阻止,等这会儿说完了,又变着法的把话题转到兵法上……

    不赶快遏制,今儿怕该没完没了了。

    “说到行军布阵,周奕是万万不敢在诸位将军面前卖弄的,别说是战争战役,就是军营操练我也没经历过。”

    周奕不是谦虚,他真的是冤枉!莫名其妙地就被赶鸭子上架。

    军事这方面的事也不是完全没接触过,但是论起来,现代那会儿,他算是‘技术’人员,没有参加过深入系统的军事训练。只是研究兵法和战略战役是必修内容,他曾对大量的战役做过胜败透析模拟,加上自己有那么点兴趣……就这么多了。

    周奕讲假话都能带着十二分诚恳的语气,更别说这会儿真的大实话所带来的真诚感觉:

    “周奕再能表现也只是纸上谈兵,没有经验就全是空谈。战争往大了讲,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往细处讲,天时分暴雨、大雾、或又重云无星;地利凭密林,沼泽,沙滩,或是一马平川。知天时晓气象,识图阵晓地利,奇门阴阳,敌我兵势,因地制宜,不是嘴皮子耍出来的,而靠实地的经验累积。”

    周奕下猛药,要彻底了断将军们的念想。

    “不是周奕不想说。所谓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

    他背出来的是孙子兵法的开篇,是对战术最精辟的概括。

    “刚刚我说的,是战场上十二种兵之诡道的欺骗性,但各位前辈也知道,战场上远不止这十二种诡诈之术。所以我最后要说: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战场上诡异莫测,不循套路,要根据敌人情况的变化而迅速做出变化,根据所处的形势而具体分析具体运作。这靠的就是经验,而不是诡辩和书本上的东西。诸位是将军,是前辈,脑子里装的是从无数实战战役里历练出的精华经验,现在只是被周奕从将军们的过往胜利总结出的东西给糊弄了。周奕的这点东西实属对将军们作战经验的归纳剽窃,又怎敢误导前辈逐枝末而略根本,那罪过岂不是太大?”

    周奕说完,谨慎的观察诸位将军的或吃惊或沉思的表情。

    连褒带捧,能说的全说了,马屁拍得油光湛亮,希望这番话能让诸位将军心结打开。

    良久。

    “哈哈哈……”护国公大笑,首先打破沉默,他揉了揉周奕的头。“好小子,果然是可塑之材!”

    “啊?”某人傻眼。

    “看,我就说!”护国公转向赵将军,指着周奕,“你说他刚刚那番话,得读过多少年兵书,得见识过多少场战役,分析过多少胜败原因才能说得出来?”

    “小奕,”护国公转向他,“这一屋子的将军,算上我,没上战场前也要习兵法,研究战役战况的。到了战场上千方百计的给敌人下套,抄的不是别的,正是自己读过的几本兵书。吃亏受苦,只待真正了解,融会贯通,才算小有成就。”

    “现在这一屋子的将军,都是我看着长大的,没有一个像你一样能把兵法看得这么通透,这么理智的。那些兵法已经融到你的性情,你的骨子里了,加以实战锻炼,你日后必是我大殷不世名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得靠边儿站。”

    吴将军点点头,“就凭小奕刚刚那番话,就可以看得出他头脑清醒,不墨守成规,思维灵活让人寻不到规律,很好……有将才之相。”

    林将军评价,“不骄不躁,品行端正,思路清楚,逻辑顺畅,起码是个好军师。”

    “就是小奕这身手……” 赵将军撮着下巴,“不能上阵杀敌不要紧,但起码得可以自保……还是要加强一下,等你好了以后,到禁军大营,我亲自栽培!”

    “!!!!”

    周奕真想一头撞死!彻底被他们打败了。

    正当无措呢,救星来了。

    周奕眼巴巴地看着太子进来,看着他们行礼,还礼,彼此寒暄……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思念罗耀阳。

    终于,他的脑电波被太子殿下接收了,罗耀阳找个理由把一竿子人都支走了。

    周奕刚想松口气,瞥见门口的医官,立时浑身轻颤,噩梦般的经历让他不禁脸色发白,“轮到今天?”

    “嗯,所以我跟他们说你需要治疗。”罗耀阳把他放在里间小榻上,从背后抱着他困住手脚,“不要怕,一个时辰很快的。”

    罗耀阳把一个包着绒布的软木递到他唇边,“痛极了,不要伤到自己。放心,没有人会闯进来。”

    腿部熟悉的痛感,一波强似一波,有时周奕真的就想这么放弃,可是每当他抬头都能见到那宇宙般深邃浩瀚的黑亮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他,那里面的有让他恐慌的温柔与坚定,有穿透似的敏锐,还有说不清道不明漩涡似的强大力量牵拉着他,迫使他往下下陷的……

    一切一切,都让他咬牙挺住。

    又过了一会儿,低低的啜泣在里间响起,伴随着低不可闻的轻轻安慰。

    若是这会儿满院子的达官贵人朝廷重臣能听到太子发出那样温柔声音,眼睛怕都瞪脱了窗。

    熬过了让周奕痛不欲生的推拿,小睡以后,他急不可待地趴在窗边向外张望。

    见他兴致勃勃地张望了一阵子,罗耀阳随口问,“在看什么?”

    “穿蓝色裙子那个最漂亮,可个性不好,很霸道!我喜欢头发扎黄丝带的那个,笑起来很可爱,像小兔子……”

    罗耀阳起身站到他身边,顺着方向扫了一眼,“探头探脑,成何体统。”说完把周奕从窗边拉开。

    “啊?”不看美女看什么。

    “母后说要过来小憩,一会儿我带你出去,不要打扰……”

    “啊?”木头脸殿下的老妈?

    周奕脑海里浮现一位年届四五十岁苍老,严肃,消瘦的脸绷得什么似的,每每说话都一字一顿打着官腔的刻板夫人形象,打个冷战。

    不不,要漂亮,不然皇帝看不上。徐娘半老!周奕脑子里的形象立刻变成了逼良为娼,一笑粉就仆仆往下掉的青楼老鸨……

    偏见!偏见!他们讲究面相,一定是张的天庭饱满,下颌圆润,白白胖胖……得,变成了家里煮饭第一香的张妈了。

    有钱人,天下第一有钱的夫人,要身披五彩锦衣,满头金钗玉环,涂着血盆大口,前呼后拥,皮笑肉不笑……

    ……

    周奕胡乱的猜想着当朝皇后的样子,描绘了七八个版本,等真见到本人的时候,彻底傻了。

    第一个念头,真是位美丽优雅的女士;

    第二个念头,罗耀阳一点儿也不像她亲生的,年龄像他姐;

    第三个念头,她长得更像我妈。

    他知道这些念头一个比一个离谱……

    作者有话要说:

    本以为能见到海宁……看来要下一章了……(鄙视自己一下,进度缓慢啊!)

    再多嘴问一句,小周表现很弱么?哭!真的真的想极力打造强人来着。

    (偶心态太不好了,看到批评就难受。)大家不用理我,就是发牢马蚤而已……

    27 三月初一的游园会(下)

    “你就是周奕?哦……真是可爱的孩子……”皇后一进门就看见打眼儿的周奕。

    “母后……”

    “嗯,你们去忙吧,我们聊一会儿。”皇后抬手打发旁人。

    “周奕,你……”

    皇后又打发太子,“你也去吧!刚刚看见纪家小子找你呢。”她拉着周奕也坐到窗边,一见到周奕,从心底里就喜欢——水灵漂亮,白白净净的孩子。

    “母后,您不是……”

    皇后抬眉,突然打起官腔,“哦,哀家……刚刚邀请了林尚书家的千金,李侍郎的表妹,王将军的孙女……她们可能马上就过来……”

    “母后……”罗耀阳最终一声叹,“那……儿臣去忙了。”

    周奕看着太子难得吃瘪的样子,再也忍不住笑出来,难以想象这么有趣的母亲会有那么无趣的儿子,遗传真的很奇怪……

    “很佩服娘娘。”

    “他是不是严肃到刻板?了解就好,其实以前不是这样的。”皇后语气里难以察觉的叹息一瞬而逝,接着又充满活力,“说说别的,玩得开心吗?”

    窗边的帘子已经被放下来,这样他们两个既可以趴在窗边观察别人,又可以避免被人窥视。

    他们看着下面的才子们吟诗作画,受了感染。刚开始的时候还能品味品味“绯桃一树独后发,意若待我留芳菲。”“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之类的上佳诗句;

    看着下面的书画也能给些诸如“笔法清丽疏朗,意动韵飞……设色清雅柔和”之类的比较正常的评价。

    后来说着说着变了味儿……

    “哈哈哈,那居然也能叫诗?!”

    “嗯,打油诗……叫朴实无华。那边的画才叫一绝。”

    “嗬,好大一朵红花,这种才华也拿出来显。”

    “不,应该夸奖他勇气可嘉,另外这不叫才华叫手艺,看,像不像街头画糖花的……”

    “呵呵呵……”

    从才子们的笔墨比拼,到佳丽们的容妆绣工,两个人轮流笑过一番以后,感情距离拉进了,开始喝茶聊天。

    “我觉得你很有艺术天赋……”皇后中肯的评价,周奕对色彩和图画有着非常敏锐的感觉。

    “我从来没接触过……”周奕耸耸肩,画图纸那个不算,“可能是继承了我母亲的才能,她可是个才女,可惜她……不在了。”

    “哦,真是太不幸了。”

    “没什么,我……从来没见过她……”

    周奕有记忆以来自己就是个孤儿,据说他是山体滑坡的唯一生还者,警方没有找到他的亲人所以最后被送往了就近的孤儿院……直到四年多前才因种种机缘巧合与舅舅相遇,后又经dna鉴定,终找到外公一家人,认祖归宗得了‘周’姓。

    所以,他对母亲的印象仅仅流于某些人年代久远的回忆和发黄失真的儿时照片。

    “周奕,你不说我也能想到你童年的不易”皇后收起笑容,温柔的声音轻轻响起,“但是你依然乐观,这很珍贵,很不容易。”

    在这一点上,罗耀阳万万不及。不是说他经不住挫折,而是他的感情太少,太专,很容易随着逝去的人形销殆尽。太容易封闭情感。

    “你有一种魅力……让你身边的人不知不觉的快乐。”皇后微笑地看着他,“所以我很高兴,耀阳认识了你,看着他不经意地流露出喜怒哀乐,看着他整个人一天天的鲜活起来……”

    “周奕,”皇后还是面带微笑,她的眼神却开始变得犀利,但又不失温柔,“如果有一天,你要离开,请不要……不辞而别。”

    气氛一点点凝重……

    “我以一个母亲的身份……请求你!”

    皇后的姿态让周奕有些慌乱,有些感动,也有些伤感。

    周奕知道在皇后温柔和善的外表下有一颗敏锐剔透的心,她甚至察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某种企图……

    她是他所见过最聪明的母亲,毋庸置疑!她爱她的儿子,不想让任何人、任何事伤害到他。所以,当她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对他的儿子影响颇深的时候,她不动声色地接近,用了短短的两个时辰来了解他,剖析他……最后选定了一种最有效的方法。

    周奕孑然一身,恫吓威胁,惩罚利诱……这些阴谋必用的一般手段放在周奕身上,功用恐怕要大打折扣,且防得一时防不了一世。而用这种温和的手段,以母爱为诱饵,却极容易引起早年失去双亲的周奕的共鸣。

    他很难拒绝。

    不得不正视自己在罗耀阳心中的位子;做任何部署前,不得不顾虑到罗耀阳的感受。

    这种手段:直接,有效,且不容拒绝。

    真应该让那些将领们瞧瞧,什么叫真正的兵法大家——这一招正中周奕的死|岤。

    被西方绅士情怀毒害长大的周奕怎么忍心害一位温柔美丽的女士伤心,“好,我……答应你!”

    听闻周奕的承诺,皇后勉强地笑了笑,“原本我还抱有一线希望……不过,这样也好……我相信你可以处理得当。不要让一个母亲失望。”

    皇后拿起随身的一个玉牌塞进周奕的手里,“闷的时候就到宫里转转,受了欺负可以跑到我那儿,哀家给你做主!”说到最后,皇后恢复了本来高高在上的姿态和刚刚优雅的神采。

    最后,她起身拍拍周奕,召唤来随侍的宫娥,举步离开。

    等皇后离开以后,聚会也散的七七八八了。

    周奕趴在窗台上向下望。

    夕阳映了大半边绯红的天,小径上到处散落的花瓣有一种人去楼空、繁华过后的苍凉感。

    东边竹林里挂着的名家字画早就被卸去;

    西边的长桌上,还凌乱地铺着一张又一张的文人墨宝;

    花坛边偶尔还有三两簇人群;

    此时此刻,惟有通向城里的官道是熙熙攘攘的——看来都在排队回家。

    周奕心里呕得要死,他为什么要来游园会?!

    没看到海宁,没欣赏到美女,没跑出去各处溜达,甚至连花都没看到!

    天!难道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被一群将军荼毒,然后被推拿揉到半死,最后跟一位精明的女士斗智斗勇么?!

    不甘心!

    “周奕!”周奕闻言回头,罗耀阳龙行虎步的走过来,“该回去了。”

    唉,不甘心也不行啊!

    走在通向官道的小径上,风雷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老远就跟周奕打招呼,“今天好玩吗?”

    “雷,你看他的样子像开心吗?”纪珂也走过来,笑着打趣道,“嘴都嘟着呢。”

    风雷咧嘴笑。“嘿嘿,知道你不开心,明日带你去听戏,我请客!”

    周奕看着风雷一脸了然,不知该气还是该笑,“风雷,护国公可真难搞定,下次可不可以不给我出这种难题。”

    风雷拍了拍周奕,语重心长,“就是顶不过,才让你拉兄弟一把!”

    周奕绷着的一张苦瓜脸,终也忍不住笑出来。

    越近官道人越熙攘,大多数人前进的速度渐渐缓下来,甚至有不少品阶较低的官员和还没入朝堂的进士,紧守礼节侧立道边,给众多大人物让路。所幸,周奕正处的这伙人是大人物里的大人物,依然畅通无阻。

    权势这东西……有时还真…他妈的…过分!

    周奕环视周围,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错过……几乎…就…再难碰面了!

    推着轮椅的殷离平稳的走着,突然觉得手上一沉,轮椅好似遇到阻力,猛然转向停下来。还没等他反应,周奕闷哼一声,直直摔出去。

    殷离在后,殷震在右,他们两人奉命保护周奕,离他最近,偏偏周奕摔的方向是左前方,隔着轮椅,再近也来不及,一片衣角也拉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周奕摔下去。

    忽地,从路边上挺过来一人,一跨步顺手拉住周奕。

    无奈那人,人单力薄,一看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堪堪拉住周奕以后,被冲力一撞,两个人一起摔倒路旁。

    周奕没伤到,下面那个见义勇为的书生,权当了肉垫。

    殷离、殷震在下一秒赶到,赶紧把周奕抱回轮椅上。检查一番,发现罪魁祸首是盖在周奕腿上的毯子——被搅进轮轴里了。

    前面罗耀阳几人此刻也停下来回望。

    罗耀阳站在原地没动——这是上位者需要做出的姿态——但是敏锐的眼,细细探过周奕周遭确定没有任何实质损伤。

    他侧头看了纪珂一眼,纪珂微微颌首,举步过来。

    纪珂是这次春闱的考官之一,有‘内相’之名的翰林学士,由他来问再合适不过。

    那书生揉着后腰正哼哼唧唧,忽见太子身边的官员举步站定在自己面前,赶忙连滚带爬的跪起来。

    “报上名来,何方人氏,有无举荐,这次春闱几甲几名?”

    “小……小人,名叫叶汉,东吉人氏,拜……拜了礼部安,安大人门下,春……春闱二甲第八名。”跪在地上的人,身如筛糠结结巴巴,一看就是没见过世面的人。

    “抬起头。”

    纪珂一看此人,瘦小枯干,额窄眉散,眼细嘴宽,形容猥亵,面相不好;身上的布衣蓝中透白,显然家境也不好。没有靠山,更无骄人成绩……

    纪珂皱皱眉,这样的人每次科考遇到不知凡几,都是默默无闻之辈,没有才华也不堪当大任。任他在京城投机营生,熬个三年五载,这辈子最多熬上个县府小吏就算功成名就了。

    也罢,他救小奕免去一摔,且给他个机会试试,省却这三五年汲汲营生的功夫,至于能不能把握住这次机会,就看他自己的本事和造化。

    “明日带着你的印章去吏部评估一下吧。”说完,纪珂转头继续往前走,留下那位不住叩头谢恩一脸奴才相的二甲第八名进士,和旁边或吃惊,或不屑,或羡慕的视线及窃窃私语。

    众人目送太子一行人,直到周奕被抱上了车,太子、督尉、和翰林学士纷纷上马,左右护卫摆开架势扬长而去,才算罢了。

    待众人回过神,绝大多数人的议论话题都转移到那个俊美非凡、身份神秘、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只有极少数人注意到刚刚走狗屎运的穷酸进士片刻之间已不知所踪。

    不过,无人理会。

    …………………………

    话说那进士抄着小道,七拐八拐拐进城,又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走到城南一条小巷里的一个小门前,开锁,推门,进去。

    谨慎地闪过空空的天井处,进了屋。

    他从床头木匣中拿出一个瓷瓶,倒出黄|色粉末状的东西在手巾上,打湿,轻轻拂过脸庞,手背……再仔细洗去尘土,擦干,解下腰带放在一旁,换掉那脏旧的蓝布衣裳。

    他坐在书桌旁边,把腰带拿在手上,深吸几口气,直到手不再颤抖,才从中取出个小字条,摊开,上面只有一个地名:「怀中县 湘州」

    水润的菱唇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清亮的声音饱含笑意,“死家伙,装神弄鬼,害人不浅。”

    贴近字条,唇齿口鼻笼罩着几不可闻的墨香,一遍一遍,

    翻看字条,秀气白嫩的手指划过零乱的字迹,一道一道,

    多日的阴霾,多日的忧心,多日的思念,多日的努力……全在一张纸条上找到宣泄。

    「明天我就会回来」他说。

    一共六个月又十一天,他这个‘明天’可真长啊……

    终于……盼到了!

    海宁握着手里的字条,细细回想着今天的一幕……

    明日要去吏部评估……也算阴差阳错的了个便宜,省却自己不少心思。但……不可不小心,海宁闭上眼仰起头,怀中县……没有听说过,大概是小到不能再小的地方。

    要怀中县的县令一职……应该会容易得手吧!

    得好好计划一下,一定要争取到!

    作者有话要说:

    额滴海宁啦,终于出现了

    28 不算不告而别

    依稀还记得上次在这里跟周奕相遇,美玉一样的人,一身富贵,呼喝叫好,张狂得旁若无人。

    此时

    玉子金童 完 +番外第7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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