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生凉薄 经典收藏版:全文+番外 第7部分阅读

    天生凉薄经典收藏版:全文+番外 作者:肉书屋

    天生凉薄 经典收藏版:全文+番外 第7部分阅读

    望她,她笑,“别忘了,这里是家啊,在家还不能安心睡觉吗?”

    “嗯,家!”长卿点点头,听话的去睡觉了。

    淇安站在原地,笑得开心,还是长卿好打发,要是长兰,估计她说破嘴皮,她也还是不会听的。其实有什么好担心,风平浪静四年多都过来了,就算那些有图谋的人会得到消息,起码也会在萧家之后,何必让大家那么辛苦。

    可惜淇安从来没什么好运气,哪怕皆如她所料,外间的人是萧家最先得到了她的消息,也的确是最先找到村里来的。

    陷入昏迷之前,迷迷糊糊的听到一段对话。

    “确认这就是治好轩辕杉儿子的大夫?”

    “对,属下一路追踪,确认无误。”

    “既然能治好先天失语之症,必定医术不凡。你立刻将她送到他那里,千万不要走露了风声,以免有人趁虚而入。”

    ……

    后来再说了什么,淇安已经听不清了,只是记得一直苦笑,哪怕她算得再准再好,也万万不会想到,冲着她来的这些人,并不因为她是萧七,而是她的医术。

    可怜淇安忘了,轩辕杉什么身份,失踪那么多天,出现时就带个那么大的儿子,怎么可能不引起轰动。再加上出于他心底深处的某个理由,更是巴不得天下都知道他得了朗儿那么个儿子。

    睁开眼时,几乎疑似梦中。

    满山遍野的桃花,开得如火如荼,那人一身红衣,长长黑发松散的垂于身后,剑眉轻扬,玉树临风如月昭昭。

    他就站在那里,灿似明霞,润似良玉。

    淇安眨眨眼睛,又闭上了,“我在做梦。”

    一会,却又睁开眼来,疑惑的看向那人。

    似乎是听见了响动,那人向这边看过来,只是,双目毫无焦距,茫然无神。摸索着走过来,一路跌跌撞撞,走到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停住,侧耳倾听,问道“你醒了?”

    淇安揉揉眼睛,愣了好一会儿。

    看了看四周一望无际的桃花,她问,“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笑了,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我叫战烈。这里是桃花坞,你来,是哥哥请你来为我治病。”

    请?淇安耸耸望,她怀疑这个词用得是否妥当。

    再看向眼前人,不由得深深相信一句话,老天是公平的,给你什么,就必定要拿走什么。轩辕杉高贵冷傲,绝世之姿,却不能言语;这人灼灼清华,笑如暖日,却目不能视。

    深吸一口气,问他,“你知道从这里出去的路么?我要离开。”

    他脸色有些黯然,“你还没有给我把脉,就知道我治不好了吗?”咬咬嘴角,看向她的方向,叹一口气,脸上带着怜悯,“那你还是装模作样的给我开开方子,过几天再说吧。”

    淇安没有说话。

    他又叹口气,“你知道这里的桃花为什么开得这么好吗?是因为那些大夫,统统都被哥哥杀了埋在地下当花肥了。你们这些人真奇怪,连个眼睛都看不好,这么差的医术为什么还要当大夫呢?”

    他似怜似叹,“医术不好就不要出来骗人被哥哥请来啊,肥料已经太多,桃花都开得过盛了,以后还得费劲把结得过多的果实摘去一些,真是烦人啊!”

    对她笑笑,极度温柔,“新大夫来之前,你先装几天吧,今早埋下去的那人,桃花还没吸收呢,你不要太快。”

    淇安将张得大大的嘴按回原位,按按额头,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脚下,确认没什么新翻泥土的痕迹,才老实的坐了下去,“好!”果然不再言语。

    战烈似是觉得很奇怪,侧耳听了好一会儿,只听到均匀的呼吸,为什么她没跳起来,也没大喊大叫,等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问道,“喂,你还在吗?”

    淇安点头,“我在。”

    似是碰上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战烈张了张嘴,又问道,“你在干什么?”

    “头有点晕,想再睡一会儿,你不是说要我等等吗?”不知道长卿长兰要急成什么样子了,朗儿和那个人,应该还没有得到消息吧?只但愿他能知晓她心意,就当此事与他毫无关系,只保护着朗儿,远离纷扰。

    战烈坐在哪里,瞪着本来就看不见的眼睛,听见那个大夫开始还动了几下,后来,果然呼吸声缓慢绵长,竟然真的睡了。

    真到肚子饿得难受,淇安才醒过来,看着战烈还保持着那个姿势站在她身边,不由得有些疑惑,莫非这人一点都没动过。不过想想,也跟她没关系,说不定人家就爱玩这种说不动就不动的游戏呢,很有礼貌的问他,“有饭吃吗?”就算是要死,也不能选择饿死这种慘状吧?

    战烈愣愣的点头,抬手一指,“那里有厨房,可是现在还不到吃饭时间,丫头们还没做。”

    淇安摸摸肚子,确定是没办法再忍下去了,站起身来,揉揉靠着桃树时间太长而发痛的背,“我还是自己去做吧,我不以为在这里还能享受别人给我送饭来的待遇。”

    丢下战烈,旁若无人的顺着他指的方向,七拐八拐,终于在桃花之后,发现了几排房子,朝着某个有烟囱的房间走去。

    里面空无一人,看来真的离吃饭时间还早啊。淇安随意看了看,还有些冷饭,决定还是不要太复杂,炒个鸡蛋饭就好了。

    油下锅的时候,淇安有些久违的愉悦,这世当萧家小姐太久,还没有机会下厨作饭呢。比起前世围着锅头转的日子,应该算命要好点了吧?

    端起饭正要吃,却被凑到眼前的脸吓一跳,连忙端起饭碗跳到一边。

    “真香!”战烈吸吸鼻子。

    淇安护住碗,看他一眼,“香也没用,你别想来抢,我可只炒了这一碗。”

    战烈“嗯”了一声,果然没有过来抢,只安静的坐在那里似乎在想什么事情,时不时的看她一眼。

    淇安放下心来,径自吃得津津有味。

    吃完饭,洗过碗,把东西都收拾好,淇安才坐到他面前,“伸出手来。”

    听话的伸出手,“干什么?”

    “把脉。毕竟要把你治好,我才有活命的机会,不是么?”

    “我以为,你不怕死。”

    “怎么可能不怕。可是你们会因为我怕死就让我活吗?”

    “不会!”

    “那不就结了。”

    战烈闭嘴,总结,他说不过这个奇怪的女人,另外,这个女人真的很奇怪。

    桃花

    桃花深处,淇安找到了战烈。

    战烈很爱躺在桃花上,纷纷落英飘洒一地,他一袭如火红衣,安静的闭着眼,仿佛误入人间的精灵。

    当然,这是指他睡着的时候。他醒的时候,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还是个不解世事,犯了错却浑然不知的恶魔,让人想要指责却不知从何说起。

    再加上,某人武功深不可测,个性又偏执到底古怪至极,淇安经常担心就在一个眨眼的瞬间,她的小命就消失在他手掌下,然后化作肥料,去护桃花。

    所以,她非常有自知之明的走到他身边,伸脚踢了踢他,“战烈,该喝药了。”

    睫毛轻轻颤了颤,如水双眸悠悠然打开,“淇安?”侧耳似在倾听。

    淇安点头,装作不知某人看不见,然后再踢一脚,“起来!”

    战烈咧着嘴笑了,“我知道是你!”语气竟是极为得意。

    淇安翻翻白眼,她人已经近在咫尺,又和他说了这么几句话了,他还不知道她是谁岂不是白痴?“战烈,你只是眼睛看不见了,不是耳朵聋了,心也盲了。”

    战烈又闭上眼睛,左手抓着一把桃花举高,然后任它一朵一朵的掉在脸上,“我知道是你呢,要不然,花儿们就又要多一堆肥料了。”

    淇安刚要踢出去的脚又收回来,悄悄的往后挪一步,“只是叫你喝药而已也要当花肥?”

    战烈撑着身子坐起来,桃花映射下,那如玉的容颜自有一股醉人风情,“我躺在花丛睡觉的时候,来叫醒我的人,没有人是用脚的,都是用手!”伸出食指轻轻抚过嘴唇,微微一笑,“这样轻轻抚过的嘴唇!”

    眉头一皱,满脸嫌恶之色,“哼,当我是死人么,那么肮脏的手也敢偷偷摸摸放到本少爷脸上来!”

    真是个没有教养心狠手辣的家伙,看看他还在那自言自语一脸不平,忍不住的心头火起,狠狠的又踢了他一脚,满意的听到一声闷哼。这才点头说,“那样对你,是喜欢你,不知好歹的死小鬼!起来,喝药!”转身就走,一边暗自庆幸,还好她的朗儿是非分明,心地善良,纯真可爱。若是她也生出这么个儿子来,她一定气得再把他塞回肚子去。

    战烈坐在原地,摸着嘴唇,若有所思,那样做是喜欢的意思么?咂咂嘴,回想起那些过去的场景,有些茫然,似乎还是讨厌被人靠近啊!

    反正最后都要变成花肥的,花肥有资格喜欢他吗?

    “喂!”远远的,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响起,似乎有些不耐烦了啊!那个女人敢对他不耐烦了呢,揉揉被踢痛的腰,姿势怪异的向她走去。

    最好还是不要惹她生气的好,要不然药会分外的苦。

    虽然说,他随时可以把她变成一堆花肥,可是眼睛还是想快点看见啊,所以在没有新的大夫到来之前,先勉为其难忍受着吧。顶多到时候,让她变成花肥的过程漫长一点,痛苦一点就行了。

    “我又惹你生气了?”闻了闻药的味道,战烈睁着无神的眼睛问道。

    “没有!”淇安回答得很快。

    战烈抿了抿嘴,又闻了闻那碗药,顿了顿,还是一口气喝下去了。苦,真的是好苦,他把脸皱成一团,有些委屈,“我今天明明没有做花肥,你也生气。”

    那样委屈又脆弱的姿态,淇安还是轻微的怔了怔,有点像,朗儿受了委屈又不敢争辩的时候。心底一软,端起另外一碗塞到他手里。

    “怎么这次多一碗药?”他不解的问,然后开始努力回想,今天又做了什么事惹到她了?没有做全人花肥,没有折断那些手手脚脚做部分花肥,也没一掌拍飞那些未来花肥,更没一脚踢飞了桃木做的门,那么,她到底是在气什么呢!等了半天没有等到回音,他扁扁嘴,深吸一口气,端起那碗往嘴里一倒。

    却忽然被呛到,他使劲咳着,脸都红了,一双轻柔的手在背上拍着,声音带着笑意响起,“慢点喝,不过一碗银耳汤,又不是什么宝贝。”

    他愣了半响,忽然小声的问,“是给我做的?”

    “不是,是我突然想喝。”

    他略略低了头,一声不吭的端起碗来小口小口的喝着。

    直到淇安将碗拿走了好久,他才想起来,貌似那个女人的手在他背上拍了好久,他都忘了把它折下来了。让她碰他的手腕,是为了把脉,那么容许她的手在他背上放肆,也是为了治病么?

    睁着一双无神凤眼想了好久,最终归结为,还要留着她的手把脉,所以暂时不觉得她的碰触肮脏到恶心吧!

    战烈的眼睛是被毒素所侵,所以要先治眼,必然要先清毒。

    淇安叹一口气,这个过程想想都漫长,外面那些人不知道急成什么样子了,却肯定不会想到她会被个完全不相关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人给关在这里了。

    朗儿呢,不知道会不会哭着找娘?

    “你在叹气?”战烈放下手中的桃花,问她。

    淇安收回神游的思绪,又叹一口气,“没有!”

    “我明明听到了,两次!”

    “既然你已经听到了,干嘛还问?”

    战烈闭嘴,他早就知道他说不过这个女人的。

    或许是因为想着朗儿,才惊觉思念太难受,淇安想要找点什么事做做,于是看到下人端着的茶水,自告奋勇的说要帮忙送了。那小厮将托盘往她手里一放,飞也似的跑走了。

    送到战烈房间的时候,他正在吃饭,听到她脚步声,微微疑惑,“淇安?”

    “嗯!”

    “你不是要睡美容觉?”

    “偶尔休息。”

    将盘子往桌上一放,又加上一句,“茶放桌上了,你自己倒。”

    战烈怔了怔,没说什么,低头吃饭了。

    借着烛火,淇安看清了他的晚饭,连忙按住他的饭碗,“你吃的什么?”

    战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看不见的。”

    碗里黄黄黑黑的一团,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可是如果她没看错的话,应该有草灰,蟑螂……。

    对她突然的沉默感到有些奇怪,战烈歪着头,“你怎么了,你也要吃吗?”

    喉头动了动,她问道,“你哥哥晚上不会来吗?都是这些下人在照顾你?”声音有些沙哑。

    “嗯,哥哥晚上不会来,天黑的时候他根本走不进这桃花阵。”

    “那些下人是从哪里来的,对你好吗?”

    战烈想了好久,抬起头来看她,“那都是哥哥的手下,犯了错被丢进来的。我不知道他们对我好不好,可是我一个不高兴,他们就随时会去当花肥,或者,不给他们解药吃,让他们月末的时候全身溃烂而死。”

    这个死小孩,差点手上一抖,把那一碗饭扣到他头上。

    却在对上他毫无焦距的眼睛时,心里暗叹了一声。

    把碗从他手中取下,“以后晚上不要再吃他们送的饭了,我给你做好不好?”

    “为什么?”

    “因为反正我自己吃也是要做,加上你也是要做,就一起不好么?”

    嘴角慢慢扬起,他点头,“好!”

    拉着他的手,带到厨房,将他安顿在桌子旁,拍拍他的肩,“坐在这等着。”

    他就那样乖乖坐着,听着她走来走去,切菜的声音,下油的声音,炒动的声音。香气慢慢的溢了出来,他揉揉鼻子,咽了咽口水。

    将几个菜摆到桌上,又塞了个碗和筷子到战烈手里。

    战烈朝着她的方向笑笑,端起碗往嘴里大大的塞了一口,却愣住了,放下来疑惑的问,“白饭?”明明他闻到有菜的香味。

    淇安拉着他的手,放进一个碗里,“这是炒青菜,翠绿欲滴,素炒的!”又移动一个位置,“这是红烧肉,五花肉和土豆一起烧的。这旁边这个高高的碗里,是黄瓜肉片汤,顺着碗沿摸下来,你手碰到的这是勺子。吃完饭了之后,你就可以端着这个大碗,用勺子喝汤。”

    “战烈,你要学会这样吃饭,你要知道自己吃下的是什么,是什么味道,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饭,菜,汤都要分开。”

    “愣着干什么,快点吃,不然呆会冷了。”

    望着安静吃饭的战烈,淇安忍不住的揉了揉他的头发,不知道朗儿长大,会不会也这样乖乖的吃着她做的饭?

    寻找

    那一顿饭,吃的时间特别长。

    战烈几乎不会用筷子,他已经习惯于将菜和饭混在一起直接用勺子一古脑儿塞进嘴里的方式。

    他也新奇于吃进嘴里那些饭菜的味道,原来米饭是这样的清香,黄瓜是脆的,肉很香很好吃……所以他吃得极慢极慢。

    最后,他放下碗筷,沉默了好久,抬起头冲她笑,“我还要吃。”

    淇安看看桌上已经一干二净的饭菜,无语,“你小子饿死鬼投胎吗,吃这么多还吃,撑死你!”

    “我没有吃过,以前吃的饭不是这样的,真好吃,我还想吃!”

    想着那些极平常的菜色,淇安有些不敢相信,“你每次吃的饭,都没有分出味道?”

    战烈点点头,更加疑惑,“饭不就是那样的么?你从哪里学来的,我让下人去学。”

    淇安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良久,问,“你的眼睛,怎么看不见的?”

    “哥哥说,我一岁的时候,坏人来寻仇,爹娘都死了,我晕了,后来哥哥的师傅救了我,醒了眼睛就瞎了。”

    “是你哥哥的师傅把你带大的吗?你哥哥也常常陪着你吗?”

    战烈奇怪的问她,“为什么哥哥的师傅要把我带大?而且哥哥很忙,陪着我做什么?有的是下人给我做饭做衣服,要他们干什么?”

    “你从小到大,都是吃那样的饭吗?”

    “嗯!”点点头。

    “战烈,你今年多大了?你去过外面的世界吗?”

    “我二十二岁了呢,外面的世界不也是一片桃花吗?外面的桃花跟这里的桃花有什么不一样,为什么要到外面去看?”

    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只觉得鼻子有点酸,那样乱七八糟让人反胃的饭菜,他竟吃了二十二年。怪不得他居然能吃得下去而丝毫不以为忤,却原来,他以为那才是正常。

    “战烈!”淇安轻声叫着。

    “怎么了?”

    “我想抱抱你!”

    战烈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拥入一个怀抱了。下意识的举起的手掌就要往她天灵盖上拍去,却在快要拍下时犹豫了,说不上是什么原因,只是突然觉得这个人,不想把她变成花肥。

    淇安把他抱得很紧,饶是她再清冷,也无法不心疼。

    “战烈,你的哥哥实在是失败。”

    战烈没有反驳,因为他的心思都注意到另外一件事了。搂着他的这个身子,暖暖的,软软的,让人好想睡觉呢!

    闭着眼睛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想着,原来抱着这个女人的时候,不会觉得恶心啊,真是好奇怪!

    等到淇安情绪平静下来,放开他的时候,才发现某人已经睡着了。察觉到她的离开,眉头不满的皱了一下,双手不自觉的拉紧了她的衣襟。

    长长的睫毛如蝴蝶展开的羽翼,轻轻扇着,淇安忍不住会心一笑,其实他睡着的时候,也没有那么恐怖嘛!

    这一幕,落在门外一个刚刚要进来的人眼里,很是惊奇的睁大了眼睛。

    良久,无声离去。

    第二日清晨,淇安还没起来就听到外面的闹嚷声。

    几下收拾好,抓住门外经过的一个小丫头,“外面在吵什么?”

    “总管大人送采买的东西进来,还有给公子的其他礼物。”

    礼物?淇安自个儿嘀咕了几句,莫不是她误会了别人的哥哥,你看,还知道给他安排礼物呢?

    有些好奇的往前走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礼物,才能讨得那个死小孩的欢心。

    远远的,就觉得姹些嫣红,好一派绮丽景色。

    及近,却看得更清楚了,五六个美丽女子,或成熟妩媚,或清纯婉约,粉香扑鼻,齐齐站在战烈门前,含羞带怯的偷偷望着。

    淇安有些明白所谓的礼物是什么了,止住脚步不再靠近。

    这个世界的男人,说来真的是艳福不浅!淇安望望蓝色天空,突发其想,若知道是这样,张楚渝应该会非常后悔那时候没有陪在她身边吧?这样说不定来的人就会变成他了,实在是,有些可惜了啊!

    不多时,一个身着劲装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站在门口冲众女点了点头。

    等着几个女子进去后,才关上门。转过头来,看见她,怔了怔。

    淇安微微点头示意,就打算往回走。

    “姑娘请止步!”那人倒是大踏步走了过来。

    淇安留在原地,不解的看着来人。

    那人一边打量她,一边行礼,“在下王琛,负责安排公子的起居事务。”

    淇安抿嘴,将她强掳来,莫非现在才想起要自我介绍?

    “不知道姑娘与萧家有何关系?”

    淇安心下一惊,却不动声色,“什么萧家?我从未接触过。”

    王琛目光凌厉,“那么就奇怪了,当日下属礼数不周全,没有知会到姑娘家人就将姑娘请了来,实在是忧心公子病情,情急之下不得已而为之。姑娘的两个家人,却在姑娘失踪后,不到两天的时候就召集了近万萧家军,四处寻找姑娘下落。”

    淇安略略沉吟,装作恍然大悟状,“我只是治好了一个王爷的儿子,莫非是因此才能得官府相助?”

    王琛目光缓了一缓,心下寻思,当日将她掳了来也的确是因为王府中小世子的失语之症得以救治,而轩辕杉一向与各势力交好,能得萧家军相助可能也是此原因。更何况,若真的是萧家什么重要人物,他们当日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得手。当下,疑云散去大半,扯着嘴角笑笑,“以往得罪之处,请多包涵。只要姑娘治好我家公子,一定早日送姑娘与家人团聚……。”

    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声暴喝。

    淇安还没反应过来,就有几砣东西从战烈屋里飞出来。

    “啪!”,“啪!”,“啪!”四处散落于地,什么东西掉落在淇安肩上,她呆呆侧脸,只见一只断掌孤零零的搭在肩上,脸上热热的滴落了几点液体,伸手一摸,一手腥红。

    脚前一颗脑袋还正睁大了眼睛看她,片刻之前还千娇百媚的女子,突然就这样四分五裂的出现在她面前。

    “啊!”惊惶的大叫一声,淇安往后退了好几步,觉得踩上了什么东西软软的,低下头去看,顿时心神俱震,她的脚正踩在一只大腿上,双眼一黑,她倒了下去。

    她的惊叫声一起,屋内就飞出一个红色身影,翩若惊鸿,在她的身体要接触到地面之前,伸手一捞就牢牢的抱在了怀里。

    然后右手一挥,王琛却是早有准备的往后退出老远,饶是如此,那掌风仍然削去了他一片衣角,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才敢弓身问道,“公子?”

    双目圆睁,脸色铁青,“你说给我带来的好东西就是这些?你竟敢叫这么肮脏的女人碰我?”

    “公子,那些女子皆是清白之身。”

    “一靠近就让人恶心到想吐,王琛你不想活了么?再有下次,绝不轻饶。”顿了顿,摸摸怀中人的脸,语气更不好,“你对她做什么了?”

    王琛忙答道,“属下什么也不做,只是跟姑娘说了几句话。”

    “那她怎么晕了?”语气阴冷。

    王琛偷眼瞧瞧地上那些四分五裂的肢体,“估计是被花肥吓晕了。”

    花肥?战烈想了想,又摸了摸淇安的脸,疑惑的自言自语,“连花肥也害怕,也太胆小了吧?”

    王琛嘴角抽抽,不敢接话。

    “你滚吧!”也不等他答话,战烈抱着淇安往屋内走去。

    王琛脸上神色不定,看来公子不喜人碰触的毛病还是没好,那么这个大夫是何以能近得了公子的身的?而且公子对她的接近并无任何不适的状况。

    眉毛皱成一团,有些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要向坞主汇报?可是近日坞主有要事在身,已经叮嘱过万万不可去打扰,王琛摇摇头,还是暂且压下算了。

    临江楼中,轩辕杉抱着朗儿坐着,朗儿闭着眼睛,显然已经是睡着了。

    轩辕杉一手轻轻的抚摸着他脸庞,神情专注。只是,玉颜更显苍白,不过短短几日,下巴又更尖了一些。

    喉中有些痒意,看着怀中的孩子,却硬生生抑住。

    莫若推开门进来,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脚步顿了顿,仍是走了进来,带起一股冷风。

    轩辕杉看着他,强压着眼中的激动之色。

    莫若敛容端坐,正色道,“王爷,本来不该打扰你,只是兹事体大,又在您封地上发生,还请王爷助一臂之力。”

    轩辕杉看轻五一眼,轻五会意,“莫大人言重了,有什么事,王爷能帮得上的一定帮。”

    莫若脸上一黯,只得将萧七失踪的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现在萧家已经投入无数人力,却仍是半分消息也无。这里与战场本来就是两个世界,军队的优势在这里一点也没用。万般无奈之下,长兰向经过此处的他求救,并要他出面,向轩辕杉请求相助。

    心中惊涛骇浪翻涌,脸上却一点也没显现出来,只有他自己知道,藏在朗儿身子底下的左手已经紧攥成拳,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住不让它颤抖。

    几日前,得到她失踪的消息,当场就软了手脚,怕被朗儿知道,于是硬生生压住了喉中腥甜。也不敢立刻出手寻她,怕给朗儿招来危险,于是定下一计,要长兰找人向他求助,如此,他就有了光明正大寻她的理由而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在莫若急切的眼光中,他点了点头,答应帮忙。

    莫若长长舒了口气,放松身体坐了回去,注意到他搂紧孩子的动作,不由得说了一句,“王爷看来似乎极疼爱小世子,连出门办事都不离他左右。”

    轩辕杉看着朗儿,眼中有几丝柔情,轻五在旁说道,“那当然了,小世子是王爷的心头肉,交给别人怎么放得下心。”

    莫若心中暗暗称奇,早听闻杉王爷不近女色,一直未曾婚配,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个这么大的儿子,还宠至这般模样。若不是赶上小七的事,他还真有兴趣好好了解了解。

    作者有话要说:有事外出几日,周日再跟各位见面了:)

    和好

    黑暗的世界,战烈早已经习惯,独自一人的安静,也早成为自然。

    可是他不知道,当这个突如其来的女子变得沉默,他会这样惶恐不安。

    那日淇安醒后,握在他掌心的手指会微微发颤,然后很快的翻身下床,站到离他几步远的地方。

    他看不见她在做什么,朝她的方向走了几步,想要抓住她。

    她却连连后退好几步,最后居然一转身跑掉了。

    他在原地站了好久,听着被他击破的门板在风中吱哑作响。

    他还是不明白哪里惹到她了,所以晚上吃饭的时候,他好好的坐在厨房里等她。

    可是,她没来,厨房里准备晚饭的下人弄出些乱七八糟的声音出来,他一阵火大,手脚并用,几下就把那些人丢了出去。

    然后,到她住的地方去找她,可是,她居然说,“今天我不想吃饭。”

    他莫名的烦躁,“我想吃。”

    她没有说话,感觉像是在打量他,他重申,“我饿,我要吃饭。”

    “那你叫厨房准备吧。对不起,我想睡了。”然后是睡下去抖开被子的声音。

    心里的小火苗一簇簇的燃烧,手指紧了又紧,还是忍住把她抓起来的冲动。就算是大夫,可能也是需要休息的,所以他也就不追究了。

    可是,一天是这样,第二天还是这样,她就吃一些素菜水果,喝点粥,却坚决不肯和他一起吃饭,也再不会,做一大桌子的菜,有耐心的看他摸索着慢慢吃完了。

    她还是会为他施针开药,却再不会陪他说话。虽然他以前也嫌她话多,可是当她真的不说,却又觉得浑身不对劲。

    他在她屋外踱来踱去,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犹豫要不要把她抓起来问呢!

    忽然听到一声惊叫,虽然声音很小,他却听得分明,那是她的声音。

    一脚踹开她的房门,一个旋身冲进去,抱住了坐在床上的她。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浑身都是汗,似乎是极度恐惧。

    “你怎么了?”凝神细听,确认没有什么异常,这才问她。

    她平复了一下情绪,轻轻推他。他一愣,却抱得更紧,不肯松手,“我不放。”

    她用力推了几下没推动,停下来,叹一口气,“战烈,你放开我。”

    “我不放。”

    她擦着头上的汗,好一会儿,才说,“你身上味道让我受不了。”

    “什么味道?”明明他每天都洗澡的,骗人。

    “血腥味,战烈,你离我太近,会让我做恶梦。”

    他皱着眉,想了好久,才反应过来,大怒,“你就为那几个花肥,生我的气?宋淇安,你胆子够大,不要命了吗?”

    她似乎在笑,“战烈,你忘了吗,我也是你口中的花肥呢!”

    心中的火气腾地上来,对啊,她就是花肥,凭什么他要大半夜的不睡觉来烦恼她到底在生什么气,凭什么要他好言好语的来听这些让人不想听的话?

    五指倏地收紧,掐到她脖子上,能感觉到指腹下血液的流动,手指渐渐用力,那脉动愈加明显,只要再往下按几分,她就变得和那些花肥一样,再不会惹他心烦了。

    听到她呼吸困难的声音,心忽然动了一下,手颤抖起来,他吓得缩回手,听到她不停的咳嗽,陌生的惊慌涌上,他睁大了眼睛,“淇安?”

    她咳着,“要动手就,咳,就快点,最恨,咳!最恨等死的过程……。”

    心重重的放了下来,她没死,她还在说话呢!他笑着上前一把把她抱住,她抱起来这样舒服,还是不要变成花肥了,“淇安?”

    “你走开!”

    “淇安?”要听到她说话,才能确定她还好好的活着。背心出了一层冷汗,刚刚他差点就把她变成花肥了。

    她脾气这么不好,估计桃花也不喜欢吧,所以他还是不要害那些花儿好了。

    淇安使劲挣扎了好久,也没有办法脱离某人的熊抱。放弃的垂下手,她闭上眼睛。她恨这个世界,没有人权,没有法律,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寸步难行。谁都可以不知不觉间取她小命,谁都可以不顾她意愿强迫般的掠夺和给予。

    强烈的无力感袭来,她喃喃自语,“我讨厌这里,真讨厌。”

    战烈睁着一双朦胧凤眼,侧耳听着,疑惑的问她,“你也讨厌我吗?”

    淇安哼了一声,有些自嘲,“是,讨厌,真讨厌。是我太天真,以为是误落深渊的精灵,一时乱发神经,居然想要来拯救,其实,哪里是误落,完全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恶魔,连心都无可救药了。战烈,你若想要我的命,现在就动手,如果还能顾念我们相处一场,就在一月后放我离开,你的眼睛,一月后就可以痊愈了。”

    战烈虽然单纯,却不笨,他略略放开她,垂下眼睛,“你不怕我现在答应了你,等你治好了眼睛,我却反悔?“

    “我讨厌拐弯抹角算计来算计去,人生已经够辛苦,生存已是不易,还要互相难为把它过得蜿蜒曲折。你若答应当然好,若是反悔食言,我也只当是命该如此。反正死都死掉了,再有什么难受也感觉不到了。”

    战烈怔怔的听着,半响,却笑出声来,把头贴到她脸侧,“淇安,你的想法真奇怪,可是,我怎么听起来,觉得这么开心!淇安,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你告诉我,你怎么才能不讨厌我,我就听。”

    “真的?”淇安一边躲他那颗头,一边问。

    “是!”

    “那好!”淇安双手按住他不安分的脑袋,“你放开我,让我打一顿再说。”

    “打我?”他似乎有些惊奇。

    “对,你说你要听的,现在就证明给我看。”

    战烈果然很快放了手,淇安双手得了自由,拉起外衫系好跳下床来,抓起门边的扫把就劈头盖脸的打下去。

    “不许运功,不许躲!” 一句话就成功的止住了某人的动作。

    淇安是真的使足了劲,每一下都在他身上留下了深深红痕。

    “我叫你厉害,动不动就杀人!”

    “我叫你随随便便就说要做花肥!”

    “我叫你不懂是非,草菅人命!”

    ……。

    淇安一边骂一边打,战烈果然一动不动的任她打着骂着,中间还偷空抓起桌上茶杯把闻声而来的侍卫砸了回去。

    打人也是个体力活,淇安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也发干了,战烈摸索着端起桌上水壶提到她面前,“淇安,你先喝点水再打吧,可是杯子被我丢出去了,你要让人重新再送个来吗?”

    淇安泄气的往床上一坐,抓起水壶对着壶嘴喝了几口水。再看看那旁边站着的衣衫破烂,脸上还好几条蜈蚣的战烈,却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搬张凳子过来坐下。”

    战烈搬了张凳子过来,刚刚一坐下去又跳起来,然后,朝她这个方向听了听,终是小心翼翼的侧着屁股坐了下去。

    想着刚刚打在他屁股上的那几下,淇安有些想笑。

    “战烈,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那么喜欢把人做成花肥?”

    “因为桃花可以结成桃子,人不会。”

    淇安叹口气,“花开只一季,人却可有几十年,你怎么可以为了一季桃花,害了别人一命?”

    “那要留着花肥的命做什么?又不会长成桃子?”

    哽住,淇安揉揉额头,“好吧,换个角度,战烈,如果你哥哥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战烈皱着眉头想了好久,“可是哥哥早晚有一天会死,早晚都会伤心的,有什么不同?”

    “那当然不同,你哥哥死了,你会伤心,桃花就算结不好桃子,也没关系的。”

    战烈咬咬嘴唇,“你又不是桃花,你怎么知道它们不会伤心?”

    这简直是比朗儿还要难沟通,淇安忍住要暴走的冲动,闭了闭眼,“我非常讨厌你把人做成花肥,你能不能答应我,至少在我能看见能知道的地方,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淇安你早这样说我就知道了,原来你是不喜欢花肥。可是你转一半天又说人命又说哥哥的,什么意思?”

    淇安站起,“没什么意思!”对着这种人,直接的命令就好,根本不需要引导。

    把扫把一甩,淇安摇摇头,“对着楚楚我都没这么无力过。”

    “楚楚是谁?”战烈凑过头来。

    淇安感伤的笑笑,楚楚啊,“是我的家人。”

    “淇安你想她吗?”

    “想。”

    “她长得像你吗?“

    “像,很像,尤其是眼睛,只不过脸比我小一点。”

    战烈沉思了半天,忽然伸手摸上她的脸。

    “干什么?”淇安拍开他的手。

    “淇安,你让我摸摸你的脸,只要知道是哪些地方不同,我可以做出一张楚楚的脸来。然后可以很多楚楚陪着你,你就不用想她了。”

    难道这家伙还会易容,可是他的眼睛不是看不见吗?淇安有些狐疑,“你现在这样,也能做出来?”

    战烈得意的昂着头,“我的手比眼睛还要厉害。眼睛只能看到表面,我却可以连骨骼也可以捏造得一模一样,哥哥说,我这手绝技天下绝无仅有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天一更,真的是没办法坚持:)

    以后还是继续一周三更吧,预订时间在二四六,这样大家也不用辛苦的等文了!

    别哭

    闹市中,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一清雅小楼内,轩辕杉看着手中一叠叠书信,眉头越皱越紧。

    朗儿在旁边临摩着什么,不时低声跟轻五说几句话。

    “小主子,画了好一会儿了,不如先休息一会吧?”轻五不敢往轩辕杉身边站,怕自家王爷那满身的低气压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可又不敢离得太远,当下决定守在小主子身边是最佳选择。一时又是端水又是递毛巾,忙得不亦乐乎。

    朗儿的眉头也越皱越紧,终于忍不住,抬起小脸,委屈的看着轻五,“轻五哥哥,你能不能不要打扰朗儿,娘最不喜欢做事不专心的人。朗儿的画还没画完,不要喝水,也不要吃东西。”

    察觉到王爷的目光像冷箭一样射来,“嗖嗖”的还一连好几道,轻五缩缩脖子,也很委屈,小小声的辩解,“那画画也会很口干,也会肚子饿啊,王爷在书房的时候也会要人送东西的。”

    朗儿的目光在轩辕杉身上一转,轩辕杉抿抿嘴,手指轻扬,“以后本王没做完事的时候,也不要让人打扰了。”

    朗儿于是赞许的笑笑,又低下头来继续画画。

    天生凉薄 经典收藏版:全文+番外 第7部分阅读

    欲望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