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茶言观色 第20部分阅读

    穿越之茶言观色 作者:肉书屋

    穿越之茶言观色 第20部分阅读

    大青石板铺就,两旁店铺比肩而立,布庄、药铺、饭店、酒坊、轿行、茶号等,行业众多,不下百家。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难怪,会有“小小的祁门县,大大的历口镇”的说法。

    车慢慢在一个园子前停下,林掌柜从前面那辆车中下来,到刘青车前解释道:“刘公子,这是刚买下的一处园子,里面有两进院子。因时间急,小人只叫人把里面那一进仔细收拾了给公子住。外面这一进还没来得及收拾,原也不知丹公子要来,如此只能委曲二位公子在里面那一进里挤一挤了。”

    刘青下得车来,抬眼看到这院子位置不错,虽地处繁华,却闹中取静。只是房屋有些破败,从门椽上褪色的精美雕花能看得出,原主人也曾富裕辉煌过。这样的地方好好修缮修缮。倒不失为一处可升值的房产。

    刘青对林掌柜笑道点点头,道:“院子里房间多,两个人住也有空余,无碍的。倒是林掌柜你住哪里?”这么多天来,反正她跟那人一个房间都住过来了,一个院子就一个院子吧!再说,他也住不久,过几天病好了他自会离开。

    “外边这进院子也有房间的,小人住在那里就好。而且小人职责所在,多半会守在茶园里,这里不过是偶尔歇个脚。谢公子关心。”林掌柜忙笑道。看刘青点头含笑不再说话,他便上前与刘青一同搀扶着丹公子下了车,往园子里慢慢走去。

    这园子倒是树木茂盛,环境还算幽静。尤其刘青住的那一进院子,还有一处竹林,竹林边有小溪流过。这里气候温和湿润,竹林青青,溪边有小草正冒出嫩绿的芽儿来,带来一股春天清新的气息,让人不觉眼睛一亮。

    这里毕竟是暂时落脚的地方,所以买的这院子并不大,房屋呈凹字形。面南的三间正屋,中间是一个厅堂。厅内陈设着一张条桌和四把椅子;条桌上,东边放着一个花瓶,西边摆了一个古镜,谐音“平静”,有“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之寓意;东西两屋俱是一雕花木床,一桌一椅一柜一屏风,收拾得极为干净整洁。刘青看东屋的窗子正好对着竹林小溪,便选了东屋,丹公子则住了西屋。

    刘青他们的行李极少,就两个包袱。包着两个人的衣服。只需往床上一放,就安顿妥当了。

    三人回到厅堂,林掌柜唤出一个相貌清秀的作小厮打扮的十五六岁的少年,对刘青和丹公子笑道:“原来不知丹公子要来,只买了一位小厮,名叫唤儿,二位公子今儿先凑合使唤着,明日一早小人便叫人牙子来,您二位再挑一个。”他在南昌时就知道这刘公子不喜欢下人伺候。但这位东家喜不喜欢是他的事,人备不备下就是他林掌柜的事了,规矩嘛,便是这样守的。

    这正经东家刘青刚张嘴还没还得及说话呢,坐在旁边的丹公子淡淡地扫了林掌柜一眼,漫声道:“这小厮伺候我就好。请人的事,再说吧!”

    不知道怎么的,他这淡淡的一眼,却让林掌柜不由得心生畏惧。林掌柜打了个冷战,忙向丹公子拱手连声应道:“是是是……”

    “喂,我还没说话呢。”坐在一旁被遗忘的刘青,气急败坏地叫起来。岂有此理,这两人竟然无视于她!

    “是是是,请刘公子吩咐。”竟忘了自个儿东家了!林掌柜抹了一下额头的汗,又连声相应——这才刚进三月,天咋这么热呢?

    刘青本是赌气,林掌柜给自己请的小厮,那妖孽不但毫不客气的占为已有,而且还帮她拿主意不让人伺候她。真真是太气人了!可现在被林掌柜这一问,却又被问住了,她还真不用人伺候,连衣服都不方便让人洗,这不男不女的身份,挺让人尴尬。只好丧气的摆摆手:“算了,不用请了,我不用人伺候。”全然没看到丹公子嘴角闪过的一丝笑意。

    林掌柜这才松了口气,又问:“刘公子,还过五天便是清明了,您看什么时候安排采茶?”

    刘青心里一凛。倒是误了大事,忙道:“我原来给陆公子的图纸上画的物事,不知你们准备妥当了没有?如果准备妥当,还有劳林掌柜通知下去,明日天气晴好,上山采茶。这茶需要现采现制,也请制茶师傅们作好准备。”

    林掌柜道:“是,小人这就去通知,今儿通知完怕也晚了,小人便在茶园住下了,明儿一早也好照应采茶。咱家的茶园在湘东村,离这儿也有十三公里路,乘车大约需时一刻,明儿一早我让唤儿给您准备好车辆,卯时二刻叫您起身,您看如何?”

    刘青一听,摆摆手道:“不用了,我也要去看看你们准备的制茶物事,现在便跟你一起去茶园吧。”

    “我也一起去。”丹公子这话一出,刘青和林掌柜都是一愣。

    林掌柜看了刘青一眼,见她正低头去喝唤儿送上来的茶,仿佛没听丹公子的话,忙打破短暂的沉默,笑道:“那里环境不好,住处也甚是简陋。便是刘公子,小人也正想劝他明儿再去呢。丹公子您身体不好,正好在此好好休养,如果唤儿伺候不周,小人再给您请人。”

    刘青慢悠悠地品着茶,看丹公子脸上一如继往的冷峻,对林掌柜的话,如同没听见,端起茶来也喝上了,好似刚才他的话是下命令,而不是商量。当下又好气又好笑:“你以为我去玩呢?我可没空伺候你了。现在有唤儿供你使唤了,麻烦丹公子您少搭理我,我有许多事要做呢,咱可就指着这个吃饭,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有福气,天生可以坐享其成。”

    丹公子放下茶杯,垂着眼睑淡淡道:“就这么办了。没饭吃,我养你!”

    刘青被气笑了,却又拿这人没办法。伤感情的话,她还真不想一再地拿来乱说,想想他被人追杀的事,把他一个人留在这儿,她也不放心,便不再说话,算是默认了丹公子的请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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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零一章 祁门红茶

    让唤儿把东西屋的包袱带上。一行四人复又上了车,往历口镇而去。一路行来,只见路的两边俱是山丘,山丘之间全是峡谷,很难找得到一些平地,山丘上常常可见溪流湍湍而下,果然是“八山半水半分田”。因平地较少,这里的茶树也不是像南方诸省如梯田般一垄一垄的整齐集中,而是一小块一小块地分布于山谷、坡地、河洲等土地肥沃、易垦易植的地方。这里有肥沃的红黄土壤,气候温和湿润,雨量充沛,早晚温差大,常有云雾缭绕,且日照时间较短,构成了茶树生长的天然佳境,酝酿了“祁红”特殊的芳香厚味。

    行了不久,便到了茶园。见林掌柜跟着两位俊秀的公子一起到来,茶园里的人便都知道——东家到了。

    众人过来一齐向刘青等人见了礼。林掌柜叫人给丹公子搬了张躺椅坐下,这才指着两个人,向刘青介绍道:“这位是黄师傅,这位是李师傅。都是从南昌过来的制茶好手。”

    刘青见那黄师傅五十多岁,留着八字胡,瘦瘦小小却甚是精神;而那李师傅则是三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体格魁梧,被太阳晒得黑黑的脸上笑容真诚,眼睛清亮。

    刘青拱手笑道:“明日便要有劳二位师傅。”

    唬得两位赶紧还礼,那黄师傅道:“不敢当公子礼。小人听林掌柜说,公子是制茶大家,小人二人心里极为佩服。如今能有幸向公子学习新的制茶手艺,小人二人觉得万分荣幸。”

    刘青道:“好了,客气话都不说了。林掌柜,赶紧吩咐大家分头通知吧。我去看看制茶工具。”

    黄师傅道:“公子请跟我来。”

    进了制茶间,刘青一一检查过制茶工具,满意地点点头。看得出林掌柜等人做事都很用心,这些用具基本都符合她的要求。

    刘青放下东西,道:“挺好。我们再去看看茶树。”

    茶树便在门外,刘青急切地走过去,轻轻着手中的茶树。这是槠叶种,是现代鉴定过的国家级珍贵的有性种质资源“祁门种”!她千里迢迢来这里,就是为了这“祁门种”!“问渠哪得清如许,唯有源头活水来”,祁门红茶的“祁门香”之所以能闻名于世,这优良的“祁门种”正是它久盛不衰的根本!

    只见眼前的茶树呈灌木型,叶子中等大小,茶树的姿态如半开展,叶片略略向上斜生;茶叶为长椭圆形,叶面微微隆起。叶色碧绿,富有光泽,叶质非常柔软。

    摸着手中柔嫩的茶芽,刘青心情甚是激动——她刘青,就要在这里,在明朝,在1403年的春天,让祁门红茶提前展示出她迷人的色彩。“祁红特绝群芳最,清誉高香不二门”,她要让这汤色清亮红艳,香气似花如蜜的祁门红茶,在郑和下西洋的时候,与中国的瓷器一道,走出国门,走向世界。

    黄师傅和李师傅跟在刘青后面,看着刘青轻抚茶树,神情激动,不禁也激动起来。

    他们制茶几十年,也是爱茶人。他们看得出,这茶树的品种与他们见过的不同。听少爷说,这位刘公子有制茶秘方。一定要这祁门的茶种方能制成。对此,他们深信不疑!因为这位刘公子创造的三才杯,那可是深受爱茶人的欢迎。只有对茶性了解极深的人,才能创造出那样的茶具。那么,刘公子秘制的茶又如何?他们实在是期待。离家几百里,如能在刘公子手上学到制茶秘方,他们也就不会再是默默无闻的制茶师傅了;他们,将成为新茶的祖师爷。

    明天!黄师傅抚着胡子的手,不禁微微有些颤抖。临到老来,如能成为制茶的一代宗师,于他而言,此生还有什么可求的呢?!

    第二天清晨,采摘姑娘、媳妇便上了茶山,开始采摘鲜叶,采摘标准是一芽二、三叶。刘青再三强调,要分批多次留叶采。这样,春茶可采摘六至七批,夏茶可采六批,秋茶则少采或不采,以利于茶树的生长。刘青还特地叮咛林掌柜注意,谷雨前那五日内采茶,必须“一旗一枪”,即采摘一芽和一叶初展的嫩叶,这叫“麻雀嘴稍开”,好制作特级祁红茶。

    祁门红茶讲究现采现制。所以茶青采摘下来后,刘青便指挥黄、李两位师傅将其薄摊在晒垫上,在日光下晾晒,直至叶色暗绿,这一步。叫蒌凋。

    蒌凋后,把茶叶放到揉捻槽里,用手揉成条状。

    刘青看着黄师傅的手法,道:“黄师傅,你要稍稍用点力,使茶叶出点茶汁,但又不用太用力。对,就这样。”

    “为什么要揉出汁呢?”李师傅问。

    刘青有些为难,现代“空气”、“氧化”等词,不是他们能听懂的。

    黄师傅看刘青为难的样子,赶紧呵斥道:“李胜,这是刘公子家的秘方,你怎么能乱问。”

    刘青忙摆手:“无妨无妨,不是不能说,而是要想想怎么能让你们听得懂。这么说吧,如果不揉破汁,泡茶的时候,茶里的味道就不能很好的被泡出来;再就是,揉捻能使它更好的发酵。所以,你们二人要记住——”

    两位师傅连忙静心屏气,竖耳凝听,狠不得将刘青所说的每一个字都牢牢地刻在脑子里。他们知道,刘青现在讲的。必是制茶最要注意的地方;而茶的好坏,就在于制作时的这些细节。

    “鲜叶老,那么揉捻的力度要大些,时间也要长些;反之,鲜叶嫩,力度便要小,时间也短。这样下来,揉捻过后的茶叶,效果才能一样。即使原料不好,也能制出好茶。”

    李胜张了张嘴,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话。

    刘青看见,便问:“李师傅,有问题就问,我教过你们一次,以后这茶就靠你们自己了。如果现在不弄懂,以后制茶出了问题,你们可就不好交待了。”

    “我想问,什么叫发酵?”

    “家里腌过酸菜吗?把青菜放进坛里,密封起来,便变成酸菜了,这就是发酵;还有,你们吃的馒头,这面也是要经过发酵,才能膨胀起来。发酵这步骤,是制红茶的关键。”

    李师傅挠挠脑袋道:“馒头发过了也是酸的,那这红茶喝起来是不是也是酸的?”

    刘青“噗哧”一声笑了:“酸不酸,等制好了,你一喝不就知道了?”

    一会儿茶青全部揉捻完毕,刘青让李师傅搬来几个木桶,指挥他们把揉捻好的茶全放到木桶里去,加力压紧,上面盖上湿布,然后放到日光下焐晒。

    刘青看看笑道:“还真像发馒头。”

    李师傅又问:“刘公子,这要晒到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问得好。”刘青赞赏道,这个李胜勤学好问,肯动脑子,难怪年纪轻轻便能成为制茶师傅。“你过一两个时辰看一看,如果它们的茶叶以及叶柄颜色都变成了新紫铜色,并且闻起来散发出茶香,便是发酵好了。”

    说完,她又正色道:“一定要记住,以颜色变成紫铜色为准。因为发酵的条件、揉捻的程度、叶质的老嫩,在每次制茶过程中,都会有很大的差异,所以不能单看发酵时间的长短,应以发酵的程度为准。”

    发酵需要时间,刘青便叫两位师傅去休息。自己则搬了把椅子。也到树荫下、茶树旁的丹公子身边坐下,喝了口唤儿倒上的茶,轻舒一口气。

    丹公子自跟着刘青来到茶园之后,又恢复了原来冷峻不语的状态,对刘青所做的事只是看在眼里,并不多问;兀自紧锁眉头,神游天外,想自己的事。

    刘青又喝了一口茶,她皱皱眉,看了看手中的茶,对伺立在一旁的唤儿温言道:“你下去歇息去吧。有事我们再叫你。”

    她慢慢将手中的茶喝完,这才亲手重新烧水、洗杯、投茶、冲水……

    跟前世今生的每一次泡茶一样,她的心情,就像这茶叶一般,随着热腾清泉的荡涤与浸泡,慢慢舒展开来。仿佛所有的尘世喧嚣,都被洗涤得干干净净;心中弥漫的,是澄澈与安宁。

    孔子曾说过一段话:“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这是刘青非常喜欢的一段话。虽然这句话的意思是——能明了自己人生的终极目标,明了自己的价值观,明了生命中什么对自己是重要的,明了自己的追求,如此即便做同样的事,你心中亦是非常清澈的而安定的。但刘青却喜欢按自己的意思来理解这句话。

    上一辈子,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奔忙——小时候天天忙着学习,忙着上这个补习班、那个补习班;好不容易上班了,便开始为买房而拼命赚钱;待把房款付清了,又开始为买车而奋斗……欲望就像填不满的沟壑,人一辈子就这样疲于奔命。直到她生命走到尽头,回过头来才发现,房啊、车啊……神马都是浮云。

    虽然领悟较晚,但她终是明白了孔老夫子那句话的意思。是啊,在浮躁的社会环境里,我们需要静静地坐下来,慢慢沏一壶清茶,让灵魂在雾气氤氲中沉淀、澄清,想想清楚这一辈子你最想要的是什么。这,便是“止”。

    第一百零二章 拈花一笑

    刘青泡着茶,动作轻柔而舒缓。在她的周围,远处是高高低低的山丘,眼前是明媚的阳光、清新的空气、碧绿的茶树、偶尔飞过的小鸟。刘青心静如水。这便是茶道啊!她满足地叹了口气。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看你泡茶,心里有一种很宁静的感觉。”丹公子坐在对面,静静地看刘青泡茶。他平日里紧锁的眉头,此刻全然舒展开来;平时那深藏忧虑的漆黑眼眸,此刻竟是前所未有的静谧与安详。

    刘青泡好茶,给丹公子斟上一杯,递给他,笑道:“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丹公子伸手接过,一向冷峻的脸上露出了浅浅的微笑。两人品着茶,再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地坐在绿树青山间,在偶尔对视的眼神里,两人俱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彼此的心境。

    静默间,刘青忽然领悟了“拈花一笑”的意境——佛祖拈起一朵花,一句话也不说。其他人都面面相觑,不知何意;唯有摩诃迦叶破颜轻轻一笑。佛祖便把平素所用的金缕袈裟和钵盂授与了迦叶。

    佛祖所传的。其实是一种至为详和、宁静、安闲、美妙的心境,这种心境纯净无染、淡然豁达、无欲无贪、无拘无束、坦然自得、不着形迹、超脱一切、不可动摇、与世长存,是一种“无相”、“涅磐”的最高的境界,只能感悟和领会,不能用言语表达。而迦叶的微微一笑,正是因为他领悟到了这种境界,所以佛祖把衣钵传给了他。

    有些东西,不是能够用语言述说的,只能心意相通,心领神会。正所谓“只能意会,不可言传”。

    刘青在偶尔对视的一眼之中,忽然就这么明了了他此刻的心情,该是暂时放下了尘世羁绊,做到了云淡风轻;而他,也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她心境的平和安宁吧?

    “公子,茶变色了!”不知过了多久,李师傅兴奋地跑来叫道。

    刘青对丹公子一笑,站起身来,向屋里走去,对李师傅道:“走,看看去。”

    果然,茶已变色。刘青告诫:“如果有红有绿,茶便没发酵好。一定要全都变色方可。”

    她随即吩咐烧燃烘炉,上烘笼,把茶放到烘笼上进行高温烘焙,让其迅速蒸发水分。刘青看茶慢慢变成乌黑油润的色泽。体积也变小,便吩咐停火,再一次进行摊晾;摊晾完毕,再烘焙一次。毛茶已成。

    做完这些出来,今已晚了,正是吃饭时间。丹公子的身体恢复得很快,前几日便已经可以自己吃饭了。这里条件简陋,但林掌柜仍把吃食安排得很丰盛,住的地方也挑了两间最好的房间,家俱摆设也安排得尽量让他们舒适。刘青和丹公子一起吃过饭,仍在茶园歇下。

    第二天,把干毛茶进行毛筛、抖筛、分筛、紧门、撩筛、切断、风选、捡剔、补火、清风、拼和、装箱,外形整齐美观、内质纯净统一的祁门精红茶才算成品。

    忙完这些,已是晚饭时分。刘青从制茶间出来,却看见昨日喝茶的地方,坐着丹公子高大的身影,旁边是红泥小火炉,各色茶具,而炉火已熄,杯中茶已凉,想来已坐了很久。

    “虽说你身体已恢复得不错。但还要要多躺着才好。”刘青看了,忍不住鸡婆地关心了一句。

    丹公子闻声转过头来,看着刘青,微笑道:“累了吧?”

    刘青伸个懒腰,笑道:“还行。”看到丹公子对面有张椅子,椅前有杯茶,便坐到椅子上,问:“给我的?”

    丹公子摆手道:“凉了,我叫唤儿再给你泡一杯。”

    “不用。”刘青一口饮下杯中茶,一股清凉从喉咙直下心肺,她舒了口气,道:“真爽。”

    丹公子笑道:“极品西山茶,就是这么被牛饮了!”

    刘青转过头去看他:“今儿心情很好?”竟然不问就开口说话,还有说有笑甚至开玩笑,比较不寻常。

    丹公笑了笑:“昨天在这儿喝茶,心情好了很多。”

    “嗯,就应这样嘛。无论什么难事,想做就放手去做,失败了再来,要不就丢下。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丹公子微笑着看着她,没作声。

    刘青又伸了个懒腰,道:“回镇吧,第一批采的茶制好了,饭后我请你喝好茶。虽然此时的茶还不够好喝,但能成为这世间第一个喝红茶的人,是你的幸运!。”

    丹公子微笑道:“万分荣幸!”也跟着刘青站起来。看刘青想过来扶他,他摆摆手,自己慢慢走了几步。

    “咦,你能走了?”刘青大为惊喜。还是过去扶住了他,“太好了。”

    “公子。”林掌柜从制茶间出来,看刘青扶着丹公子,似乎要离开,忙叫住她,“公子,这新茶制成,您和两位师傅也忙了两天,不如一起去历口镇太白楼,庆贺庆贺?”

    制茶间除了刘青和两位制茶师傅,其他人是不能随便出入的。所以一听说茶制好了,林掌柜便迫不及待地进了制茶间,去看从未见过的新茶。此时听唤儿通传说刘公子要走,这才忙忙地从制茶间里跑出来。

    “两位师傅辛苦,明天之后的茶是否能制得好,就看他们的啦!你请他们去太白楼喝两盅。我有些累,先回历口镇休息了,你们在太白楼要上三五个菜,叫人送到家里就好。”刘青前世就很不喜欢应酬,男人们喝着酒满嘴胡咧的情形她一向不太看得惯。今生她更是要为自己在这时代的声誉着想,这酒能不喝尽量不喝。

    既然刘青这样说了,林掌柜倒也不好勉强。他叫上两位师傅,又跟来时一样分乘两辆车。一起回了历口的住处。

    刘青看唤儿搀着丹公子回了房,这才自己去烧了些热水,准备好好泡上一把澡,倒把唤儿唬了一跳,连声道:“公子公子,您放着,小的来。这样的粗活,哪能让您干?”

    刘青放下柴,看唤儿生火烧水,有些感慨地笑了笑。从西山村出来几个月,她还真很久没做这些事了。竟然有些怀念。

    待她从房里洗澡出来,太白楼已把酒菜送来了。刘青看林掌柜也在,便问道:“林掌柜怎么在这儿?两位师傅呢?”

    林掌柜笑道:“两位师傅在太白楼喝着,我在这儿伺候二位公子。”

    刘青摆摆手道:“我们是一家人,不讲两家话。我这儿有丹公子陪着,唤儿伺候着,就行了。红茶的制作我已交给两位师傅了,这茶以后的质量好坏可就得看他们的,把他们招呼好,是你做掌柜的职责,你还是去太白楼吧。”

    林掌柜揖手道:“是。”连忙退了出去。

    刘青在丹公子对面坐下,拿起筷子,看着桌上丰盛的菜,笑道:“这下自在了。”

    丹公子摇摇头:“你啊!”笑容里竟有一丝宠溺。

    刘青耸耸肩,自顾挟了一筷青菜:“我可饿了。”她这青菜还在半路,碗里却多了只鸡腿。

    刘青看着鸡腿皱皱眉,睨了丹公子一眼:“我不喜欢吃鸡腿。”

    “你太瘦,要多吃点肉。”丹公子一付以家长自居的样子。

    瘦吗?那是苗条好不好?刘青不理他,对唤儿道:“唤儿,来,坐下吃饭。”

    唤儿吓了一跳,忙道:“刘公子,小的在这儿站着就挺好。等公子们吃过了小的再吃。”

    刘青看丹公子也是一付不赞同的样子,叹了口气,不再坚持。她从山里出来几个月,接触到了陆宝成、李植以及归园茶居的一干人等,知道他们的等级观念极强,并不赞同跟下人同桌吃饭的做法。她斜了一眼丹公子:估计这人就更加了。

    不过,要是她坚持要跟他们同桌吃饭,便是下人自己,也是一身不自在。如果今晚她坚持,最后的结果,就是唤儿挨饿。

    刘青只好摆摆手:“唤儿,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你下去吃饭吧。吃完饭,把我房里桌面上的茶具拿到竹林旁边,把烧水的东西准备好。”

    唤儿本要张嘴坚持留下。但看到丹公子扫过来的眼光,只好应声而退。

    他们吃完饭出来,唤儿已将茶具摆好。这日天气晴朗,正好有些微月,月光把竹林的影子照得斑斑驳驳;溪水反射着月光,白白亮亮的,潺潺流动的声音,让这地方更显幽静。

    刘青把茶具一一摆好。这是她一直放在芥子里的功夫泡茶具:陶质炭炉、提梁烧水壶,精雕细琢的双层抽屉式竹制茶船和茶道组,茶壶、公道杯、品茗杯、闻香杯、滤网、茶托甚至盖置,应有尽有。因为她的行程还未到宜兴,紫砂壶尚未出世,所以她现在手里拿的主泡器,是一个景德镇出产的青花小瓷壶。

    烫杯、投茶、洗茶,刘青的动作如流云拂月。茶汤出来时,先用公道杯斟入闻香杯中,再用鲤鱼跳龙门的手法把茶杯翻转过来,把茶奉给了丹公子,示意他照着自己的做法,把茶旋入品茗杯。然后她提起闻香杯,放到鼻前闻香。

    第一百零三章 原来是他

    丹公子一直看着刘青泡茶。眼里满是欣赏。此时看刘青闻香,也照样子把闻香杯放到鼻子前,一闻之下,不禁动容:“这茶……既像是蜜糖味,又像是兰花味?嗯,应是甜润中蕴藏着一股兰花之香,果然是其他茶所未有。”

    刘青微笑着不置一词,示意他提起品茗杯:“看看这汤色。”

    借着唤儿端过来的烛光,丹公子看那汤色,竟红艳透明,极是明亮。啜一口,满嘴生香,甘鲜醇厚,回味绵长。

    丹公子点头赞道:“这天下之好茶,我尽喝过,都是先苦后甘;却从未喝过这种茶,入口甚是醇和,别有一番滋味。”

    “现在这新茶味道还不够好。放上半个月后,滋味更佳。不过这红茶与绿茶不同,它不仅不会伤胃,反而能够养胃。经常饮用加糖或牛奶的红茶。对胃溃疡有一定的治疗效果。”

    “红茶?嗯,名如其茶。”丹公子点头,然后看着刘青,微微一笑,“不过我想,女人们会更喜欢它。”

    这就是说他不是很喜欢啰?刘青嘟嘟嘴,不过也承认他说的是实话,前世里,还真是女人们更喜欢这茶一些。尤其是一些洋派的女子们,加上奶和糖,端着大口高身的无盖西洋茶杯,优雅地坐在高耸的玻璃窗内看高楼林立的蓝天白云,也是一道靓丽的风景。

    “累了一天,去休息吧。”又喝了几杯茶,丹公子对刘青柔声道。

    这妖孽,看来真不该给他泡茶喝,让他一直冷冰冰面无表情是多么地让人清心寡欲。这两天眼看那双电死人不赔命的眼眸里,越来越深浓的关切甚至宠溺,刘青终于知道,什么叫“挡不住的温柔”。

    “嗯,你也休息吧。”刘青不敢看他,赶紧放下茶杯站起来,一边飞快地朝房间奔去,一边在心里作检讨:“茗和、茗寂,我错了,我不该那样骂你们!我现在终于知道要守住自己的一颗芳心,是多么滴困难了——那需要多少坚定的意志呀!”

    回到房里。她正有些发呆,忽然见很久未露面的小懒从芥子里蹦了出来。小懒懒洋洋地伸了一下腰身,然后对着刘青,指手画脚地“吱吱”叫起来。相处久了,刘青岂有不知道这小家伙的德性?她敲了小懒的小脑袋瓜子一下,笑道:“你啊,又懒又馋,干脆叫你懒馋算了。”

    小懒小小的身子被刘青这么一敲,差点打了个趔趄。它极为愤怒地冲刘青“吱吱”叫了一阵,表示了强烈的不满和抗议。

    刘青也不理它,拉开门便准备出去,吓得小懒“嗖”地一响,又回到了芥子里。刘青摇摇头:“不仅又懒又馋,还胆小如鼠!”

    小懒立刻又蹦了出来,指着它自己就叫了一阵。刘青迷糊了一会儿,恍然大悟——人家小懒本来就是“鼠”嘛,胆小是应该滴!唉,别拿松鼠不当“鼠”啊!

    看唤儿在丹公子房伺候着没出来,刘青便自己跑到厨房,烧了一把火,把水烧开。然后端着壶子回了自己的房,给小懒冲了一杯红茶。看着小懒无限幸福的棒着茶杯喝茶的样子,刘青严重怀疑,这家伙上辈子是个老茶痴,这辈子投胎投错了,投了个“鼠”身。

    后面几天的红茶制作,都是以黄师傅和李师傅为主,刘青只是看看,指点一下不足,比较轻松。所以本来可以在外面跟丹公子喝喝茶聊聊天,时不时进来看一下就好的。但她却坚持呆在制茶间里,不肯出去休息一下。这行径看在林掌柜眼里,把个林掌柜感动得差点老泪纵横——跟着这样有本事又敬业的东家,他想不发财都难哪!

    而两位师傅做事却越来越手忙脚乱,战战兢兢——东家这样紧紧盯着,咱们做事东家是不是特别不放心哪?不会制完这批茶就让咱们卷铺盖走人吧?他们哪里知道,这东家貌似认真,实则早已神游天外,一直在心里描绘外面那妾成群、娇儿满地的景象,给一颗慌乱的心不停的念清心咒呢!

    晃眼间,便是清明了。这几日,丹公子身体恢复很快,基本上与正常人一样了。他每日跟着刘青一道去茶园,坐在树下静静喝茶,等刘青从制茶间出来,再一起回历口镇。

    刘青的心情也调整得甚是有效,免不了跟丹公子在一起时,只要一有心动,便马上想他妻妾成群的画面。这效果与《红楼梦》里。那跛脚道士给贾瑞治思春病那镜子的骷髅头很是相似,刘青坚定地守住了自己的一颗芳心,不让它再沉沦下去。至于原先沉沦的那一部分嘛,嗯,等这妖孽走后,她自会把它从泥塘里拔出来,洗洗干净。刘青于此又进一步理解了“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洗”和“革”的深刻含义——原来,是这么个洗法,要把心和脸洗得脱一层皮,就可以重新做人了!

    清明节的前一天,是寒食节。从这天开始三天内不生火,只能吃冷食。林掌柜准备了很多点心,刘青平时便吃得少,而且女孩子以点心作正餐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是担心丹公子身体受不了,吩咐唤儿给他单独开小灶,但丹公子坚辞不受,刘青只好作罢。

    本来清明这天,是要去扫墓的,因刘青、林掌柜和两位制茶师傅都是外地人,大家没墓可上,加之要忙着制茶。也就不提这个事。刘青自到这明朝时,二丫父母早亡,她从未见过面,自然没有什么感触,每年跟着刘大春上坟,也是应个景。如今身距千里,自然没有感觉。

    可从头天晚上开始,刘青便发现丹公子心神不宁,他既不想说,她自然也不问。第二天清晨,刘青起床。便看见丹公子带着唤儿到了竹林边,面朝北边,焚香、叩首,遥拜祖先。他起身时,眼尖的刘青看见,他眼眶里似啜着泪。

    丹公子面朝北边默默站了良久,忽开口道:“唤儿,你先下去。”唤儿诺诺而退。

    刘青正想也离开,丹公子唤住她:“刘青,你留下。”

    刘青知道丹公子有武功在身,而且也不弱。虽一直背对着她,知道她在,也不奇怪。只是他一直默默站着,唤她留下,却不说话。

    她正想询问,他开口了:“我,朱权,太祖皇帝第十七子,封宁王。”说到这里,他沉默良久,才又哑声道:“父皇薨逝五年,我不能到他墓前烧一柱香,实愧为人子。”顿了顿,他又道,“我四皇兄,今永乐皇帝,胁迫我与他夺侄之位,曰事后分治天下。他即位后,不但分治天下成为虚言,曾许我的‘自择封国’也成为笑谈。夺我兵权,押送我到南昌。我愤而抗之,却被追杀。如没有你,早已丧命。”

    微风吹拂着竹林,发出沙沙的响声。朱权站在那里,仰望着天空,默然良久,长叹一口气。转过头来道:“刘青,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很没用?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毫无还手之力,竟差点连性命都保不住。”到到这里,他痛苦地闭上眼,转过身去。

    刘青恍然,难怪看着那双漆黑眸子似曾相识,却原来在南昌城外有过一面之缘。这段时间看他很是烦恼,好似活得很累,可他不说,她也不好问。却没想到,他烦的竟是夺天下之大事!对于一个男人的这种失败,刘青还真不知如何劝解。这种事情,是要自己想开的,别人轻飘飘的几句话,起不到半点作用。

    但看他痛苦,刘青觉得自己的心也似乎跟着痛了起来。她上前与他并立,开口劝道:“成王败寇,自古如此。霸王乌江自刎,可谁也不否认他是个英雄。你兄弟二十几人,再加上侄子无数,但皇位却只有一个。永乐即位,时也!命也!运也!你既已努力过,便已无憾!命里有时终须有,命是无时莫强求!想开些吧,人生之乐,并不只有权势一种。”

    朱权没说话,半晌,方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刘青刚想叫唤儿,朱权道:“不用叫他了。”

    朱权缓步向前,刘青怔怔地默默跟在后面。

    看着前面高大魁梧的男人,一步一步走着,那挺得笔直的身影让刘青一瞬间晃了神。他虽大病初愈,行动间背脊仍挺得很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某种力量。这人身上这种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睥睨天下的气度,她原来怎么没有发现?

    朱权!

    呵,他是朱权!他原来是朱权!

    刘青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曾经的动摇彷徨,现在想来竟是如此好笑的事。一个二十五六岁的亲王,哪可能没有妻妾成群、儿女满堂?幸好幸好,她还守得一丝清明,终是悬崖勒马,没让自己再沉溺下去。然而心里还是堵得难受——如今他说出身份,是要走了吧?

    朱权仿佛信步而行,却又似目标明确,一直往镇外走去。过了历水桥,忽听钟声悠扬,“晨钟暮鼓”,原来远处绿树青山间,隐着一座寺庙。

    第一百零四章 分离

    寺庙愈行愈近。这是一座建在山坡上的庙宇,天王宝殿上恢宏大气的庑殿顶,出檐深远,斗拱宏大,便是站在山门外也能看见。庑殿顶上的铃铎随风摇晃,与殿檐上“叽叽喳喳”惊飞而起的小鸟,为庄严的佛寺平添了一份俏皮。

    刘青站在寺庙前,听着“铛铛铛……”十八下紧敲的钟声,愈发地觉得震耳发聩。这钟声好像敲在她的心坎上,把她从迷妄中唤醒。听着洪亮的钟声,“钟声闻,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耳闻心诵;看着摇摆的铃铎,她想起“既非幡动,亦非风动。乃尔心动也”的故事,忽觉心境空明。原来,我们因心生妄念,才会有种种世间景象;如果离开这种心的妄念,便没有任何可以执著的事物,没有什么烦恼了吧!

    朝夕相处十几日,朱权其实很少说话。可不知为何,她此时却产生了一种离情。想到或许再也见不到这人,她便有一种深深的不舍。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她自己也不知道。不过,她很明白,她与朱权,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哪怕是做朋友,都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她的这种不舍,真的很不应该。

    看着蓝天上朵朵白云,刘青终于深吸一口气,赶上一步,与朱权前肩而行。朱权转着深深看她一眼,稳步向前。

    跨进山门,天王殿里的弥勒笑眯眯地迎着他们,朱权却视而未见,绕行而入,直往大雄宝殿走去。他到了佛祖前,点了三柱香,虔诚地拜了,又拿起签筒摇了摇。“啪”的一声,一根签掉到地上。朱权捡起来,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随后缓缓闭上眼睛,站在那里半天没动静,背在身后拿着签的手,微微颤抖。

    朱权拜佛摇签时,一直站在他身后的刘青眼尖,签掉到地上的时候,她看到“下下签”三个字。此时看朱权强压在心头的痛苦,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他仍是放不下。

    一百零八下钟声终于停息,庙中一片寂静。

    有和尚过来,问道:“这位爷,要解签吗?”

    朱权如梦初醒一般,把手中的签往后一扔,大步向寺外走去。

    刘青急步跟上,唤道:“喂,朱……王爷……”

    朱权脚步稍缓,终在天王殿门口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刘青。

    刘青避开他的眼睛,看着塑着金身的弥勒。轻声道:“王爷,你知道民间传说中,这布袋和尚是怎么修成正果的吗?”

    朱权看着笑呵呵的弥勒,默默地摇了摇头。

    “滴水成冰的一天,布袋和尚走在旷野中,前面来了一人,衣不蔽体。那人看见布袋,问道:‘大师,我腹中饥饿,能否给些钱予我

    穿越之茶言观色 第20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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