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生莲 全集第18部分阅读

    步步生莲 全集 作者:肉书屋

    步步生莲 全集第18部分阅读

    你,今儿让人家讪的……”

    丁浩笑嘻嘻地道:“何止库房齐整、帐目清楚,你没注意那典当之物都是多低的价典进来的?卖出去时,有的价格涨了一倍不止。”

    “着哇,这不正说明人家徐掌柜的本事?”

    丁浩笑容可掬地道:“是本事,太本事了,帐目清楚,保存规矩,经营有道。本事到这份儿上,可是开在闹市里的这间铺子,它怎么就不赚钱呢?没有破绽,嘿!我倒觉着,没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了。”

    他说着,忽然若有所思地站住,臊猪儿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一个鬓上插花的大姑娘正在前面姗姗走过,腰条儿倒美,只那一张脸却恭维不来,不禁撇嘴道:“阿呆,你什么眼力啊,俺看这位小娘子,可不及‘一碗玉’万一。”

    丁浩反应过来,“嗤”地一笑,白了他一眼道“‘一碗玉’如今在你心里,那就是仙女儿下凡,谁都比不了成吧?”

    他笑完了,轻轻蹙起眉头,喃喃自语道:“有些怪,我觉着……她话里有话呀。”

    “啊?谁啊?”臊猪儿懵懂四顾,愕然道:“那小娘子几时跟你说话来着?”

    丁浩摇摇头,忽地展颜一笑:“不想了,咱们四处逛逛,给我娘抓几服药,然后就回去。”

    丁浩回到丁府时,房中空空,身体已经有些起色的杨氏回厨房去帮忙了。如今有丁浩在,厨房管事刘鸣很给面子,安排给杨氏的都是最轻松的活儿,所以丁浩并不担心。

    他脱下外袍,刚想躺下歇歇乏儿,院中忽有一个女孩儿的声音问道:“丁管事住在哪儿?”

    臊猪儿道:“原来是兰儿姐姐,丁管事刚刚回房。”

    丁浩从炕上起来,漫声道:“兰儿姑娘,什么事呀?”

    上房丫头兰儿翩然出现在门口,好奇地打量了一眼他的住处,嫣然笑道:“丁管事,少夫人吩咐,请丁管事回来后过去一趟。”

    “少夫人?”丁浩听了有些发怔:“大户人家规矩多,自打回了丁家大院,就算他如今兼着内管事的一些差使,时常出入内宅,却连玉落大小姐都难得见上一面,更不要说是大少夫人了,少夫人找我做什么?”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019章 相托

    丁承宗是长房长子,其住处不逊于乃父丁庭训的住处,也是极尽雍容华贵,院内侍弄的香花兰草更是充满雅趣。到了廊下,笼中雀鸟先传来一阵悦耳的鸣叫,鼻端便是一片幽幽青草的芳香,赏心悦目,为之神怡。这西北地方的小院儿布置的竟大有江南韵致。

    绕过一株开满白花,疏朗如云彩的梨树,便是一个横拉门的过厅,厅前是木廊,廊上悬有铜铃,廊下有流动的水。兰儿站住脚步,轻声道:“丁管事请进,少夫人在厅中等你。”

    到了这样雅致的地方,丁浩的脚步也轻柔了许多,他轻轻颔首,举步上了木阶,在障子门上叩了两下,厅中传出一个清脆的声音:“进来。”

    丁浩顿了一顿,伸手推开障子门,往里一看,不禁有些惊讶。此时西北地区的人家大多早就用上了胡椅胡凳,而这间屋子里的摆设,却仍是一副大唐遗韵,矮几矮榻,没有一张高桌木椅,丁承宗坐在矮榻上,膝上盖了一条驼绒的毯子,看见他进来,对他点了点头,微笑了一下。

    丁浩稍敛惊容,连忙上前见礼:“大少爷……”

    他眼睛微微一扫,才发现丁承宗膝上放着一本书,正是自己买回来的那本《妙法莲华经》,丁浩心道:“我还以为少夫人要这经是自己念的,原来是给丁大少买的。”

    “丁管事可是刚刚回来么?”

    身后传来一个清柔的声音,丁浩扭头一看,见少夫人陆湘舞正在墙边矮几后坐着,桌上放着几枝桃花,她持着剪刀,修剪着手中的一枝桃花,端详半晌,小心地插入一支造型优美的瓷瓶,这才放下剪刀,宽大的羽袖左右一拂,盈盈立起身来。

    丁浩又向陆湘舞见礼道:“丁浩见过少夫人……”

    陆湘舞走至近前,浅笑道:“丁管事不必拘礼,且请坐了。”

    丁浩四下一看,没有锦墩木凳,只得就在榻边盘膝坐下,丁承宗见他表情,眼中露出一丝笑意:“这院子、房子,都是夫人摆布的。夫人喜欢唐韵唐风,以前,我常年在外,这院子便由得她去摆弄,结果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呵呵……”

    陆湘舞在丈夫身边坐下,微笑道:“这样子有何不好,难道你住的不满意?”她又对丁浩说道:“丁管事,你为少爷买的这部经书很合少爷的心意。少爷叫你来,是向你表示谢意。”

    丁浩忙道:“丁浩既负责采买,这本就是份内之事,怎敢当大少爷一个谢字。少爷和少夫人太客气了。”

    丁承宗道:“都是一样的采买东西,你肯这样用心,那就当得起一个谢字。你也不必客气,今日唤你来,还有一件事想要你去办。”

    丁浩对这个平素没有什么交往的丁大少爷倒是没有什么成见,对他的不幸遭遇还有些同情,闻言忙道:“大少爷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下来,只要在下办得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丁承宗微涩地道:“也不是甚么大事,前些天,我接了霸州城徐大医士来府上为我调养身子,如今徐大学士已经回城,不过我需要服用的一味药,却需徐大医士每日调配,然后专人送来。我看你做事细心,为人稳重,就把这件事交托给你,每日帮我去城里取这味药,如何?”

    丁浩应道:“既然大少爷吩咐下来,丁浩自当从命。”

    “好,”丁承宗道:“我如今出不得门,我那辆马车便交予你使用。不止入城取药,平素有什么差使,你都可以乘我的车去。”

    丁浩讶然道:“这如何使得?大少爷的车,我可坐不得。”

    丁承宗那辆车子十分豪绰舒适,莫看车子外表看来大同小异,丁承宗这辆马车实际制作的费用可是足以买得下三辆二少爷丁承业乘坐的那种车子。只因他要经常在外奔波,那年代的道路,再加上木制的车轮,要解决乘坐舒适的问题,花销上绝不是一笔小数目。

    陆少夫人微笑道:“大少爷既说使得,你便不用推辞了。你这也是为大少爷做事嘛,我们怎么能亏待了你,听说你娘身子不好,你若使这车带她进城看病时也能少些颠簸。杨氏的病是多年沉疴,想要治愈恐不容易,你既为大少爷做事,以后若是汤药诊病的花销太大,承担不起时……”

    她的眼波盈盈一转,瞟向自己的丈夫,丁承宗一笑接口:“若是花销太大,你尽可算在我的帐上。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我既要你办事,总不能亏待了你……”

    ※ ※ ※

    丁浩离开丁丁承宗住处,到了通向前院的月亮门处,正见丁庭训迎面走来,丁浩便避过路旁,微微揖礼。

    “丁浩,你在这里做什么?”

    “刚刚大少爷唤我去,吩咐我每日入城为他取药,丁浩受命,刚刚出来。”

    “哦?”丁庭训目光一闪,问道:“今日盘点各家解库,可有什么所获?”

    “小的是头一次盘点五家解库,目前所见,没有问题。”

    丁庭训眼皮抹了一下,没有作声。

    “不过……”

    “嗯?”丁庭训抬眼,眼底亮了一下。

    “不过,猪头胡同解库,有些事做的似乎不妥。”

    丁庭训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丁浩,丁浩道:“他们为了尽快回笼资金,把一些尚未到期的活当之物都拿去典当。虽说这是一番好意,而且他们自称对那些典当的人非常熟悉,并不虞他们会有钱赎回,但我觉得,这终是冒险的作法。一旦有一人回来赎当,解库却拿不出东西,至少也要加倍赔偿,而且影响丁家店铺的声誉。”

    丁浩说完,目不转睛地看着丁庭训,眼前这个老人昔年没有担当的行为让他鄙视,虚伪掩饰的做法更让他厌恶,但他并没有因此就轻看了人家。能赤手空拳在西北打下一片基业,这个老人就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丁浩想知道他对这件事是什么看法。

    丁庭训淡淡一笑,不置可否地问道:“还有么?”

    “嗯……没有了。”无凭无据,随意指摘别人的亲信之人,乃是大忌。他不是愚直之人,也不需对丁庭训愚直,所以不想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呵呵,我知道了,这件事么,徐穆尘……没有错。你……也没有错,各司其职,立场不同而已。你这几天辛苦了,每日帮大少爷取了药,就在庄上歇息几天吧,解库那边,暂且不用过去了。”

    “嗯?”丁浩没想到他会和稀泥,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终于忍耐不住道:“蚁|岤虽小,可溃长堤。猪头胡同解库,位居霸州闹市,可盈利却只坐四望三,老爷便没半点疑问?”

    丁庭训淡淡一笑,转身向院中走去:“徐慕尘做事,老夫一向放心。”

    “老爷见多识广,难道不曾听说过灯下黑?”

    丁庭训的身形停顿了一下:“老夫只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丁浩摇头一笑:忠言逆耳,自古使然。他一拂袖子,扬长而去,脚下已是轻快了许多……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020章 两难

    丁庭训的三夫人苏明妩扭腰坐在黄梨木的圈椅上,仔细地擦拭着雕着精美花饰的金镯,不时向屏风外瞟上一眼。她右腿半蜷着搁在椅子上,左腿伸直了蹬在地上,这样的坐姿和靛蓝花格的紧身小夹袄使她细软的腰肢和丰硕的圆臀显出更加突出的效果,刚刚双十年华的她,如一枚成熟的桃儿,是老爷最喜欢品尝的美味,可是今天老爷自打进门就紧锁双眉转来转去,竟没顾上瞧她一眼,令她纳罕不已。

    丁庭训转悠了已经有小半个时辰了。徐慕尘的事他并不放在心上,猪头解库盈利一向不多,他是知道原委的,因为这家解库实际上是丁家交通霸州官府的一个联络站。丁家在霸州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钱粮赋税缴的都是最低一档,还不是每年上下打点的结果,商离开官,如何能赚得钵满盆满?

    可是那些小吏们好打发,像知府、通判、团练使一类的官儿就不好答对了,礼送少了入不了他们的法眼,送的贵重了他们又不敢明目张胆地收下,所以丁庭训一向通过猪头胡同的解库来运作这笔钱,用典当、发卖等方式不着痕迹地把钱揣进那些官员的腰包。

    这些事,多年来一直都是由徐慕尘来运作的,徐慕尘对他的许多心腹事都知之甚详,只凭这一点,若非万不得已,他就动不得徐慕尘。

    灯下黑?

    他对徐慕尘一向优容礼遇,自信徐慕尘或许会有些小小的贪墨之举,却决不会干出对丁家大不利的事来。他现在担心的是长子承宗,这个孩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现在外人只知丁承宗双腿俱断,他的子孙根也被车轮辗断的事,除了承业、雁九、以及陆少夫人寥寥几人之外,就只有徐大医士一人知道。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大家都在竭力维护他的脸面,可是这样的创伤,对他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湘儿还能遵了自己嘱咐,在人前强作欢颜,为他遮掩,他自己却是意志萎靡,一直无法振作。如今他好不容易恢复了精神,第一件事就是选择与丁浩亲近,意欲何为?

    承宗被车轮辗压过的伤处因为需要小解,时常化脓,一直没能痊愈。近来,他又得了筋缩的毛病,一旦筋缩时,痛不欲生。那徐大医士倒有独门秘法可以施救,可是那药剂需要现配,他又不肯长住丁家,是以只能入城取药。药若取得迟了,承宗就要吃一番大苦头,所以他想找个办事稳妥的人并不奇怪。问题是,丁家难道只有一个丁浩做事不出纰漏?承宗和丁浩一向不熟,为什么独独信任他呢?他只是想让丁浩为他取药,还是借此机会与丁浩接近,别有所图?

    丁庭训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儿子实在太像自己了,心里头有什么打算,一向都藏得深深的,轻易不肯表露出来。常言说知子莫若父,可是他也无法知道儿子确切的想法。

    按照他的打算,长子如今不良与行,丁家必须得由次子承业挑起大梁。长子精于谋划,做事稳重。次子待人接物、谈吐气质都是不错的,只是为人轻浮,阅历不深,如果长子肯在幕后辅佐他,两兄弟一掌内一掌外,丁家的威名照样可保不堕,自己百年之后,丁家也照样雄踞霸州,长久富贵下去。可是如今看来,两个儿子都不愿按照自己给他们设计的路线走。

    承业那孩子还是没个定性儿,整日无所事事、游手好闲,有意安排给他几件事做,他都甩给手下的管事,压根懒得尽心过问。而承宗这孩子……从今天的举动看,他也并不甘心退居幕后、辅佐承业……

    承宗曾说过,若是没有让丁浩认祖归宗的意思,那就不可以给他半点权力。如今自己提拔丁浩为管事,难道此举让承宗误以为我有意要丁浩认祖归宗?如果他是因为这个原因有意与丁浩亲近,那问题还不大。可是如果他是有意栽培丁浩,弥补他不能抛头露面的缺陷,与承业争权,那可是大大的不妥了。多少豪门世家,在外人的明攻暗斗下垮不了,最后却毁于兄弟阋墙啊……

    想到这里,丁庭训心里有些发苦:“老夫是不是作茧自缚了?留下这个丁浩,没有引出那个内j,倒惹得儿子生了异样的心思。”他越想越头痛,颓然坐回椅上,抚额叹了口气:“丁浩啊丁浩……老夫是弄巧成拙了么……”

    “老爷……”三夫人隐约听他念叼丁浩的名字,不由心中一动,想起近来院子里的一些传言,忙把金镯放在丝帕上,风一般绕过屏风,到了他的背后,轻轻地捶他的肩膀,讨好地问:“老爷,为了什么事这般为难,莫非……老爷想让那丁浩认祖归宗?”

    “嗯?”丁庭训的脸色忽地沉了下来,站在他背后的三夫人没有发觉,犹自试探道:“老爷提拔他做大管事,就是想试探一下他的才干吧?莫非老爷想让他帮着您料理家务?”

    丁庭训唇角露出一丝讥诮的笑意:“若是老夫想让他认祖归宗,只凭他身上流着我的血就足够了,又何必试他的能力与品性?”

    “那……老爷你是什么意思嘛……”三夫人撒娇地推了推他的肩膀。

    丁庭训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三夫人闪避不及,下巴吃他一撞,疼得“哎哟”一声,泪水顿时模糊了一双眼睛。

    “你给我听清楚了!”丁庭训声色俱厉地道:“再大的家族,败家最快的法子,也是家庭不和,内部争斗。你打听这些做什么?老夫活的好好的,再过二十年也死不了,你这就开始琢磨着去巴结下一代家主了?安份地做你的三夫人,锦衣玉食不会少了你的,不要有什么痴心妄想、更不要试图过问丁家的大事,否则,老夫不会饶你!”

    丁庭训说罢拂袖而去,三夫人气得俏脸雪白,眼见他已远去,不由恨恨骂道:“凶什么凶,你这个不积阴德的老东西,,难怪你大儿子成了残废,二儿子不务正业,一个有本事的私生子儿还不跟你亲近,呸!天老爷报应你!”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021章 子夜四季歌

    丁浩回到自己房里,见老娘正偎在炕头上,便欢喜道:“娘,你怎么过来了,今天进城,给你买了根钗子,你看看喜欢不。”

    杨氏坐起来笑道:“你这孩子,娘都这么大年纪了,整天在灶房里烟熏火燎的,还戴什么首饰头面啊,现在这根木钗挺好,我都用熟了的,那根钗子你揣着吧,等以后许了媳妇当彩礼……”

    “呵呵,这就是给自己娘亲买的一件小礼物,要是当聘礼,怕人家姑娘嫌礼轻呢。对了,今天上午李大娘带我去相亲了,那位姑娘一大家子亲戚,看那阵势跟过大堂似的,可把我折腾坏了。”

    丁浩见娘不接钗子,只好又揣回怀里,他顺势坐在炕边,忽地有些疑惑地道:“不对啊,李大娘怎么突然这么热切,娘,不是你托了人家吧?”

    “娘……是想给你说门亲,以前咱家境不好,现如今你出息了,赶紧找个媳妇儿,娘心里最牵挂的大事也就有了着落。”

    “我说呢……娘,你不用为我张罗这些事了,现在……我不着急,过个一年半载的再说。”

    丁浩说着,看清杨氏的脸色,不由担心地道:“娘,你的病又反复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杨氏摆手笑道:“没事,就是心口儿有点翻腾,刚刚在厨房料理猪肉时,水一开那味儿翻上来,把人恶心的想吐,我歇一会儿就好了。”

    她说着自己就笑起来:“以前只有过年才能吃上口肉,我这身子反而结实。如今你经常捎些鸡鸭鱼肉回来,可娘这身子还变得金贵起来了,动不动就病怏怏的。娘算看明白了,这一辈子呀,我就是个受苦受累的命,有福也享不起……”

    “瞧你这话说的,有啥受不得的?不过……肚里常年不见油水,要是骤然大鱼大肉,好像是对肠胃有影响……”丁浩寻思着道:“嗯,我以前是听人这么说过,要不……娘这几天就先吃点清淡的小菜吧。”

    杨氏道:“嗯,这几天我吃点糙粥咸菜,把这肠胃缓过来就好了。”

    丁浩道:“要清淡些也不能光吃咸菜啊。”

    杨氏笑道:“傻孩子,这才刚开春儿,不吃咸菜吃什么?”

    丁浩恍然道:“说的也是,这绿菜还没……嗳,有了……明儿我上山给娘摘野菜去,现在正是好时候,野菜嫩着呢,蘸炸酱吃,特别开胃,味道也香。”

    杨氏劝阻道:“算啦,你还有差使要忙,咱们村离着最近的山头儿都有六七里路,山上雪又未化净,道不好走。再说你这孩子,哪认得啥野菜啊。”

    丁浩呵呵笑道:“我还真认识好多种野菜,娘,你不用管了,明儿我给您揪一筐嫩生生的野菜回来,我去找刘鸣,让他明儿早给我备几张糖饼,我上山挖野菜去。”

    丁浩说着雀跃而去,杨氏不禁摇头叹道:“这孩子,都做了大管事了,还是一副孩子脾气,没点稳重的样儿。”

    ※ ※ ※

    丁庭训不欲让丁浩再查猪头解库,他是乐得一身轻松,次日早起,先去城里为丁承宗取了药,然后便悠闲地去找臊猪儿,想邀他一同上山。到了臊猪儿住处,却见臊猪儿盘膝坐在炕上正鼓捣着什么东西,炕桌上摆了一堆的工具,看样子是从木匠那儿借来的,旁边还放着几段截好的黄杨木,粗细匀称。

    丁浩诧异地道:“猪儿,这是弄什么呢?”

    臊猪儿笑道:“喏,俺在城里买了两柄契丹人的小剑,把手都是腐烂了的,可剑刃不错,打磨之后寒光闪闪。俺刚做好一个,你瞅瞅。”

    丁浩在炕边坐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一截黄杨木,巴掌长,两指粗,纹路细腻的树皮也未削去,握在手里手感有些松软。那木头中间隐隐有一道缝隙,伸手一拔,里边居然露出一截剑刃。

    剑刃打磨的寒光闪闪,剑刃微微带着孤度,其实是一柄小小的弯刀,十分锋利,不过就是短了些,这是契丹贵族随身携带,用来切割牛羊肉时的刀子。臊猪儿用黄杨木做柄,又用黄杨木掏个剑鞘,合拢起来时就是一截木头,拔出来却是一柄锋利的小刀,看来倒也别致。

    薛良道:“那一柄送给你,咱们哥俩儿一人一把。”

    丁浩一笑,顺手揣进了口袋,刚想邀他一起上山,忽见桌上还摆着几只木偶,虽然还未雕好,却已隐现雏形,木偶儿憨态可掬,非常的可爱。丁浩眼前一亮,赞道:“这是你雕的?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好手艺。”

    “那是……”,臊猪儿得意洋洋:“哥的本事多着呢,你不知道而已,嘿嘿,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

    “屁,说你胖你就喘。不过是挺不错的,雕好了送我如何?”

    “那可不成,得空儿俺再给你雕几个,这几个已经有人要了。”

    “谁呀?”

    臊猪儿道:“兰儿姑娘。”

    “兰儿?上房丫头兰儿?”

    “嗯,今早俺去截黄杨木,她问俺做什么,俺跟她说了,她便央俺给她做几个木偶儿,俺答应她今天晚饭前就给她做好。”

    丁浩摇头一笑道:“成,那你做吧,反正今儿不用出去了,你就可以提前交货,讨兰儿姑娘的欢心了。”

    臊猪儿欢喜地答应一声,丁浩折身欲走,臊猪儿忽然又唤住了他,丁浩扭头问道:“还有啥事?”

    臊猪儿的那张胖脸居然有些忸怩:“兰儿姑娘……夸俺手巧呢,她笑起来……特别好看。你说……她是不是有些喜欢俺?”

    丁浩微微一呆,然后微笑着道:“也许是吧,如果她是个有眼力的姑娘,一定会喜欢你的。”

    臊猪儿听了,脸上幸福的笑容更浓了……

    丁浩独自出了丁府,沿着乡间小路到了东边绵延的山岭下,这片山岭绵延起伏,状似鸡冠,就叫鸡冠岭。山的这边是背阴的一面,雪还没有化尽,一片白的底色中,是火烧云般的一片红,那是杜鹃花。

    山坡不太陡,很好走,丁浩提着筐子,欣赏着满山的杜鹃花,信步登上山顶,再看山坡另一面时,青松处处,积雪已然化尽,一股山泉在林间畅跑,黄的草木丛中已经露出点点绿色,信步走去,马齿菜、婆婆丁、蕨菜、荠菜、刺嫩芽、猫爪子等可口鲜嫩的野菜,已经钻出了地面,在和煦的风中轻轻地摇晃着嫩嫩的枝叶。

    丁浩很喜欢这种充满野性的自然风光,那种惬意的感觉,让他觉得一花一草、一树一木都是那么的亲切。丁浩将鲜嫩的野菜塞进筐里,随意地走着,刚刚跨过一道山坡,忽然听到一阵悦耳的歌声,侧耳听去,却是一首子夜四季歌:“春风动春心,流目瞩山林。山林多奇采,阳鸟吐清音。青荷盖渌水,芙蓉葩红鲜。郎见欲采我,我心欲怀莲。掘作九州池,尽是大宅里。处处种芙蓉,婉转得莲子。渊冰厚三尺,素雪覆千里。我心如松柏,君情复何似?”

    曲调古朴,与现代音乐截然不同,但是没有那些丰富的乐器配奏,全以歌喉演唱时,却更见功力,歌声清越悠扬,初始欢快,继而哀伤,婉约动听,且近在咫尺。

    丁浩心中纳罕,他急行几步,绕过一块山石,眼前豁然一亮,只见一道匹练般的泉水自山上畅快地流淌下来,溪水边一个浣发少女正侧首清唱,赫然竟是罗冬儿。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022章 同游

    罗冬儿蹲在溪水边,正在侧首浣发,那一头几乎委地的长发宛如一匹乌黑发亮的缎子,末端还挂着些晶莹的水珠。泉水在她身畔欢快地奔淌,阳光映在她的衫上,月白色的衫子有些半透明的感觉。

    山野之间,四下无人,罗冬儿自得其乐,难得地露出欢乐的表情,意态娇憨,一双杏眼波光潋滟,那清纯中透着妩媚的样子一下子把丁浩吸引住了。他从未想到,这个受气包似的可怜小媳妇儿,居然也有欢乐的时候,她开心的时候,居然是如此的神采飞扬。

    他不忍破坏这样的意境,静静地站在那儿听着。罗冬儿将那首四季歌唱了两遍,垂下头来看着泉水,忽然幽幽一叹,脸上欢快的笑容消失了,她默默地挽好头发,提着竹篓站起身来。

    猝一转身,瞧见丁浩正站在石边,罗冬儿“啊”地一声愣住了,一片嫣红从她的颈下慢慢升起,渐渐向上蔓延,最后小脸红得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那模样……就像自鸣得意的小孩子玩了个什么小把戏,却被家长当场捉住一样,窘得那双手都不知该放在哪儿才好了……

    “董小娘子,原来你也到山上摘野菜啊。”

    就在罗冬儿的脸蛋热的快要可以煎鸡蛋的时候,丁浩满脸“惊喜”地迎了上去,筐里的野菜早被他不动声色地往身后草丛中抛去许多:“你也是来山里摘野菜的吗?我平常不大上山,东逛西逛的,也找不到几棵野菜,而且……认得也不全,碰到你真是太好了,哈哈……”

    罗冬儿怔了怔,脸上的神态便自然了许多:“莫非他根本没听到我唱歌?嗯……我唱的声音又不是很大,他应该没听到吧。”

    罗冬儿自我安慰着,脸上便也露出了浅浅的笑容:“浩哥儿,你如今可是丁家的大管事呢,有财有势的,怎么还上山摘野菜呀。”

    “哦,我老娘好这口儿,再说,我也喜欢吃,野菜沾酱,就着馍馍,想想就流口水。既然碰上了,还要请小娘子多多指点一下,教我辩认一下各种野菜才好,要不然,没准我就揪一筐青草回去。”

    “嗯!”罗冬儿抿嘴一笑:“浩哥儿是个大孝子,真是让人敬佩。”

    她这一笑,晶晶眼眸隐在两弯弦月当中,杏脯般粉嫩的樱唇映着日光发出剔透的肉色,丁浩的目光微微一直,在人家的樱唇上便多留连了片刻。

    罗冬儿看他模样,忽地记起他昨日在桥头的轻薄举动来,脸蛋儿顿时一红,慌忙转过身去,匆匆头前走着。

    丁浩没话找话地搭讪着:“董小娘子,昨天回去后,你婆婆没有再欺负你吧?”

    “没有……”罗冬儿应着,手掌往袖子里缩了缩,岔开话题道:“现在摘野菜其实还有些早,不过许多野草已经萌芽了。刺嫩芽和猫爪儿最好吃,开水烫过后嚼咽也方便,浩哥儿既是给大娘摘的,可以多选些刺嫩芽和猫爪儿。”

    “嗯,这两种野菜我也爱吃,可是一路走来,我没发现多少,你知道哪儿多?”

    丁浩一边说,一边大方的打量着罗冬儿的体态。如今走在她后面,旁边又没有别人,这样好的欣赏机会,怎么可以错过。

    罗冬儿的身子非常窈窕,因为要上山,所以她穿了一条浅紫色裤子,外罩罗裙,上身是一件短只及臀的背子,也是月白色的。她走在前面,小蛮腰柳条儿般款款扭动着,很有韵味。

    当她俯身摘菜时,绷紧的裙子便将她蛮腰的纤细和臀部的圆润完美地勾勒出来,形成曼妙的曲线,如这山谷,如那峰丘,真是一副心旷神怡的好山水呀。

    “那得上右面那座山坡,那片坡上,最多的就是猫爪儿,一丛一丛的,刺嫩芽也多,足够你摘的了,不过……你拿那么大的筐做甚么?野菜放不住的,摘那么多回去又吃不了,放一两天就坏了,还不如吃的时候上山现摘,新鲜。”

    罗冬儿哪晓得这小子一双贼眼上瞄下瞄,嫩生生的水豆腐已被他吃了个饱,还很尽心地介绍着一些常识。

    “喔,你说的也是,不过没关系,吃不了我就给臊猪儿送去,那夯货,猪都没他能吃。”

    罗冬儿听了“嗤”地一笑,忙以白嫩的手背掩口,回头瞟他一眼。她这一看,丁浩反应不及,缠在人家纤腰上的眼神才恋恋抽回。罗冬儿似有所觉,登时晕生双颊,原来天真烂漫的一笑,因这忸怩便多了几分妩媚的韵致。

    丁浩有些尴尬,忙打个哈哈道:“哦,那咱们就往南坡上去,你常来摘野菜么?”说着已一个箭步蹿到了她的前面去。

    罗冬儿冲着他的背影皱了下鼻子,才道:“现在不常来了,小时候,爹爹常带奴家来,带我挖野菜、唱歌,累了就坐在溪边教我认字、读诗……”

    罗冬儿说着,脸上渐渐露出安详的甜蜜,用柔柔地嗓音道:“我爹是村里的教书先生呢,那时,我家还养了一条大黄狗,每回上山,它总是在我身前身后的转,我一说走,它就噌地一下蹿到我前边去……”

    “呃……”丁浩正往坡上走,刚踏出一步,听到这话不禁啼笑皆非地道:“董小娘子,你家那条大黄狗能不能不要这个时候提呀?”

    罗冬儿一呆,随即便反应过来,忍不住“咭”地一声笑:“人家又不是说你,谁叫你自己瞎想的。”

    “哎哟!”丁浩刚想说话,忽地脸色一变从上面滑了下来。他踩的那块石头本已松动,这时回头与罗冬儿说笑又有些分神,那石块一滑,重心不稳,他哪里还站得住。

    “小心些!”罗冬儿一见赶紧上前扶他,丁浩仰面向后,手忙脚乱地一扯,只听“嗤啦”一声,一跤摔倒地上。他还没有叫出声,罗冬儿却惊呼一声,急急转过了身去。

    她那衣裳既没扣子、也没拉链,只以窄窄一条带子系着,丁浩手忙脚乱仰面跌倒,伸手胡乱一抓,竟被她的衣襟撕开,一只雪白粉嫩的奶子就像顽皮的小兔子似的,差一点儿就从胸围子里面跳了出来,把个罗冬儿羞得面红耳赤,几乎要寻个地缝钻下去。

    丁浩爬起来时,罗冬儿已将衣衫掩好,她的衣衫被扯裂了一角,掩好衣襟系紧腰带倒也看不出来,只是这妮子脸儿嫩,虽然系好了衣衫,却不好意思转过身来,是以低着头紧紧这儿,抻抻那么,磨磨蹭蹭的不知该如何面对丁浩。

    丁浩确爬起来连连告罪:“对不住,我站不住身子,实在不是有意对小娘子无礼……”

    罗冬儿背着身子,下巴几乎低到了胸脯上,低声道:“人家知道,浩哥儿无须再说。”

    “这个……小娘子不生我的气?我也不晓得,那块石头是松动的,这一跌实属意外,不过你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碰到。”

    丁浩这一请罪,反有欲盖弥彰之谦。罗冬儿大窘,恨恨地一跺脚,大发娇嗔道:“好啦,人家说过不怪你的,你不要再提了成不成?”说完便低着头快步朝前走去。

    丁浩连忙闭紧嘴巴跟在她的身后,抬眼一瞄,人家小娘子目不斜视,根本不向他看上一望。丁浩暗暗吁了口气,轻轻捻了捻右手的手指。手指擦过人家鸽||乳|似的胸膛时那种柔软甜腻的感觉余香犹在,此时轻捻,仍有一痕滑腻荡漾心头,化成一圈圈旖旎的涟漪……

    丁浩当初在大学校园里,亦曾有过男女欢爱的经验,绝非一个情场初哥儿,以他经历,本不该只是轻轻擦碰了一下人家的身体,便如此想入非非。可是如今这个年代,一个二八妙龄冰清玉洁的小妇人的奶子,有几个男人有福气能摸得的?因为难得,所以珍贵,他的肾上腺素跟神舟五号似的蹭蹭往上蹿,便也不甚稀奇了。

    人呐,都是贱皮子。

    第三卷 莲子始生 第023章 钗儿

    两片灿烂的朝霞,一直挂在罗冬儿的脸上,直到二人爬上南山坡,摘了满满一筐山菜,准备朝山下走时,罗冬儿才恢复了些从容,这其中自然不乏丁浩东拉西扯有意搭讪的功劳。

    罗冬儿背着一个竹篓,步履轻盈地走在前面,丁浩则挎着一个大筐,提着满满一筐野草。他摘的野菜的确是太多了点儿,可这玩意在后世是稀罕物,美其名曰纯绿色蔬菜,好处讲了一箩筐,所以丁浩虽觉吃力,却也不忍扔了这一箩筐劳动成果。

    到了山脚下,眼见清澈的一道泉水流淌的正欢,丁浩实在有些累了,便站住脚步道:“董小娘子,走的着实有些累了,咱们在这儿歇一歇如何?”

    “嗯,好呀。”罗冬儿应了一声,倚着一方青石放下了竹篓,就着溪水洗了洗被野菜汁液染绿的双手。丁浩在河边一块石头上坐下,就着溪水洗了洗手,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包儿,外边是几层布,里边是几层油纸,打开来,便露出香气四溢的几张白面烙饼。由于一直揣在怀里的,那饼还是温热柔软的。

    “有点饿了,我带了好几张饼,你也吃一张吧。”丁浩对罗冬儿道。

    罗冬儿瞧了他一眼,摇摇头道:“我不饿。”

    “这是糖饼,烙的挺香的,就算不饿一张饼总还吃得下吧?”

    看看人家那张樱桃小口,又看看手里的大号糖饼,丁浩改口笑道:“要不半张吧,来,我给你撕开,一人一半。”

    他撕开糖饼,递过去笑道:“若不是得你指点,我也不能满载而归,这就算是……投桃报李吧。”

    罗冬儿显然是个不怎么懂得拒绝别人好意的女孩,饼都递到眼前了,她不好意思再推回去,只好有些难为情地接过那半张饼,看那糖汁快要流下来,赶忙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丁浩微笑起来:“这是丁家厨房刘大管事的手艺,怎么样,还好吃吗?”

    罗冬儿小小地咬了一口,轻轻地“嗯”了一声,丁浩拿起大饼狠狠地咬了一口,含糊笑道:“好吃就多吃点,咱们分甘同味。”

    这话就有些调笑的意味了,不过偏偏说的隐晦,让你欲怒不能,罗冬儿是读过书识得字的,明明听得懂,但这种若有若无的撩拨,又不好与他较真,是以脸蛋一红,只当没有听到……

    丁浩又问:“我娘近日脾胃不好,只能吃些清淡的,董小娘子既说这山菜是放不住的,那我过两天还要来摘野菜,不知你还来么,若是也来,咱们也好做个伴儿。”

    罗冬儿脸上微热,迟疑了一下方道:“恐怕……有些难处,今日奴家上山摘山菜,还是因为城里二舅姥爷家的孙媳妇儿有了身孕,想吃些清淡的,捎信过来,婆婆才让奴家上山,要不然,还不得便出来呢……”

    “哦……”丁浩应了一声,心中便有些失望。

    罗冬儿见他低着头不说话,便也低下头不再言语,只是张开小嘴,咬一口大饼,忽闪着一对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很无辜地瞟他一眼,又一眼。丁浩就是不抬头,罗冬儿的小嘴便有些委屈地嘟起来……

    丁浩把剩下的糖饼包起来揣回怀中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摸出来一看,居然是那枝在霸州城里买的凤头银钗。把银钗拈在手里轻轻转动,阳光下,凤头上那两粒小小的宝石眼睛熠熠放光,非常漂亮。

    “浩哥儿,我们走吧。”罗冬儿背起竹篓,手搭凉蓬看看天色道。

    丁浩看了罗冬儿一眼,心中忽然一动,便道:“我这里有支钗子,是昨儿去城里时从坊上买的,老娘不肯戴,留在手里白瞎了,送给你可好?”

    罗冬儿听了连忙摆手:“使不得,无缘无故的,奴家怎好受你的东西。”

    “不值几个钱的,”丁浩忙道:“这玩意儿其实只是镀银的,凤头上的眼珠儿是松香染了墨,若非手工不错,便连三文钱都不值,方才我从坡上跌落,失手扯裂了小娘子的衣衫,这东西就当是我的赔礼吧。”

    罗冬儿还待拒绝,丁浩把银钗往她手里一塞:“今日相逢,是难得的机缘。以后……如想与小娘同游于东山,只怕机会不再。这件小礼物,你就不要拒绝了,好不好?”

    罗冬儿不敢看他眼睛,只是垂下眼帘,吃吃地道:“奴家……奴家不方便戴的……”

    丁浩见她收了,得寸进尺地道:“人前不能戴,你在这儿戴给我看一眼总成吧?”

    不知怎的,罗冬儿听了他的话脸蛋有些发红,她抬起头来,飞快地瞟了丁浩一眼,见他神态坦然,忙又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儿,窘迫地摇头:“不行……真的……真的不方便戴……”

    丁浩知道这妮子心肠软,便叹气道:“就戴一下还不成?一出前边山口,我想看怕也没机会了。”

    罗冬儿的神情果然有些软弱起来,可是她犹豫了一下,紧紧地咬了咬嘴唇,仍是轻轻摇头:“不成,你不要逼我了,人家……人家真的不能戴……”

    丁浩暗暗叹了口气:“这古代的女子,终究拘束的多,一点小事也不禁逗的”他脸上的笑容便有些萧索起来,道:“不戴就不戴,当是个念物儿也好!”

    ※ ※ ※

    回到村里时,两人不再方便交谈,也有意地拉开了距离,到了岔路口,两人远远地互望了一眼,便各自走向自己的家门。

    丁浩回了丁府,一进自己的房门,就见李大娘正陪母亲坐在炕头上聊天。李大娘见他回来,便喜气洋洋地下地说道:“浩儿回来啦,我这正跟你娘说呢,昨天你走了以后,老刘家的问了下四姑娘,人家四姑娘对你还真些情意,老刘家的疼闺女,所以大娘受人之托,这又巴巴的赶了来,人家姑娘可是有意点头了,只要你同意,这门亲事就算成了,你这孩子倒底是个啥主意?”

    丁浩苦笑道:“大娘,你怎么还提这事儿呀,我不是说过了吗,我真的不想跟他们刘家结亲,就她那一大家子亲戚我看了都打怵,还是算了吧。”

    杨氏叹了口气道:“他大娘,我就说吧,儿大不由娘,浩儿现在自己有主意了,我这当娘的也没办法。真是难为了你,这般跑来跑去的为孩子张罗,我这就备两匹彩缎,劳你给刘家送去算了。”

    李大娘道:“那也用不着,咱们乡下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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