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莫能弃 第1部分阅读

    爱莫能弃 作者:肉书屋

    爱莫能弃 第1部分阅读

    爱莫能弃 (修改版)

    作者:清水慢文

    01小姐

    我穿越的那天晚上喝醉了。

    其实我也就喝了一瓶红酒,但喝的时候肚子里没什么东西,难受又吐不出来,只觉天旋地转,向后一摔,倒在了床上。

    朦胧中,我在一个黑色的走廊里飘荡。黑色但并不可怕,平静而充满安慰,让我疲惫不堪的心灵能换口气。只是感觉到,一个同样在黑暗中飘荡的灵魂与我的擦身而过。说不出什么,只知道是同样地疲惫,同样地绝望,同样地悲伤。

    再睁眼,天亮了。我头痛得想吐,眼睛干得难受。我以为我还在梦里,因为我看着头顶上绣得凤飞九天百花吐艳的帐子,就知道我不在我自己的床上。

    我不敢抬头,怕头更痛,就转着眼睛,想看看周围。这一看,不要紧,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当即头痛得我大叫了一声。我抱着脑袋再看了一眼,希望那是个我头疼产生的幻觉,可那恐怖景象没消失,还在!

    只见一个人赤身捰体血淋淋地被吊在我的床边外几步处,自然一眼就看出是男的。他的头低垂在胸前,蓬乱的头发挡住了他的脸。他的身上鞭伤累累,烙痕处处,脚尖离地面半尺,指向的地上有一小滩黑血。

    我哆嗦起来,我是穿到牢房里来了吗?那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我了?!可这帐子,不像是牢房,我怎么还睡在床上……

    随着我的叫声,一个女孩子战兢兢地快走了进来。她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瓜子脸有些黄,眉眼低顺,身材小巧。她到我身边,细声问道:“小姐,是否要醒酒汤?奴婢已备好了。”

    我看她不像个监狱看守,就指着那个吊在那里的人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女孩立刻瞪大双眼看着我,颤着声音说:“小姐,我没动过他。您把他吊起来后,我没动过。”

    我头痛得想自己把脑袋给砍了算了,是不是我听错了?我皱着眉说:“是我把他吊起来的?!”

    那女孩的声音更抖了:“是,您吊的。”

    我捧着脑袋问:“我干了什么了?”

    那女孩说:“您把他吊起来,说要打够一百鞭,烙他三十次,看他求不求饶……”

    我眼睛都快掉出来了:“什么什么?我干了吗?!”

    那女孩忙说:“您都做到了。我听着您还给他抹了盐,另外还再打了有上百鞭子……”

    我大喊起来:“啊?!我疯了吗我?!”

    那女孩赶紧说:“小姐没疯!您就是喝醉了。”

    我实在不该问下面的话,但是我这人一向有些糊涂,问题还是脱口而出:“那他求饶了吗?”

    女孩犹豫着说:“他没有,但是您烙他的……时,他叫出了声,所以,小姐,您还是赢了……”

    我双手齐挥:“我赢他干吗呀?!没事找事吗这不是!快帮我把他放下来!”

    我站起来,又头痛得大喊了一声,那女孩忙说:“我先去给小姐拿醒酒……”

    我打断她说:“救人要紧哪!我只是头痛,死不了。”那女孩目定口呆。我来回找凳子,口里说:“他是怎么被吊上去的?”

    那女孩指着墙边一处绳子说:“那绳子……”

    我仔细看,梁上有个铁环,吊他的绳子是从环中穿过,又栓到了墙角的另一个环上。我看那女孩身材细小,比我矮,就对她说:“你去解绳子,我在这里抱住他。”

    那女孩差点噎着,“小姐,要抱他?!”

    我问:“那让别的人来?”

    那女孩急道说:“小姐,您从不让别的人进门哪。”

    我疑惑道:“那怎么放他下来?”

    那女孩说:“平时小姐就是放了绳子让他摔在地上的。”

    我又大惊道:“啊?!这还不是第一次?”

    那女孩终于盯着我慢慢地颤声说:“小姐,一个月来,您几乎每天都这么吊打烙烫他一次……您还好吧?”

    我出了身冷汗,我成什么人了我?!仔细看着那个女孩,她一脸的惊恐,不像是有坏心的样子,就问:“实话实说,我酒醒后,什么都不记得了,你叫什么来着?”

    她看着我,结结巴巴地说:“小姐,我,叫,杏花。”

    我忙鼓励地说:“好名字。”

    她说:“是小姐您起的,您说起个俗气的名字,别人就不会多看我一眼。”

    我咳了下说:“杏花,你去解绳子,咱们快把这个人给放下来吧。”

    她一步三回头地走到墙边绳子处,我抱住那个浑身是血的人,对杏花说:“现在解了吧。”

    杏花几下扯松了绳子,我手臂中一沉,那个人坠到了我身上。我一连倒退两三步,到了床边,没站稳,一下子连坐带躺地仰倒到床上,摔得我大叫了一声,加上头痛,差点背过气去。那人压在我身上吭了一声。

    杏花大惊失色地跑过来,连声问道:“小姐,你怎么样啊?”我喘着气说:“快帮我把他扶下躺好,我快被压死了。”

    我们同时动手,把那个人翻到床上平躺好,他的手臂还是半举着在头顶,我忙给他解了绳子,把他僵直的手臂拿下来,放在他身边。他又吭了一声,我看他的双手已经乌青,定是因血液突然回流,十分疼痛,就抛了绳子头,用手给他按摩双手,嘴里唠叨着:“我知道很痛,等一下就会好点儿。”我这个人和小孩处得特别好。有时同事的小孩们来,见了我就过来和我特别亲近。他们有谁摔碰一下,我就这么哄。现在这个人大概还没有一个小孩活泛了。开始时,他听着根本不呼吸,我按摩到他又重新喘气了,才抬了手。见他的头发遮着脸,就用手给他捋开,一下子怔住。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两道浓黑秀美的眉毛,眉头紧蹙着。长密纤细的睫毛,如扇般覆盖在现出暗黑色阴影的眼底。挺直的鼻梁,淡白色的棱角清晰的唇紧闭着,明显咬着牙。虽有短短的一层胡须,可长得真是十分秀雅俊美。我不禁叹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家仇血债,其实,你的小姐是喜欢上他了呀。”

    杏花大惊,几乎讲不成句子地说:“小姐,您从不曾,明白地,说这样的话!……你,你,你是谁?!”

    我不想假冒另一个人了,脑子转不过来,太累!索性站起身,问道:“杏花,有没有创伤药?”杏花哆嗦着,根本说不出话来,指了下床边的一个拳头大的罐子。我拿起来,重新坐在那个人身旁,先用一角被子盖住了他的下身,打开了罐子,又说:“杏花,给我干净手巾。”指使一个失了神的人,可以建立起自己的威信,容易拉拢她。杏花递过来,手抖着,看着我的神情像是看着怪物。

    我一边想着怎么把自己的来历说清楚,最好得到杏花的信任和同情,一边从那个人的肩膀开始,用手巾先轻擦去残留的血,然后把药膏抹在他一道道的伤痕和处处烫伤上。他前胸最是悲惨,糜烂处处,血肉模糊。我尽量下手轻微,恨不能不碰到他的皮肤,手指只在药膏上滑行。他紧咬着牙,毫无声音。我偷眼看他,见他皱着的眉头有时轻微地颤抖一下,可没有睁眼。

    手中有事干,让人觉得平静。我示意杏花坐下,她根本不敢,抖着站在那里。我轻声平缓地说:“杏花,我不是你的小姐。”

    杏花还是当场吓得哭起来:“那,你,是鬼吗?”

    大家怎么这么怕鬼?虽然没几个人真的见过。我赶快笑着安慰她说:“杏花,我不是鬼。昨天我喝了一瓶酒,醉倒后,我的魂魄在一处黑色的长廊里,与你小姐的魂魄掉了个儿。现在,你的小姐大概正从我的床上醒来,叫着你的名字呢。”

    杏花哭起来说:“你,是不是,要害了我们……”

    我忙说:“杏花,我现在才是害怕的人呀。我是谁?我日后会在哪里?怎么才活得下去?我这么忙,哪有时间害人哪。”

    杏花破涕为笑说:“小姐,您真……”马上又吓得不敢说话了,瞪着眼睛盯着我看。

    我嘻嘻笑着说:“杏花,你是我在这里的第一个朋友,别说您了,就说你就成了。”杏花眨着眼睛不敢说话。我尽量温和地说:“杏花,我是谁?”

    杏花颤着声音说:“小姐,你是当朝太傅董之鹏的女儿,董玉洁。”

    我大喜过望地说:“好啊,是高官之家,衣食无忧了!”手下正涂上一处裂开的皮肉,不注意地按了下去,那人听着没气了,我忙抬手,说了声:“对不起。”

    杏花说:“老爷是先皇托孤之臣,在朝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又有些忧虑地说:“不会功高盖主吧?”

    杏花问:“那是什么意思?”

    我手指方抹过那人的一处伤口,伤处突流出一股脓血,我忙说道:“要疼一下。”我用手巾稍用力蘸干了脓血,轻上了层药膏。那个人就是不出一声。我又要了新的巾子,继续护士大业,嘴里说:“你接着讲,我有没有兄弟姐妹之类的?”

    杏花说:“你有一个哥哥,董玉清。”

    我笑:“玉清玉洁?清洁?加个工字,这不成了扫大街的了吗?”

    杏花疑问道:“小姐,您,你在说什么?”

    我忙说:“没什么。我有没有什么指腹为婚的夫君?”别让我嫁给个我都不知道的人,我还得逃婚之类的。

    杏花说:“小姐,你对老爷说过,你的夫君要自己选。”

    我出了口气:“这样,太好了。”看着我正给上药的人问道:“这又是谁?”

    杏花紧紧地盯着我:“小姐,你真的不记得了?”

    我赶忙陪笑:“杏花,我从别的地方来的,不是你的小姐。”千万千万别忘了!我可不想被当成干下了这么伤人的事的那个小姐!

    杏花松口气,看着我旁边的人说:“他叫谢审言,是原来谢忠誉御史大人的小儿子。从小文武双全。一年前,他十八岁,夺了京城诗坛首冠,被人誉为京城第一才子。”

    我轻笑着:“你的小姐是不是那时喜欢上他的?”

    杏花点头说:“是啊,小姐从来没告诉过别人,但那天是我陪着她,女扮男装,混在人群里,看这位谢公子一挥成诗,轻易夺了魁首。小姐一夜未眠,次日就去求老爷提亲谢家。”

    看来她终于相信我不是她以前的小姐了,我松了口气。杏花问道:“小姐,为何叹息?”

    我微摇头:“一定没成,不然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杏花又点头说:“老爷那时也对小姐说谢御史为人十分古板,与老爷在朝中从来不和。他恐怕小姐不会如愿。可小姐不依不饶,一定要老爷去提亲。”

    我接下茬地说:“其实干吗见一面就提亲呢?你家小姐既然那样去看了他,再接着去找他,和他先成为朋友不成么?怎么就知道日后会处得好?性情会不会和得来?”

    杏花叹息说:“我家小姐性子不好,真要是那样了,谢公子知道了她的脾气,大概更没有希望了。”

    我微皱眉:“那结了亲,人家不喜欢不更可怕?人心强求不得,后面的一辈子不就完了吗?”

    杏花说:“小姐觉得成了夫妇,在一起,就如愿了。”

    我感慨,“成夫妇还不容易?得到深情厚爱才是难的。后来呢?”

    杏花接着说:“小姐不放心家人的传达,提亲那天,她和我都扮成了媒婆的丫头,进了谢府。那谢御史,一听是老爷提亲,就大骂不已。说老爷不遵先法,混乱朝纲。说他家世代忠良,绝不会与老爷同流合污。那时正巧谢公子回来,听了小姐的名姓,说道,人讲小姐是个不懂妇道的女子。那谢御史接着说这样的家世一直未嫁,连亲都未定,必是有难言之隐。老爷与他从不交好,今日却来提亲,一定是借机陷害谢家。”

    我轻叹:“你的小姐一定气死了。”

    杏花说:“小姐是很生气。她从小习武,性情急了些,还常在外面走动。大概这就是不守妇道?”

    我依然给这个人上着药,嘴里说:“这样讲,是狭隘了些。”我的手指感到他的身体极轻地颤了下,就忙加了一句:“但你的小姐干的太出格了。他说了这样的话,也不该这样。顶多不再理他就是了。这么待他倒是比他说的还不如百倍,何止不守妇道,连人道都没有了。”他受了这么重的伤害,不能让他觉得是他自己的错。那个人轻喘着咳了一声。

    杏花继续说:“小姐回家砸烂了房中的所有东西,然后离家四处游荡。三个月前,听人说,谢御史当朝顶撞皇上,反复狡辩,不认错误。皇上发怒,流放谢御史,将他的家产抄没入官,他的夫人早逝,他的两个儿子判为奴籍。”

    我吃了一惊:“这不是你家老爷的报复吧?”这小姐狠成这样,那她的爹是不是更狠?

    杏花说:“小姐日夜赶了回来,也这样问过老爷,老爷苦笑说:‘我是何等人?’后来小姐说既然不是老爷给他谢家的灾祸,那她就不必顾忌什么了!与其让谢公子被卖成娼倌杂役,不如让小姐来完成这命里给他的劫难。也算是他咎由自取。”

    我又叹道:“你的小姐好狠啊。不仅要伤害别人,还为自己的行为找理由,好像害人是有理的了。其实,无论什么样的原因,只要是伤害,都是不对的。”

    杏花低声下气:“小姐从小没了娘亲,对人是急爆了些。”

    我说:“看谢公子这个样子,你们小姐不是急爆,该说是残暴了吧。”杏花是个丫鬟,嘴里总是留了情面。但看着这个人伤成这样,要是只轻描淡写地说那小姐只是脾气不好,岂不是说她没做什么坏事?对这个人是多么不公平啊。

    杏花垂了头说:“一个来月前,小姐去官奴场把谢公子买了回来,恶言恶语,推推搡搡……”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想了想,接着说:“后来就日夜鞭打折磨他,说一定要他求饶认错。可谢公子不说话,结果,小姐的手就越来越狠,火烧刀割,棒打针刺,灌辣入喉……只不动他的脸……”

    我悄声道:“当然,你的小姐当初就是从这张脸喜欢上了他。”

    我手下的人突然大咳起来,我忙住了手,看着他。他皱着眉,咳了一阵,停下来,喘着气,还是没睁眼。我带着疑问看杏花,杏花说:“自那次小姐把他在冰水缸里泡了一夜,又灌了他辣椒水,他一直咳嗽。”

    我惊:“啊?!你的小姐比锦衣卫都毒哪!”

    杏花又问:“什么是锦衣卫?”

    我赶快问正经的:“可请人医治?”

    杏花摇摇头,我深叹道:“今天请郎中来吧。”看他前面的上身胳膊和腿都抹好药了,我让杏花帮着我把那人翻了身。我看了一下,明白了,赶快给他用被子遮了后面,开始往他的背上上药,也是创伤严重。我再三叹息不已,成了个小老太婆。

    我低声问道:“你的小姐昨天醉酒就是为了这吧?”

    杏花又低头,轻声说:“小姐一开始只是说说,想让他求饶,他不说话。后来,小姐就真的让下人们把他……糟蹋了……几天了,他仍没说话。小姐生气,就说,别让他睡觉了,那些人……三天三夜,他还是没开口。小姐昨夜就又把他吊在屋中,一边喝酒,一边打他,一边哭……”

    那人的身体颤抖起来,我又深深叹息,轻轻地给他缓慢地涂药,唯恐触痛了他,他真是受了太多的苦。我的手指似有若无地抚着他背上的伤处,愿我的怜惜也能传达到他的心里。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停了抖动。

    为了让他心里舒服些,我说道:“你的小姐干了坏事,心里也不好受。我感到她十分绝望和悲伤。”

    杏花瞪了眼睛说:“小姐,为什么你见到了我们小姐?你难道也……”

    我慌得忙摇头:“我可没干你小姐干的这些事!”

    杏花问:“那你从哪里来?是什么人?”

    我心想得说清楚我是谁,彻底让他们明白我和那个狠毒的小姐不是一回事,杏花看来是个好人,说不定还能帮我,就说道:“我来的地方,讲也讲不清楚。我,基本上说,是个晕头转向的人。本来我该今天成婚。”

    杏花立刻瞪了眼睛问:“成婚?!小姐的夫君是什么人?”女孩子对这种事最关心。

    我说:“一言难尽!我们认识了近二十年。”

    杏花讶道:“啊?二十年,小姐在那边多大?”

    我说:“我二十五岁了,太老了?别这么看我,至少给我留点面子。”

    杏花眼睛移开,可还是没有及时藏起脸上的愕然之色。我知道十来岁的人觉得二十几岁的人都是老人了,不由得笑起来:“你的小姐多大?”

    杏花还不敢怎么看我地说:“今年方满十七岁。”

    我喜悦,“太好了!十七岁的青春重来!上苍待我如此之厚!……”

    杏花竟然打断了我,问道:“你怎么认识你的夫君的呢?”哇,她不怕我了,大概觉得我那么大年纪,太老了,也不吓人了。年轻人就是这么看不起年纪大的。

    我轻叹:“也算是一见钟情了。我五岁时到了一个新的幼儿园,就是所有小孩都去玩的地方。那天,我进了屋,满屋的孩子,一开始都不和我玩。只有一个小男孩,走过来,从他自己兜里,拿出了一件那时候还是特别新奇的玩具,变形金刚,他和我玩了好久。要回家时,我把那玩具还给他,他笑着说这就送给我了。他说,他喜欢我。”我停下,二十年以前我感到的那种快乐又重回到胸中,可这次却是带着刀刃。

    杏花赞叹道:“小姐真是忠贞,五岁所定之情……”这其中是否有讽刺之意?

    我赶快说:“不是不是啦!(我成白痴了我!五岁就是恋情了?!)我们住得很近,同岁,从那以后,我们一起玩,一起长大,一起读了十六年书……”

    杏花惊奇地说:“十六年?小姐也读?”

    我忙澄清道:“白读了白读了,都忘了!”

    杏花笑起来,我接着讲:“十八岁时,考入同一所大学,学的是商业管理,就成了……你小孩子家不该知道的……”

    杏花马上争辩说:“我当然知道!小姐和夫君是青梅竹马,这么情投意合!他是什么模样的?”

    我一下子笑不出来了,又专注地给那个人上药,手指轻触着那个人不平的伤处,心中也感到疼痛。过了会儿,我强笑着说:“是个美男子,英俊倜傥……”我叹气!守着一位明星一样的人,简直像是在刀尖儿上走过了这么多年。

    杏花说:“小姐的夫君好看,那不是好事吗?”

    我轻摇头说:“杏花,这种事,好坏难定,但道理是:你觉得他好看的人,别人也会觉得他好看。”

    杏花一下子笑出了声:“小姐,这还不是明摆的事?”

    我点头:“是明摆着的,可我五岁时并不知道,十五岁时知道了也不明白是福是祸,等到二十五岁时,都明白了,可也晚了。”连科学研究都证明了,男子如果太好看了,婚姻不会长久。再加上有钱,更没别指望了。你说他们这个研究怎么不早上它二十多年?也让我从小就知道这个常识。

    杏花疑问:“小姐在说什么呀?”

    我叹息:“杏花,如果他不是那么好看,也许我们就少很多麻烦。但他长得太好看了,谁不想与他亲近?天天都有女孩子们围着他,主动要和他……他如鱼得水,所得芳泽,简直……”我停下,心中酸海翻腾,赶快专心上药。

    杏花想了一下就领悟了说:“那他要娶很多人吗?”

    我摇头道:“在我们那里,只能与一个人结婚,还是因为两个人要在一起。只有云雨是不够的。”

    杏花问:“那些女子,难道就愿意……”

    我点头:“她们愿意呀。因为他好看,与他在一起,那些女孩子会觉得自己也很不错。”这么多年我已经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女孩子会献身,不仅仅是为了那飘渺的成为他的女友的希望,或是短暂的恋情,她们就是知道是一夜情也愿意,因为与一个那么英俊的人有一次欢情,对她们的自尊是一次极大的提升。他的那些事真很难说谁占了谁的便宜,该是名副其实的双赢。

    杏花想了会儿,点头说:“那小姐你,可是生气了?”

    我叹气:“只能用‘气死了’这种十分通俗的词句来形容我自己!可每一次,又经不住他苦苦相求……”

    杏花说:“他能开口求你啊,不像这位谢……他对你必是真心,小姐就原谅他吧。”

    我又叹:“原谅了呀!原谅了多少次!要不怎么要结婚呢!”

    杏花问:“他既然要迎娶小姐,一定是对小姐有情。”

    我点头:“我们一起长大,知根知底。他家里有企业,他接手后,算是赚个金银满堂。他有过那么多的女子,可他总说我是他今生唯一会娶的人,其他的人都是想要他的钱,只有我想要他的人。可惜,”我顿了一下,“我要的正是他给不了的。”

    杏花说:“我听说,有的男子就是这样的……小姐知道他如此,那怎么还要结婚呢?”

    我答道:“三个月前,我对他说,这么多年了,我不愿再拖下去。如果他不能洁身自好,我们一刀两断。他对我发了毒誓,说真的已经厌倦了情场,想好好过日子了。他说如果违了誓言,就……(变成太监!但我还是别污染这个小女孩的心灵了。)我年纪也大了,想成家要孩子。除了浪荡外,他别处对我很好。我……已经习惯了他,还能找谁?……我觉得我不该信他,可我让自己信了他。我们发了喜帖,定下了上千人的宴席,请我们双方的朋友亲属,还有很多他的客户和企业员工,我试好了婚纱……本该是今日婚典……”

    杏花说:“小姐,他是不是……”

    我点头道:“所以我刚才说结亲有什么难?难的是得到一个人只给了你的真情……我们已经领了证书,以前也……已是夫妻。但他就是说该顺着风俗,婚礼的前夜不能见到对方,不然夫妻不会长久。我在我父母家,快子夜时,心中不舒服……就出了门去我们的新房……他们没看见我,我自己回家,喝了一瓶红酒,倒在了床上……再醒来,就成了你的小姐……”我突然察觉,“对啊!杏花,是不该见的呀!一见之下,真的没有长久……”我按下心中的苦涩,叹了一下:“在这里也不错,多了七八年的青春……”

    杏花看着我说:“那小姐你,会不会再回去?”

    我打起精神微笑:“你想让我回去?”

    杏花有点羞涩地说:“小姐的性子,比原来,真是好得太多了,说话都显出来是好脾气。”

    这么说我的人可不止她,几乎是所有的人。看来我换了身体,性格还是没换。我摇头,“性子好有什么用,大家都说我软弱可欺,到头来,连个老公都保不住。况且,我也有发脾气的时候。”杏花抬头,脸色变了,我忙说:“不不,我不会打人的。逼急了我,顶多推一下,表示不满,对你,我不使劲推就是了……”我忽发奇想:“说实话,我有感觉,你的小姐也许比我更适合我的那位夫君呢。”

    杏花抬眉问:“为什么?”

    我轻出一口气说:“杏花,我纵容了他啊!他知道我,无论他干了什么,只要他求一下,我就受不了,不会狠心对他。你的小姐就不会买这个帐,她能治他……”我赶快打住,皱了眉,这不是让我面前的这个被那个小姐打成这样的人难堪吗?我得赶快说什么话给遮掩过去,就又忙说道:“但在我们那里是不能伤人的,会入牢房的。”

    壭踊u土搜劬λ担骸靶〗愕姆蚓是有钱有势的人,能办上千人的婚宴。我的小姐过去自然不敢……”她突然又抬眼说:“我的小姐幼习武功,琴棋书画,女红针刺,样样精通。她一向看不上别人,只对这位谢公子……她会不会看上你的那位夫君呢?”

    我急忙抓住这个话题,“杏花,我的那位从小弹一手好钢琴,能字善画,口才出众,头脑聪明,加上人长得好,有钱,从来人见人爱,所向披靡。他不像你的小姐那么骄傲,他是见人就爱,谁都看得上,说是女的就可亲。最擅长甜言蜜语,他曾说,这世上,能抵挡住他的魅力的女子不是还没出生就是已经死了!你的小姐一定会喜欢上他。”说完,我心中暗叹,看来我还是喜欢他啊。

    杏花笑起来,可停下,看着我手下那个人的伤痕累累血迹遍布的背,低声说:“既然我的小姐过去和你的夫君相配了,那你是不是来与……”

    我知道这个人虽然不睁眼,实际上是醒着的,他间或咳嗽。我急忙说:“杏花,这可是不同的!我从来没有伤害过我的夫君,除了恨他的不忠,我们处得很好。我的夫君还是喜欢我的摸样。你的小姐过去了,我的夫君不会讨厌她。这里就不是了,你的小姐这样伤害了谢公子,他见了我的模样大概恨不能把我扒皮抽筋才出得了他的气。”

    杏花一哆嗦,我手下的人咳了一下,大概表示赞同。我笑着,“你的小姐应是过去替我去报复的,但我过来不是替你的小姐承担报复的……”那个人又咳一声,接着止住了。

    杏花垂眼说:“可小姐与谢公子……”他的身体突然哆嗦了一下。

    我一声叹息打断了杏花,实在不想多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了,和我没什么关系。我抹药到了他的腿上,就起身蹲在床边,顺着他的腿部肌肉,把药膏轻轻揉进连在一起的处处伤口上,心中发紧,那个小姐可真下得了手……弄不好他以为我还是原来的小姐,编出来这么个故事来接近他!得快快撇清,就说道:“杏花,我书读得不好,平常连路都记不住,买东西时钱总数不清,可我那边的夫君每次要见重大的客户或谈大生意时,常让我去参加他的会见,你知道为什么吗?”

    杏花摇头,我接着说道:“因为我有一些异感直觉,能说出人的好坏和心思。”

    我是人们所说有灵犀的人,总能了解些人的所思所想。多少人想和我聊天,只为了让我说中他们的心绪和讲讲我对他们的将来的隐约感觉。我平时出去吃饭,总有人给我买单。我不能说我是灵媒,甚至不能说我的异觉随叫随到,那些奇异的思绪常常只是片段,我有时分不清真假。而且,我一旦和人太熟悉或动了情感,我的感觉不是错误就是根本没有了,但我对不熟悉的人的直觉和所思所想的判断大多都不会错。

    可笑的是,我从没有对我自己的未来有清晰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遮住了那处我最想知道的秘密。我知道这就是真的所谓天机不可泄露,那些有天眼的人也不能知道他们的今生。

    我说:“我看见谢公子时就知道你的小姐是喜欢上他才这么折磨了他。你的小姐不明白人与人之间要讲缘和分,少了一样都成孽缘。孽缘带来的终是痛苦和遗憾。你的小姐和谢公子之间的瓜葛只会两败俱伤。现在过去了,但愿谢公子能尽快忘怀往事,宽恕你的小姐,重新生活……”也算是无关痛痒地开导他一下吧,虽然不关我的事,但现在我怎么就成这心狠手辣的小姐了呢?!他轻咳了一下。我心中忽有所感,脱口说“我怎么觉得,”我停住,努力捕捉着我的感觉,“谢公子见了你的小姐后,也……”是什么呢?牺牲?付出?我说出了最接近的词:“喜欢她?”

    我手下的肢体猛地动了一下,杏花的嘴张得很大。我把他脚腕的糜烂处和脚上被扎被烙的伤口都擦完药,细致入微,起身说:“反正肯定不是无知无觉……不然为什么谢公子全身到脚,都伤成这样,还能扛这么久?”我有种感觉,他如果想死,早就死了。在某种程度上,他是努力让自己活了这么久,可为什么呢?继续活着受这么多罪?和那个小姐多待会儿?那些狗血小说中,被虐的人居然会喜欢上把自己虐得半死的人,虽然我从来觉得是胡扯,但生活中一向无奇不有……

    杏花解释道:“小姐说若谢公子咬舌自尽,她就将谢公子的私|处割下,给谢公子的父亲寄去,让他知道他的儿子死时如此残缺。”

    我哀叫:“你的小姐狠到这种地步了?!这还是人吗?谢公子是永远不会原谅你的小姐了。”我一下领悟了,“杏花!我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了!我是来替你的小姐离开他的!不然他就死在你的小姐手里了。”原来如此啊,我大感自己的聪明。

    我给那个人盖上了被子,看着杏花说:“我来看看我长什么样吧。”杏花把我引到一处铜镜前,我看着镜中的女子,肤色白皙,柳叶眉,秋水双翦,瞳仁明亮含情,鼻挺唇红,算是美丽。可我对相貌不是那么注重,总让我感到麻烦。我笑了一下,只见满镜的笑颜。杏花脱口说:“小姐笑起来好看。”我问:“以前你的小姐没笑过吗?”杏花说:“很少,小姐很凶的。”

    我轻摇头说:“相貌有什么用处,这世上有多少人就是被一张脸给骗了。其实,美丽只是一层皮那么浅。”

    杏花轻笑说:“小姐长得漂亮,才会这么说。”

    我看着杏花笑道:“杏花说得好对啊,我们有的东西就觉得没什么了不起的,没有的才觉得很重要是不是?”

    杏花又大了眼睛说:“小姐,我哪里说得出这样的话?”

    我拉关系地说:“你自己刚刚就说出来了。杏花,我把事情都告诉了你,你可会帮我的忙?”

    杏花十分积极地说:“怎么帮?”

    我说:“我不是你的小姐,不知道这个家的事情,如果大家不喜欢我,我只好走了。”走哪儿去啊?我脸上带出了忧愁的样子,真不是装的。在这里赤手空拳,我能干什么呀?!

    杏花忙说:“小姐,你不能走!老爷会更伤心的。”

    我好奇,“更?老爷已经伤心了?”

    杏花说:“小姐不喜欢老爷再娶一房,已经一个多月没和老爷说话了。”

    我问道:“老爷有多少房妻妾了?”

    杏花说:“老爷只娶了小姐的母亲,自夫人过世后,一直未娶。”

    我努力计算着说:“啊,那至少有十几年了吧。”

    杏花说:“是啊,夫人在小姐两岁时去世,十五年了。”她比我能算。

    我问:“老爷多大了?”

    杏花说:“四十一了。”

    我叫道:“这么年轻?!还这么长时间没老婆?多寂寞啊!杏花,你我准备一下,我们去见老爷,我假装小姐,让他再娶,还会帮他物色。”说不定他就容我留下来了。

    杏花笑起来:“老爷已有人选了。”

    我更有了兴趣:“那我来帮着看看,是不是会对人好。我告诉你,我有异感,我在那边,天天就被我的朋友们拉着给她们看那些男孩子好不好。日后,我也可以帮你看着,给你挑个好夫君。”先许下好处,她好帮我忙。

    杏花果然含羞笑道:“小姐,你真好玩……你得称老爷,爹。”

    我叹道:“幸亏我那边父母双全,你的小姐过去,不会干涉他们。”

    杏花说:“那我上醒酒汤,我们吃了早饭就走。”

    我扭了扭头说:“我觉得好了很多,看来说话也能醒酒。我们在哪里?”

    杏花说:“我们在府外的一处庄园里。小姐不想让老爷知道她干的事情。”

    我疑问:“可她这事闹的也太大了,伤人如此,都快出人命了,难道没有人去告诉你们的老爷吗?”

    杏花说:“老爷不问家事,大公子管理,可常常在外奔忙。这一个多月都没在府中。小姐下手十分狠,时时责打不听话的仆从。小姐说谢公子是下奴,低贱不堪还桀骜不驯,不服管教,该被好好惩罚,打死了他也是他自找的。所以,没有人敢多嘴。”

    我叹气摇头,“她这么说,是给自己找借口,其实也说明了她心虚呀。杏花,我跟你说,干坏事的人,心里都知道自己在干坏事,怎么说别人的坏话都是没用的。你们小姐知道这不是谢公子的错,所以她终于惭愧到无颜再面对他吧。”也算安慰一下这个人,我突然心中黯淡,低声说:“我也正无颜再留在那边,我们才换了魂魄。”

    杏花急忙说道:“小姐……”就没了后话。

    我想着杏花说他们一直在这个庄院,他是在这里被人欺负的,那我走后,那些人会不会找他麻烦?他现在有伤,不能走动,也需要照料。就问杏花:“有没有非常可靠的仆人?”

    杏花说:“李伯一向顺从小姐。他是夫人的仆人,随夫人过来的。”

    我又问道:“李伯可曾……”我眼睛瞟了眼床上。

    杏花摇头说:“他一直在劝小姐。”

    我问道:“他有武艺吗?”打不过别人,就没法保护这个人了。

    杏花说:“他是府中武艺最高的人,小姐都是他带出来的。”

    我点头说:“帮我穿戴了,请他来吧。”杏花说了声是,然后给我找出了衣服,她说因为我们要骑马,还是把我穿戴成了男装。因有外人,我不好意思洗漱,杏花明白,说她会让人在客房准备,然后她出去了。

    屋里就剩下我和床上的人,我有些尴尬。我不看他,仔细打量着周围。这是间朴素的房屋,只是帐子绣得华丽些。墙上挂着一把剑,我试着掂了掂,觉得沉,没拿下来。我有意离床很远,在门附近转悠。他定恨我入骨,我别让他心烦。

    门一开,杏花领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人进来了,我心说,这里的人辈分也大了,这就称伯了。我打量这位李伯,他方脸浓眉,额上有些皱纹,目光锐利,嘴唇坚定,我觉得他应该属于那种可靠的、爱憎分明的典型正面人物。他扫了眼床上,低了眼睛。完了,我感觉错误,他是没有是非的人,看着床上的人都要被折磨死了,也没说什么。

    我不想再解释一通,决定就先借用这小姐身份叮嘱他几句,然后和杏花离开就是了。我说道:“李伯,我一会儿和杏花去看爹。这段时间,谢公子在这屋里养伤,请马上为他请郎中医治,每日饮食要周到。”停了一下,仔仔细细地说:“除你之外,任何人不能进来。”这样他就能躲开那些马蚤扰吧。李伯看着我,眼中利刃。见他有敌意,我更尽量友好温柔地说:“谢公子伤好后,如果想离开,给他银两,助他离去,不要为难他。”

    李伯突然喝道:“你是何处妖孽?!”话语未落,他不知怎么就从墙上拔下了剑,眨眼之间剑尖就抵到了我的胸前。我就知道我不能假扮成别人!刚偷了下懒,就要送命!早知道我还是应该像对杏花一样,坦白身世,取得谅解,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我纹丝没动,不是不想动,是没来得及。耳听身后,床上的人有了动静。想看热闹?

    李伯扫了眼床上,又怒看着我说:“我们小姐从不允我等

    爱莫能弃 第1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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