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Skip]Queen第10部分阅读

    [主skip]queen 作者:肉书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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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手中,活出不一样的人生。

    遗憾的是,似乎到目前为止,本乡美月唯一带给她的乐趣,不过是转移了些许来自本乡操的恶意罢了。

    自从本乡美月来到本乡家后,本乡操直接找她麻烦的概率就小了很多,因为多数时候,本乡美月都会不凑巧的在操找到她之前,自己撞上去。毕竟,和什么事都不用干,可以天天呆在房间里或是躲出去的她不一样,本乡美月不过是一个“不能带来任何好处的麻烦”——真可笑,她的父母难道当真没有吞掉美月父亲留下的那笔巨额遗产吗?

    “不能带来任何好处的麻烦”要想留在这个本乡家,获得被抚养成|人与接受高等贵族教育的资格,就应该付出力所能及的劳动——当然,还有在必要时作为出气筒被这个家的其他人用以泄愤。或者,是作为一个实验品,被观察。

    本乡未绪看着本乡美月的眼神,正和如今最上京子看着百濑逸美的眼神,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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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本乡美月在放学路上第一次进到这种高级的咖啡厅,她有点惴惴不安地想要打量四周,却只敢偷偷摸摸的隔一会抬头看一看。这个咖啡厅不是特别大,桌椅之间有一定距离,特别适合谈话,只要声音压低一点,绝对不用担心被人偷听了去。咖啡厅里的背景音乐感觉上是来自北欧的女声乐团,稍稍带点口音的英文发音,漫不经心地哼唱着,缓缓漂浮在空荡荡的室内,使时间有种凝固的尘封感,美月突然意识到,这与本乡未绪给她的感觉一模一样。

    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自己这个难以捉摸的堂妹,美月禁不住在心底猜测她把自己带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她不认为未绪会是专门把她带到这里让她出丑的那种人,但她也想不出有什么理由让她把自己带到这种……完全不适合她的地方来。

    心底有个包袱,美月这顿下午茶吃的是提心吊胆,完全没有品尝到嘴里甜点的味道,只是下意识的嚼咬着。

    反观未绪,慢条斯理的从三明治开始吃起,一碟两件,她只吃了一件;接着是司康松饼,吃了两小块,剩下的和三明治一起推给了美月——她木然地一口口全部吃掉了;最后的草莓塔,未绪先将草莓挑出来吃了,接着吃的是蓝莓,然后才吃芒果,最后吃奇异果中和嘴里残余的甜味。将下午茶的茶点全部吃完后,本乡未绪招手叫服务生撤去台面上的碟叉,重新看向美月,眼神冷冷的带着审视。

    今天,她将她带到这里,为的是在回到本乡宅之前,弄清楚明白某些事情。

    看着在自己面前正襟危坐的本乡美月,未绪突然很想笑,这个堂姐,到底是把她看成了什么豺狼虎豹,难道她还能吞掉这么大一个人吗?没有对本乡美月的行止发表任何意见,未绪仿佛不经心的开口,却是一件冲击性十足的事情:

    “你爱上橘嘉月了?”

    美月脸上的血色迅速退去,未绪……她刚刚在说什么?

    陡然放大的瞳孔,不自觉停在半空中的双手,还有小臂上出现的轻微鸡皮疙瘩,未绪轻轻眯起了眼,美月要是回答“没有”,那可就真是太意外了——这个老实巴交的堂姐,好像还从来没有撒过谎吧?

    “我……我没……”出乎未绪的意料,本乡美月真的选择了否定答案。

    “是吗?”未绪晃了晃手中的咖啡杯,视线没有在美月身上停留一秒,只专注地看着杯口漂亮的金边描线,“我还想说,你要真喜欢橘的话,我会站在你这边呢。”

    仿佛是遗憾的语气,却又不够深刻,如同一个恶意的嘲笑。本乡未绪深刻的掌握着最刺激人心的度,用言语将本乡美月一点点,逼至绝境。

    直到美月捂着脸,在空旷的咖啡厅里捂着脸无助的哭泣着辩解,未绪才停下了言语上的精神攻击,看着对面坐着的女孩,阴沉沉的眸子翻滚着刻骨的厌恶,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你确实不应该对橘嘉月产生好感,他只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家伙。本乡操爱他就爱吧,我等着看,他们劳燕分飞的那一日。但是你……你爱上橘嘉月,只会让我觉得,你的智商不过和本乡操一样。

    默默地将杯子中剩下的半杯咖啡喝完,京子忍不住轻皱起眉头——只不过,本乡未绪皱眉是因为咖啡冷了,她皱眉是因为——她讨厌咖啡。招手唤来服务员结账,京子扭头看向肩膀仍一抽一抽哭泣的百濑逸美,眉间是隐隐的厌恶与防备,她的实力确实不弱,自己可不能掉以轻心。

    接过服务员递回来的找钱,京子将几个硬币留下作为小费,只拿走了纸币,看着仍旧在啜泣的百濑逸美,她心说自己绝对不能像绫小路麻衣一样,在这种关键时刻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功亏一篑,酝酿了一下才开口:“我不管你对橘嘉月有什么想法,操是怎样一个人我想你心知肚明,小心玩火自焚。必要时,别怪我翻脸无情。”这话也是京子要说给百濑逸美听的,不要想着要对她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否则,绫小路麻衣就是前车之鉴。

    咖啡厅的情节到此就算告一段落,接下来有一段外景,是从咖啡厅出来后未绪与美月散步回家路上的谈话。因为今天的天气并不是很清朗,有点灰蒙蒙的,这段戏要押后几天,等天空能产生漂亮的火烧云时再拍——那是,未绪第一次在本乡美月面前,表现出自己善意的一幕戏。

    看到向这边走来的绪方启文,京子将手中的钱递回给他,笑盈盈的开口:“导演,这家店的松饼真的很不错,你要不要试试?反正接下来没有什么安排,也不必这么赶着回公司。”

    “不行,器材还是要快点拿回去,呃,松饼真的很好吃吗?那我外带吧!”绪方启文话说到一半,又改了主意。

    京子看一眼身边的百濑逸美,泪已经收住了,她的情绪也完全回到现实中来,虽然眼眶微红但却完全没有花妆——京子忍不住感慨她哭的水平真是高,哭时梨花带雨,哭完了也不变残花败柳。笑了笑,京子问她:“百濑小姐有什么打算呢?”

    也是,这里除了百濑逸美和绪方启文其他人都是l的员工,导演和l合作,自然也是要先回l,只有百濑逸美是属于赤时的。

    拿手绢按了按眼角,百濑逸美估摸着自己的仪容已经可以见人了,才回答:“我和经纪人直接走就好,晚上还要上东京电视台的节目。”把话说这么清楚明白,大概还是因为心里面对最上京子的不满吧,明明在这部电视剧中,自己才是女主角,却总是被她控制着整个情节的走向,所以终于忍不住炫耀了。

    “嗯,既然百濑小姐有事,那您先走吧!我等剧组一起回去。”京子并没有太在意百濑逸美说了些什么,她在心中打算借现在这个机会,让绪方启文给她说一说演戏的事。不知道为什么,她总隐隐感觉,自己还有哪个地方没做对,演起戏来总有点别扭。

    等到百濑逸美走了,京子还没开口,绪方启文就先说话了:“你从刚刚开始就这样看着我,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呃……”没想到绪方启文自己就感觉到了还主动提了出来,京子到有点犹豫了,想了想还是觉得提高演技更重要,面子什么的,豁出去不要了!反正和绪方导演也这么熟了,他也不像是那种会嘲笑别人的人,就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而她得到的答案很简单,做起来却十分不易。

    绪方启文说:

    ——“你还没有入戏。”

    入戏。

    这样的一个词,却着实为难住京子了。

    到底怎样才算入戏?

    把角色的性格代入自己,还是说整个角色的人格都要?

    得到了答案,找到了秘诀,京子却发现,自己做不到这样的要求。回到家中,对着空荡荡的房间,有种深深的挫败感与沮丧感,京子在床上滚了几圈,没有消减分毫郁闷,却感到更加空虚。

    最初的雄心壮志过后,赝品还是赝品,她做不到像最上京子一样的热爱演戏,一步步走在既定的道路上,她有种泥足深陷的错觉——她已经无法脱身,只能戴着“最上京子”的假面过完此生——这让她感到恐慌,还有浓重的无力感。

    忍不住扒扒头发,从床上坐起,看到镜子中原本垂顺的气质长发变作一团稻草,凌乱纠结,京子突然笑了——她想起了harry。他在烦躁不安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抓乱他自己的头发,所以他的头发几乎没有整齐的一天,乱糟糟的日子倒是多得数不胜数。

    脸色的笑容僵住了,京子木然地走向浴室,拧开花洒,任凭带着被午后阳光晒后微温的水流冲刷在自己身上。

    闭上眼,她觉得从吸了水变得湿冷的衣服上,传来刮心的痛。一点一点的,啃咬着她,撕裂着她。

    harry曾经是她的救世主,她认为她是为了他才活下来的。她将他视作神、视作信仰、视作救赎,却没有料到结局会是这样。他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与动力,又再收走,转身抛弃了她……

    身上的衣服仿佛越来越重,将她压得不能呼吸。

    坐在浴缸旁边,上方淋下的水柱打在她的脚上,慢慢地带走她的温度。

    她觉得冷。

    在这个六月的最后一周,从四肢百骸冷到了心底。

    她即将被冻死,却仍旧苟延残喘,麻木地继续行走在人生旅途。

    她突然领会到,未绪是如何活着的了。

    自本乡操那彻底扭转了她的人生的一个动作后,未绪就是这样……

    活着。而不是生活着。

    美月的到来,其实,是一道暖流,虽然缓慢,却真切的在一点一点的,解冻着她。

    本乡未绪,是为了本乡美月,而活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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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再深层次地理解了未绪一点,京子反而不愿意去实践了——在她心底的伤刚刚没这么痛的时候,出演和她有相同遭遇的未绪,不啻为一种自我折磨,更是……生生要逼疯她。

    她突然想要嘲笑当初接手《dark oon》剧本时的自己,那么自信,以为自己绝对不会被未绪影响,能够完美的演出这个角色。

    现在,她还没演到后期未绪发生思想转变的部分,就已经被未绪被背叛后的心情,弄得快要失控了!

    她想大声嘶叫,而这种举动最有可能导致的后果是换来明日报纸上一条《l的新晋艺人京子,疑似压力过大精神失常》——挑逗艺人与读者们纤细的神经正是娱乐报纸一向最爱做的事情。

    为此,京子和绪方启文打了招呼,回学校上课去了。

    在剧组呆久了,虽然已经习惯了身为演员的高强度活动,精神上仍旧会不自觉绷着——哪怕明明那一日没有自己的戏份,只要在一旁观看学习就好。只要身为艺人,在公众场合出现的时候务求状态尽善尽美;而在只有艺人们的私下空间,更是恨不得提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全力应对——你永远不知道出现在你身边的人,会不会记录下你此刻的丑态,他日转手陷你于危境。

    因此,在学校的时候,京子就有意识的放松了自己,只要礼仪规矩上不出大问题,其他无伤大雅的事情,就不用勉强自己战战兢兢了。

    质量再好的橡皮筋,拉得太久,就算不断,也会废掉。

    悠闲的校园生活在过了两天后,午间休息时间刚过,京子就接到了布袋翔的电话:绪方启文通知她准备今天下午拍和百濑逸美那场散步的戏。

    挂断电话,京子收拾好肉书屋,向班长做了个手势,向学校大门走去。一走出校门,就看见布袋翔的车停在路边,京子被墨镜遮住大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布袋翔今天穿的是一套休闲装,很新鲜。拉开车门坐进去,京子边系安全带边笑着说:“翔,我发现,你这样穿,真的好像逃课的大学新生。”

    瞥她一眼,布袋翔嘴上毫不留情:“如果我像逃课的大学新生,你可是货真价实的没有上课的高中女生。”

    “呃……”没想到被反喂了一句,京子悻悻然地扭头,好吧,经纪人先生说不得。

    在一道长长的斜坡前,布袋翔停住了车,下巴一扬,示意京子看向窗外。

    沿着漫长的坡道,路面一侧已经铺好了机器轨道,看上去,这幕戏竟然是打算一路走一路拍下来的,坡顶隐隐约约的人影正是《dark oon》剧组没错。

    京子怀疑的看一眼布袋翔,这意思是让她走上去?

    “这条路今天拍戏,不准通过。”布袋翔轻松的语气让京子恨得牙痒痒——他既然知道封路,为什么不从另一边绕?那至少是下坡而不是上坡!

    被布袋翔撵出车,无奈地开始爬坡的京子看着一溜烟远去的小轿车,有点懊恼自己刚刚吐槽布袋翔的举动了,却也好笑于她这位经纪人,看看,假公济私成这样,她却还真的生不起气来。

    好不容易爬上坡顶,京子花了二十多分钟,她估计这条斜坡有一千两三百米长,坡度虽然不大,但是难免还是微微气喘。瞪着站在绪方启文身旁布袋翔,京子忍不住开始磨牙,岂料她的这位经纪人还好意思义正辞严地教育她说:“京子,你的体力不行,以后要多做点体育活动。”

    京子在心里偷偷咋舌,她做了七年巫师,早就忘了体力是用来干什么的了。好吧,这个问题现在确实该摆上案头了,不然,他日万一发生什么问题,她跑都跑不掉。

    换好校服,京子坐在房车里让化妆师帮她做伤疤,手中捏着剧本再过了一遍台词,免得等会不小心说错。化好妆,整整裙子下摆,京子下了车,看到百濑逸美也准备完了。

    绪方启文带着她们两个走了一遍坡道,告诉她们在哪些地方有镜头切换,而特写的镜头对于她们的表情要求会更高,同时对天色也有不小的要求。同时,一幕不到二十分钟的戏,要分成长长短短十几次错开拍摄,对于演员在角色情绪的掌控上,也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为了达成从夕阳西斜的时候开始走上这条坡道,天光尽暗时走到坡底站在挂着“本乡宅”门牌的房子大门前,这次拍摄的有效时间很短——万幸的是,剧中时间是冬天,现在却是接近盛夏的六月底,天色暗得会比较慢——但也不过勉强两个小时,就会从黄昏变作夜晚。东京夏天一般是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开始进入傍晚,天色呈现淡淡的晕黄,现在时间是三点半——她们先拍一些对时间和天色要求较低的镜头,天色变后再拍一些有特殊要求的。一旁停着两辆摩托车,确保镜头一停,工作人员就骑着它们赶到她们身旁,载去下一个镜头地点。

    确认了流程后,京子和百濑逸美点点头,表示没问题,于是三人回到坡顶,拍摄即将开始。

    第一个分镜,是未绪与美月沉默着不发一语地走着,在踏上这条坡道时,美月突然开口打破沉默,天色恰好转入黄昏,两人的背后是浅黄的天空云层。这一幕必须放在五点刚过的时候拍摄,所以先拍的是美月开口后,未绪迟疑了一会的接话——这个时候,镜头转为侧写,两人一路走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些不干紧要的话。

    绪方导演的命令一下,两人开始走路,状态是半随意的——百濑逸美则是微带着些许沉重,有点拖沓的脚步——美月刚刚被未绪识破她爱慕橘嘉月的心思,虽然未绪已经亮明了态度,表示不会向本乡操告发她,却是难免心虚恐慌,所以心情并不是十分轻松。

    百濑逸美开始按台词说到:“未绪,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上课的时候总是不听讲,明明你这么聪明,成绩可以很好的。”——这句话是这幕戏的开始,也是等会势必要重拍的一句话。同时,《dark oon》里,未绪正是从这一句话开始,改变对美月的观感,转以用一种更平等的角度去观察她。

    机器运转的声音很轻,在空旷的路上却能听得十分清楚,京子将视线放在正前方,没有看身边的人,瞥见左前方摄影机后探出的大力挥动的手,她开了口:“我以为你很清楚我额头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带着点轻佻的语气,京子以一种漫不经心的态度接着说:“你知道前因后果吗?本乡操和我共同的小……”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若无其事般道,“小提琴老师,表扬了我一句……”她没有再说下去。这个时候的未绪,是想起了过去,在心底哀伤着怀念,却倔强地不肯表现出来的。本乡未绪的孤独,凝聚成她执拗的高傲,雕塑出她愤世的性格。

    百濑逸美停顿了一会,准确地表现出美月在等待未绪下文无果后的好奇,接口道:“那个老师表扬你什么了?没有表扬……操姐姐吗?”

    此时的美月,仍旧在心里尊敬着她那位性格恶劣的堂姐,虽然迟疑,却还是用了敬称。但是美月没有想过,未绪的停顿究竟是为了什么——她并不知道,小提琴对于本乡未绪的意义,也就不理解,未绪对于本乡操的所有恨意,是如何滔天。

    沉默重新降临在两人之间,未绪看向一旁的视线,明确地表现出她对于这个话题的不欢迎,美月无奈,只能提起另一个话题:“你说这次学园祭,班里会做什么摊位?”

    虽然未绪对这些班级活动一向不感兴趣,但还是给面子的回答道:“不知道,大概又是吃的东西吧。”

    “这样啊……那么我希望是和式食物呢!去年是巴西烤肉,前年是外国小吃,真希望能做和果子……或者关东煮也好啊!”

    未绪点了点头,却没有接话的意愿,思绪早飘到今日上午班主任说的那番话上……

    “这次学园祭,我们学校将会联合友校,举行一个音乐比赛。比赛项目设有钢琴、小提琴、长笛、传统乐器、中式乐器和西洋乐器六种乐器项目,还有独唱、群唱及合唱三种歌唱项目,想要参加的人,请在这周五结束之前,向我报名。接下来是……”

    本乡美月看着一旁又陷入沉默的未绪,有点为难,只有她一个人说话,好像唱独角戏的小丑……可是,未绪这样失魂落魄,也确实不太常见。是有什么心事吗?

    脑海里突然闪过今早班导的话,结合刚才说过的话题,美月突然意识到未绪沉默的原因何在,虽然不了解她到底在纠结什么,美月还是陪着她默默走了一段路,终于忍不住开口:“未绪,你想参加比赛对不对!想参加就……”

    本乡未绪突然扬起的头吓住了她,被这位堂妹用那双漆黑的眼睛恶狠狠地瞪住,美月不自然地闭嘴消了声。她才发现,未绪额头上的伤疤,虽然平时在刘海遮掩下盖住了七七八八,却原来如此狰狞,张牙舞爪于这张清秀的脸上,毁去了所有美貌。她的喉咙里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垂下了头,恨不得打自己几个巴掌——她在不经意间,却是狠狠的伤害了未绪,在她最拿手,同时也是最拿不出手的地方,踩了几脚。

    见她闭嘴,未绪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冷冷开口:“多做少说,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家里活下去的话!”

    这是本乡未绪对她说过最重的一句话,美月忍不住抬起头,诧异地看向未绪,却见她又将头垂了下去,谈话无疾而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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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后又拍了一小段两人沉默着,美月几次欲言又止的片段,戏份开始进入重点。

    站在斜坡约剩余三分之二的位置,京子将目光投向远方,开口:“太阳……就快沉下去了。”说这句话的时候,她不禁产生一种微妙的错觉,竟然分不清这句话,究竟是未绪的台词,还是她自己想说的。

    太阳很快就将沉入地平线之下,黑暗会笼罩这大地,气温随之降低——无论月亮能否升起,夜晚总是如约而至。京子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砂纸磨过,在黑夜来临时露出光秃秃斑驳陈杂的丑陋,让她不敢直视。她讨厌夜晚,在漆黑的夜里,她被自己的脆弱无助一次次击垮;在没有月亮更没有风的夜晚,她不自觉地回忆过去,绿色的光束一次次在她眼前闪现,挑动她敏感的神经……每次从噩梦中惊起,一身冷汗的自己只能拥着被子默默地等待天亮的曙光。

    而本乡未绪,活在看不到曙光的环境里,对于太阳的日常变化,敏感却又麻木。

    “呃……”百濑逸美犹豫着开口,“我倒是觉得,太阳还没有这么快下山。”京子没有答话,两人又继续沿着斜坡走下去。

    每次感觉太阳应该会往下沉的时候,因为走在斜坡上,却总是感觉不到,只是望着仍有老长一段的斜坡与坡道尽头的太阳,觉得那么遥远漫长。

    美月不是个能忍的人,她活泼热情,所以特别难以接受长时间的沉默。于是百濑逸美接着说到:“因为是一直向下走吧,太阳好像要很久,才会看不见呢!”语气是勉强提起的高昂。

    京子转过头看了她一会,直到百濑逸美的脸上呈现尴尬的神情,她才慢悠悠地接口:“所以为了太阳的永不落山,人应该一直向下走咯?”疑问句,嘲讽的语气,京子念着未绪要说的台词,觉得这真是个狗屁不通的说法。人是有道德底线的——这也是未绪的想法。

    百濑逸美脸上涨得通红,她呢喃了几句话,却半隐在嘴里,模模糊糊的,听不真切。

    京子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眼底却是沉沉的不喜不悲,转回头不再言语。

    时间到了五点十五,太阳终于将天色染成微曛,京子与百濑逸美返回坡顶,开始拍摄此场戏的最初一句话:

    “未绪,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上课的时候总是不听讲,明明你这么聪明,成绩可以很好的。”

    两人从其他路走过来,走到坡顶的时候,百濑逸美开口,脸上是混杂着不解与崇拜的神情。在两人的身后,天空铺满大片的鱼鳞云,从她们的头顶开始,云层由浅黄渐变至苍白。

    在两人面前,一条千余米长的斜坡直通向下,最底端的路边,就是本乡宅。

    被夕阳的光辉照射着的水泥地面上,一点一点的微光闪闪发亮,映在最上京子如夜般漆黑的眼珠里,仿佛洒满星光。

    “卡!”一听到绪方启文说ok,京子与百濑逸美就立刻乘上旁边待命的摩托车,赶往坡道的中段,工作人员也推着大型摄影机尽快抵达。

    在天色逐渐由浅黄变作金黄,再化作橘黄的同时,整个《dark oon》剧组如同上了发条的机器,有条不紊地按照预定的方式,井然有序地拍摄着。

    落日的余晖慢慢被夜色侵袭,只有西边的天空留有艳橘的火烧云,在东边,天空重新变蓝,带着些微的墨色,京子二人站在离坡底尽头只有数十米的地方,要把握太阳沉下去前的最后一刻。

    机器的运转声响起,伴着路两旁传来的隐隐虫鸣声,两位少女沉默地走着,在到达挂有“本乡宅”门牌的宅邸之前,京子开口:“你看,虽然我们是向下走的,但是……太阳还是沉下去了。”紧跟在两人身后一旁盲点的摄影师立刻上前,将镜头从京子耳旁伸过去,太阳正一点点地沉入大地,从半没入地平线到彻底消失,不过短短分余。

    麦克风里清晰地接收到百濑逸美吸气吐气的声音,却始终收不到另一个人的呼吸声,京子将自己的换气频率压到最低,将本乡未绪惯如隐性人般的习性表现得淋漓尽致。摄影师拍完太阳下山后的镜头,就立刻躲回一旁,两个女演员重新迈起伫立的脚步,向十余步前的高户朱门走去。

    在双开的大门前,百濑逸美停下了自己的动作,固执地拉住京子的衣摆,一字一顿地开口道:“可是,太阳明天,还会升起来的。”

    京子盯着她,露出一个意义不明的冷笑,推开了本乡家的门,绫小路麻衣饰演的本乡操站在门后,看着她二人,绽开一个冰冷的笑容:“你们回来了。”大门外,长长的斜坡上,路灯一盏盏点亮起来,而绫小路麻衣的身后,是黑洞洞没有丝毫光亮的本乡家。

    至此,这幕戏拍摄完成,时间利用的刚好,只等后期的剪辑。

    京子上前几步,对着绫小路麻衣露出一个带着些许温度的笑容:“欢迎回来。”

    绫小路麻衣从欧洲的秀场上回来,意味着《dark oon》的片场上,再度出现三足鼎立的局面。

    若不是绫小路麻衣回来了,京子或许还不知道,敦贺莲也已完成在美国拍摄的工作,回到了日本。

    拍摄完外景的戏份,京子与百濑逸美正准备向绪方启文道别,就被他一句话砸得晕头转向——“走什么走,莲现在已经到摄影棚了,我们快点回去,今晚就拍餐桌那场戏!”

    下意识地回过头,京子看向绫小路麻衣,只见她的脸上是微微的得意,京子却并不觉得讨厌。也罢,餐桌那场戏吗?就是本乡操宣布订婚的那场吧!她只要默默地坐在一旁就好,难度并不高。

    毕竟,在这场戏里,她只是一个配角,是可以被忽略的背景;而百濑逸美所饰演的美月,才是主角中的主角。

    结束了一天的拍摄,短肥的时针已经走到十一点的位置,京子看着又再度搭乘她的顺风车的敦贺莲,有点莫名的怀念与无奈。微笑着表示欢迎,在车上和这位邻居随意地谈天说地,京子没有开口道歉——说她死要面子也好,既然只是与敦贺莲有关,那么她的道歉,就没有必要让布袋翔听到。

    看着自家经纪人开着车离开停车场,京子与敦贺莲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嗤嗤笑出了声。

    见到敦贺莲疑问的眼神,京子清了清喉咙开口说:“我觉得我们好像是偷情了还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见不得光,每次都要从地下车库上电梯回家。明明可以在小区花园下的,还能顺便呼吸一下夜晚的空气,却偏偏要跟个土拨鼠一样,每次都从地底下钻洞上去。”

    见到敦贺莲哑然的表情,京子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开口堵住了他:“敦贺前辈,我觉得我之前的心态实在是太不成熟了,谢谢您对我的严格要求。以后,如果我还有哪里做得不好,也请您直接告诉我,让我能够意识到自己的不足!”伴随着这番话的,是她深深的一个鞠躬。没有听到敦贺莲的答话,京子也没有直起腰,仍旧是看着地面,等待着头顶可能响起的回复。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京子仿佛听见敦贺莲长出了一口气,随即响起的是他无奈的声音:“京子小姐,你叫我一声前辈,那么我指点你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虽然说着问句,敦贺莲的语气却十分平淡,京子抬起头,看到对方脸上为难的笑容,突然不厚道地笑了:“敦贺前辈,既然您这样说了,那么为了得到您的指点,我就一辈子称呼您为‘前辈’了!”

    如果京子的视力没出问题的话,敦贺莲的笑容面具在刚刚,出现了轻微的裂缝,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低沉好听的声音在京子身边响起:“我想,以京子小姐这种认真的性格,你的成就一定能非常高。到那一天,就不必叫我‘前辈’了吧?”

    “不!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请让我一辈子称呼您为‘前辈’!敦贺前辈!”虽然觉得这种热血的台词并不太适合自己,但不知为何,京子就是脱口十分麻溜地说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最上京子觉得,敦贺莲的背后……现在好像出现了阴暗扭曲的黑洞?伸出右手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不可能的!最上京子你醒醒!怨京什么的、黑洞什么的,只可能出现在你身上!大魔王的背后,永远只会出现闪闪发光的星光或者是灿烂绽放的鲜花!

    在家门口与敦贺莲互道晚安,京子走进屋内,打开吊灯,感觉今天的气温没有昨天那么冷了,视线扫到一旁的果盘,看到里面一串折射着微微光晕的钥匙,定了定神,明天再拿给敦贺莲吧!今天都这么晚了,还是不要打扰他了。

    act43

    虽然敦贺莲回了日本,但是他作为目前人气最高的男星,还是新人的京子和他繁忙程度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哪怕京子天天都从早到晚的泡在片场,两人也很难遇到——敦贺莲只在有戏的时候才出现,而且ng很少,往往一两遍就过了,完成他的戏份后,就又匆匆赶往下个工作地点。

    一周过去,京子只见到了敦贺莲三次,每次都是打个招呼就算了,晚上回到家的时候,敦贺莲的房间又是黑灯瞎火的,她根本找不到机会把钥匙还回去。

    和还钥匙一事的不顺利相比,在演戏上,京子觉得自己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与百濑逸美还有绫小路麻衣拼戏的时候,仿佛如鱼得水,她往往在自己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就听到了导演通过的表示。

    那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她认为自己神智清明,却又没有了独立的意识,脑子还没转动,本乡未绪的台词就脱口而出,伴着或嘲讽或冷漠或愤怒的表情语气。她一度以为这就是入戏,是本乡未绪在她身上活了过来,但是模模糊糊中,却总觉得不是这样——她想要捕捉这种灵感,却发现,这样的状态根本不是她所能控制的,她缺了一个灵光一闪的机遇,所以她对究竟要如何演活本乡未绪仍旧摸不着头脑,也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算什么情况?

    她去向绪方启文请教,他也只是笑得贼兮兮的,却什么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说着“快了”“快了”,让她稍安勿躁。

    没等到她突破自我的一天,期末考试到了。

    因为在考试前的一周,脑子里都被那种神奇的感觉占据了,京子竟然完全忘了复习。等到周一来临,坐上布袋翔的车,看到他走的不是惯常去l的路,一留心,发现是回学校的,她才记起自己还是个高中生,还要参加期末考试!

    看着自己身上的校服还有手边的肉书屋,京子愣住了——肉书屋里她装的是《dark oon》的剧本和台词本,穿校服也纯粹是因为不太想穿outlet的衣服,现在,她该庆幸自己总是随身带一只黑色水笔还有铅笔橡皮擦吗?

    第一天考的是科目是语文和英语,好歹算是不看课本也没有太大影响的科目,京子只能希望这次考试自己不要摔得太惨了——她已经不指望拿第一了,但至少……让她在班级前十吧?后面几科她会把班长给她的重点笔记全部都背下来的!

    虽然是临时抱佛脚,但总算之后考的数理化和史社,京子都顺利地完成了全部题目。

    因为是演艺班,京子她们不被要求社团成绩,但是要自报一个选修课,参加文化活动的考试,否则总评成绩里就没有素质分。周四中午,刚考完最后一科文化课的京子看着选课单,犹豫了一会,下笔勾选了钢琴——好歹她之前比较闲的时候,把钢琴捡了回来。眼睛盯着选课单上的“钢琴”下方的“小提琴”三个字,京子不由愣神,本乡未绪是……小提琴天才……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京子回过神来,看到是班长要收表,连忙把自己的选课单递给他,迟疑了一下,还是开口:“班长,我们学校有音乐部吗?”

    “啊?”愣了愣,男班长疑惑地看着京子,“算有吧,一个吹奏乐部、一个合唱部,还另外有一个校属的乐团,你问这个干什么?”

    “不,我只是有点好奇而已。”微笑着说,京子提出了新的问题:“下午的考试,钢琴在哪里考?”

    “你选钢琴啊?在五楼第二音乐教室。等会和我一起去吧,我在那里考小提琴。”说完,他又走向其他人去收选课单。京子坐在座位上,看着他的背影,有点恍神。

    第二音乐教室,里面的学生意外的多,大概是因为所有选了乐器考试的人都要在这里被评分吧。三十余人的总数占据了这所学校演艺班学员人数的三分之一还有多。京子打量了一下四周,看到还有人自带乐器的——黑管、长号、三味线,各式各样的乐器让她不由感叹日本的艺人还是挺多才多艺的嘛!身边的班长也是自带乐器一族的,京子没有看到他的琴,倒是看到了他给琴弓上松香,动作很专业。

    考试安排是让高一的学生先表演,之后是高三的学生,最后才是高二的。

    据说这样可以不打击新生的自信心;也能够不那么浪费作为考生的高年级的时间——虽然艺能班的学员极少有选择升学的;同时将高二的学生安排在最后,一是为了让他们产生危机心理,二也能激发他们的斗志——消息来源于学习委员,据说是校长安排的。

    京子走上前,坐在座位上,稍稍调整了一下坐姿,挺直腰背,手落在琴键上——她选择的曲子难度并不是特别大,但是一般人也不会去弹,同时这首曲子要弹好也并不是那么容易——专门为小提琴版《梁祝》准备的钢琴配乐,对演奏者的情感表现力要求较高。

    直到京子弹完,将自己从曲子的感情中抽离,才听到了鼓掌声。她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一个是音乐老师,另一个是……班长?!

    他走上前来,先向音乐老师鞠了个躬,然后看着京子很认真地说:“被你的琴声打动了,我献丑了。”

    仍旧是《梁祝》,而且是技艺非常高超的表演,可惜的是,对《梁祝》的精髓却没有体会到,在感情的表现上还有欠缺。虽然不敢说自己就完美地再现出了《梁祝》的爱情,京子却敢自恋地断言一句,自己的分数绝对比班长好——除非这个音乐老师不识货!

    考试四天都没有见到美森,京子还是微微感到有点孤单的,放学后便直接打电话通知布袋翔,今天不用接她了。反正考试这周的平日,绪方启文都给她放假了,京子也不用担心拍戏的事,便一路晃悠着向原宿走去——远是远了点,要穿过涉谷才能到,但许久未曾逛过街的她,就当是一次购物之旅好了。

    素颜,也没有做什么额外的伪装,不过是在路边随手买了一顶鸭舌帽戴上,京子从学校出来,直到抵达涉谷109,也没有被任何人认出。

    站在十字街头,她有点犹豫自己是往青山的方向走好,还是按照预定计划往原宿走,纠结中视线扫到了一边巷口的店,不由定住了。人行道的绿灯亮了,她却退了回来,转身站在了人家的玻璃橱窗前——亮堂辉煌的室内,最底端,摆着一架三角钢琴,两旁的墙壁上,悬挂陈列着众多小提琴及中提琴。京子觉得自己产生了一种眩晕感,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过于明亮的光线,但她看了几分钟,立刻转过身逃一般仓促地离开了这里。在她没有资本之前,所有的梦想都只是梦想。

    沿着明治通大街一路向北走到与表参道相交的地方,一路走马观花地逛着,京子的心情也逐渐平复了下来。看到一家唱片店,她甚至兴致颇高地走了进去,想说找找看不破尚的《addictive》,考虑买一张黑版回去——就算是为了自己的那张海报,也不算是完全赔本的买卖。

    然而给了她一个巨大惊喜的是,一推开玻璃门,与冷气同时扑过来的,还有正对着门口的柜台后那个本月销量排行榜——【第1位《addictive》(黑色初回版)by不破尚】的红色大字!

    终于有个好消息了!

    京子刚准备扶扶头顶的帽子,却被一个瘦高瘦高的男子迎面撞上,手跟着一拉,帽子被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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