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害我觉得不自在。”何道尧咕哝道:“老朋友有时真讨人厌,因为你过去的糗事他记得比你更清楚。”

    范啼明哈哈大笑。

    花园小径有脚步声传来,他回头望。

    “默婵。”两个男人对望一眼:说曹操曹操到!

    默婵正绕过屋角走过来。

    “我需要两位的帮忙。”她泰然自若说:“我在储物间看到一口高与人齐的大缸,闲置不用可惜,不如抬出来,到溪底扒些浮泥铺在缸底,可以种荷,也可以栽莲藕,再买十来尾活鲤鱼好生养着,咱们随时想吃鲜鱼都没问题了。”

    “好主意。”范啼明立刻答道。

    “大嫂好灵活的脑子,真可谓持家有方。”何道尧忍不住恭维。

    默婵慢慢说:“你真好心。其实,我不过图个方便。”

    她出个主意,两个男人硬是忙了一下午。那么大个荷花缸要清洗干净不容易,她个儿娇小,跟荷花缸一般高,清洗的粗活自然落在何道尧头上,范啼明去溪底扒泥。默婵也没闲着,和丫头小菊把花园清扫一遍,留个地方摆荷花缸。

    当男人忙于种荷栽莲藕,她和小菊进厨房做面饼、酱牛肉、蒸蒜虾,炒一盘蚝鼓水田芹,天气逐渐炎热,做一碟子凉拌酸辣黄瓜,再来一碗豆腐鱼汤,够丰盛了。

    她让小菊把晚膳一样样端至饭厅,趁空档,泡一壶菊花茶,吊在水缸里浸凉,饭后喝茶聊天,亦是乐也。

    她亲自去招呼男人吃饭,刚好他们也忙完了。洗过双手,来到饭厅,何道尧一见有面饼便喜上眉梢,动手将一张面饼夹几块酱牛肉便大嚼起来。默婵给丈夫和自己盛了饭,五张面饼只够何道尧一个人吃。

    何道尧在卷第三张面饼时,好心地说:“大嫂,我这个人不挑食的,吃米饭也习惯,你不必每隔一两天就特地为我张罗,呃,煮碗面比较不麻烦吧,我真的不挑食。”不过,他的口吻很难教人信服。

    默婵表示异议。“才不呢!一碗面只够给你当消夜。”

    何道尧咧嘴说:“大嫂真是善解人意。”

    范啼明不开腔,默默吃饭。真是的,我娶老婆又不是娶厨子,把她累垮了不是我要照顾吗?他忽然觉得,家里有必要再找名厨娘进来帮忙,好应付何道尧那个如无底洞的胃。

    填饱肚皮,才放下饭碗,家中老园丁有点喘吁吁的跑来道:

    “不得了啦!大爷,林家出事了!”

    “你打哪儿听来的?”范啼明直觉反问。

    “林老爷登门拜访,说有急事想见主人,我告诉他主人正在用膳,不方便见客,请他等一等,明日再来,林老爷说等不及……”

    范啼明不耐烦地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老园丁说:“在大厅等着。”

    范啼明提脚便走,何道尧跟在后头。

    默婵显得有点吃惊。真奇怪,为何一听到林家出事便那么紧张、关切?若说彼此是陌生人,岂不此地无银三百两?

    她回过神时,便瞧见老园丁的嘴巴一张一合。

    “噢,你说什么?”她客客气气的微笑。

    “夫人,”老园丁不介意再卖弄一次,压低了嗓门,好突显事情的神秘性——忘了女主人听不见。不过,他的表情够丰富的:“夫人,林家发生了一件天大地大的事情,有人死啦,死得很惨呢,给人一斧头劈死的!”

    “啊!”她惊呼道。

    老园丁叹道:“是诅咒!是余寒花的诅咒!”

    默婵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谁死了?林姑娘吗?”她喃喃地问。

    “才不是那位可怜的林姑娘。”老园丁搞辩道:“是林老爷的继室,那个自以为比男人强的女人,没人喜欢她,如今可好,教人一斧头劈死,真是现世报!”

    是甘灵妃?默婵凄然摇摇头。死了仍不被人同情,真的是可怜、可悲复可哀。

    牝鸡司晨的甘灵妃不是很强势吗?这种人最懂得珍惜性命,谁杀得了她?

    凶手是谁?为何要杀人?

    第七章

    一个噩梦,一个很糟的梦,却又不是梦。如果是梦,醒来后梦中的一切都会变成不是真的,所以这不是梦,是血淋淋的现实。

    是的,血淋淋——

    林苍泽脸色苍白中泛着些绿,他紧抿双唇,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主人走进来,范啼明清朗的话声划破了他神游的思绪。

    “你有急事找我?”

    林苍泽望着眼前这位气宇轩昂的年轻人,忽然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想,当年“余莲洞”若是没有失踪,许这一切的悲剧都不会发生。他的姊姊余夫人不会思念过度而病亡,寒花有母亲和弟弟慰藉,不至于走上绝路,甚至甘灵妃也不会有机会牝鸡司晨,为自己引来杀身之祸。真个,悔之已晚!

    范啼明和何道尧分别落坐,何道尧没耐性的急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快说吧!”

    林苍泽以恐惧、几近于恐慌的声音说:“今天早上,丫头发现我的继室甘灵妃被人杀死在床上。”

    何道尧低呼:“我的老天!”同时半闭上眼睛。

    范啼明的脸色苍白僵硬,但沉着、能干的本性促使他开口:

    “不可思议!有什么理由她会被杀?你家里又有谁会这样丧心病狂?你突然来找我,可是你心里已有数?”他直觉地认为凶手不是来自外头,甘灵妃精明能干得很,她的嚣张跋扈全用在自家人身上,和外人没纠葛。

    林苍泽的声音既苍老又疲倦:“虽然你拒绝承认你就是余莲洞,但我自信老眼不花,我相信你是,你就是。所以,我必须来告诉你,因为没有人可以商量了。”他那悲哀的语调使人一时忘了他当年的恶行。“我这辈子最大的不幸,就是娶错了老婆。拙荆的个性刚烈,多年主事使她习惯了人人都需对她顺从,稍不如意,便闹得全家鸡犬不宁。这次,她一心一意要为小妇招赘巫起扬为婿,小妇生性胆小,不敢反抗,倒还没什么,那巫起扬竟也不知好歹拒绝入赘,奇怪拙荆却特别中意他,软硬兼施非凑合这门亲事不可。巫起扬一怒离家,许久不见人影,昨天,却又突然跑回来。反正这种年轻人没本事在<ig src=&039;/iage/18378/5364316webp&039; width=&039;900&03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