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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将还处在恍惚状态的春风交给了一旁候着的丫环。自己跟随来人饶过回廊,拾阶而上,面前是精致的太湖石堆叠而成的嶙峋假山,黄袍男子端坐在山顶的鸳鸯亭里,神情专注地看着不远处的戏台。

    又冲侍卫交代了两句,待侍卫走远后,青山才走入亭内。

    闻声,祈浅回过头,懒懒地瞟了眼,“来了啊。”

    “嗯,定王爷呢?”不见该有的君臣礼仪,青山兀自撩袍入座,仿佛眼前坐着的只是个同他平起平坐的寻常人。

    这据傲的态度,让祈浅的眉间浮出一丝不悦。也并非头一回被人这般对待了,名不正言不顺夺来的皇位,从前不服的大有人在,就算是在朝堂上公然不下跪冲着他叫嚣都是常有的事。

    然则今非昔比,在他以为把位置坐稳了时,最不想见的人忽而出现。想司青山对祈清那恭谨的态度,再反观他见到自己时的模样,当真是很难让人爽得起来,“你不在,他就什么都不是,连跟我独处的勇气都没有。”

    对于这话青山不置可否,只能但笑不语。

    “这就是你想要扶上帝位的男人,天下若是在他手,早晚会被袁族一统。”祈浅不屑嗤哼,役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哥哥,那种处处息事宁人的性子,倒不如做个王爷安享一生才能善终。

    “他知道自己不适合。”

    “那你呢?”祈清能不能掂量清自己的分量他不在乎。

    “我?”他弯唇笑了笑,云淡风轻,“我以为你很清楚我要的是什么。”

    顺着他的目光,祈浅瞧见戏台前那道略显茫然的身影,即使隔着距离仍能感觉到那个姑娘身上逼人的灵气。是叫笑春风吧?见过两回,那张脸算不上让人印象深刻。

    收回目光,祈浅略显惋惜地轻叹,“只要那个女人就够了?就算我帮你把她弄回来了,你能留得住吗?”

    青山瞳色一紧,能感觉到他话中有话。

    “我可以给你和明月光势均力敌的权位,来帮我。”

    “没空。”他很忙,忙着肃清情敌,忙着陪某个不怎么听话的女人到老。听起来很没出息?还好,他不要万人仰赖,两个人的天下更实在。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点吗?我好歹长得比祈清帅,你不用急着回答,我舍得给你时间慢慢想。你不是有事要求我吗?先求吧。”祈浅放下端给旁人看的架势,换上一副不给人反驳机会的耍赖态度。

    “是替定王求你。”青山耐着性子纠正他欠妥的措辞。

    “还不都一样。”可某个本该很有皇家威仪的人很难沟通。

    “换个人去袁族和亲。”懒得同他周旋,青山索性直切主题。

    这是祈浅意料之中的事,朝堂上下人人都知道,祈清的下一步无非就是阻止那场上回被青山破坏却又势在必行的和亲。只是,他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喂,我说司青山,你会不会觉得有点过了。我惜才,甘愿屈尊降贵讨好你一下,帮你去抢女人,也认了。现在又要我帮祈清去抢,知道什么叫君无戏言吗?你把堂堂一国之主当媒婆用?”

    “你不是常说戏言吗?”他不介意在适当的时候卖弄男色,冲祈浅笑得温柔些。

    偏偏就有人每次都抵挡不住他很是难得的笑容,好不容易端起的气势又不争气地软下了,软归软,他做人还是很有原则的,“这不合规矩。”

    “那规矩是什么样的。找些人联名上奏,再让玉衡派的人演一出戏集体跪在皇宫门口,替定王妃请命。然后你假装不情不愿,表现出你的天子气度,为了体恤百姓不得不让自己失信。这样如何?”

    “……”祈浅无语凝噎,深刻感觉到他上当了!当初怎么就会觉得司青山无害,甚至还给他扣上正气的帽子,他分明是个比明月光更妖魔化的男人!

    那边属于男人间亦敌亦友的硝烟弥漫,这边笑春风在上演后知后觉的最高境界。

    “只有我能对你好。”

    至今,她还沉溺在这句话中没能缓过来。这听起来着实让人心跳加快、呼吸急促,行动迟缓、并伴有轻微中风现象。害春风无法自拔,只懂歪咧着嘴挤出傻笑。

    ——咚!锵! 锣鼓声毫无预期地响起,近在咫尺,猝不及防的春风险些被震得跌倒,幸亏有两个丫环及时扶住她。

    “姑娘小心点。”

    丫环温柔甜腻的声音,春风非但没觉好受些.反倒愈发不安了。不远处大约三尺远的地方是戏台,台上锣鼓喧天,伶人甩着水袖咿咿呀呀地唱着。身后坐着一堆身着官服的人,红红绿绿的一片。

    可如此缤纷的色调里,她偏找不到青山了。

    “请问……”靠她拙劣的眼神找下去也不是办法,春风选择了求援。

    “这边坐。”丫环压根没给她把话讲完的机会,拉着她又住前走了几步。

    坐?!春风瞠目结舌地瞪着那个很憋屈的小板凳,再看看那些官员屁股底下上好的红木椅,就算这是等级制度分明的封建社会,也不能这样排挤人啊!

    “司少主说您最爱看这出戏了,所以王爷破例让您坐最前面;司少主还说您的头太大想的人太多,坐太高的凳子恐旧会挡住别人的视线,所以王爷特地派人去杂物房把这小板凳找出来。”

    破例!特地!她是不是还该因为此等殊荣而对那位王爷感恩戴德了?

    “那、那他人呢?”就算她爱看这出至今还不知名的戏,就算她的头真的比较偏大,也不构成司青山丢下她不管不问的理由吧。

    “皇上正在同司少主议事呢。”

    “这样啊……”她无奈地扁了扁嘴,颇不自在地搬着小板凳往角落里挪了挪,尽量避免引起大家注意。他有正事要办,她不该去打扰,这一点觉悟春风还是有的。

    但觉晤是一回事,有没有自娱自乐的能力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春风努力想要用艺术眼光去欣赏台上的戏,奈何隔行如隔山,让一根竹子一板一眼地坐在那看戏……这也太天真了。

    “这位姐姐,用寻常点的语言跟我解释下那出戏,可好?” 思来想去,春风觉得如果理解了故事大意可能看起来就没那么累了。

    “咦,您不认识潘金莲吗?”丫环显得很惊讶。

    “认识!”艳本里出镜率最高的人物,天下谁人不识啊。

    “喏,现在潘金莲正在跟西门庆私会,合谋杀了武大郎呢。”丫环目不斜视,用精炼的语言概括了下,看得很专注。

    春风恍悟点头,原来是背着自家男人出墙的戏码,像她这种“清白小玉莲”怎么可能爱看这种戏嘛。

    ……

    “你说她是明相的夫人?这、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你瞧见过世上有那么像的两个人吗?”

    “孪生姐妹呀。”

    “放屁,依我看就是她,就算孪生姐妹也不可能坐相都一样。”

    “不会不会,你是没瞧见过明相和他夫人有多恩爱,怎么又冒出个司青山呢。”

    “你瞧见过?有多恩爱?会躲在小巷里偷欢吗?”

    “我听说过不行啊。他们哪需要偷啊,都直接在人前表演啊。”

    “清白小玉莲”的名号被彻底地质疑了,当这些话传入春风耳中时,她只想冲着他们呐喊:窃窃私语请专业点,不要那么大声,可好!

    似乎意识到了春风的侧目,那两人尴尬地噤了声,随即换上一脸认真地表情欣赏起戏台上的演出,仿佛刚才是被鬼上身了,一切都无关他们的事。

    就算他们己经认识到错误闭了嘴,春风仍旧不甘示弱趁胜追击,恨不得把眼珠直接挖出来摆到他们面前,瞪到他们毛骨悚然这辈子都不敢再当面诽议别人。眼看着终极胜利就要到来,在她凌厉眼神的蹂躏下,那两个人头越埋越低,忽然有双手从背后伸出,把她捞入了怀中也同时害她破了功。

    “他们说你和他很恩爱呢。”

    好听的嗓音带着浅浅笑意拂在她耳边,激得全身毛孔都跟着战栗,“他、他们在放屁啊,你不要闻,好臭的。”

    掌心熟悉的温度让春风不必回头也能猜到身后的人是青山,更清楚他就算笑也不代表心情好,那有可能是阴郁的另一种表现。所以这种时候就该装傻充愣,抵死不认账。

    “有多恩爱?”青山微微弯下身子,强势地让她无处可逃只好贴着他的怀,听他的心跳。

    丝毫都不介意自己的突然出现、大胆行径抢了合上伶人的风头,夺了众人视线。他似乎还嫌弃尺度不够,干脆拉起春风,修长指尖顺着她的耳廓滑下,继而紧掐住她的下巴。

    在她双目圆瞪满脸惊愕的同时,他头一偏唇印下,继续了刚才巷子里未完成的动作。

    sh濡的舌舔si过她的唇沿,像是带着电流般,触得春风全身酥麻,嘴不自觉地张开默许着他的深入。在脸颊烧红心跳加快的情况下,扣在她腰间的掌逐渐收紧,提醒着她这不是独角戏,需要她适当配合回应。

    “有这样恩爱过吗?”把火点燃后,青山很不负责任地就此打住,顺序发展出的限制级画面到底不适合在一堆殷切期盼的目光下上演。

    春风恍然伸手,抚着还留有他唇温的嘴,呆呆地眨眼,连回答都顾不上。

    “你的表情看起来像是没被喂饱。”

    “……”拜托,不要在对人家做完这种事后,还尽挑些挑逗的话来讲,可好?

    “果然是别来无恙。”那副呆呆蠢蠢的模样,一如既往。

    “咳!”看青山戏瘾过足了,那些没出息到极致的报复心也得到了宣泄,祈浅才干咳了声。

    青山的神被唤回,看向祈浅。一改方才两人私下里毫无君臣概念的模样,行了个无可挑剔的礼:“皇上若是没事了,那青山就带夫人先行告辞了。”

    “嗯。”夫人?有必要特地在一干人面前把这两个字咬得那么重吗?他计较的东西真是让人很费解。祈浅好笑地摇了摇头,还算配合地朝着青山的背影加了句,“年轻人注意身体,时间还长着呢。”

    出了定王府,春风顿觉连空气都变新鲜了,拉着青山的衣角,她甜滋滋地笑:“你刚才叫我夫人。”

    “不行吗?”他冷着脸,心绪也随之紧绷。她最好别挤出“烈女不侍二夫”之类的话,别再给他提明月光。

    “你不嫌弃我?”

    结果出乎青山意料之外,转眸看她低眉顺眼的怯弱模样,他心头一紧,“嫌弃你就是嫌弃我自己。”

    “哎呀,我们己经融为一体了哦?”

    “我只是不想嫌弃自己的眼光。”

    “讨厌,你就不能哄哄我啊!”

    颇为甜蜜的嬉笑声一直蔓延到马车里,与定王府由远及近的那一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那是一群脚步匆忙的人,为首的男子一袭淡紫色长袍白色领口,很是打眼,神情间透着些微颓唐,下颌处还蒙着一层淡淡的胡渣,尽管如此倒为他原本颇含脂粉味的长相添了一道男人味。

    “你真的确定她在定王府?”长腿跨迈,他头也不回地确认着。

    “嗯。”身后队人应了声以示肯定。

    “你是傻的吗?既然那么确定为什么不想办法把她带回驿风山庄?”

    “明、明丞相,皇上也在,我人微言轻,哪敢胡来。”

    “皇上也在?”他脚步稍顿,片刻后,步子反倒迈得比刚才更大了。

    尽管定王府外停泊着不少马车,还有不少家丁候着,可那么一张出众的脸配上如此惹眼的衣裳,很难不让人第一眼就注意到。

    春风本是想顺手撂下车窗边的帘子,一抬眸,恰巧捕捉到了那道身影,心不由地一沉。明月光,这个名字在她刚来这边时,在心底默念了不下千次,如今却不敢面对。他似乎看起来很不好,感觉不到从前的气宇轩昂,有那么一刹那她差点就想开口唤他。

    张了张嘴,终于还是投能喊出声,该说些什么呢?不过是把事情搞得更杂乱吧。默默凝望着那道背影,就这样渐行渐远,有一种很熟悉却又似乎很遥远的酸楚感在她心间萦绕。

    “怎么了?”察觉到她的不太劲,青山关切地问。

    “啊……没、没事。”

    她不擅长撒谎,眼神心虚、说话结巴,所有说谎时才有的特征她都具备了。青山不是看不懂,却不想揭穿她,至于透过那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