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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声,靠在他怀里,说好可怜。

    此时此刻,刃唯觉得花不可怜了,可怜的是自己。

    他瞟到床被上还有一张全新的纸条,闭上眼根本不敢去看。刃唯满脑子都是什么“此去,恐再无会期”、或者“世事纷扰,望君珍重”这一类的话,他害怕看到。

    这些话,他也悄悄在心里默念了好多遍。

    诀别的情景他想了好多种,万万没想到是现在这样。

    成景廷为什么最后一面都不见了?刃唯想不通。

    最后,心中的失落和疼痛与好奇心抗衡起来,刃唯忍不住去拿了那张纸条,看了一眼就再说不出话。

    ——晚安宝贝。

    落款是:成景廷。

    “晚安”两个字深意太重,刃唯甚至不知道,这一夜过去,对于自己来说还有没有明天。

    他记得,以前成景廷问他:“如果我真的成了回忆怎么办?”

    “那等我老的时候,牵着我看晚霞的就是别人呗,去公园跳坝坝舞的也是别人,我还得喊人家一声’老伴儿’!”刃唯待在他怀里玩儿他的手,“老伴儿,帮我揉揉腿!”

    成景廷笑着去捏他小腿肚,刃唯被揉得热,掀衣服晾肚皮,说吃好撑喔。

    “我都忘了晚霞是什么样的了。”成景廷说。

    刃唯眯着眼哼哼,舒服极了:“晚霞多好啊?除了你,我喜欢晚霞胜过一切。”

    “为什么?”

    “晚霞来了,夜晚也就来了,”刃唯摸摸成景廷冷冰冰的脸,“你也来啦。”

    成景廷一颗冰封的心软成一滩温水。

    揉完小腿又揉肚子,成景廷一只手就没歇过。他的呼吸始终是冰冷的,刃唯被弄得不舒服,还是没说。

    怔愣间,回忆戛然而止的刃唯挪不动脚步。

    他又不争气了。

    每次一面对成景廷,他就不想当费尔曼酒店顶天立地的小老板了,他只想当伯爵先生怀里的小糯米团子。

    他寻了纸笔,吃力地写下三个字:诀别书。

    这份标题十分骇人听闻的《诀别书》只有七个字:

    ——看晚霞吗?我等你。

    刃唯想了会儿,化悲愤为力量,忍住了自己想写什么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之类的话。

    后半夜,刃唯搬了凳子在院里看星星。

    听说,人死后就会变成一颗星……成景廷会不会也可以?

    天际漆黑一片,望不到头,更望不到他心里的那一颗星。

    刃唯想着想着,在冬夜里睡着了。

    一大早,刃唯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吵醒。

    一看是蔺三的电话,刃唯吓得迅速清醒,坐起来接电话:“喂?三哥!”

    “刃唯吗?哎呀,快起来,别睡了!”

    “三哥,我昨晚……”

    “什么昨晚不昨晚,昨晚你没见着吧?”

    “没呢。”

    “那就好,那就好……”蔺三竟松了一口气。

    刃唯傻了:“三哥,怎么了?成景廷不该来吗?”

    “这可千万不能来,很危险的。”蔺三点了根烟。

    刃唯喉咙像被什么哽住,“可是……昨晚床上还放了两朵曼陀罗花和他亲自写的卡片……”

    “他疯了?!”

    蔺三惊叫起来,声音大得刃唯一震,连忙问:“……怎么了?”

    “哎,长话短说,你现在赶紧下楼,”蔺三急得不行,“费尔曼酒店有石雕的酒店牌匾吧?你把牌匾下新长的小草全部拔掉!青绿色的!全部!”

    “全部?”

    那玩意儿下面就是草坪。

    “对,只弄青绿色的,新长的,嫩的!赶紧!”

    “他……”刃唯艰难地开口,简直伤心到想报复社会,“他转世成草了?”

    成景廷浑成这样,怎么可能转世都这么素。

    不可能!

    “是,”蔺三想不出怎么形容,“哎呀,也不是……”

    刃唯彻底焉儿了:“这他妈比守活寡还让人难以接受……”

    说完他就挂了电话冲下楼,又根据蔺三的指示开始做全酒店员工都赶来围观小老板的事情:除草。

    刃唯不挑老的除,专门扯新的,一扯一个准,边扯边抹眼泪,真的把那些新鲜小草当成成景廷的尸体了。

    转世就转世吧,三哥让我把你扯了干嘛?!

    刃唯已经开始考虑要用世界上最贵的器皿把这些廷小草装起来了。再变态点,大不了找人做成标本,天天裱着看。

    哎,不对,扯了不就死了吗?

    刃唯顶着一头清晨的雨露站起来,手里拿着草,嘴角还含了一根。

    在他的视线威逼之下,众员工又迅速假装路过地走开。

    就在他犹豫时,蔺三又发来短信:——草死了,我去看看还能转世成什么,我们见一个杀一个,我们……

    刃唯瞪眼,打电话过去:“这是什么不靠谱的方法?!”

    蔺三望天:“……我尽力了。”

    心如死灰。

    此时此刻,刃唯的心情只能用这个词语来形容。他打了客房部的电话,专门叫人上来,把那两朵曼陀罗花当成费尔曼塔楼的客人伺候好,最好做成干花,不能有一丝枯萎颓态。

    但刃唯知道,这毕竟是阴间的东西。

    那两朵曼陀罗花,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衰败。

    红肿着一双兔子眼去到前台上班,刃唯觉得自己已经无欲无求到能够立刻打坐。直至今日,他都不敢相信成景廷走了。

    ……真正地变成回忆了。

    掏出写了“晚安宝贝”的小卡片,刃唯贼心不死,拿笔在角落写了两个字:在吗?

    他还记得,以前自己也是这样特傻逼地给成景廷发“e-mail”的。

    等了会儿,卡片上也没任何动静。

    昨晚,自己在那么凉的阳台上盖着绒被睡着,也没有人管自己……如果成景廷还在,他肯定会把自己抱进屋,再往眉心印上一枚凉凉的吻。

    中午吃过饭,刃唯困到在前台打盹。

    但今天客流量大,他根本不能放松,得打起精神来。他掐了掐手表时间,看离下班时间也没多久了。根据刃镇烽的安排来看,刃唯每天就是来前台站几个小时,再回自己的行政楼层处理酒店其他事务。

    电脑屏幕亮起,刃唯正在专心地查账,来排队办入住的客人都暂时交给了一起搭班的另外一位前台。

    雨停了,雪也停了。

    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

    酒店大堂入门斜右方便是前台,阳光除了从大门射入,还从费尔曼酒店透光的彩色天顶倾泻而下。刃唯许久没见过如此好的天气,将手背摊在桌上,想捧一掌心的温热。

    被阳光握着手的热度,让他想起曾经成景廷牵他。

    那会儿他以为是成景廷自带的体温,根本不知道是成景廷悄悄用明火烤灼过的。

    他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