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七五同人)『鼠猫』南山有竹 作者:梁樱白

    第 13 章

    赵宇怔怔地跪在血泊之中,抚摸着母亲还温热的脸颊,眼泪猛然涌出眼眶。纵然母子情分单薄,这也是他的生身母亲啊!

    季高见状立时大喝:“还不快把王爷扶下去!都愣着干什么!”众侍女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战战兢兢扶着尚未清醒的赵钰离开,也有跟随襄阳王妃多年的侍女,念着她生前的好,跪在一旁低低哭泣——王妃虽然冷淡凉薄,但待下婢仆却是十分仁义,鲜少责罚。

    她只是待夫君和孩子异常冷淡罢了……

    “王爷他神智不明,还请小王爷多多体谅。此事不可张扬,否则整个襄阳王府恐怕都……请小王爷主持大局,先以暴毙之名将王妃厚葬罢。”

    “随你。”赵宇木然地抱着母亲的尸首,拳头紧紧攥着,青筋隐约……

    ……

    三月后,襄阳王爷赵钰也暴病而亡,紧接着就是赵宇继承王府。再后来,赵宇的老师季高无声无息地失踪了,他失踪的那天晚上,整个王府都回荡着一种诡谲阴森的声音,似哭似笑,凄厉之极,令人闻之毛骨悚然。第二日,据传有早起的侍卫看见季高的房间里零星的血迹和碎肉末……

    谢婉蓉被赵宇命侍卫强行带走之后,沈君玉自是满心忧惧,唯恐妻子遭遇什么不测。他本想不顾一切潜入襄阳王府,若是能不动干戈、救回妻子更好,若是不能,便与对方拼个鱼死网破,夫妻同命,也不枉当年结发之盟。

    奈何二人膝下尚有一子,沈君玉万般不能舍。

    沈君玉无奈之下,只好一边送信去请当年好友沐风雪前来保护爱子,一边悄悄买通了襄阳王府厨房中一个送菜的小丫头,求她代为转达,让谢婉蓉忍得一时之辱,切莫轻生,来日夫妻二人总有团聚之时。那小丫头后来偷偷与他讲,沈家娘子在王府好端端住着,除却不得自由,并未受的什么折磨,这才让沈君玉放了心,只等着沐风雪前来相助。

    哪知沐风雪远游在外多日,始终未归,二人音讯不通,沈君玉渐渐就等不得了——虽则那小丫头说妻子并未受辱,但如此难堪的遭遇,他怎忍妻子一再受苦?再加上,有一日那小丫头突然匆匆来寻沈君玉,面上一派惊惶之色。

    “沈家哥哥,今日王爷去了菊园一趟,他走后沈家嫂子便不吃不喝,十分憔悴,一直在默默泪流,似乎有寻短见的念头,您看着这可怎生是好!”

    那小丫头说得含混不清,听着也叫人心焦。沈君玉焦灼不已,竟然不辨真假,当夜便把儿子沈钧托付给了邻人,嘱托邻人暂时照看,等待沐风雪的到来,自己提了一把剑,暗探襄阳王府去了。

    这匆匆一别,沈钧从此再也没有见到过自己的父亲,无论生死。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章 怨憎会

    沈君玉如论如何,也猜不透赵宇的心思。

    事实上,这天底下本就无人可以猜透一个疯子的心思,除非他自己也是个疯子——很显然沈君玉不是,因此在后来那么多的日子里,沈君玉一败涂地。

    他身手了得,那夜不知为何,襄阳王府守卫异常松懈,平日戒备森严的王府,竟轻易便让他潜了进去。沈君玉并非无脑之人,他既然决定要夜探王府,自然早将软禁谢婉蓉的菊园位置探问清楚,循着路线摸过去。虽然初进王府时,沈君玉对其松懈的守备略感诧异,然而一则他担忧妻子,关心则乱,二则对自己身手亦是十分自信,便没有太在意。

    ……

    白玉堂听到这里,便猜道:“那你这位沈伯伯的意思,应该是希望凭自己的功夫救出沈夫人,然后带着你师兄离开襄阳?”

    展昭却轻轻摇头,并不认同这番猜测:“当时沈伯伯已经送信给师傅,希望师傅能将师兄接走,可见是心中没有万全的把握,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意去的。那襄阳王府素来戒备森然,王府中侍卫也绝非等闲之辈,沈伯伯自己脱身或许可以,但若是想要带走沈伯母,恐怕是力有未逮啊。”

    谢婉蓉并非江湖人士,亦不会武功,一介女流之辈,想要脱身,谈何容易。

    白玉堂难得起了几分好奇之心:“如此说来,这件事还别有内情。你这沈伯伯倒也是痴心,还算是有几分血性,想来他们夫妻二人情深,生死不惧,即使是知道王府如同龙潭虎穴,也还是要闯一闯的——继续说罢,猫儿,后来如何了?”

    展昭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春风一笑:“痴心……大约沈伯伯自己不会如此自夸。患难过的两个人,合该死生一处。纵然千难万险,纵然是诸多磨难,总还是要在一处才心安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结发之好,不离不弃,姻缘本该如此。”

    他幼年时亲眼见到过自己的养父母是何等的情深意重,虽则是贫病交加的乞丐夫妇,然而那一份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真心,世间人何敢轻贱?

    情贵乎真。

    此心久长,意坚如铁,纵风雨加身,我亦愿与你白首同行,共担一切……

    白玉堂若有所觉,一双眼痴怔了般,只瞧着展昭不说话,凤目中一点明亮异彩,仿佛将漫天星子都揉碎了,落在眼里。

    温柔到不可思议。

    “猫儿……五爷一向自诩风流天下,这情之一字,原来还不比你看得通透。本以为你是块榆木疙瘩,最不解风情,没想到竟是这般……这般……”

    “哪般?”

    “自然是……好一只深谙风月的猫儿,奇哉怪哉,哈哈。”此“风月”非彼“风月”,乃是世俗男女最难看得破之情劫也。

    白玉堂眉梢眼角都带着戏谑的笑意。

    展昭被他如此调侃,神态却甚是坦然——他亦是凡人,此生志在侠道,私心却唯有一念,不求如何,只盼能有一人共携手。

    便如养父母当年,生死携手,不离不弃。

    白玉堂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展昭的名,心中有千言万语,似难忍耐:“猫儿,其实我……”

    展昭只淡然一笑,继续道:“承蒙玉堂夸赞——当日沈伯伯潜进了襄阳王府之后,却按照那个小丫鬟的话,寻到了菊园……”

    果然是一只不解风情的猫||||||||||||

    白玉堂咬牙一笑,眉眼欢喜又无奈,诸般心事只好暂且藏着心间。

    ……

    后来发生的一切,远远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无论是沈君玉、谢婉蓉,还是赵宇自己,谁都不曾料到,彼此的命运会纠缠复杂到如此深刻的地步。

    可笑人总以为一切尽在自己掌握之中,却不知天命最难预料……

    沈君玉自是不知,那小丫头虽有一片善心,却不是个聪明绝顶的姑娘。早在她刻意从厨房讨了活儿,专门为谢婉蓉送膳食的时候,赵宇就察觉到了。

    这个喜怒无常的小王爷,对王府的一切下人,有一种几乎于偏执的控制欲。他就是喜欢看旁人在他面前既畏惧又不敢反抗的模样,这本是当年季高强迫他领会的帝王之术——善察人意,玩弄人心。赵宇憎恨季高教授他的一切权谋之术,却不可避免地成为了季高期望中的那种高位者——不,赵宇比他所期望的,要更可怕,更善变。

    大约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初长街那一遇,沈君玉怒容满面、忿然出手的模样,令赵宇始终无法忘怀——竟会有人如此对他,这是赵宇从未遇到过的反击。所以他假作不知,由着那小丫鬟给沈君玉送消息,最后甚至故意让小丫鬟接近谢婉蓉,故意让小丫鬟注意到谢婉蓉的反常,便是为了激沈君玉自动送上门来。

    恩爱圆满是么?

    偏生本王此生最憎厌的便是这些……天家贵胄都得不到的东西,你们这些平凡百姓,如何配得拥有这种美好……

    全部要毁掉……

    长廊曲折,王府中的名花异卉散发出芬芳馥郁的香气,幽幽地萦绕在赵宇精致的衣袍上。天阴欲雨,年轻俊美的王爷盯着菊园的方向,双眸浓黑阴郁。他缓慢地、优雅地碾碎了指尖的玉扳指,碎玉的屑末化为齑粉,在细腻缠绵的雨丝中轻轻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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