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你好_分节阅读_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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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珊半晌才点了点头,律师跟她聊着,路鹤宁心里大概有了数,便起身先去结几人的饮料单子。

    他走到吧台那刚刷完卡,余光就瞥见徐稷跟了过来。

    徐稷似乎看了他一眼,又似乎只是抄着裤兜闲溜达。直到路鹤宁签完字往回走,才在半道跟他撞上,徐稷依旧扭头看别处,嘴上却哼道:“你这人怎么还这样?”

    路鹤宁愣了下,扭头看看这处位置空着,也没别人路过,心里觉得好笑,只得停下来问他:“我哪样了?”

    “烂好人,没原则,妇人之仁,软弱可欺,什么都好好好是是是,自己一点主见都没有。”

    “也不全是吧,”路鹤宁知道他说的什么,想了想认真道:“宁珊她丈夫……哦以后得叫前夫,她前夫家里并不算富裕,这次他出轨,我作为珊珊的哥哥当然恨不得狠揍他一顿出气,但是一码事归一码事,如果就钱财而言,当初结婚的时候他家给了彩礼,我们家却没正经给嫁妆,这点我妈做的不妥,所以珊珊婚后一直被婆家被念叨,每每提起这个她就没底气。现在他们俩人要离,如果我们家再在财产上计较,那更显得我们贪钱似的,珊珊离婚对她本来就不好,如果名声受了影响,再找对象更受难了。”

    徐稷心想你倒是不贪钱,思想品德高的跟圣人似的,但是你妹妹一开始就是打算多要些“补偿”的,他从心里觉得宁珊的做法更合理,又想这兄妹俩真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路鹤宁要是但凡有他妹那么点飒头劲儿,去年也不至于被逼到去金沙打工的份上。

    路鹤宁说完也不走开,挨着他站着。

    徐稷忍不住扭头看着他,忍不住道:“你怎么不开窍呢?结婚的时候那样就那样了,他给彩礼是应该的,你妹妹那么漂亮,没嫌弃他给的少就算了。他对这个有意见就别娶,娶了为屁点彩礼钱还逼逼,什么狗东西,早就该离!”

    路鹤宁愣了愣,有些哭笑不得:“……你消消火儿……”

    “怎么消,再说怎么多要点钱就影响名声了,屁玩意的名声有什么用,拿到手的东西才是实际的懂不懂,本来觉得你文化水平挺高个人儿,怎么思想还这么迂腐呢,跟他要钱是要的赔偿,他该给的,要不然个出轨的混蛋玩意儿还以为自个儿没错呢。”

    “不是他没错……是这个社会环境如此,你我这么想,但是更多的周围的人,朋友邻居,老老少少,认识的不认识的,他们在议论打量别人的时候往往都怀着八卦的心思,揣着不大不小的恶意……你叫迂腐也好,封建也罢,但是众口悠悠,积毁销骨,我不想让珊珊面临哪怕一丁点的谣言诋毁……更何况我家情况特殊,我爸这脉没有叔伯撑腰,我妈那边更是一窝子中山狼,那男人也是看准这点,所以才敢到我家去闹。如果珊珊以后在这边还好,她以后万一回去,惹了怨恨也是一桩麻烦,我怕我总有看不到的时候……”

    路鹤宁说完叹了口气,无奈的笑笑:“大概这就是‘投鼠忌器’,我顾忌太多,所以做什么都放不开手脚,总是畏畏缩缩不敢向前。”

    徐稷想问他你不跟我睡也是顾忌多吗?可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问出来路鹤宁大概也不会回答。心里忍不住又烦闷,嘀咕一句:“就你讲究,你什么事都顾忌。”

    路鹤宁闻言抿嘴笑笑,微微低了低头。徐稷斜瞟一眼,看到了他鼻尖上因为天热冒出了一点汗珠,细细密密的,连带着唇珠上的水润模样一块闪的人晃眼。几张桌外有奶茶的甜味飘过来,他匆匆撇开头,心里也跟着暗点忽浓忽淡的味道沉沉浮浮。

    安静中路鹤宁却悄然开口,轻声道:“小时候有人说过我名字起得不好,‘鹤宁’是我爸起的,还是翻的唐诗,就是那句‘闲云不系东西影野鹤宁知去住心’……我爸取闲云野鹤之意,希望我是个闲散安逸的人。但是那人却说了,闲云又叫浮云,野鹤也是孤鹤,我这名字起的注定孤孤单单,无依无靠……我爸当时气急,把人打了一顿,我却一直记在了心里。后来我爸早逝,我更是深信不疑。现在想想,那个人就是个街头闲磕牙的碎嘴,能懂什么。但是有些习惯已经成了自己的本能,比如谨慎,小心。”

    路鹤宁轻轻笑了两声,又道:“上次我陪客户,算是微醉,但神智一直清楚,跟你上车的时候虽然没料到后面的发展,但是平心而论,我那晚跟你说的话,后来跟你发生的事情,无一不是出自真心……我很信任你,也喜欢你,换成其他人我连车也不会上。可是发生关系是一回事,同居做伴侣是另一回事,我现在能接受前者,但是对于后者,我觉得我们都没有准备好。”

    徐稷回过神,心里顿时紧紧一缩,只是喜忧参半,他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失望,只能在脑子里翻来覆去的琢磨路鹤宁的意思。

    路鹤宁一口气说完,也有些紧张。的确如徐稷所说,他有时候的确很保守,比如曾经暗暗决定,只和自己唯一的伴侣发生关系。他以往谨慎又紧张,自卑又自负,上一段感情里的恋人已经足够优秀,他却始终没有迈出那一步。偶尔的时候,路鹤宁也会想,假如自己回到过去,成熟一点,真实一点,撇开那层爱慕虚荣和假清高的遮羞布,是不是会少走很多弯路,甚至有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他不知道。

    他也不知道自己如今变的这么奔放,是徐稷太特殊还是自己已经被这个社会慢慢改变,等再过几年自己会不会后悔……又或者现在,徐稷会不会因为他的这番话觉得他低贱随意,但他的确顾不得了。

    宁珊那边的交谈大概已经告一段落,路鹤宁看到她朝自己看了过来,一旁的徐稷却始终没有反应。

    路鹤宁的心情一点点的落了下去,原本那些似有若无的得意欢喜,渐渐也没了滋味。

    他转身往宁珊那边走,后面却有人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路鹤宁脸上忽的一下热开,心脏也像被人触到了痒处,四肢百骸麻了一下。他下意识地忙往回抽手,却又被人牢牢攥住了食指。

    徐稷略微靠过来,攥着他的食指不放,声音却有些委屈:“你长篇大论的,除了诗词就是成语,也不给解释解释,我反应过来前半截儿差点气的魂儿都飞了。”

    路鹤宁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又有些不自在:“那现在呢?”

    “现在又飞回来了,”徐稷道:“你可别嫌弃我没文化……”

    “谁说你没文化了,”路鹤宁扭头瞅他一眼,忽然笑笑:“你多厉害,成语甩的一溜一溜的。”

    徐稷愣了愣:“真的吗……”

    “对啊,”路鹤宁抽回手,边走边道:“你这个人烂好人,没原则,妇人之仁,软弱可欺……啧啧啧……”

    第53章

    路鹤宁换工作后生活一直十分规律,早上六点半起床,刷牙洗脸吃早餐,然后就去公司上班,一直到晚上再回来,自己做点饭,收拾完不知不觉就是九十点,看会儿书听会儿歌就到了睡觉时间。每天的时间都跟不够用似的。

    等到了徐稷这里,他老工作刚丢,新工作又正赶上五一放假没人招聘,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还想着自己会闲得发慌,谁知道两天下来,他就发现光做饭拖地洗衣服这些琐事,因重复率高,涉及面广,忙起来一点都不松快。

    偏偏徐稷在家的时候还特别黏他,大概新鲜劲儿没过,碍手碍脚的跟路鹤宁后面。路鹤宁去洗个衣服他要跟到洗手间里说话,路鹤宁收拾衣柜刷个拖把,他也要时不时的凑过来亲一口。一来二去,成了家里头号的大型障碍物,路鹤宁撵一次不好使,又不忍心总挂着个脸,只得随他去了。这一一来,等他终于喘口气坐下来了,一眨眼往往又是晚上八九点。

    路鹤宁对此有些烦躁,去年冬天跟徐稷合住的时候他也干活,那时候空闲时间明明多得很,现在不知道怎么就成了标准的家庭主妇模式。这生活节奏还不如宁珊有劲头。

    他跟宁珊聊起,后者却笑道:“过日子就这样,家庭主妇不见得轻松,一日三餐吃完早饭,不等多久就要做午饭了,午饭伺候人吃完,过不了几个点就是晚饭。中间的空要打扫卫生,洗衣服,为了菜肉新鲜每天还得跑去市场……里外里都是活儿,没有孩子还好说,有孩子了更是不得闲,其实最主要的还不是这个。”

    路鹤宁发现自己正好能对号入座,叹了口气问她:“那是什么?”

    宁珊道:“最主要的是在家里就等于是闲人,都说挣钱的辛苦,在家的轻松,所以在家那个的做饭不能误点,衣服要洗的及时,房间要打扫的彻底……感情好的时候还好说,能落句辛苦,感情不好的时候只能挣钱能力说话,一出矛盾,家庭主妇永远是被指责坐吃等死的内个,所以我吃了次亏才算是明白,经济一定要独立,现在能为了爱情放弃工作的女人,都是伟人。”

    这话不知道怎么又传到了徐稷耳朵里,路鹤宁隔天在厨房做饭,他挽着袖子来帮忙,随手抄起一把芹菜,边洗边道:“我觉得你这两天憔悴了,昨天睡觉的时候我摸了摸,你腰上都快没肉了,一定是干活干的。”说完商量道:“要不咱买个洗碗机?”

    路鹤宁正往腌肉条里撒花椒面,还没想到这上面去,随口道:“那个实用性强吗?不过家里就俩人吃饭还是算了吧,我现在又没别的事干,倒是你,有钱也不能这个花法。”

    徐稷却道:“那个没多少钱,就这么定了。再买个拖地的机器人,上次我在……人家看过,”他咳了一下,听含糊过去的那个字似乎是“周”,但是又像是“钟”。

    路鹤宁手腕一抖,料不小心加多了。他只得假装没事人似的把东西收起来,手下轻轻搅拌着,眼睛却忍不住去瞥徐稷的神情。

    徐稷不太自然地继续说道:“那个东西好啊,自己吸尘完了再自己拖,这样你就不用老弯腰了。”

    路鹤宁嗯了声,淡淡道:“是你想买吧?你想买就买吧,不用说为了我。”他心里觉得有些刺挠,又怕人家说的是周,自己小题大做,顿了顿又放缓了口气道:“反正我也在这住不了多久,你主要考虑自己的实用性。”

    徐稷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又看路鹤宁对着芹菜开始横劈竖切,笃笃笃的声音比以前大了不少。琢磨了一会儿才说实话:“你别这样说,我就是想让你轻松点,现在结婚的人都没怎么有专门在家做家务的了……你不喜欢咱就不做,买些小机器替代一下,而且你不知道宁珊多机灵,她今天问我你是不是不上班了,我差点就说漏嘴了。”

    路鹤宁手下一顿,扭头吃惊的看着他:“她问你这个了?”

    徐稷点点头:“是啊,本来我今天是问她跟那个男的说了没,见面商量的事。”说到这他又想起来,跟路鹤宁道:“我的想法是这样,让那男的过来,在咱这商量。毕竟我们要过去他那的话,他要一直拖着咱也没办法,回你老家也是,你家没亲戚撑腰,他们不怕,闹腾起来对你妹妹声誉不好。所以让他们过来,在这边谈。”

    路鹤宁想了会,觉得这的确是个办法,只是怀疑:“他们能过来吗?”

    “能,我给他们出机票订酒店,他们一家都是占便宜没够,肯定想着还能旅个游,保准屁颠屁颠的就来了。”徐稷说完,见路鹤宁点头同意,还不让给自己买好:“说完你妹的事该咱的了,一会儿跟我一块去看机器好不好?哎对了,你不是在家有点闷吗,咱养个狗养个猫的?”

    路鹤宁扭头看他一眼,哭笑不得:“可别了,养了又得伺候,还不如机器也别买了,我又不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大少爷。”顿了顿又道:“就是没工作不挣钱有点心慌慌,觉得自己在坐吃山空,假期里那些公司也都放假,我干等着有点着急。”

    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补完,先买吧

    第54章

    话虽然这么说,徐稷却打定了主意,晚上自己拿了纸笔,琢磨着在上面写洗碗机,机器人,后来还加了一个投影仪,说书房空地大,要自己放电影,后来犹豫了一下又划掉了。

    路鹤宁在一边看着,顺口问他为什么划掉。就听徐稷道,你以后上班了估计要常用书房,到时候这些东西会碍事。又说反正自己也不是多爱看电影,不买就不买了。

    路鹤宁愣了愣,只得无奈的笑笑。心里却忍不住想,相比之下自己似乎有些太小气,其实即便徐稷今天说的是钟杰,那也是以前的事情,自己总不能没意思的跟人翻旧账。再说了以后徐稷估计跟他还有不少工作接触,自己得要有个度才行。这么一想又推及其他,觉得自己做事还是要掌握好度,生活是,工作也是。

    工作上公司对他不公,可是在这社会上大到企业小到员工,竞争处处存在,公平与否只是事后的评判,却从未影响过结果。更何况实力和公平都是相对而言,对那位取代他的小姑娘来说,这的点庭背景也算“综合实力”的一部分。

    自己生气发泄甚至报复,都算有情可原,但是凡事要有度,海悦那边他也适当考虑到对方的情况,不能真的闷声到底,回头连带着米娅和秦总也坑了,损人不利己。

    路鹤宁内心犹豫,想了一整夜,第二天起来还是给米娅打了电话。

    米娅有些惊讶,说自己在外面度假,又觉得这事匪夷所思:“你们领导脑子里进水了吗?竟然会把你给踢了?”

    路鹤宁笑笑,并没有把情况和盘托出,只解释道:“公司架构调整,很多决策就理所当然的按照资历来了,虽然现在给的意思是节后会争取给我安排其他的职位,但我也在犹豫……今天跟你说就是先提个醒,以免到时候我这被动不说,再影响到你们,”他笑了下,“主要是你和秦总。”

    米娅闻弦知意,直接道:“这个我会跟秦总说,不过公司是什么意思不一定,你这几天好好休息吧,等假期后我再联系你。”

    工作上什么都要等假期后,宁珊那边的事情却要赶在假期结束前——徐稷原本定了六号的机票和酒店,那边怕时间太赶,自己急慌慌地掏钱改到了五号。

    路鹤宁刚开始不知道,还以为大勇是想趁着假期谈好,不耽误工作。后来定好见面时间,才知道原来是小三上位,修成正果了。这次最着急的却不是女方,而是宁珊他婆婆,因为小三这胎是个儿子。

    路鹤宁心里压着火,只能忍着,先等他们把离婚协议签了。见面这天徐稷事先在华侨饭店定了包间,又跟大勇那边说好了时间,中午十一点开席,只能早不能晚。

    然而真等到了点,徐稷却慢悠悠地开车带着路鹤宁以及宁珊转了圈,去接上了那位律师。等到了地方已经快要十一点半了。

    在这之前饭店已经着人上了甜品水果过来,大勇和他妈一开始见这地方建在黄金地脚,从里到外看着古色古香,十分气派,还觉得很欢喜,然而左等右等不见人,渐渐又开始不耐烦,中途娘俩试图出去透气,却被人告知这桌还没买单——徐稷定包间的时候点了菜,但是没预付,笼统一算,这一桌含着酒水两千多。

    大勇他妈急的要跟人理论,可惜他儿子在外面上班也多少好脸,只得把人扯回去。娘俩继续等,半个小时后过去,心里渐渐就没底了,原本面对宁珊家的嚣张气焰,不知不觉被削了大半。

    徐稷一行人到的时候,这俩正心焦,抬头一看来的人不认识,但是看他衣着气度,以及眉梢眼角带出来的不屑和鄙夷,顿时明白这位就是给他们出机票和酒店的金主。

    看样有点像暴发户,但是又太年轻,也有可能是富二代。

    大勇他妈飞快扫了一圈,视线顿时盯在了宁珊身上,倒是大勇自觉的起身,走出一步朝徐稷伸手,自我介绍道:“徐总吗?我是亓勇。”

    徐稷看也没看,径直走过去。一直等菜上齐之后才开口道:“你想离婚?”

    亓勇的脸色也没先前的温和,僵着道:“这话说反了吧,是这女人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离婚,我现在算是抽空配合一下。”

    路鹤宁从进来后心里的火就往上窜,恨不得烧了这个混蛋,听这话顿时冷了脸,看了宁珊一眼后,哼道:“是吗,那估计是你记错了,我妹妹没说要离婚。”

    他这话一出,对面的俩人脸色顿时变了。

    路鹤宁冷笑:“我已经劝过她了,这婚好好的,什么日子不能过呢。现在的男人吗,外面诱惑太多,难免会犯错的,如果有人狗改不了吃屎,大不了见一次揍一次。我这个哥哥又不是死的,过去一块住段日子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