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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盯着摄像头,想象自己正凝视柏先生的眼睛。

    柏先生轻笑,“胖了。”

    他双眼倏地睁大,声量不自觉拔高,急着争辩:“没有!”

    “暂时不用工作,休养一段日子也好。”柏先生对他的近况似乎十分清楚,声音温温的,带着笑意,那句“胖了”绝非责备,更像是夸赞。

    他摸了摸脸颊,忽然半侧过身,“您想看看小雀吗?”

    过了半分钟,才听对面传来一声“嗯”。

    秦却睡觉规矩,老老实实地躺着,白嫩嫩的一个团子。

    他调整着摄像头,食指在小朋友脸上戳了好几下,还捏人家鼻尖。

    秦却没醒,梦中皱起眉,发出一串细细的咕哝,还糊里糊涂喊了声“爸爸救我”。

    柏先生笑,“别折腾小家伙了。”

    他收回手,给秦却掖好被子,眼眶毫无征兆地泛红。

    “不早了。”柏先生嗓音比刚才更沉,“去睡吧。”

    “柏先生!”摄像头已经关闭,可他舍不得结束通话,但喊过一声之后,却不知还能再说什么。

    “嗯?”上扬的声线,宽容的等待。

    “我每年就许一个愿。”他将从胸膛涌上来的酸楚与哽咽通通压下去,咬字清晰而郑重,“我要您平安。我在您的视线里一切安好,您在我看不到的地方,也要健康平安。”

    漫长的静默之后,通话被挂断了。

    他握着发烫的手机,将它置于胸口。

    洛昙深的离开多多少少改变了单於蜚,明氏年轻的掌舵人在人前仍是高深莫测、冷淡疏离的模样,但偶尔会在看到某一件物品时出神,甚至平白无故眼神就凝固了。

    身为第一助理,又是洛昙深“假死”的知情人,他看得通透,但绝大多数时候,都装作一无所知。

    单於蜚对他的“流放”并未持续太久,寒冬之后,他回到了岗位。

    “洛昙深”三字成了一个禁忌,谁也不能提,但他知道,单於蜚一直在寻找这段感情的真相。

    迟早有一天,洛昙深会回到单於蜚身边。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一天来得太快。

    说起来,他与单於蜚也算是有缘。他年少时在t国接受了“人体改造”,为的是成为“孤鹰”最锋利的刀。而单於蜚竟也在t国进行过“人体实验”,以一种痛苦至极的方式抹掉了关于洛昙深的记忆。

    他为了靠近,单於蜚为了远离。

    过去他同情洛昙深,如今竟又同情起单於蜚来。

    犹记得当年在落雀山庄第一次见到单於蜚时,觉得这个男人与柏先生同样冷漠,却比柏先生更加无情,仿佛没有分毫人类应有的情感。现在才知,当真如此——实验在抹除记忆的同时,将单於蜚变成了一个失去共情能力的躯壳。

    也许无情最是强大,若心怀柔情,也不知明氏今日到底在谁手上。

    找到真相的单於蜚再次接受手术,拿回了珍视的记忆,等着那个被伤害到远走高飞的人归来。

    柏先生又来了一次c国,见单於蜚,也见他。

    时光有迹可循,他倏地发现,岁月削去了柏先生几分狠厉与冷漠,还以温润与柔情。

    就像陈年的美酒,时间愈长,就愈发香醇。

    三十来岁的柏先生,比二十多岁时更加迷人。

    而他也成熟了,将“回到您身边”的愿望深深掩藏,本分地当着烛火,于残忍的深渊之上,孤独地燃烧。

    上一年的生日愿望实现了,于是再许一个一模一样的。

    他已经适应了光明,唯愿柏先生在黑暗里翱翔于天,永不跌落。

    洛昙深回到了单於蜚身边,这俩互相折磨了小半辈子的人在l国金融港举行婚礼,宾客极少,倒是成全了他与柏先生的又一次相逢。

    他快要二十八岁了,而柏先生也将三十四岁。

    小雀掉了门牙,说话漏风,爱美不肯摘口罩,不像小时候那样亲人了。

    洛昙深穿着新郎礼服,来逗了好几次,小雀都认生不肯搭理,倒是一见到柏先生,就迈开小腿跑了上去。

    “叔叔!”

    柏先生弯腰,十分绅士地与小雀握手,“你好。”

    金融港靠海,单於蜚有一片私人海滩,婚礼便是在这片私人海滩上举行。

    秦轩文见柏先生牵着小雀在沙滩上漫步,留下一连串脚印,怔愣片刻后涌出个与“第一助理”这一身份极不相符的幼稚想法。

    他脱掉鞋袜,将西裤挽到膝盖,轻轻一跳,一脚踩在柏先生的脚印上,一脚踩在小雀的脚印上。

    潮声阵阵,海风轻柔,阳光像新娘的轻纱——尽管婚礼上的两位新人都是新郎。

    他爱的人牵着他们的血脉走在日光下,他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一步步跟随。

    这一幕近乎虚幻。

    他半扬起面,在腥咸的海风中眯起眼,抬手在不知何时已变得潮湿的眼睫上擦了擦。再次平视前方时,背对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