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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涨出数丈,直直指向镇外。

    “……边涌澜,是一世之约,我答应你。”

    昙山在心中一字一字,道出这句他未曾与人,也不可与人说明的承诺,每在心中道出一字,便见红线长出一丈,为僧人指明他欲寻之人的方向。

    雨转小后,街上的人又多了起来,路过僧人身边,总不免多打量他两眼,只道这位大师一身僧袍站在雨中,虽戴着斗笠,微垂着头,看不清形貌,但真自有一番“万丈红尘半点不染,凡尘俗欲片分不沾”的气派。

    然则无人可知,这位“红尘不染”的高僧立在街头雨下,心中没有佛——他在全心全意地,认认真真地,去爱一个人。

    爱一个人难吗?

    若愿意拿起便不难。

    此时此刻,佛子心中的漫天神佛俱都一尊一尊退了开去,几是恭敬地,为一介凡人让开一条通路,让这位凡人一步一步,走到佛子身旁。

    他念起他的手,他的吻,他心口的火热温度,蔓蔓灼着他的掌心。

    他念起他散下的发丝,每一丝都是美的,美又美得脆弱,便让人想捧在掌心,珍之重之。

    ——他不是不忍心见他心碎,是不舍得。

    你可舍得他流泪?可舍得让他也尝一尝求不得的悲苦?

    若他真敢吻在你的唇上,你可舍得不吻他?

    客栈月下,崖顶风中,你可有一瞬也曾想过……你也愿意去吻他?

    漫天神佛是一尊一尊退开了,却还要不依不饶地声声责问:——你已皈依吾畔,如何能动私情?

    然后刀影闪过——那一介凡人走到佛子身边,不回头,不转身,不去看神佛一眼,只拔出一把刀,反手斩下,漫天神佛便俱被这一刀斩破,一尊一尊,碎成烟尘。

    ——满朝文武皆知挽江侯有三绝:性子潇洒恣意,谈吐不拘一格,刀法精妙无双。

    边涌澜的刀法确实好,好到一刀斩下,便将佛子斩落红尘。

    昙山再抬起眼,便见那道红线已延亘出数百丈,正正指向西方,是再也淋不湿、烧不毁、斩不断——两情相悦,一世之约,方成姻缘。

    方才成就了,千里姻缘一线牵。

    “你……我……”

    五日后,夏春秋带着徒儿日夜兼程赶回西南之地,刚踏进自己的私宅,便听下人通报,您有位友人已在府里等了您几天。

    便是夏春秋平生从未一惊一乍,待见到吴老板,也是难得说不出一句完整话,缓了两口气才指着客房床上道:“我是让你小心追踪之人,不是让你把人捉了来,你捉他干什么!”

    “小友莫急,你听我说,”吴淼淼是真的不着急,啰啰嗦嗦道,“你走后转天,我琢磨着你说的也对,早走也是走,晚走也是走,就装作上山采药出了门,没成想走到镇口,正迎面碰上你那师侄和这位小公子,我就佯作滑了一跤,凑近看了看……”

    “你拣要紧的说!”

    “你急什么,要紧的这就来了,”吴老板一指床上被道道铁索捆得像个铁粽子似的边涌澜,“这人魂魄中有一缕我老家的天地真灵,你和你那师侄都看不到么?”

    “……你说什么?”

    “也不能说是魂魄中有一缕真灵,而是他的三魂七魄都是绕着那一缕天地真灵生长,”吴淼淼伸手比划了一下,“假如那缕真灵是一棵树,他这凡人的三魂七魄就是绕树生长的藤蔓,藤蔓生得太茂密了,你们许见不到那棵树,我却看一眼便自然能够知道,就像你们人间的婴孩,不晓事时也能认得自己的娘,那是天生的血脉亲近。”

    “…………”

    “你那徒儿去了一趟我老家,魂魄中确萦绕了两界因果气机,可若拿来开印,远不如这一缕天地真灵管用,”吴淼淼见老僧皱眉沉吟,只以为他没听懂,再详释道,“我老家天地间的灵气远比人间充沛,但能称得上真灵的,恐怕就像你拿一整个东海的水,煎出一小碗药来,你可听懂这天地真灵有多稀罕了吧?也不知道这一缕是什么时候跑到这人间来的……”

    “我那师侄对这人着紧得很,恐怕正是因为知道此节,”老僧微摇了摇头,想到那只曾活吞过自己母蛊的异兽,“他身边有一只形似猞猁的小兽,似乎……”

    “不是似乎,就是我老乡,可那孩子连句囫囵话都说不出来,若以人间孩童作比,还是个两三岁的小娃娃,”说到这里,吴老板突似想到了什么,正色警告道,“我们有这人用来开印就足够了,你莫要再去打那孩子的主意——我们那里跟你们人间不一样,每一条得开神智的性命都金贵得很,绝无自相残杀的道理,哪儿像你们凡人,”吴淼淼觑了夏春秋一眼,嘟囔道,“别当我是傻子,原本若是赔上你那徒儿也开不了印,你肯定会把主意打到我身上,连人的性命你们都不在乎,别的生灵的性命你们就更不在乎了,是不是?”

    夏春秋笑了笑,不说是,也不说否,只道:“你等了我几天?怎么赶到我前头来了?”

    “三天多,想不到吧?”吴老板自得道,“你们人间的天地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