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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抽了回去,几是委屈地撇了撇嘴,下一瞬却又诧异地瞪圆了眸子——也不知道这和尚垂了眼在想什么,竟似有些心神不属,手是抽回去了,下一个动作却是抬起右手,把左腕上的佛珠摘了下来。

    ——刀舞与疾如擂鼓的心跳声一起停驻,驻留在收刀一式,惊澜三叠:可那随刀意翻涌的波涛却止于僧人身前半步,似是使刀的人只为与他开个玩笑。

    青年立在潮头,长刀平举,刀尖遥遥指向佛子,笑得极是快活。

    你这是……还打算再伸回来么?

    好歹这次长了记性,便是没上嚼子的挽江侯也没敢真把这话问出口,倒是昙山终于出声,就事论事道:“这佛珠里收纳了许多不得轮回的阴魂,所以才凉了些。”

    “也包括幻境里那些么?记得你说过,要为他们寻个善终。”

    “有幻境里那些,也有客栈里那个书生,”昙山仍垂着眼,看着佛珠回道,“贫僧答应过你的事,定然会想法做到。”

    “……那你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边涌澜伸出手,握住僧人执着佛珠的手,是一个掌心相对,十指交缠的握法,“我不为难你……不舍得为难你……”

    “…………”

    “我只想你答应我,待到寻着印,别走去我找不到的地方。”

    “…………”

    “你答应我,也为自己找一个好去处,再盖一座庙,庙里种一架葡萄……”

    相对而立的两人俱是垂着眼睛,并不望向对方,唯有掌心对着掌心,隔着一串佛珠,十指紧紧纠缠。

    “我不告诉别人你在哪儿,便连文青也不说,”边涌澜低声道,“每年葡萄果熟的时候,我就去看看你……人生短短几十年,我们就见这几十面。”

    “…………”

    “大师,如果这个要求不为难的话……你就答应我了,好不好?”

    ——僧人立在欲海之上,看到风平浪止,青年踏着如镜的海水向他行来,头上一片晴天,脚下一片碧海,晴天碧海之间,是那个他欲望他一世无忧的人。

    僧人合十不语,一个呼吸后,手掌轻分,左手执礼,右手平摊一伸,像是一个“请”字,却不是送,而是迎。

    “好。”昙山说。

    作者有话说:这章里有句话出自b站一个视频的弹幕。视频叫女王大人x小和尚,有弹幕问,“为什么女王大人都有台词,但僧人没有”,另一个弹幕回道,“因为僧人不愿说,不忍说,不可说”。…………………………可是这文大师啥都不说就be了啊!!!我开文前想了很久很久,怎么让一个出家人用最含蓄的方式和人调情(不是),想了很久很久才定了这句台词,希望没把人设写崩。对了,天纹是生命线,地纹是感情线,科科。

    第十八章

    江南风景独好,笠泽千倾烟波,渔歌唱晚,离湖二十里处有小镇名唤“湾荡”,一个名字,便道出了鱼米之乡的盈盈水色,潺潺温柔。

    湾荡镇上几百户人家,炊烟四起,饭菜飘香。这和乐安宁的景致,哪里看得出来,二十六年前,笠泽湖曾有怒涛直卷出四十余里,把周边大大小小的村镇冲了个干净。

    家家户户吃饭的点,镇上药铺却不得清闲,药铺堂中只有一人,又要做掌柜,又要做伙计,偶尔还要兼做个大夫,为街坊邻里看些小病小痛。

    “我说你这个守财奴,这么多年了,怎么就不舍得再雇个人?”

    人未至,笑语声先到了,便见一老僧跨过药铺门槛,立在门口含笑行了个佛礼。

    “老夏,你等我抓完这服药。”这身兼数职的药铺老板想是与来人很熟,不与夏春秋做虚礼寒暄,头都不抬地忙乎手边活计。

    “淼淼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虽是有些爱钱,药材上却从不打马虎眼,”等着取药的老头儿呵呵一笑,接过话头,“这位大师,我看你面熟啊。”

    “老衲有时来找吴老板叙旧,这位施主先前见过我也是有的。”

    “行了,别聊了,给钱,”药铺老板非是小名叫淼淼,而是大名就叫吴淼淼,看上去怎么也有三十多了,却没什么尊老的礼数,收过药钱,还要没好气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这腿不能沾凉水,不能沾凉水,你那么大岁数了,怎么就不能听句人话呢?”

    “呦,我们淼淼生气了,打小就这么不识逗。”

    老头儿呵呵笑着取药走了,吴老板想是不打算再做生意,下了半扇铺门,返身为到访的熟人倒了一杯冷茶,口中却不再叫他老夏,而是改了称呼道:“小友,别来无恙?”

    “既然称我为友,总该给我杯热茶喝吧?”夏春秋握着没有一丝热气的茶杯,无奈地摇了摇头,“连点茶叶钱你也要省,你这做人做得可真没有意思。”

    “我老婆那么好看,女儿那么可爱,做人做得可有意思,”吴老板振振有词道,“再者说了,我不省俭一些,等我走了,我老婆孩子靠什么吃饭?别说是我的钱,我看你的钱最好也留给我老婆孩子用,反正你人都随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