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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有一具焦黑的人尸,不辨五官的脸缓缓抬起,也不知道是在问人,还是在问佛:“我吃斋念佛的娘,她死得惨不惨?”

    “…………”

    焦黑的尸爪紧紧攥住边涌澜的袍角,语气倒不如何凶恶,仍是柔柔低问:“我从未造孽的孩子,死得惨不惨?”

    “我……”

    边涌澜对着身前一具焦尸,面上并无惊惧神色,只似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我”了半天,却终句不成句。

    可是若不说点什么,他恐怕就再没办法张嘴了——焦尸拽着挽江侯的袍子,贴着他慢慢爬了起来,双手摸上他的咽喉,只是因为隔着一层佛影金光,迟迟难以掐合。

    “……我会救你。”

    挽江侯握紧刀柄,缓缓举刀。

    “我若在场,必会救你。”

    影随身动,挽江侯举起刀,佛影便随他一起举起一柄戒刀。

    “可惜……”

    佛门戒刀向不开刃,然而囚龙吹毛断发,那戒刀便随之浮起一抹寒影。

    “对不住。”

    刀影一闪,焦尸瞬间人头落地。

    那满目熊熊燃烧的烈火,声声苦求无果的幻境,便亦被一道寒光斩破,再不留半分痕迹。

    作者有话说:不要叫“大师对澜澜好好哦”,他就是战术意识比较到位,开本前先给战士加个魔抗buff

    第十三章

    边涌澜平举着长刀,胸膛轻轻起伏。

    幻境之外还是幻境——挽江侯金檐碧瓦、锦衣玉食地从小活到大,就没在这么破的屋子里呆过,不是幻境还能是什么?

    “你这老不死的货,怎么能偷娃的馍!”他见一穿得破旧,三十来岁的妇人骂道,“我省了多久,才舍得给娃买个白面馍馍吃,这孩子也是你李家的种!”

    “没偷馍,我没偷馍……”妇人叉腰责骂的是个瘦巴巴的老头儿,伛偻地蜷缩在土炕上,讷讷低声分辩。

    “还敢说不是你偷的!娃舍不得吃,啃了两口就藏起来……这就没了……我可怜的孩子,命怎么这么苦,偏淘生在你家……”妇人骂了几句,便把自己也骂哭了,站在破屋中间大放悲声,连哭带骂,一番话也不知说过多少次,骂得极是流利,“我嫁到你们家来真是造了八辈子的孽!你们老的老,死的死,跑的跑,剩我们孤儿寡母,还要伺候你这老货,我这过的是什么日子!还不如不活了!”

    “没偷馍……真没偷馍……”

    “你当我不能扔下你这个老畜生改嫁去吗?”妇人气得狠了,攥拳对老头一通乱捶,“我不改嫁,死守着你这破屋子,成日里做不完的活,你还偷我孩子的馍,我打死你!打死你!”

    “没偷馍,没偷馍,”老头儿似是神智不大清楚,翻来覆去就这一句,蜷在炕角,抱头躲着妇人的拳头,躲了一会儿,却又伸手去拽她的衣角,“我没偷馍……我饿……”

    “…………”妇人骂过了,打过了,听他喊饿,突又抽泣一声,止住了手。

    “……饿着吧!”她抹干泪,甩手出门忙活生计,留下恨恨一句,“饿上一天你也死不了!”

    挽江侯立在破屋中,倒也听明白了,这妇人想是个死了丈夫的寡妇,一个人拉扯着孩子和痴呆的公公,也没旁的亲戚帮衬——听她那意思,约么是有亲戚,但也舍下他们跑了。

    “我没偷馍……我饿……”

    边涌澜觉出这幻境中,似是一刻就是一日,老头儿翻来覆去念叨了几遍这两句话,破屋中的天光便暗下来。

    “我饿……”老头儿叨咕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进来管他,想是饿得紧了,脑子也不清楚,伸手去扯身下垫的破草席,扯下点碎料,抬手就往嘴里塞。

    “这可吃不得!”

    挽江侯忙上前去阻他,本以为和先前幻境一样,自己能碰得到这老头儿,却没成想,一手抓了个空。

    老头儿也不喊饿了,忙着扯烂破席子往口里填补。

    可那东西哪儿是人能吃的?老头儿浑浑噩噩,嚼了嚼便要强咽。

    边涌澜阻不得他,只能眼看着他咽下去,又梗在喉咙口,两手挣扎了半天,终没喘过气来,便就这么活生生噎死了。

    许因这老头儿生前已神智不清,不晓得恨,也不晓得怨,死后并未化作索命冤魂,人死了,幻境便随之破碎一空,唯余挽江侯还愣愣地伸手站在当地,是个阻不住、拦不得、帮不到的姿态。

    天下的破屋大抵都长得差不多,也很难说哪间更破一些,是以边涌澜木愣愣地站着,一时竟没察觉身周的破屋子,这便换了一间。

    但当他回过神,定目去看炕上的人,才发现幻境已不是那个幻境,炕上的人也变了,看那瘦到只剩一把骨头的人形,显是比那噎死的老头儿更有理由喊饿。

    “爹爹……”一个亦是瘦得皮包骨的小儿趴在炕头,并不叫饿,只小声唤道,“爹爹,爹爹醒醒……”

    “……你娘呢?”小儿唤了半天,炕上人总算睁了眼,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