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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昙山不作答,只夹了一筷青菜放入口中,细细嚼过。

    青菜素油,连葱姜都未放,但因专门伺候雅间贵客的掌厨手艺精湛,一盘青菜也炒得妙趣横生。

    出家人无口腹之欲,昙山自记事起便开始修行,对口腹之欲更是淡到极处,白面米饭吃得,糠菜窝头也吃得。

    他师父比他讲究一些,早年在寺中种了一架葡萄,或春天带着徒弟上山去挖笋。

    师父去后,昙山为将功法修行圆满,自封眼识四方云游,既孑然一身,便衣食简朴到了就差餐风饮露的地步——倒不是穷,而是不需要。

    方才对着一桌子有荤有素的佳肴,他只吃面前一碗白饭,也不是因为无从下箸,而是因为不需要。

    常言道,出世需先入世,若做修行法,确实也有道理——如果不是有助于修行功法,昙山也不必入世十年行走,勾连天下佛像耳目,遍阅人间百态。

    但他细嚼慢咽下这一口青菜,不是为了修行。

    “涌澜,谢谢。”他说。

    “你再尝尝这笋,小地方的厨子手艺马虎,也就吃个新鲜。”

    挽江侯语气泰然,浑似被谢的人不是他,嘴角却是一挑,也不知在笑些什么。

    城中安歇一宿,翌日天未拂晓,两人便已动身启程。

    当日自山顶极目远望,只能大概望出一个方向,但离得越近,僧人越似心中有数,边涌澜也不知他靠什么推算,又明白问也白问,索性陪瞎子当个哑巴,闭嘴赶路。

    “这方圆五十里,天地气数变动得最厉害,应是有人带着那枚印在附近盘桓过数日。”昙山勒住马,心中暗道,怕还有人曾想办法要撼动那枚印,搅得人间气息混乱,最明显的变化就是季候有异,最迟今日就要下一场春日罕见的暴雨。

    “那山脚处有个村镇,不妨去问问村民,近来见没见过生人。”

    挽江侯策马先行,到镇口下了马,牵马入内,见镇上村民想必才刚洗漱完,正打开门准备忙碌一日的生计。

    “哎呀,没瞅见有人,可弄脏了你的衣裳?”

    挽江侯绕开泼出门的一盆洗脸水,摆了摆手,大抵在说无事。泼水的小媳妇却红了脸,对他笑了笑,扭身进了门。

    镇子不大,却也有百来户人家,横竖两条主街,分出纵横交错的小巷。

    边涌澜寻了个早点摊子坐下,点了两碗素面,盘算着从何人开始问话。

    支早点摊的是对中年夫妻,丈夫守着灶锅,妻子忙为远客上了两碗热气腾腾的粗茶。

    挽江侯并不嫌茶水粗陋,拿起来吹了吹,待要入口,却觉桌下僧人突然伸手,轻轻按住了他的手,当下面上不动声色,又吹了吹茶水,似是嫌烫一般,重放在了桌上。

    “这镇子虽小,却街巷整洁、民风淳朴,是个好地方。”

    他边安之若素地与昙山聊天,边在桌面下反手翻过僧人手掌,在他掌心写道,“毒?”

    “是安居乐业的好地方。”

    昙山淡色陪他闲话,手下回了一个字:“否。”

    “就是饮食简陋,”挽江侯扫了一眼旁桌人口中呼噜呼噜吃得正香的面条,脸上浮起百般嫌弃,“你要吃你吃吧,我是吃不下。”

    “随你。”

    昙山起身,掏出面钱放在桌上。更多小说关注公*众*号:早侒推文

    “大师,使不得使不得,”老板娘瞧见他们不等吃面就要走,忙赶过来把钱塞回给僧人,“看你们脸生,这大老远来的,吃不惯也是有的,钱不能收。”

    昙山不再推辞,还了一礼,待与边涌澜走出摊上村民的耳目,方低声道:“这地方有些古怪,便连我也看不分明。”

    “怎么说?”

    “生人有生气,死人有死气,他们的生气中却似藏了一缕死气。”

    “你是说这大白天的闹鬼?”

    “并不是鬼。”

    “…………”挽江侯四下环顾,只见米店门口,一个大婶正与老板讨价还价;有中年汉子担着柴从街上走过,笑着与熟识的人打招呼;有年轻妇人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拎着水桶,大约是去打水,走过他们身边时,那孩子还吮着手指回头看他,满脸好奇神色。

    边涌澜左看右看,也看不出这些普通百姓身上有什么蹊跷之处,最奇怪的也不过是那回头看他的小儿身上穿着单裤单褂——这季节清早还有几分寒意,大人干活走动,穿单衣没什么,小孩子却多少该加件袄子。

    也许穷人家养孩子没那么讲究?挽江侯看不出端倪,也不在意,只与昙山道:“既来之,则安之,先问问他们最近都见过什么人。”

    大半个时辰后,挽江侯立在做针线活的大娘跟前,有气无力地问:“大娘,这镇上最近有生人来过没有?”

    “最面生的就是你们俩,”大娘坐在门口乐呵呵地纳鞋底,看那大小,似是给小娃娃穿的虎头鞋,“小伙子,你起开些,个头儿咋那么高,挡着我的亮了。”

    得,就知道屁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