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 (女尊)第17部分阅读

    太平  (女尊) 作者:肉书屋

    侍从道:“还不快给燕王殿下取冰去。”又对着明缘和尚合掌行了一礼,笑道:“明缘禅师果然好功夫。”

    明缘头也不抬的品尝在塞外的冬天比龙肝凤胆还稀罕昂贵的素菜水果,根本不理她,好在草原人信奉神灵,对僧人敬重,太女殿下也没跟他计较。“燕王殿下果然是行家,中原人风流精细,孤今日才算是见识了。”

    太平晃了下酒杯淡淡一笑道:“太女殿下过奖了,太平无才,也就这方面费点心思。”“谦虚了谦虚了。”澹台烾凤嘴角有点抽。澹台烾凤与太平对话用的都是中原官话,座下严密关注这边的众人并没有出现听不懂的状况,显然,如今草原上的贵族早不是两百年前只知道逞凶斗狠的马背民族了,两百年养尊处优的生活,足够她们腐化奢靡,做为一直引领“时尚”潮流的中原,虽然被她们瞧不起,却也没有拒绝发源自中原的贵族化奢侈生活,汉语在姒国上流社会已经普遍流行。宴自然不不是好宴,不过燕王既然摆明了不懂姒语,这些姒国贵族也不可能放下架子全体用汉语去迁就她,纵使有翻译也是兜兜转转的不爽快,所以除了澹台烾凤笑语不绝的和太平寒暄着,其他人都没怎么跟她搭话,无从刁难起,自然也没闹出什么事来,一团和气的看着倒真像是一场奢华盛宴了。

    酒过半场,人醉七分,这些草原贵族们本来就是酒宴的熟手,也都渐渐放浪形骸起来,太女殿下善解人意的击掌两声招来了歌舞。两列舞群走进来,喝得醉醺醺的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得两眼发直,酒碗拿在手里倾斜洒了都不知道,澹台烾凤用眼斜了斜太平,见连她都饶有兴味的放下了酒杯,藏在酒碗后的嘴唇勾了起来。

    进来的是一群男子,跟时下流行的柔弱美貌少年不同,这些男子个个身材高大,面目俊朗,看起来强壮有力,而且装束实在大胆,头发都用彩绸束得高高的,上胸仅围了一条一掌宽的彩绸挡住了胸前两点,下身穿着一条绸裤,低低的系在胯上,露出肚脐,裤脚仅刚到小腿,赤足,身上仿佛涂了桐油,闪闪发亮,动作间甚至肌肉鼓起。模仿着巫师跳刚劲有力的祈神舞,这舞动作简单,阳刚性十足,一般女儿才跳,如今这群男子板着脸一手一脚的学来,却也别有一番风味。丝绸料子又薄又贴身,一举一动曲线毕露,尤其是紧绷绷的那点,挑逗性十足。姒国虽然民俗开放,但也没有开放到这种程度,如此反串的辣舞也没人见过,男子们一个个充满了力感,举手投足都是赤裸裸性的暗喻,看得酒气冲天的姒国贵族们一个个的浑身火辣,呼吸急促。

    祁玉华在京城虽然也号称是花丛老手,这时也看得面红耳赤,低着头只念叨:有辱斯文有辱斯文。跟这些没脸没皮的下流粗人比起来,往常只泡泡青楼调戏调戏良家夫男的自己简直是圣人模范了。

    太平咬牙强忍着才没有拍桌子狂笑,没想到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跑女尊世界来才有幸看到男子穿低腰七分裤跳艳舞。感叹呀,二十年没看到男人跳这么正常的舞了,还有点健美的味道,但这身花花绿绿的装束也太搞笑了,不过也还好,比起当年在宫宴上看到男子甩袖子拿团扇扭水蛇腰跳宫廷舞时喷水,她现在能板着脸忍着不笑,已经是长进多了。这些男子,明明跳的粗犷的舞,可又不知道哪里别扭,总带出几分柔媚来,边展现肌肉边内秀柔媚,看在别人眼里是另类的刺激,在她看来却分明是邯郸学步,比当年在泰国看到的人妖皇后的艳舞可别扭多了,低头抿了一口酒藏住忍笑忍得有些扭曲的表情。

    澹台烾凤却以为她在强忍着不失态呢,得意的笑起来。跳到最后,舞者围成一圈,猛然下腰,头上彩绸松开,一头长长的小辫子垂在地上,众人轰然叫好,太平却没想到还有这一招,险些破功,赶紧低下头,掐着拇指都快把手掐肿了。澹台烾凤笑吟吟的问道:“燕王殿下看孤这队舞伎如何?”太平用牙齿狠咬了一下舌尖,忍着喷笑含糊道:“甚好甚好。”澹台烾凤的眼神闪了闪:“且看下队。”

    太女殿下挥手示随意,这群舞伎立刻被贵族们迫不及待的一个个拉到身边去搂在怀里灌酒轻薄,一时间酒暖色香,除了太平明缘和澹台烾凤这边还正经,就连祁玉华身边都坐了一个,光滑的身体腻在身上举着酒杯频频劝,闹得她推也不是不退也不是,纨绔子弟的浪荡劲是一点也拿不出来了。

    几乎以为是到了众香国,脂粉阵了,说不尽的色欲无边。随着召唤,又进来一群蒙着面纱的舞伎,中间抬着一个大鼓,大鼓抬到殿中放下,这群舞伎解了斗篷摘了面纱舞动起来,有美在怀的众人都不禁再次看直了眼,原来这竟是一群女子。这群女子穿得倒是完整,只是舞衣的胸口开得极低,腰带也系得松垮,又是广袖,举手投足便露出雪白的手臂跟大腿来,也是赤足,手腕脚腕上都戴着金铃,步步走,声声响,随着音乐缓缓折腕抬腿扭腰侧脸,丰胸细腰肥臀,媚眼迷离,又个个都容貌绝美,竟比男子还要媚态万千,众人看得连怀中的美人都忘了,眼睛恨不得粘到她们身上去。

    本来贵族间玩点花娘也就是个情趣,算不得什么,却少有这么多这么高级的货色聚在一起,这股柔媚实在诱人,由不得众人不流口水。澹台烾凤对太平道:“燕王殿下,你看这舞如何。”太平换了个姿势,漫不经心的道:“尚可。”心里却发嚎,天下还有比她更洁身自好的女人吗?来这二十年,连青楼花舫都一次没去过,不就身边常年跟着一俊美和尚么?不就从京城拐带了一个美貌大家么?不就跟皇帝闹了点断袖绯闻么?怎么就总风流风流的传呢?诬蔑,纯属诬蔑!还男女不忌呢,别说她对女人的身体不感兴趣,就是有,也瞧不上这群半路出家的,前世这类型的舞蹈什么国际大师级的没看过?女人这点子媚态算什么?她要乐意,能跳得全世界把下巴都掉下来。

    算“笑”果,跟前面那队更是没法比,想到那群穿着性感七分裤努力“反串”跳阳刚型艳舞的男人,太平忍不住眼睛又迷了起来,别看她出身显贵,还真没抽出空来堕落,就算微服出巡的时候也忙得没空艳遇,哪有今天这好玩~~见太平不以为然的样子,澹台烾凤阴沉的笑了笑,隐隐露出一点兴奋,好像什么东西期盼了好久终于等到了,表情有点诡异。素手招云,酥胸半掩,杨柳细腰,白玉轻足,金铃切切,就是女子也有如此风情,说不尽的风流,道不尽的旖旎,且不管意味是否下流,艺术水准确实挺高,舞到情境的时候,就连祁玉华都瞪大了眼睛,一脸的赞赏。

    中原繁华,声色犬马,贵族纨绔们什么不玩?就是这弄女之道也不希奇,百花舫的头牌柳莺娘子一甩水袖乱浮云,比男子还魅丽三分,万金身价,千金一舞,仅比梅翧大家的歌稍逊一筹,当年她也是曾几次观赏过的,不过水准如此之高又带有强烈异族风情的女子艳舞确也是头次看到。舞到一半的时候,音乐的调子突然变了,其余配乐都停了,就一管羌笛声幽幽响起,众舞女都跪倒匍匐在地上,随着急促的羌笛声,中间那面大鼓缓缓被一只雪白的手从里面推起,众人都屏住了呼吸,这么隆重出场的,会是什么样的绝世美人?

    美人如蛇一般,随着笛声举手抬头挺胸直腰,自鼓中缓缓而起,面对着首位,祁玉华仅看到一个侧脸便失手滑了酒碗,好在离桌面没多高又是铜碗才没闹出笑话,快手快脚的扶起酒碗来,偷偷抬头看了一眼秦川,只见她盯着那舞伎脸板得死紧,两只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两丛巨火,很是骇人,祁玉华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又悄悄斜眼去看首位上的太平,太平倒是没什么异常,斜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斜斜掂着酒杯,姿势优雅,神态平和,似乎还看得有滋有味的,她背后站着的洛阳表情倒是跟秦川差不多,两眼喷火要吃人一般,整殿像太平这么轻松的大概就只剩下一个明缘和尚了。这什么和尚呀,她都胆颤心惊了,他还看得这么聚精会神的。祁玉华黑线,挫败的埋头不敢再看了。

    那舞伎从鼓中走了出来,又轻身跃上鼓面,叉出一条腿缓缓扭过身来,众人都张大了嘴巴。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绝世美人确实不假,只是这容貌,跟首座上的姚朝燕王却有三分像,身段也一般仿佛,尤其众舞伎穿的都是红色舞衣,独她却是青色,素面,广袖,曲裾的式样,却明显是一件单衣,腰带系得松,半露出雪白的胸部跟大腿,赤足,头发束起,头上带着青竹的头冠,青色的丝带绕过两耳系在颌下,雪白的脸,眉是黛笔画的龙眉,眼是金粉描的凤眼,加上跟燕王差不多的脸型下巴,任谁一眼都能看出相似来了。这女子扭动着身躯摇摆手臂旋转大腿,竟如水一般,身体柔媚异常,配着一脸淡漠的表情,说不出的诱惑,她叉开腿跪倒在鼓面上微微张开嘴喘气,眼神流转出无限妩媚,另一舞伎仿佛是受不住诱惑,跳上鼓面同样跪倒俯身向她,两人共舞起来。所有匍匐在地的舞伎都抬起了身来,眼盯着中间鼓面上的两人,扭动起身体。青衣舞女往后倒,双手撑着鼓面,脖子向后仰,胸部挺起,全身仅肩膀和上身在缓缓舞动,她上面的舞女也是双手撑着鼓面,几乎贴着她,脖子向后仰天,胸部下垂,两人都是肩膀上身在微微左右前后摆动,胸部甚至偶然相撞,青衣舞女仰头闭眼,绝色的脸呈现出迷醉的神情,微张的嘴似乎可以听到喘息声。音乐声低得近乎没有,满殿只能听到急促的喘气声。

    也碴儿族长狠狠盯着鼓面上的舞伎,抓着手中的男子用力按在自己胸前,一面长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呼吸,丑态毕露。更有那大胆的,已经直接把滛邪的眼神往燕王殿下脸上溜过去,这舞女再妖媚不过是个上等玩物,论风流神态,气质容貌,比起正品燕王相差何止百倍,若能把她压在身下……

    澹台烾凤显然对这样的效果很满意,再掩不住张狂得意的神态,对着太平挑衅般的道:“燕王殿下,你看孤这名爱伎如何?”太平匪夷所思的望了她一眼,本来还没什么,她这爱伎一出她有点恶心了,难道这人对她居然还有非分之想?转了一圈酒杯,掩眸暗暗叹了口气,看澹台烾凤这几日的表现,颇让她感到新奇,还以为她有所长进,多少有了点玩政治的气质了呢,没想到全是装的,脑容量还是就那么一点点大,可惜了推她上位的那些人才呀,真是辛苦了~~

    “不错,绝代佳人。”“哈哈,难得燕王如此赞叹,孤送与殿下如何?”

    这人…真善解人意……太平点头微笑:“如此,便谢太女殿下割爱了。”“哈哈哈哈,燕王客气了。”澹台烾凤大笑起来,极度舒爽的心情一点也不加掩饰,还变本加厉用姒语高声重复了一边:“各位大人别垂涎了,这名舞伎难得燕王喜欢,孤送与燕王殿下了。”

    各位亲王公主族长面上都露出惋惜之情,十五公主甚至不满的抱怨道:“皇姐您也太不够意思了,这等好货藏到现在才拿出来!”看看殿中舞伎再看看殿上姚朝燕王,姒国贵族们流露出越发滛亵的眼神,对看几眼,心照不宣的嘿嘿大笑起来。

    “君奴,过来拜见你的新主子,以后要尽心尽力好好伺候燕王殿下!”许是见太平如此知趣,众人也如此配合,澹台烾凤越发张狂,笑得好不得意。君奴……太平寒了一下,她该不会真的意滛着她调教出来的吧?听说澹台烾凤还真是男女不忌,上帝呀,她对人家有什么爱好不歧视,但要意滛到自己身上这就恶心了,起鸡皮疙瘩了……青衣舞伎爬下鼓面,走上前几步,素手扬袖,盈盈拜倒:“君奴见过主子。”双瞳盈水,粉面含羞,素腰轻轻一折,当真是蜻蜓映湖,弱不禁风。太平干脆利落的点下头:“收下了。”

    “谢……”话音刚吐了一半,一个硕大的头颅便飞了起来,滚在地毯上,过了半秒脖颈才开始往上喷血,身躯甚至到众舞伎开始尖叫才倒下来。 因为太快,刀上甚至没有沾到多少血,刀尖垂下,最后一滴血珠滑过锋刃滴在地毯上,洛阳才慢慢收刀归鞘,感谢姒国尚武的传统,赴宴不用解刀的,不然可能没这么好的效果。

    洛阳杀了人还一脸臭臭的,秦川脸色跟她也差不多,主辱臣死,死是未必死,但回去后大元帅那顿板子是免不了了,若不是一个被自家主子踩住了脚,一个被明缘和尚点成了木头,早在这舞女印度蛇一样窜个头出来的时候,两人的刀便飞过去了。一个花样的绝代佳人转眼就成了无头死尸,美丽的头颅孤零零的躺在地毯上,头上甚至还扎得整齐的端端带着竹冠,脖子下面却是狰狞的血红切面,这画面有够惊悚,众人都有点没反应过来,澹台烾凤脸色发白,指着殿下尸体对着太平结巴道:“君太平,你,你……”

    不用解刀的也不止洛阳一人,反应过来的诸位亲王公主族长们“噌”的一声都站了起来,手都按在刀柄上。燕王殿下放下酒杯,反手从明缘和尚袖子里抽出一条白色手帕来边擦手,边慢条斯理的道:“孤王怎么了?”“你竟敢在我太女府中拔刀杀人!”澹台烾凤吼道。

    “孤杀了自己一个奴才,莫非太女殿下是吝舍这张地毯不成?”如此蠢货,难道她有胆子这么玩,就没想到自己会有什么反应吗?莫非真以为她能乖乖配合她唱完这场戏,再带回府里,放到床上去亲怜蜜爱不成?当她是死的?“你,你……”“如何?”太平挑挑眉。她的手是生得好看,保养得也好,白皙柔韧,指型修长,指甲粉红,但也犯不着这么一个个的擦呀,雪白的手帕拿在手里醒目得很,眼神定定的看着澹台烾凤,神情分明就是,想翻脸是不是?

    澹台烾凤咽住了,她对白色手帕的记忆犹深,几年前君太平就是这样先漫不经心的擦手然后砸在她身上,最后差点要了她的命……此时她后悔得几乎想吐血,她不知道君太平是什么人么?干嘛图一时解气想去羞辱她?她当年还是小小世女的时候就敢当场连姚朝太后的脸都不甩了,如今手握大权掌控一方,不折不扣是天底下最尊荣的女子之一,还指望她能哑巴吃黄连的忍了?“哪里,小小一块地毯,孤王怎会放在心上。”长咽下一口气,澹台烾凤的脸色很难看。太平笑得跟弥勒佛似的:“就知道殿下不是这么小气的人,今日酒佳舞美实在尽兴,谢殿下款待了,不过孤实在不胜酒力,酒醉欲眠却又不舍与殿下早别,太女殿下不介意送孤一程吧?”

    话是说得好听,手却早已铁耙似的抓住了澹台烾凤的手腕,脸上轻飘飘平淡淡的,一点不配合着给点依依不舍的表情,看得祁玉华呼吸都快停顿了。澹台烾凤脸皮抽搐,咬牙,强笑道:“不介意,应当,应当。”燕王携了太女殿下的手走下殿来,对着殿下诸人笑道:“有幸相识各位大人,实乃太平荣幸,今日之情必将铭记,孤与太女殿下乃旧识,尚有几句话要说,各位大人就不必远送了,莫因太平坏了酒兴,继续吧。”澹台烾凤嘴角僵硬的弯了弯:“燕王殿下说得是,各位坐下,继续继续!”诸位大人面面相觑的缓缓坐下,太女殿下拉着太平的手一直热情的将之送到了驿馆,两人在门口又扯了好一阵才“依依不舍”的告别。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呀~~”进门后,太平露出学自君霐大少爷的八颗牙齿标准笑容,背手踱步,惋惜状对月长叹了一声。祁玉华擦了擦头上的汗,一头栽倒在炕上,浑身发软,暂时是爬不起来了。

    幽蓝

    一夜无话。次日清晨,草原上的太阳照常升起,并没有出现像祁玉华担心的那样,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像咸鱼一样吊地牢里挂着,旁边是烧得通红的烙铁,或者整个驿馆被姒兵团团围得水泄不通。就像没事一般,不管是燕王烾凤太女还是当日在场的姒国贵族们,除了自己还在忐忑外,其余人仿佛统一把昨晚太女府发生的事给忘了,都若无其事的。因为多喝了一点贡品葡萄酿,太平一夜高枕,她一点没担心澹台烾凤恼羞之下会怎么样,澹台烾凤若是有本事有魄力对她做什么,昨晚也不会只是唱那么一出了,换了如果是澹台烾麟她就不敢如此托大了。

    姒国朝上局面比大姚还复杂,下行部族统领奴隶制,上面是纯贵族世袭制,经过两百多年的传承,各个部族没落的没落壮大的壮大,早不是当初的局面,旧的制度腐化跟不上局势,已经繁冗到一定的程度了,非等闲之辈可以摆得平。十几位正值壮年的皇姨,虎视眈眈的公主姐妹,甚至烾麟太女已经十三岁的嫡长女都有足够的资格跟背景角逐御座,再加上八位部族亲王,势力盘根纠结错综复杂,就是澹台烾麟天纵其才,费了十来年的时间再加上强势的实力也不过是让八方互相牵制着勉强做出万众一心的局面,澹台烾凤登上储位才几天?她也远没有澹台烾麟那本事。三年争储期间姒国朝上局势水浑潭深,澹台烾凤本身并没有占到多大的优势,到底有多少势力明的暗的推波助澜帮她上位,恐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若非如此,这储位绝不是三年就可以定得下来的,太平承认首先她自己就没闲着。

    澹台烾凤就算真的平安登上了帝位,以她那志大才疏的个性,恐怕也免不了太后听朝,亲王皇姨议政的局面,何况她现在连太女监国都尚没有达成,前路可说是无比漫漫呀~~居然还一门心思跟她玩这种小把戏,真乃朽木也~~反而是姒国宫中那天天抱着美人醉生梦死状的姒帝,在太平看来比澹台烾凤的危险度高多了。不过澹台烾凤既然有胆子玩这不入流的把戏,就这么放过了她不是自己的风格……太平端着酒杯眼冒邪光,祁玉华偷偷摸摸的扯她的衣袖:“大小姐,想什么呢表情这么古怪,你看那边那位美人,是不是一直垂涎三尺的看着你?”这人,太平失笑,神经粗得跟房梁柱子有一比了,前几天还吓得浑身发软呢,这又兴致勃勃的观赏起美人来了。她说的美人她知道,整个大殿只有不是瞎子,能不注意到这位穿着裙装的帝卿的人不多,她应该翘起拇指来夸赞他两句,时尚先锋者,这女尊世界这么多人,只有他注意到了女子的裙装其实比男子的袍装更能体现出性感,并且还把它给实践演示了出来,丢二十一世纪的巴黎t台上去都一点不唐突。其实她知道的比表面上能看到的还要更多一些。

    库诺尔长帝卿,姒帝八皇子,也是第一位嫡子,前皇后所出唯一血脉,因为长着一双和前皇后一样碧蓝色的眼睛而被取名为库诺尔,汉话意思为“蓝色的湖泊”。这位血统显贵的皇子命运却多厄,三十年前,当时还是太女的姒帝带着太女君出游,这位皇子才刚满周岁,因为太女宠爱抱在怀里一并带着去了,不料途中遭遇刺杀,太女君为太女挡刀而死,才周岁的库诺尔长帝卿也被当成|人质虏走。

    太女登基后,追封太女君为忠烈德馨皇后,颁下重赏寻此子,二十年无所获。

    库诺尔长帝卿被刺客虏走后的前十几年过得倒也平顺,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刺客们并没有杀他,而是将他丢弃在草原上,原以为会被狼给吃了,却好运的被一个路过的商队给救了,商队将他带到了一个沙漠小镇,卖给一户商铺人家给其十岁的女儿当了童养婿。十五岁成亲圆房,夫妻倒也和美。十八岁时,善良的库诺尔在沙漠中救起一个垂死的中原男子,不料祸事却由此而起。那男子原是中原某青楼花魁,被塞外富商重金买下,因为不服水土得病欲死被富商丢弃在沙漠中,正奄奄一息却被库诺尔救了回来。在库诺尔细心照料下,这个将死的男子竟然奇迹般的慢慢好了起来,只是单纯的小家男子库诺尔并不知道这中原美男子那双闪烁的、水汪汪的大眼睛意味着什么,好起来不过一月,被救者就感激涕零的爬上了女主人的床,此后更是变本加厉,库诺尔远不是对手,不到一年便被狠心的妻主挑拨得将他卖给了过往的歌舞团……此后生活水深火热就不用讲了,原本纯朴的良家夫男库诺尔在歌舞团不过三年就成了艳名远播的妖伎,直到被白龙鱼服的烾麟太女看到带回姒国王庭验明正身……沙漠小镇的小商户一家二十一口包括孩童统统挂在沙漠里风干至死……

    受尽折磨又突然找回了身份的库诺尔长帝卿心理严重扭曲偏执,厌恶男人憎恨女人,嗜好感情游戏,风流形骸,把人当玩物,男女不忌,姒帝因为愧疚对他宠爱有加,不予约束,还特封他为长帝卿,尊所有帝卿之上,连烾麟太女都似乎对他格外纵容,在姒国后宫中俨然是一得罪不起的特权人物。太平轻啜了一口酒,微有些感叹。她不确定姒帝是不是因为愧疚而对这个儿子万般迁就,却知道烾麟太女为何待他另眼相看

    太平轻啜了一口酒,微有些感叹。她不确定姒帝是不是因为愧疚而对这个儿子万般迁就,却知道烾麟太女为何待他另眼相看。草原上那朵水蓝色的绢花,如果不是它,刺杀烾麟太女的行动不会进行的如此顺利隐秘,背德而禁忌的恋情,英明神武如烾麟太女者也躲不开这情障,三十年前太女君的猝死导致了如今孝端静皇后的上位,他平生最得意的女儿却半因忠烈德馨皇后的儿子而死,不能不说是孽债难清。

    若是千年后有个感性的男子要写英年早逝的烾麟太女的野史,烾麟太女与库诺尔长帝卿是一曲可歌可泣的禁恋哀歌,而太平自己就是那个狠杀了鸳鸯的大魔头。

    “燕王殿下。”一个沙哑性感的声音带着浓厚的异国腔调打断了太平的臆想,太平抬起眼,余光扫了扫,祁玉华早不知缩到哪里去了,不露痕迹的颔首淡淡应道:“长帝卿殿下。”库诺尔长帝卿却并不见生,举着酒杯裙角一旋便挨着太平坐下来,一只手支在案几上,长长的裙摆拖在地上盛开成一朵蓝绒花,微微侧着脸,像刷了一层油亮金色的雕塑一般,漆黑的波浪长发用蓝宝石碎星链松松挽住,蓝色的波斯猫一样的眼睛闪烁着湖泊般的光泽,裹着毛尖微微泛蓝的白狐裘,衣领开襟处微微露出锁骨,配合倦懒诱惑的神态,暗沉的声音,三十岁成熟的美丽男人,性感得无以加复。

    “都说中原女子柔弱薄情,竟也有殿下这样大胆的痴情人么?在他国宫廷中也敢如此放肆的打量人家的太女君。”库诺尔长帝卿涂了蓝色眼影的眼睛斜斜的挑起,倚身贴近太平耳旁,狐媚一般的嘲笑道。“长帝卿殿下说笑了。”太平轻垂下眸,平静道。

    “远方来的尊贵而美丽的殿下,您专注的目光都快把我们骄傲的太女殿下给气炸了,还想否认么?难道只有同根的孤冷墨兰才能吸引您的视线,长生天心爱的野菊们幽怨的神情就如此不堪一顾?”这位帝卿看来跟其他皇子们关系不怎么样,听着是打抱不平,却没多大诚意,居然大刺刺的直接将那些金枝们统统归类为野菊了,嗯,虽然她也不怎么欣赏满头扎小辫子再贴金戴花的小男孩……不过他难道看不见“野菊”们看这边的目光已经快要喷出刀子来了么?

    “不敢,长帝卿殿下取笑了,朝阳晨露一样美丽的长生天珍爱的男儿,岂是野菊可比。”“既是如此,为何殿下的眼睛里还是只有那朵已被攀折在她人手里的墨兰,而看不见晨露一样美丽的长生天的男儿呢?”“太平鲁钝,朝露掬在手掌里,恐受不及烈日便要消散去。”“也有那不怕烈日的露珠,殿下敢掬么?”库诺尔长帝卿眼波流转,斜斜一勾,偷偷打量着这边的眼睛通通一滞。

    太平转了一下酒杯,微微一笑。美丽的帝卿,你的灵魂已死,艳丽的妆容都遮掩不了你眼睛的干涸,性感的语调掩饰不住你内心的疯狂,你的一颦一笑透露出来的全是绝望,在你发尾眉梢飘舞的都是手舞足蹈的魔鬼,你已入魔了。“男儿着裙装,还是直裾更相宜,你说呢,长帝卿殿下?”

    燕王突然风牛马不相及的冒出来这么一句,库诺尔长帝卿性感妖娆的笑容僵了一下,一脸的莫明其妙,微嗔薄怒道:“库诺尔诚心,燕王殿下如此戏耍,当是女儿所为么?!”

    大拇指轻抚着酒杯上精致的花纹,太平侧脸专注的看着,似乎陶醉在精湛的工艺下,有些出神:“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奴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库诺尔怔怔,良久,蓝紫的孔翎宫扇遮了半脸,仰头大声笑起来,直笑得喘不过气来,惹来一殿目光浑然不顾。半响,长帝卿低头指尖轻轻拭去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哑声道:“在寒冷的北方依着火盆不能出屋的时候,也曾咏唱过一夜鱼龙舞,憧憬过‘子夜’的灯光,想那倾世称绝的女子笔走龙蛇在灯火处,芝兰玉树,何等风流,今日所见,果名不虚传,库诺尔无状,惊扰了殿下,以此酒赔礼。”

    满满一杯烈酒昂头一口灌下,站起身来,微微行了一礼,转身沉沉声笑着,款款而去。陌上谁家年少,陌上谁家年少,针针缝绣交与你手上的幽蓝花,那是我的一生呀,华丽的裙裾拖在地上,曳曳妖娆,步步花开,宫扇遮了半张笑得妩媚的脸,却遮不住那双碧蓝的眼睛里泪水凄凉滑下……祁玉华不知从哪里又偷偷的溜了回来,细细声哀怨道:“大小姐你说什么了?好好一个大美人哭这么凄惨,刚得罪了太女又得罪长帝卿,我们真的会没命回朝的~~”苦命啊,早知道这样自己应该写了遗书再来,跟着大小姐混心脏负荷太大了,这几天自己起码短寿十年。

    抬头正好看见路子归看过来的目光,太平轻啜了口酒什么都没说。烾麟太女万分珍惜掬在手心里的那朵幽蓝花确实很美,可你既然已经意图染指天下,又有什么立场来诉说悲凉? 这个世界是上位者是女人们的博弈,就如同她父亲所说,乱世里谁有闲暇来成全小儿女的私情?哪怕这感情凄美得胜过秋瑟。一座城市倒下,一个王国崩塌,千百年后的人翻着书页在历史的字里行间里搜寻她们意想中传奇的倾国倾城,谁能想象到这当时的月光呢?成全了是万万分之一的凑巧,粉碎却是九十九点九九九的必然,不过是尘埃罢了,失去了这世间最后一个爱你的人,你的眼泪不再具有任何意义。天下男人既以花自伤又将一生托给所谓爱情,在起点之初便已经是输得无路可退了。

    烾麟太女之死出自她的精心策划,但能隐秘至今不透一点风声,却多亏了烾凤太女帮忙,首先发现死讯却私自隐瞒了三天才上报的澹台烾凤在想什么?在那三天又做了什么?在乱世中生长出来的情感之花,发的第一颗芽就美得满身萧瑟,脆弱得不忍张目,既然已经是禁忌了,又怎么可能祈祷得到上天的庇佑?我在玩肮脏的政治游戏没错,我的双手沾满血腥没错,我冷酷残忍没错,我漠视万千生命在谋算邪恶的战争没错,可天底下那纯洁无暇的人都已经死去了,谁能坦然的用石头砸我,让我重新回到天堂?

    回不到邂逅以前,我,要一个太平天下……

    爱殇

    帐中无人,快速退出,已经晚了,同伴在黑暗里一个个无声的倒下,慢慢转过身去,他知道事情已无可为。空气中传来一阵熟悉的酒香,倒在地上的同伴被迅速的拖走消失不见,灯火骤然亮起,两盏昏昏黄黄歪歪斜斜但就是不灭的纸糊灯笼挑在半空中,灯下一张矮几、一个人、两坛酒,一坛已经开了放在矮几上,她盘腿坐在地上低头专注的开另一坛。抬起头,清澈明亮的琥珀色凤眼美得惊心动魄,向旁边偏了偏下巴,熟悉的温柔淡淡笑容的表情:“坐。”走过去在矮几的另一边席地坐下,将已经开好的酒推过去,拿起她怀里摸索了半天也没弄开的那坛,用手轻轻一拍,昂头喝了一大口。

    “酒没喝?”“怎么会,你亲自倒的,只是喝了之后就知道今晚不能睡了。”路子归点头:“我也觉得没这么容易,不该来。”太平喝口酒笑了:“可不来不行是吧?”路子归诚实的点头。“这就是打工者的悲哀……”太平眨巴了一下眼睛表示遗憾,路子归掀起眼皮黑沉沉的看了她一眼。

    “什么时候知道的?”“小采死的第二天。”

    “我猜也是,哪里有露出破绽吗?”路子归纯学术讨论的语气表示疑问。毕竟这么多年,连家人都一点没怀疑,没道理会被太平发现的。“没,不过我有个毛病,一听到人曾经失忆就不由自主的觉得他是不是换了一个人……”太平老实道。路子归愣了一下,失笑,太平自己想了一下,也忍不住笑了。昏黄的灯光下,两人的笑容同样的哀伤。

    那年那日,她拿着细报一身冰凉,才知道此情已能伤心,那年那夜,她看着他松手转身,才知道此恨就此终身。路子归,大姚帝都人氏,仁宗广顺三年生,景帝永昌八年得中武科探花,年方十六,一年小吏,三年边疆,永昌十二年招回京官封正六品昭武校尉,永昌十七年春康靖王府世女求聘为小王君,辞官,同年有姒国十三公主履婚约而来,一见倾心,求聘,太后收其为义子,封长宁帝卿,强退世女前约,指婚姒十三公主,泰阳城外奉酒而别,世女驻足留不得。可谁也没有想到,十七岁奔赴边疆的探花郎跟二十岁从边疆回来的路子归,不是一个人。

    十六岁的小探花骑马游街时剑眉星目的那张脸,落在有心人眼里竟异想天开的编织了一张罗网。

    那年男子身的探花郎白马长枪奔赴边疆,同年西妨一户普通人家在一位挚友走访以后,失去了他们的小儿子,而这个男孩从此连名字都没有了。一个中原的少年探花郎,一个连名字都没有了的西妨少年,他们之间并没有关连,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长着一张一摸一样的脸……

    两年窥视模仿,一年换身实习,三年事成,熬够了日子的路子归受命返京,忠烈的探花郎在异国的萋萋芳草中向着故国家乡死不瞑目。日后的路子归看着那个笑容温柔的美丽的少女的时候,曾有一刻在心里想起过这个跟自己长着一张脸的探花郎,取了他的生命,替了他的身份,甚至偷了他的缘,曾以为是天衣无缝,这时才知道上天定数,直达人心。那情,捧在心里,多少甜蜜便多少伤痛,那人,多看一眼就多一分茫然,太平,你来晚了,你迟到了太久,你爱的,上天配于你的那个探花郎,在你听着相国寺的钟声敲着木鱼浅斟低唱的时候化做了大漠中一缕烟尘,而你遇上的,想要牵手一生的,不过是个影子,一个演技完美得失去了自己的影子……世间皆传探花郎,谁人知道黑矅苏尔是谁?太平,你爱上的路子归,是谁?

    他从一名普通的西妨少年成了传说中的最高级暗谍,中原真美,可他忘不了大漠,那漫漫黄沙中有他的家,他的族人,他的爹娘姐妹,他深爱的小马驹,他掩埋的弯刀,一年年,一月月,扮演路子归扮得太过完美,融入了骨血,看着铜镜里平静的少有表情的脸,连自己都忘却了大漠上黑摩苏尔的脸倒映在镜子里曾是什么表情。日复一日,夜复一夜,除了一颗大漠儿女的心尚没有忘却,世上只剩下一个路府长子。做为一名埋藏得最深的暗间,他的身价是极其昂贵的,一般小事根本用不上他,运气好或许一辈子都碰不到需要他出手的事情,如果那个中午他没有走进那家酒楼,如果那个十五他没有路过那条街,如果那个子夜他没有被拖进那家“子夜”,如果不曾认识她……

    她第一次温柔微笑着等在深夜的时候,他的脑海深处便是一阵轰鸣,那是已经被忘却的西妨少年在挣扎,可他不能动,他不能动,他披着路子归的外衣,没法逃,眼睁睁的看着悬崖,一步步的踏上去,没有别的选择。西妨自立,为顺利称帝,与大姚朝中两位亲王做了交易,他终于接到了他成为路子归以后来自故国的第一个命令——刺杀大姚的九皇子。

    虽然传说这位皇子即将被送往姒国和亲,但两位亲王根本不相信,她们要的是这位传嗣帝卿的命……他对这位深宫里的九皇子一点不陌生,“子夜”中被她唤作“小采”的蒙面男孩,宫宴上打量而闪躲的目光……要刺杀在深宫的帝卿太难了,根本做不到,所以这个任务落到他手里来,诱出而杀之,除了他,没有人做得到。善良的帝卿得到有人要暗算他的消息,果然匆匆偷溜出宫来,一箭穿胸,他看着倒在血泊里侍从装扮的男孩,知道那一刻同时死去还有偷偷藏在心里的那个女子,那抹只敢悄悄闪烁着一点点光的未来,无泪无恨。

    婚约作废,封帝卿,远嫁,这是早便等候着的结局,他不恨不怨也不痛,直到那夜那女子执着的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许诺未来,承诺海角天涯,那温柔笑着的脸,琥珀色的眼眸里,希翼的光芒分明在绝望中燃烧,他才泪如雨下,眼睁睁看着她的眼睛在等待中渐渐苍凉,他转身一步步踏入黑暗里,眼泪一滴滴落在青石板上,心早成灰烬。这是从相遇之初天神便刻在血脉里的嘲弄,选择从来就不存在……所以给她送行时端那碗酒给她他手一点没抖,所以一身黑衣持刀闯入她的营地他一点没犹豫,所以看事已不成他也一点没遗憾……早知道她一翻风云便腾龙的女子,或许他做不到的事情,她行,是她主动走上前的来,也该她来结局,甚好。

    一样的子归酒,量浅的太平还是小半坛子下去就两眼迷离了。“子归,你喜欢大漠?”“嗯。”路子归的眼睛依旧是不变的深沉的黑,“苍蓝的天,无边无际的黄沙,太阳很烈,月亮很冷,父亲送我的小马驹我给了妹妹,那是一匹漂亮的小家伙,所有的马驹里面就他最聪明,大大的眼睛仿佛会说话,妹妹垂涎了好久……母亲送我的小弯刀我埋在从家出去左拐一百步的月勾下面,挖一百下就挖到了……”

    太平笑呛了酒:“别赖哈,等我挖到可就不还给你了。”路子归也勾起了唇,豪气道:“行,挖到就送给你了。”醉眼弯了起来:“我唱歌给你听。”“好。”顺手勾过来太平怀里还有大半的酒坛子,把自己手里喝空了的塞给她。

    探花郎在十九年华化做了大漠的尘土,黑矅苏尔也早被埋葬,她遇见的爱上的心疼的这个人,是谁?太平拔下手上的簪子敲着空酒坛子微笑着给他唱一首歌:

    当四月的天空忽然下雪霜,就会想起信仰

    当个人的往事忽然失去重量,就拥有坚强的力量

    脸色放在一旁,内心反而宽广

    人世间开始绝望,上帝才开始歌唱

    我们有什么资格说悲伤

    为谁而恐慌~为谁忙

    因为全世界都那么脏才找到最漂亮的愿望

    因为暂时看不到天亮才看见自己最诚恳的梦想

    欲望变得荒唐

    价值显得虚妄

    人世间开始疯狂

    路子归静静的喝酒,听着,黑瞳浅浅温柔,那年,我邂逅了一个倾世绝的女子,她温柔笑颜要我一生,可我死在相遇之前。

    “子归,回家去!”太平站起来对着那个背影大吼,双手放在嘴边,用尽全身力气大吼:“黑矅苏尔,回家去!”

    苍茫大地,漆黑的夜,呼啸的寒风,一个女子的声音散在空中,空旷的一圈圈的荡漾开去,苍凉得如同孤狼夜行,苍鹰单飞,一个女子立在风中,顷刻间仿佛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