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移花 黄药师第4部分阅读

    [射雕]移花  黄药师 作者:肉书屋

    宛心所说的变化。既没有变漂亮,也没有变丑,依旧是清秀有余,美艳不沾边。

    “自从你两个月前回到宫里,就和以往有些不同了,具体便在哪里,宛心也说不上来。”

    “宛心,你想多了吧。”无忧笑了笑,轻轻地戳了戳宛心的眉间,转移了话题,“有这空,还不如加紧练习,一年一度的宫阶比试就要开始了,武功练得怎么样了?”

    移花宫每一年都会进行一次比试,通过比试的宫女就能够晋升一个阶层,反之,也会有宫女降低一个阶层。以武为尊,是这个时代的特点。还好宫主是不用参加宫阶比试的,否则无忧的宫阶早就应该是降无可降了。

    提到宫阶比试,宛心原本可爱的脸蛋顿时皱成一团,“怎么办?今年的武功没有什么进步,一定会被降阶的!”

    “既然如此,还不抓紧时间去练?”

    “那么,宫主,我就先告退了,有什么事,你再叫我。”

    “好,快去吧。”

    宛心走后,无忧的笑容便消失了。

    宛心是典型的长于移花宫的少女,单纯,不解世事,所以也从来不会撒谎。她说无忧变了,那么无忧必定是变了。连宛心都看得出来身边的人变了,那么无忧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但是,这世界上,有一种说法叫做自欺欺人。只有骗过了自己,才能骗过别人。

    就像在十天前,无忧终于想通了自己为什么那么相信黄药师在那般危险的情况下能够救下自己。可惜这答案对她而言,丝毫无用。所以,她只当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愿望可以两种,一种有机会能够实现的,叫做希望,另外一种是没有机会实现的,叫做奢望。不想失望,就要学的聪明一些,永远都不要去奢望。

    ——《九阴真经》现世,各方势力赶往华阴。

    拿着刚刚传入移花宫的情报,无忧的手颤抖着,几乎连这张薄薄的纸也握不住。

    这一天,终于让她等到了,激动之情可想而知。

    隔日一早,无忧收拾东西,再次离开移花宫。

    由于日夜兼程,她在最快的时间内到达了华山。

    从移花宫陆续得到的情报中,整个事件的源头华阴县已是人满为患,当然,都是所谓的江湖中人,他们明面上打着平息江湖纷争的号召,抢夺着《九阴真经》,暗地里使出百般计谋,不择手段,到目前为止,已经死了许多人了。

    虽然华山离华阴县很近,但毕竟不是漩涡的中心,所以几乎没有受到什么波及。而由于江湖人围聚华阴县的缘故,华山最近也没有什么游客。

    无忧在华山山角的一家小客栈里住了三天。

    她在等,等全真教的王重阳出手。

    虽然等待总是令人感到急躁,但是她却一点也不急,她都已经等待了两年多了,再等几天又算得了什么。

    又过了七天,移花宫传来消息,全真教的王重阳抵达了华阴县后,已经夺得了《九阴真经》,本人正准备游说各方势力。

    无忧笑了,因为她已经不需要再知道后续发展了。今夜,她只需好好地睡上一觉,然后明日一早上华山,继续等待。她相信以全真教的威信和王重阳的手段,三天足够他用来说服各方势力,进行华山论剑了。

    第二日天未亮,无忧便醒了。躺在客栈里并不算舒适的床上,她闭眸静思,调整着内心的复杂而混乱的心绪。她要做的事,攸关生死,攸关自由,她需要心静,也必须心静。

    清晨的第一缕晨光透过窗户,照射在她的脸上,温暖而舒适,无忧睁开了眼睛,此刻,她的双眼是明亮的,散发着夺人的光彩,充满着希望与勇气。

    登上华山后,无忧走向她上一次来华山时探到的一处乱石堆。这个乱石堆怪石叠嶂,足够高,也足够广,无忧本身就很娇小,躲在其中,从乱石堆的外围看,根本就不会注意到里面有个人。更难得的是,由于怪石的奇异形状,身处其中的视野极佳,离华山之巅大约二十米,五绝比武时受到波及的可能性很小。

    钻进乱石堆后,无忧盘腿而坐,运起龟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她的身体机能便进入了假死状态。睁开眼,她继续等待。

    两日后,五绝齐聚华山之巅。

    他们竟然没有让弟子们进行“清场”,真的是太自负了,认为天下间没有能够同时在他们五个人眼皮底下躲藏的人。无忧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他们越是自负,她就越能乘虚而入。

    在王重阳将《九阴真经》的上下册都放在了山顶的一块石头上后,华山论剑终于开始了。第一日和第二日,分别是两两对垒,看得无忧很是郁闷,她本身就不是什么武学奇才,对于五绝的招式,只觉得厉害,但是厉害在哪里,她却又看不懂,这大约就是所谓的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于是,为了让自己能够不这么无聊,无忧转而观察五绝。

    中神通王重阳是一副普通的道士打扮,黑色道服,白色拂尘,从面貌上看,五官平凡,大概四十岁左右的样子,是五人中年龄最长的,神态是修道之人应有的从容平静,不骄不躁。

    北丐洪七公是一张长方脸,颏下微须,粗手大脚,身上衣服东一块西一块的打满了补钉,却不显脏乱,手持着的正是那根用上好碧玉制成的丐帮正帮之宝——打狗棒。

    南帝段智兴身着明黄|色华服,神龙摆尾之资绣于其上,彰显着他大理皇帝的身份,方正的国字脸,额头饱满,眼神锐利,眉宇间尽展帝王之家的傲然之气。

    东邪,不好意思,无忧直接将他忽略了。

    西毒欧阳锋身材高大,穿着白衣,西域人特有的高鼻深目,显得他英气勃勃,最令人印象深刻的则是他如刀似剑的眼神,让人望而生畏。但是无忧的目光却在他的身上停留了良久,总觉得这个人的样貌似曾相识,却又一下子想不到个所以然。算了,无忧心想,正事要紧,其他的以后再想也不迟。

    第一天的比试至天黑后,便结束了。五绝不是神,绝世高手也是要吃饭,要休息的。无忧看着他们生火,打猎,烧烤,吃东西,顿时觉得这个世界好不真实,有一种理想幻灭的感觉。但是她很快就适应了,毕竟曾经东邪黄药师已经让她感受到数次理想幻灭,习惯了。所以,面对着五绝因食物无味而皱眉时,无忧非常地淡定。

    五绝是人,无忧也是人,但是此时的她却不用吃饭。因为龟息最大程度地减少了人体的新陈代谢,在上华山前无忧吃的食物已经足够她连续十天不吃不喝了。

    第十五章

    第二天,第三天,仍旧是外功的比试,又是那些让无忧看得云里雾里的武功招式,她此时真的觉得痛苦了,等待本身并不会让她感到难受,但是无聊却非常的折磨人,而且还是长时间持续着的无聊。

    好在,第四天终于是内功比试了,无忧暗自在心底松了一口,总算是在她无聊得快要发疯之前开始了。躲在乱石堆中,良好的视野环境让她将五绝的一举一动都能收尽眼底。

    六个时辰之后,当五绝的头顶冒烟之时,无忧知道时机到了。五绝现在的状态已是进入了内力比拼最关键的时刻,一丝一毫的分心都可能会导致筋脉逆行,从而陷入走火入魔。

    解除龟息,拿起准备好的黑色面具,无忧将它带上。易容丹虽是顶尖的易容良药,但是有一个最大的缺点,那便是它只能根据一个人的体制以及相貌特点变化出一种容貌,也就是说,一个人服下易容丹后只能产生一种容貌。一来,黄药师早已见过了她服下易容丹后的样貌,二来,她可能以后还要用到易容丹。所以,她决定戴上面具,以绝后患。

    无忧没有故意放轻脚步,她有自知之明,无论如何她的轻功程度都不可能达到不被五绝发现的程度,又何必白做功,所以她只是以最快的速度走到《九阴真经》被放置的石块旁,拿起了《九阴真经》上册,翻开第一页。

    那句非常熟悉的“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立刻进入眼帘。无忧收敛心神,专心致志地背了起来。

    当她一停下龟息时,华山之巅的五人皆已察觉,但是无奈,因为他们的内功比试已经停不下来了,而让五个人一起收回内力显然不现实,唯有继续比下去,《九阴真经》再重要,也抵不过性命。虽然那人在得到《九阴真经》后,未必不会趁机偷袭他们,但是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

    四个时辰不到,无忧就将《九阴真经》上下两册熟记于心。她将经书放回原位,观察风向,在以前找寻的五处最佳跳落点中选择了一处,打开降落伞,等待天色全黑。

    半个时辰后,已是伸手不见五指,无忧绑着自制的黑□落伞,从山顶跳下,一炷香的功夫不到,她就落至了地面,打了个滚后,无忧稳住了身体。虽然距离她先前预测实验过的地点差了许多,但总算运气还不错,如今降落的地点也挺偏僻的,将面具、降落伞收进包袱中,无忧便大大方方地向原先住着的客栈走去。

    果然,一路上,都是观望着的武林人士。客栈不出所料地客满,但是无忧早就预先支付了半个月的房钱,所以并不会有风餐露宿的问题。

    走进自己的房间后,无忧一下子躺倒在床上,虽然龟息让她六天以来基本没有消耗什么体力,但是最后一天一直紧绷着神经的状态以及四个时辰的默背却让她消耗了许多心神。顾不得周围都是武林人士需要防范的问题,她此刻只想睡好好睡一觉,反正她身上也没什么好偷的,至于劫色么,连黄药师都一时辨不出她的真实性别,天下间也不会有多少人能够一眼看出。于是,无忧便顺理成章地进入了沉睡之中。

    一觉醒来,便是日上三竿。无忧大大地伸了一个懒腰,精神好多了。

    下了楼,正巧是朝食的时间,大堂内已是坐满了人。无忧也不在意,问店小二打包了几个包子后,便带着包子走到客栈外,嗯,客栈外还是很多人。无忧找了块空地,也不管脏不脏的问题,席地而坐,吃起了包子。

    她的心情是愉悦的,自由就在眼前,如今除非是天塌下来了,否则任何事都阻碍不了她的好心情。望着被云雾缭绕着的华山,无忧第一次认真地欣赏起被古往经来那么多名人称赞过的风景名胜。如果周围少一些议论《九阴真经》的话语,那么就再好不过了。

    吃完了包子,无忧并没有立刻回移花宫。因为在这么多人等待在此的情况下,她独自一人离开难免显得异类,未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她决定等到华山论剑结束时,武林中人一起离开的时候,混在人群里一起离开。至于默写《九阴真经》么,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反正她已经是熟记于心了。

    就在无忧睡睡觉,吃吃饭,听听八卦的日中里,华山论剑终于结束了。就像从《射雕英雄传》了解到的一样,王重阳更胜一筹,夺得了《九阴真经》。经此一役,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名号打响,中原五绝由此名震天下。

    “无情兄弟,你听说了吗?貌似五绝下山后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呢,就连最后获胜的王真人也是。”

    说话的人名叫陆离,是无忧三天来聊得比较好的人。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的,作为应该关心《九阴真经》的武林人士之一,一直沉默,也惹人注意,无忧索性就用“无情”之名打入一个小团体,和他们一同聊着华山论剑。

    “其他四人输了当然脸色不好,至于王真人么,肯定是担心这部《九阴真经》会为全真教惹来麻烦。”清楚五人心情不佳的真正原因的无忧按照一般武林人士的思维给出了回答。她总是不能说,那五个人啊,是因为栽在了一个小贼手里而不愉吧,那个小贼如今就站在你面前。

    “我也这么认为,得到了《九阴真经》就能够天下第一了,那四绝一定是很不甘心。……”

    无忧面带微笑,听着陆离滔滔不绝的分析,心下却不以为然。在她看来,一部《九阴真经》就能让一个人成为天下第一,这种说法,简直可笑。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她也不会去打《九阴真经》的主意,她总觉得这本书邪门的很,得到的人下场都不太好。一出现就引起江湖血雨腥风不说,王重阳即使得到了也要对其他人百般防范,忧虑在心,后来冯蘅设计骗走了周伯通手上的《九阴真经》下卷,桃花岛一再发生悲剧,周伯通本人也受困岛上十五年,欧阳锋也是因为练了假的《九阴真经》而疯掉了。

    一想到一本《九阴真经》带来了这么多的变故,无忧就觉得全身发冷,就算上面记载着再高深的精妙武功,她都对其产生不了一丝一毫的兴趣。

    陆离继续发表着他的见解,先前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围了上来,这让他更加地得意忘形,已经开始数落起五绝的缺点了。

    这人,是不是没有脑子啊。无忧便退出那个小圈子边想着,五绝本人或者他们的徒弟搞不好就在这附近,他还这么不加掩饰地议论他眼中所谓的缺点,不是找死么。

    “不许你说我叔叔的坏话!”

    话音刚落,几条毒蛇便被扔到了那一圈人中,哀嚎声四起。

    无忧躲在客栈的角落里,暗自庆幸着自己闪得快,逃过了一场无妄之灾。她向四周打量,看到了一个穿着白色的小男孩,大约七八岁的样子,虽然尚小,但精致的五官却能隐约看出几分将来的风流倜傥。男孩此刻的脸色可以说是非常难看,几乎是恶狠狠地瞪着那些人。

    白衣,叔叔,毒蛇,这三样都显示了男孩的身份,西毒欧阳锋明面上的侄子,实际上的私生子——欧阳克。

    男孩的身边还跟随着几个西域男子,应该是欧阳锋派去照顾以及保护他的人,经刚才那么一手,他们周围形成了真空地带,其他人皆是不敢靠近,那凄厉的哀嚎尚未停止,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他人,西毒的侄子不是好惹的。

    “克儿。”

    “叔叔!那些人说你的坏话,克儿已经帮你教训他们了!”

    “克儿真乖。”

    没想到这么一闹,却惊动了西毒欧阳锋,无忧闻声,将原本底下的头抬起,哦不,不止惊动了欧阳锋,王重阳和欧阳锋也来了。这客栈好大的面子。小心翼翼地将目光扫过某位绝代风华的青衫男子,无忧立刻转身,低下头,做面壁思过状。这也是另一种“他乡遇故知”吧,可是无忧却一点都喜不起来,她将原因都归结到了那可怕的附骨钉上,对自己隐约的奇怪心思视而不见。

    “欧阳施主,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好,今天就给王真人一个面子。阿大,给解药。”

    “是,主人”

    一场风波就此揭过,王重阳果然像传说中那么慈悲。也是,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创立全真教。随着三绝离去,无忧也跟着众人散开。但她总感觉从刚才起,就有一道视线一直注视着她,让她非常的不自在,四下张望,没有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许是自己做了下贼后,心虚所以疑神疑鬼吧。无忧摇摇头,自嘲了一下,准备回房间继续睡一个好觉,明日随大流一起离开。

    话说,她由于来得早的关系,住在了天字一号房,也就是走道的最左边,但却从没看到她右边房间的人走出房间过。半夜里也是,半点动静都没有。不过,无忧对此也只是好奇了一下而已,再神龙见首不见尾都不管她的事。

    她原先是这么想的,但是现在不是了。

    第十六章

    不但不这么想,还觉得自己错的离谱。

    看着那个身着青衫,手执碧玉箫的男子向着走道的尽头缓步而来,无忧觉得此时自己脸上的表情应该和吃了一只苍蝇差不多纠结。

    也管不了那人究竟有没有看到自己,无忧用平生最快的打开房门,走进,转身,插上横栏,四个动作,一气呵成,连贯而迅速,不知道的人见了必定以为无忧是见鬼了。但事实上,在无忧的眼中,她宁愿自己看到的是鬼,为那人比恶鬼还要可怕十倍百倍。

    有一种因果说法,叫做前世债今生还。如果这种说法是真的,那么无忧认为,她上辈子,哦不是上上辈子,一定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否则,怎么此生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那个只怕是鬼见了都很愁的人。

    说是巧合,但这也太巧了,巧得要人命。无忧想起了一首现代有一段时间挺流行的打油诗,大海啊,都是水,骏马啊,四条腿,人生啊,满满的泪。如今,不正是满满的泪么。

    收拾完包袱,无忧决定立刻离开华山。华山论剑已经结束了,此时散去也很正常。更重要的是,如今得知住在她隔壁的人是黄药师,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即使现在出发,夜里必要露宿于野外,她也顾不了许多了。

    打开房门,无忧背着包袱跨出门槛,沿着有些狭窄的走道前行。却不料,刚路过黄药师住着的客房时,那客房的门便一下子打开了,只听见噗通一声,一枚石子便激射向她而来,无忧想避,奈何却避之不及,一下被打中左腿的阴谷|岤,顿时腿下一软,单膝及地。

    勉力站起,无忧向左方看去,只见黄药师极是悠闲地坐在那客房的椅子上,单手拎着茶壶,往杯中缓缓注水,却是没有看向自己,好像刚才出手的人不是他一般。

    那一招无疑是弹指神通,但是无忧不知道黄药师到底想干什么。在破庙分开时,他曾说过,再次见到她时,必会让她尝尝附骨钉的滋味,可现在也没有行动,如今那一招弹指神通又算什么。

    不解其意之下,无忧也不想庸人自扰,便转回视线,准备继续前行。哪知道才刚跨出一步,便是又一声噗通,第二颗石子向她激射而来,此时她连躲的都没有了,这一次被打中的是右腿,一阵酸痛之下再次单膝及地。到此时,无忧已经明白黄药师的意思了,无非是不让她离开客栈。

    她站起身是踉跄了几下,忍着从腿上传来的麻痹疼痛之感,转身回到了客房里,将包袱随手一丢,整个人一下子摔进了床铺之中,闭目而眠。

    为什么不从窗户跳下?笑话,黄药师是谁?自讨没趣的事情谁愿意做谁去做,反正她是不会做的。

    明月高挂,夜色渐黑。

    无忧睁开了眼睛,哪有半分的睡意。她左思右想,都想不出黄药师到底要做什么。

    曾经听人说过,最好的折磨人的方式,不是你直接对他使用酷刑,而是时时刻刻都在他身边,却又什么都不做,让那个人着急、惊惶、无措,自己先折磨自己一通,然后再下手。这个黄东邪是不是也是这个心思呢?不管他是不是,无忧觉得她如此想破脑袋,确实是在折磨自己。

    随便他去了,大不了就是一死。当务之急,还是先解决腹中之饥吧。

    无忧想通了之后,便一跃而起,再次走出房门,待走到黄药师的门口时,她反射性地停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黄药师的弹指神通没有用全部的劲道,但是打在|岤道之上,还是很痛的。迟疑了一小会,又做了一些心理准备后,无忧战战兢兢地跨出了第一步。没有动静,很好,在跨出一步,还是没有动静,很好,于是无忧便放心地走了过去。

    此时的客栈内,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大多数人都在下午的时候散去了。剩下来的,不是像无忧这样只喜欢住客栈不喜欢露宿野外的,便是想要在五绝下山后,一游华山之巅。

    无忧叫了一碗饭,两盘菜后,一个人一桌静静地吃了起来。

    一顿饭倒是吃了整整两盏茶的功夫,虽然穿越到了古代,但是许多在原来世界里的习惯依旧保留着,细嚼慢咽就是其中之一。

    待店小二将碗盘收下后,无忧倒了一杯茶作为消食之用。手握茶杯,她一边喝着热茶一边想着,要不要趁此机会一走了之呢?

    反正最近休息得够多了,赶一晚上的夜路也没什么。至于包袱里的东西吗?比较有用的就是几件衣服而已,面具、降落伞早在第二日就让她在房中用火盆就地销毁了,易容丹么,回到移花宫后,多得是,钱财就更无所谓了,龚家钱庄的分店天下间比比皆是,而作为提钱的凭证玉佩,她一直是放在身上的。

    至于黄药师么,她也不知道那个人到底什么意思,反复无常,东邪这名称真是恰如其分。要回去拿东西还要从他门前经过两次,还是算了吧。

    想罢,无忧便放下茶杯,向客栈外走去。

    踏着通往南面的宽敞官道,无忧脚步疾迅,仿佛是身后有着妖魔鬼怪在追赶她一般,事实上,只是因为她想到了某人而起的被害妄想症。

    但是半个时辰走下来,她就觉得自己不应该如此鲁莽,虽然也所属练武之人,但是无忧的体力也只是比常人好一些而已,加上她平日里的不思进取,基本上就是废柴一个。连续半个时辰的疾步行路让她的呼吸加快了不少,脚步也越渐轻浮起来。又走了片刻的功夫,她便停下了脚步,斜靠着树,低着头,微微喘息。

    待到无忧呼吸平稳后,她抬起头时,又被五米开外的人影吓了一跳。

    武功高强的人走路是没有半点声息的,恰好黄药师就是其中之一。

    无忧眯着眼,依稀地看到青衫在朗风的吹拂下轻轻飘起。又是黄药师!这个人究竟想干什么!纵然她曾经欺骗过他两次,但也不带这么耍人的。泥人尚带三分火气,更何况她只是血肉之躯。

    世上的人都是这样的,一方若是做了亏心事,另一方越是不计较,那做了亏心事的人便越是内疚,反之,则一开始仍是惭愧的,但是一旦到达了某个点,那原先的愧疚之意便会转化成一种不忿。而无忧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无忧想,也不能就这么一直继续下去,她已经没有心情和黄药师玩你猜我猜大家猜的游戏了,索性说清楚算了。

    “你究竟想怎么样?”

    她的话很轻,一下就飘散在了风里,但是她知道,如黄药师这般的高手,是一定听得清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黄药师听清了,却没有回答她。他转身,缓缓向着无忧的方向走来,身形飘忽,有如鬼魅,像行云驾雾、足不沾地般地悄无声息。

    他们之间的距离被不断缩小着,直至一尺。

    黄药师居高临下地看着无忧,身高的差距带给了无忧不小的压迫感,但她却没有退缩,而是抬起头,直直看着他。

    东邪的相貌是极俊逸的,他有着一双狭长的桃花眼,若是这双眼能带着笑意,微微地看你一眼,天下间不知道有多少女子会为之倾倒。但可惜,此时看着无忧的这一双桃花眼不要说没有丝毫的笑意,就连温度都没有,是冷的,冰冷的,如同在那下着白雪的二月天中,一盆冷水倾倒而下,让人从头到脚湿透,从外到内俱寒。

    “你,半个月前就到了华山。”

    一石激起千层浪。

    第十七章

    他知道了!无忧很快地反应过来,此时的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但这两种情绪却皆是与《九阴真经》一事无关的。她想,她终不是聪明人,因为就在刚才,她奢望了,也理所当然地失望了。

    她宁可他是为了拍她一枚附骨钉而跟着她的。

    “你想要吗?”顶着那冷到极至的目光,她似笑非笑地问道。

    想要什么,无非就是《九阴真经》了。难不成还是她?反正默一本也是默,默两本也是默,不过是多花些时间罢了。

    黄药师没有接话,他没想到无忧一下子就承认了,他以为,她总是要装傻的,就像之前,说些谎话来欺骗他。

    在华山之巅,比拼内力之时,他曾经睁开过眼,想看看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贼竟然在他们五个人的眼皮底下来盗《九阴真经》。一看之下差点让他走火入魔,又是那个女人。即使她戴了面具,但是她的身形,他岂会错认,被连续骗了两次,总是会记住教训的。

    “我若是想要,你给么?”沉默半饷后,他开口道。

    “给。你若是想要,我就给。”他想要的,她岂会不给。无忧心下虽如此想,但她口上却是说道,“东邪的附骨钉,我可是怕得很。”

    原本以为她这话会惹怒黄药师,却不想他眯了眯眼,目光中冰冷逐渐融去,嘴角竟还勾起了一抹很是邪气的笑容。

    无忧眨了眨眼,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他的确是笑了。

    “你笑什么?”

    “我想笑便笑,你管得了么。”

    “神经病。”无忧想了想,觉得古代人可能理解不了这个词的精华,便又换了一句话,“脑子有问题。”

    闻言,黄药师竟笑出了声来。

    无忧皱着眉,伸出双手想将挡在她面前的人退开,而对方却纹丝未动。

    “让开。我不想陪着一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三更半夜地,在这里傻笑。”

    她瞪着他,冷言相激。

    “我不让又如何?”

    “不如何。”

    无忧向着左边横跨了一步,转身便脱了身。“你一个人继续站这吧,恕我不奉陪了。”

    “我让你走了吗?”

    “脚长在我身上,我想走便走。”

    “是么。”

    话语刚落,无忧便觉得背后被人轻点了几下,之后身体动弹不得。

    她恨点|岤!

    “想走便走?”

    黄药师云淡风轻地重复着无忧方才说的话。

    他是故意地,绝对是故意在嘲讽她的!东邪了不起啊!她——

    算了,联想到自己现在动也不能动,直挺挺地站在原地,她也只能窝囊地承认,东邪的确了不起。

    “解|岤!”咬牙切齿般地,她重重地吐出了两个字。

    “手长在我身上,我想解便解,不想解便不解。”他拿她方才说过的话堵她。

    “黄、药、师!”不气、不气、无忧在心底不断地开解着自己,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有何指教?”

    心底倏然冒起一团火火,无忧强自镇定,道,“你若是想要,我便默于你,你若是不想要,又何须与我纠在这缠。还是说,你想补上一枚附骨钉,毕竟我可是欺骗了你两次。”说道“两次”时,她还特地加重了音调。

    对于现在显然欺人太甚的东邪,无忧豁出去了。

    “是啊,你的确欺骗了我两次。”声音沉了沉,复又变得轻快起来,“但是我却知道了一件事。”

    黄药师从无忧背后绕过,再次走到了她的面前。

    他知道了什么?无忧的心跳停了半拍,些微的恐惧从心头蔓延开来。

    “你”他低下头看着她,狭长的眼眸中光影流转。

    他们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她可以感觉到他温暖的气息。

    “我什么。”无忧的声音轻颤着。

    “喜欢我。”非常肯定的语气。黄药师是何许人也,爱慕他的女人不知凡几,而他本人又极为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无忧眼中的那几分情意,但是一个人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方才说的那句“给。你若是想要,我就给。”更是让她确定了这少女,对他有情。她还太年轻,不懂得掩饰。

    心跳一滞,遍体生寒。无忧听到自己用颤抖的声音问道,“你很得意吗?”

    黄药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继续说道,“你愿意给我《九阴真经》,并不是怕我的附骨针,而是——”

    “够了!”她打断他,不想再听下去了。

    对于一个女子而言,这世上有什么比得上一个不喜欢你而你喜欢的男人在你面前将你所有的心思一一点开更加难堪的事了。

    黄药师的确聪明,他知道用怎样的方式才能真正地伤害到一个人。相比无视,不屑更让会让一个人感到崩溃。无忧想哭,却硬是忍着,因为她不会在他面前哭,他不配。

    “说够了,说够了就解开我的|岤道。”她开口,出乎意料地冷静。“黄药师,我真后悔给了你那瓶、算了,多说无益。”

    “如果你说的是你在广聚楼放进我房中的瓷瓶,它已经被我丢了。”

    黄药师的声音又恢复成了原本的清冷,但说出来的话,却依旧十分地惹人嫌。

    “扔了好。”无忧笑了笑,接下他的话。她觉得自己根本就不应该去做那种蠢事。活该他半生孤苦!

    黄药师退开了两步,在她身上轻点了两下。

    |岤道解开后,无忧也向后连续退了几步,直至他们之间拉开的距离让她感到足够安全。她仰首,看着那个俊朗非凡的男子,一字一字地说道,“黄药师,我们互不相欠了。”她骗了他,他也伤害了她,这次是真的两清了。

    她不会矫情地对他说什么,你可以不喜欢我,但是不能侮辱我的感情,或者像言情小说中告白被拒绝的女孩子一样,说什么我讨厌你。

    她只会将这件事牢牢地记在心里,以此来告诫自己,看,这就是奢望不该奢望的人的下场。

    也不去管黄药师听了她的话后是何反应,她没有心思去管也没有兴趣去管。

    无忧向后转身,沿着来时的路折返。现下连夜赶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还不如回到客栈中好好地休息一晚,明日再行出发。

    半个时辰后,无忧回到了客栈,突然想起易容丹的功效只能维持十二时辰,到现在为止早过了,为了不引起必要的麻烦,她便用轻功跃上客房的窗台,从打开的两扇木窗中跳进房中。

    她坐到了木椅上,想为自己倒一杯水,手却颤抖地握不住茶壶。她终是没能忍住,双臂交叠于桌上,将脸埋进手臂中,小声地哭了起来。

    这一天,无忧的精神起伏极大,哭了许久后,便沉沉地睡去了。

    第二日,无忧醒来后,便拿上包袱离开了这家客栈。这个鬼地方,她再也不要来了。

    自始自终,她都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她是趴在桌面上睡着的,却是在床上醒来的。

    黄药师番外(一)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被内容提要骗了,其实它与本章内容无关,只是作者突然间想起了这么一句话,所以写在了内容提要中罢了,这话出自王家卫的电影台词,我很喜欢。

    至于写这个番外呐,有很多原因,你们可以把它当做前情提要,一定程度上补充了一些情节。

    上一章我不知道人物算不算是走形了。在我理解中,黄药师不是坏人,但若说他是好人,也算不上。他小气、记仇、容易迁怒,三次近乎被耍,加上华山论剑的铩羽而归,所以当他发现终于有一件事能为他扳回一城时,我觉得他是会这样做的。至于道歉么,黄药师是拉不下脸做这种事的,即使他意识到他可能过分了。

    无责任春节番外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

    春节,无论在现代,还是古代,都是华夏民族最隆重的节日。一年一次,人们在辞旧迎新之时,也抱着对未来的美好希冀。

    而这一年的春节,对无忧来说,也别有意义。这是她成为黄夫人后的第一个春节,也是她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有家人陪同着的春节。是的,家人,黄药师是她的夫君,也是她最亲的家人。

    他们没有在桃花岛过春节,而是来到了汤山。自从无忧被废武功之后,每到冬春的严寒之日,身体便会比常人更加冰冷。黄药师为此费尽心机,除了药膳药浴之外,还不惜耗费真气替她取暖。

    后来,他听说汤山有温泉可改善体质后,便用十日考察地质地形,又用三日画出了汤山幽室的草图,然后找了许多能工巧匠依照图纸在汤山建造“无忧小筑”。

    “无忧小筑”耗费千金,引温泉之水环绕墙内,制成循环暖气,后院的室内澡堂,最大程度地利用地形地势,温泉水会自动流入流出,不需人工。幽室内还栽种了许多花草,即使是外面再天寒地冻,室内的花依然娇艳怒放。

    终于,在第二年的春节临近之日,“无忧小筑”建成。于是,黄药师便带着无忧来到了汤山,准备在新建成的幽室渡过春节。

    当然,来汤山之前还发生了一段小插曲。

    临行之前,众弟子站在船坞为师父师母送别。

    “玄风,你们真的不去吗?”秉持着春节人多热闹的原则,无忧再一次想要说服黄药师的六个弟子和他们一起去汤山。

    六人齐刷刷地摇头。心中皆是暗自流泪,师母,不是我们不想去,是师父一早就暗示过我们,敢跟去的话,后果自负,我们实在是不敢啊。

    “无忧,他们不去的话,就算了。”黄药师的视线轻轻扫过众人,六人又是齐齐地抖了一下,连忙退到岸边,挥手道,“师父师母,一路走好。”

    “都不去吗?真是可惜。”

    “去了才叫可惜。”

    “药师,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

    桃花岛岸边

    “师母真是幸福,我也好想去汤山泡温泉啊。”望着逐渐远去的船影,梅超风轻叹道。

    “二师姐,如果你不怕师父杀了你的话,仅管跟上啰。”年仅十岁却人小鬼大的冯默风凉凉地说道,“话说,师父已经对你不满很久了吧。”

    “小师弟,少说几句风凉话,你会死吗?”

    “比起一直缠着师母的二师姐,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冯默风,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脚把你踹经东海里。”

    “不信,师兄们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死小子,今天不把你踹进东海,我就不是你师姐!”

    “师兄!救命啊!师姐发疯了!”

    言归正传。

    既然六个弟子没有跟来,那么春节当然只有黄药师和无忧两个人过。

    两人在午时抵达了“无忧小筑”,整顿行装后,便兵分两路。黄药师当然是去准备除夕的年夜饭,而无忧则是去参观这座幽室。

    当然对于庖厨之事,无忧曾经向黄药师求教过,奈何这师是良师,这徒弟却不是好徒弟。黄药师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无忧本人却非常地不好意思,厨房本应是女人的天下,但到了她这,这句话中的天下只能变成战场。之后,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申时,无忧乖乖地回到堂中,等待黄药师上菜。

    二十四桥明月夜、玉笛谁家听落梅、岁寒三友、好逑汤……林林总总九个菜。

    待黄药师坐下后,无忧也不急着吃,她只是看看那九道菜,又看看黄药师,调侃道,“夫君,真是好手艺。”

    不仅好手艺,也好风雅,一个菜名都可以引经据典。

    黄药师也不恼,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夫人不通此道,为夫唯有自食其力。”

    无忧无话可说,只能拿起筷子,向盘中精致的菜肴进攻。

    所以说,能够在口舌之争上胜过黄药师的人大概还没出生吧。

    夜深,人静。

    无忧小心翼翼地推开枕边的男人环在她腰间的手臂,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穿上鞋子,披上披风,轻轻地推开门,走出了卧室。

    在卧室的门被关上后,原本应该已经熟睡的男人睁开了眼睛,流光闪烁。

    左转右拐,无忧来到了后方的澡堂。她伸手推开了雕刻着山水花鸟的木质大门,微微的热气便铺面而来。

    室内后并不需要点灯,因为屋顶的中央镶嵌着一颗很大的夜明珠,圆润亮彩,将一室朦胧浸染。踏过带着些许凉意的由石块打磨镶嵌而成的地板后,便是一座长方形的温泉池,八根竹架从外处源源不断地引入温泉地热之水,白茫茫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