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倒春寒第43部分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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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王)倒春寒 作者:肉书屋

    报备的,总之连今晚网球部正选内部的聚会我都必须插一脚。

    “走吧~”日吉若伸出手,掌心朝上,淡漠的线条柔和起来。

    “去哪里?”我讪讪的伸爪回应,然后被他牵着慢悠悠走向他的同伴。

    “部长家的俱乐部…不过之前,要等我们换身衣服。”日吉若头也没回,步伐却轻快起来。

    ………………

    蹲在所谓‘需要换身衣服’的男用浴室外的长椅上,我翻出死鱼眼回应每个借用公园内运动场馆设施洗去一身臭汗,然后进过面前时投来诡异目光的男生。

    日吉若那混蛋!居然把我拖到男用浴室走廊等人…说什么‘安全’,劳资宰了他!我默默咽下一口老血,特别是当青学几人满面笑容出来却在看到我时流露的错愕与微妙眼神时。

    等了又等,好不容易等到那群混蛋心满意足从里面死出来,走出场馆,只看见外面已经星斗满天。

    肚子有点饿…我揉了揉干瘪的肚皮,斜眼,愤怒的看向牵着自己爪子的某君。

    某君换下一身狼狈,头发还滴着水,眉梢眼角…嗯~隐在星光下颇是秀色可餐…我抽了抽嘴角,只觉得自己果然是饿昏头了。

    迹部景吾大爷手一挥气壮山河领着众人朝停车场走,芥川慈郎笑嘻嘻蹦到我身边,也不顾某君骤然阴沉的脸色,有一句没一句和我搭话。

    然后…今晚的目的地忽的发生变化。

    原因出自迹部景吾大爷接到的一个…电话。

    消息提供者不明,却令得迹部景吾和网球部众人摩拳擦掌(为毛兴奋呢?我不知道);青学的人马在烤肉店庆祝胜利,场面据说很热闹,已经有许多学校陆续赶过去,于是冰帝也觉得该去凑一脚。

    迹部景吾大爷此言一出,毫无例外得到全票通过…呃~我环顾□侧,忽然从众人脸上察觉出几丝狰狞。

    ………………

    事后回想烤肉店发生的一幕,简直‘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红艳艳的液体放到整群传说中颠倒众生的男色们,嗯~

    等到回荡在室内的最后一缕惨叫蓦然断绝,我慢吞吞放下捧在手里的茶杯,一脸装叉的抬头感叹,“年轻人真是活泼。”

    店老板站在大厅内一脸惊愕。

    我看了看他不住抽搐的眼角,又看了看堵在店门口那座壮观的‘尸山’,想了想,慢吞吞起身,趁着对方还没能从尸横遍野中回过神来,加快步伐溜走。

    走出烤肉店,我对着夜空伸个懒腰,然后蹲下,细细在一整堆失去意识的‘尸体’中寻找自己熟悉的几人。

    青学、六角、比嘉中、冰帝…嗯~所有人的脸色都象打翻调色盘,眼睛都翻白了啊喂!

    “话说…辣椒酱的威力有这么大吗?”我满头雾水伸手戳了戳某君的脸颊,叹口气,起身让出位置给守在附近的劳动力搬运他家被埋起来的若少爷。

    “为什么你没事…”向日岳人满脸憔悴的问道。

    “嗯~因为我没吃。”我托着下巴看他被人抬到身边放定,极是幸灾乐祸。

    烤肉比赛什么的,他们要将赛场恩怨延续是他们的事,我老了青春燃烧不起来————事实上是因为我不能吃牛肉。

    等到冰帝一行人都被救出来,我吸了吸鼻子,起身对着貌似吃坏肚子的某君微笑,“呐~我要回家。”

    日吉若一副浑身使不上劲的样子,有气无力点点头,然后朝着我伸出爪子,“我送你…”

    “日吉!”忍足侑士忽的撞开一旁的守卫,手中握着电话,满脸的失措,“麻弥不见了!”

    诶?!我猛地扭头看过去,“平野学姐不是早就回家了吗?”

    忍足侑士神情一僵,看上去有些欲言又止的尴尬。

    “学长有让人守在她附近自然知道。”顿了顿,象是思考片刻,日吉若侧过头对着随扈点点下巴,“打电话给监视组。”

    趁着随行人员应声走到边上,我扯了扯日吉若的袖子,“你有事瞒着我?”

    “不,只是将分散的人手集中到某处…而已。”他如是回答,望过来的眼神锐利如刀,俊秀的脸上是弥漫藏不住的冷酷之意。

    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此时走开的那人似乎得到回音,一手按着话筒一边返身。

    “若少爷,我们的人十几分钟前看见目标出现在xx商业街,之后立刻失去对方踪迹。”

    那人深吸一口气,偷偷抬眼象是观察日吉若的反应,片刻之后复又继续说道,“我们找到冰帝另外一位女生的手机,掉在巷子里,现场留有拖拽痕迹。”

    另外一位女生…谁?!我挑了挑眉,试探性的问道,“室生凌乃?”

    从那男子有些错愕的反应来看,我似乎再次乌鸦嘴。

    ………………

    气氛忽的凝滞,良久,忍足侑士才象是反应过来,“高桥…帮我找到麻弥,求你!”他甚至很是失态的攥住我的手,“我一直相信不是她…现在还相信!”

    “救她,高桥,用你的能力救她!她一定有危险!”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忍足侑士的就被人猛地推开,日吉若厉声道,“忍足学长!我不会允许秋子插手这件事!”

    “无论是谁有危险!”

    说话间日吉若一把将我攥起然后甩向最近的护卫,“带她离开!”

    “日吉!”忍足侑士将声音拔得极高。

    “我会让人沿着路线搜索,但是秋子不能去!”

    场面一时混乱起来,许多守在附近的人员纷纷出现将忍足侑士和听到动静聚集过来的冰帝众人隔绝在我的视线外。

    影影绰绰中,我被人拖着一路疾行。

    不多时,烤肉店的招牌就再看不见,日吉组的人员保持沉默却训练有素,一行人方才退到街口立刻就有黑色轿车打开车门接应。

    被塞进车子后座,随后挤进来一位男子,轿车立刻发动,车窗外的灯火流水般退去,连同街边日吉组大批人马瞬时消失在视线之外。

    车厢内只余得乘客两名,驾驶员一位,安静得能够听见彼此的呼吸。

    ………………

    轿车一路风行电掣,透过暗色车窗能看到路边辉煌的灯火连成金黄的线。

    时间在寂静中一点点过去,我眯着眼打量映在玻璃上的光点,半晌,收回视线,低头手探入裙子口袋。

    “别动!”

    冰冷的金属物透过薄薄夏衫抵在腰际,我愣了下,慢吞吞抽∕出手,对方立刻夺走我取在手中的电话。

    “高桥小姐,请乖一点,否则…您这样美丽的女孩子如果受到什么伤害,真是一件令人遗憾的事,对吧?”

    男人低沉的声音藏着几许险恶。

    我缓缓转过头,就着车厢内黯淡的光线看了他半晌,挑了挑眉,“你是白天的…”

    “是呢~承蒙小姐替我求情。”对方嘴角微勾,不知道是微笑还是冷笑,“可惜我也是奉命行事,抱歉。”

    听他这么说我心头猛地一坠…计中计,好手段!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九十四章

    〖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你遇到任何危险。〗

    ————光影绰绰里,少年如此说道。

    他的容貌模糊,语气满是倔强如同宣誓般庄重,暗金双瞳熠熠生辉,纵使不太相信也令人心头止不住一颤。

    感动,只为少年未经世俗侵染的纯粹————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听到你这么说还是觉得很高兴啊~

    ………………

    醒过来的时候意识有些模糊,昏沉沉的脑海无法思考…眨了眨干涩的眼,我挪动下随后发现身体有些不听使唤,如同宿醉…微微偏头————

    首先撞入视野的暗沉颜色却是谁的肩际衣料,长至脖颈处的发丝掩去目光所能触及的此人的样貌…呃~空茫茫的脑海异常应景的闪现几个片段:

    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看见的是迎面而来的洁白手帕,以及执着它将之捂住我口鼻的男子逐渐模糊的脸。

    然后鼻端侵入略刺激的古怪气味,之后,记忆就此中断。

    恐怕那帕子沾着麻醉药之类的东西吧?

    我眯了眯眼,视线移开寸许,想要挣扎起身,脖颈以下的肢体失控般麻木,也不知是保持一种姿势太久导致血液循环阻塞,抑或是被下药的后遗症。

    坐在身侧的人有所察觉的转过头,“醒了?比预计的时间早…”如果忽略那充满戾气的眼神,与意味难明的笑,至少语气可以称得上平和。

    ‘你——是谁?’我张了张嘴,只听见唇舌间溢出来的不是想说的话,而是近似于呜咽的碎音…身体…违背意志动弹不得…除却还能思考,失去所有行动力,连开口说话这种极简单的事都无法做到…吗?

    动了动生锈般僵硬的脖颈,视线以令人汗颜的速度从身边这人脸上移开,缓缓、缓缓的扫视自己如今身处的环境————

    从位置来看,我如今身处的却是房间一侧,几乎见不到什么家具摆设,仿佛是临时休息室的地方,前后两道门成直线状,各自紧闭着。

    装潢华丽得令人满头黑线…描金纹草的墙纸、维多利亚风格水晶灯璎珞低垂,若隐若现的歌声不知从那个角落传出来,婉转幽怨,一波三折…

    这种氛围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诶~

    眨巴眨巴眼睛,我慢吞吞地低下头,无比庆幸发现身上穿的衣物完好如初,随即又不期然想起上次身处类似环境…却是初次来到这个世界,为自保前去的地下赌场。

    ‘奉命行事’吗?

    ………………

    一只手突兀地扳起我的脸,指腹的粗茧摩擦肌肤带出蹭到沙砾般不舒服,铁钳似的力道掐得下颌有些生疼,头被迫抬高,目光对上从座位起身站到近前,居高临下俯视的男人。

    “不愧是少爷中意的女人,少见的冷静呢~”声音带着点喑哑,男子凑近的脸庞显得有些阴沉,“真可惜…”

    瞳眸内的恶意讥诮浓厚得快要溢出来。

    就是这个人用枪抵住我,也是他将我弄晕————怔怔看着对方,心里止不住懊悔:早知道白天我怎么也不会制止日吉若,就让眼前这人被枪仔爆头多好。

    与我对视片刻,男子微微支起上身,将两人的距离拉开少许,手指依旧掐着我的下巴,眼神中的阴霾却渐渐化为不怀好意。

    指腹捻了捻象是确认什么,他的呼吸频率变得急促,随后力道松开些,沿着下颌一路滑行至劲窝处,停在第一颗纽扣上徘徊不定。

    我的眼睛瞬也不瞬盯着对方,顾不得他的手指正在一点点探入衣襟————只是定定看着他,将这张脸死死记在脑海,一点一滴、怀着些许恨怒要把对方刻骨铭心。

    日吉若的近卫人员虽然我不甚熟悉,事实上却也是每个都有照过面…眼前正企图侵/犯我的男子不属于近卫队,想来是最近被临时调来填补警戒漏洞的。

    毕竟日吉若随身的近卫被分了一半给日吉光秀…这也是我和日吉若都疏忽的吧?源自守护者内部的杀机。

    有人利用了日吉若的思维盲点————他从不曾怀疑自己周遭的保护,因为那些近卫是从懂事开始就跟在身边的。

    遥远的未来里,我听日吉光秀曾言及,近卫们的忠心毋庸质疑,可是日吉若忘了现在他身侧的保护已经不单纯。

    看,‘恶果’不就由我率先领教了。

    只是…眼前这男子…奇怪,到底是奉了什么样的命令才能够令他毫无顾忌?

    ………………

    手指沁出微微汗意,眼底的欲念层层堆积;似乎对我毫无反抗之力这种情况了如指掌,男子嗤笑一声,动作愈发放肆起来。

    我眯了眯眼,长吁一口气,慢慢将头撇向另一侧————垂落身侧的手终于接到来自大脑中枢的部分指令,虽然仍旧酸软无力,却正在逐渐取回支配权。

    而后是门扉开启的声响,脚步声由远及近。

    “那是要给客人的礼物,不好吧?”听起来年纪不大的男声,说话间步伐绕到一侧,身形出现在我的视野内:

    来者同样是陌生人,一色暗系长衣长裤,目光对上我,神情明显一怔,半晌象是深吸一口气开口说道,“果然很漂亮,服侍完客人会被送到哪家店?”

    男子没有回答,滑动的手不着痕迹停顿;却在下一刻,来人捉住他的手臂,将人略略推开些许,声音有些愠怒。

    “喂!别乱碰,没时间了!上面嘱咐过要让客人第一眼看见礼物。”

    边说边抬手看看腕间,神情从悠然自得转为焦急,“中岛,看你干的好事!留下痕迹给享用她的客人,你想被认为是挑衅吗?”

    抬手理了理我凌乱的衣襟,随后转身从角落取过一张高背椅,正对着某扇门安放,紧接着动作略显粗鲁的将我一把拎到椅子上…

    我浑身无力任由对方摆弄:半依半躺在椅子里,双手被随意搁置在扶手上,那人弯下腰扳开我的膝盖,如同瘫坐…这种姿势,稍微想象下就知道是极滛∕荡的。

    衣衫不整、裙角凌乱、双腿微微向外分开,毫无防备的样子无声散发着某种邀请暗示。

    最后,他退开两步,上下打量我几眼,露出满意的神情。

    ………………

    “准备得怎么样?”从后方忽的再次响起一道未曾听过的声音,步伐不疾不徐,边说边越过我所坐的椅子,“客人已经就餐完毕,接下来的节目…”

    高瘦身形,一袭日式青色长衣,我斜斜上掠的视线恰恰看清楚掺杂几缕花白的鬓边。

    察觉我的视线,顿了顿,身影侧过头,目光下落到我身上,嘴角勾着残忍的冷笑,“她居然醒了?药效不够吗?”

    双手插∕入宽袖中,略略偏头如同闲话般对着垂手立在身侧那两人说道,“森下,拿杯水给她。”蛇虫般湿冷的眼神,眉宇间倏然滑过一丝诡谲。

    两个较年轻的男子当中一位应声而去,余下两人俱是神情漠然。

    我歪在高背椅上,迟钝的视线将他们彼此不经意间视线交汇时闪过的意味难明收进眼底:

    三个人,除却背叛日吉若将我掳来的‘中岛’,领命去‘拿水’的‘森下’…最后来的这人又是谁呢?

    语气用的是命令式,应该习惯于高处一等的地位;看年纪四十出头,看人的眼神接近食腐生物,脸颊削瘦,颧骨凸出高过鼻梁…

    这般面相之人性格刻薄狠毒,背信弃义————按照相术所断鲜少出差错,若我见过这般长相必定心存警惕,可是…我确实未曾见过他。

    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当我想要抓住的时候,又找不到一丁点头绪。

    挣扎着微微晃动身体,我意图不着痕迹的为自己做点什么。

    虽然肢体始终酸软,头脑却逐渐清晰,已经能够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加以回忆分析;或许为时已晚,但无论如何,现在就说放弃还太早,对吧?

    ………………

    不多时,领命而去的‘森下’悠悠然站到我面前,手中拿着一只玻璃杯,一手探过来捏住我的下巴,随后将杯口凑近。

    我几乎瞪成斗鸡眼,近在咫尺的玻璃杯水光荡漾…看似普通温水,杯底却有沉淀物随着那人手腕的晃动丝丝缕缕溶解开来。

    想也知道杯中定不是能够‘解渴’的水,一时慌乱起来,我左右扭动头颅,试图避开压在嘴唇上的玻璃杯…

    对方也不说话,只是锲而不舍想将那杯液体灌进我的腹中,几次挣扎过后,不知怎地那人的手一颤,杯子里的液体有小部分溅出,温热的液体泼到我的脸颊,蜿蜒滑入领口。

    “啊啊~别动,乖一点…小姐。”

    嘴里絮絮叨叨,似乎有些不耐烦的弯腰凑到我面前,一手用力固定我的脸,态度强硬的将剩余的‘水’尽数倒入我被迫张开的口中,随即他扔掉杯子,用手捂住我的口鼻,所有挣扎被堵在喉咙里。

    “真麻烦…咽下去!”森下趁着背对另外两人时,将嘴贴到我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光秀少爷很快就赶过来。”

    我猛地一怔,口腔内的温热液体有部分倒灌进气管,惊天动地的咳喘被压在胸腔内,异物入侵的肺部渐渐窒息蔓延。

    耳畔隐隐的乐声忽的清晰起来,似乎是有谁打开紧闭的房门,脚步声和着惬意谈笑纷沓而至,乱糟糟的一时也无法辨别。

    森下松开他的手,上前几步站到椅子前,与貌似乎未曾察觉他小动作的那两人并排将我的身影遮挡,进入这处房间的一行人数目不少,交谈间气氛热烈,而我…

    我昏昏沉沉靠坐着椅子,视线定在面前那三道背影上…象是一种幻觉,视野所见突然发生扭曲,如同石子投入水中,也只是转瞬即逝,雾气般散去的一切复又聚拢。

    我张了张嘴,所有力气尽数被咽下肚去的温热吞噬。

    从胃部开始,腹内仿佛蕴藏了一团火焰,燃烧产生的炙热随着血液在四肢百骸游走,暖洋洋的感觉就象是喝下一整瓶陈酿,微醺。

    肢体飘飘然…视线渐渐模糊起来。

    眼前只余得模糊的影子,映入视野的景物俱是微微散开的轮廓,甚至连传到耳中的声响都变得断断续续、忽远忽近。

    ‘…请…尽情享用…’

    ‘是…一片心意…’

    恍惚间,遮挡视线的暗沉忽而散去露出躲在后面的…

    我用力眨了眨眼睛,待得努力辨认那一行人的样貌时,耳际的轰鸣毫无预兆消失,有几秒钟如同身陷真空状态,绝对的死寂带来脑海瞬息清明,体内流窜的异样尽数收敛。

    ………………

    言语间毫不掩饰欲将我当成礼物的三人静静站在一侧,正对椅子的五六人…其中有两人在目光对上我时神情有片刻怔忡,看起来有些诧异。

    当然,我也是。

    想必他们与我都料不到会在此时此地见到彼此。

    中年男子眼神微变,极快的看着眼椅子边上那三人,却什么也没说;却是他身侧似乎该是被招待的少年,眼角一挑,几步走到近前,双手插在口袋中,以一种颇为玩味的眼神俯视。

    “这份礼物是组长一点心意,请务必接受。”立在一旁的年长男子略略躬身。

    少年忽的收敛笑意,回头瞥了他一眼,抽、出手凌空点了点,“我该受宠若惊,日吉组竟然连继承人的爱宠都当成礼物?想必是极看重双方此次合作啰?”

    冷淡的声线饱含讥诮。

    我低头看了看几乎抵着前胸的指尖,又抬头看了看几米之外的中年男子,然后慢慢的勾起嘴角,“好久不见了,安藤…良行。”

    仿佛被魇住的身体在此刻蓦然一轻。

    转了转有些酸涩的脖颈,从安坐的椅子上施施然起身,视线自满脸诧异的安藤良行身上调开,转而看向站在近前的少年,“木手君。”

    少年阴沉的神色猛地一顿,似乎愣在原地。

    我抬手揉了揉太阳|岤,稍微缓和突突直跳的额角,“怪不得白天我觉得你眼熟。”放下手,转过脸,眼神在少年高挑的身上滴溜溜打转,“冲绳根来组组长的么子,对吧?”

    比嘉中的木手永四郎,他脱下眼镜时那张脸再老个十几年却是我印象中存在的,难怪白天的时候觉得似曾相识。

    那是被高桥秋子带去的未来里,最后我偷窥到的部分命运:冲绳的根来组与关东第一黑道日吉组为抢夺码头控制权发生冲突,双方组长在谈判中途均遇袭身亡。

    真凶不明,却恰恰掀起关东第一黑道内部震动;一年后,日吉若平定组内所有反对势力,脚踩数不尽的尸骸成为无冕之王。

    根来组始终未曾放弃那段仇恨,十几年后秘密与众叛亲离的日吉光秀接洽…

    我在未来与日吉光秀朝夕相处时,他让我看过一些东西,其中正好有根来组的资料;他们的组长不巧就是木手永四郎。

    该说人生机遇真是奇妙吗?

    ………………

    想是在场众人都料不到我能恢复行动力,气氛出现片刻凝滞,几秒之后却是最年长的那位率先回神,脸上的惊讶尚未弥散复又化为狰狞。

    眼角余光中削瘦的身形方才微动,我的目光随即落到他身上,“别动哟~我控制不住自己,无法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我一贯都爱护年纪大的生物,即使是畜生。”我眯着眼斜睨对方,压不住胸口泛滥的疯狂怒意,“就此罢手,当什么也也没发生,可以吗?”

    男子那张布满沟壑的脸一僵,随后不以为意的侧头对身边两名年轻人说道,“她喝醉了,带下去别在客人面前失礼。”

    那两人双双起身朝我逼近过来,森下略略落后中岛半步,脸上带了几许忧虑,而中岛的眼神却是凶残;他猛地窜到我面前,一个抬手就朝我脸上挥过来。

    〖啪——!〗一声。

    我偏过头,舌头舔了舔口腔内漾起的铁锈腥味,左眼开始隐隐发热,如同嵌入火种。

    “为了尚未发生的未来屠杀暂时的无辜者…”

    慢吞吞转回被力道打得偏开的脸,我抬手拍了拍停在面前的中岛,笑得极是恶毒,“我原本一直犹豫要不要斩草除根,现在你给我理由,很好!”

    “教我的人告诫过‘性命攸关之前,不得对常人出手’,我始终谨记诺言,再怎么辛苦也不敢违背。”

    左眼热到临界点,刹那间,失去的半边视力重新接驳脑神经,我缓缓抬起手,“世间一报还一报,你想杀了我,我为求自保反击,这下该没人会说什么了吧?”

    中岛猛地抬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双眼暴睁,喉咙咯咯几声,整个人抽搐几下,猛地凌空飞出去越过众人,重重撞在房间一侧墙角。

    我放下半举在空中的手臂,目光寻巡一遭最终落到某处,“接下来轮到你,铃木…”

    “不会再让你伤害我的孩子。”

    既然你先送上门来,这一次我就事先斩断所有因果,不会再让藏在暗处的魑魅魍魉动我的孩子一分一毫!

    日吉光秀…我和高桥秋子两人共同保下的孩子,那些浸满鲜血与肮脏的往事不需要再次侵蚀他的人生。

    ………………

    我一步一步接近未来被日吉光秀查到的罪魁祸首,心中的恨意渐渐升腾。

    “是你吧?”伸长手臂,指尖扣住那人的咽喉,我凑近那张少了十几年光阴的脸,“奉命行事?奉谁的命令?”

    指尖一点点收紧,却在扭断软骨前堪堪停下力道,“日吉律?日吉薰?还是分组心怀叵测的大佬们,又或者干脆你自作主张?”

    从他睁大到几乎脱眶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扭曲而疯狂的脸。

    化为||乳|白的左眼如同尸骨般枯涸,异色双眸明显不该是人类,我勾起嘴角,“除了一开始的肌肉松弛剂,给我喝的是什么?”

    “安非他命?你想不到吧?所有作用于神经中枢的毒∕品对我都是增幅剂。”

    “当年我沉迷的原因也恰是为此,能引爆我心中最深藏的欲∕望。”

    “给我铲除所有潜意识戒备因素的勇气,你该相信我有能力泯灭罪证。”

    现在体内流窜的是卸下所有负担的轻快,包括约制世人的道德枷锁,畏惧、理智与同情心尽数被飘飘然的兴奋感压在心头一角,迫不及待想撕毁触手可及的所有。

    安静中,耳际传来周围有人微微动了动,我斜了一眼对方,“看看脚下,别做无谓的事,这里是我的领域。”

    安藤良行偏头用眼神制止身后将手探入怀中的属下,低醇的声线带了几丝息事宁人,“高桥小姐…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您手上那位是组长与夫人的得力助手。”

    “能不能看在若少爷的面上,饶他一次呢?”

    “或者,先放开压制日吉组贵客的力量?”他苦笑一下,方才继续说道,“今晚是我安藤良行负责招待客人,我担不起责任。”

    “别在意,不会让安藤先生您担责任的。”我耸耸肩,低头对着环绕在众人脚下的铅灰雾气咧嘴一笑,“你们看着就好,反正事后没有人记得。”

    想了想,我松开手中扣着的身躯,任由对方颓然跌落在脚边,雾气一涌而至将扭动的身体紧紧缠绕,遏制他欲逃离的举动。

    返身走到木手永四郎面前,反复打量他,心下犹豫不定。

    想是我眼中的不怀好意过于明显,木手永四郎脚下一动却在下一秒被收紧的铅灰气流死死定在原地。

    “别紧张。”我歪了歪头,极力露出装叉的和善笑容,“今晚我不会对你动手。”

    “承诺只是今晚吗?”木手永四郎推了推细框眼镜,镜片上倏然滑过一道锐芒,“根来组不是会任人宰割的废物。”

    “好吧好吧~看在白天的救命之恩份上…”我长吁一口气,多少有点遗憾————为了不能将无法预计的因素提前扼杀。

    “既然你还记得…”木手永四郎笑得极是讥讽,“能不能让我先退出呢?这毕竟是日吉组内部争斗吧?”

    “可以啊~”我挥了挥手,等到对方僵硬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好心的提醒他,“带着你的人站到另一边去吧~剩下的人今晚来不及招待你。”

    ………………

    木手永四郎身形一个踉跄,随即被站在最近的人扶住,两人对视一眼,保持着面对我的姿势慢吞吞后退,直退到就近的门边,迅速拉开门扉…

    却在此时,另一道身影跌跌撞撞闯过堵在门侧那两人,极快的逃出房间,从一闪而逝的身形来看却是最早被我甩到角落的中岛。

    不多时,漫天的灰黑中传来一记凄厉哀嚎,而后是悉悉索索的声响,象是有什么东西一拥而上,长长的惨叫猛然断绝,几声呜咽与闷响过后,是咯吱咯吱的咀嚼声。

    看着其他人脸上尚未褪去的放松与紧接着的骇然,我仰头笑得如同丧心病狂的疯子。

    “忘了说,这里已经不是人间。”

    好整以暇斜睨着怔怔站在门边的两人,待得对方回视,我阴森森的危言耸听,“请不要走出去,不听话的孩子会被鬼抓走。”

    失控的能力已经将这处房间封在无处逃离的缝隙中,打开那扇门外面是漫无边际的深渊,藏在其中的究竟有什么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只有乖乖呆在房间里,我的灵力覆盖范围内才不会危及性命。

    “女人一旦狠下心,可是会不计后果。”我故意不事先说明,为的就是不弄脏自己的手,反正总有人会自寻死路。

    那些停在耳中令人骨头发麻的响动渐渐低下去,沉寂片刻,立在门侧的两人象是察觉什么,极快的从门边退回房间内,身形与步伐俱是失措。

    “你…”木手永四郎几步逼到我跟前,却又似乎忌惮什么停下脚步,脸色极是难看。

    我的视线越过他,满脸平静的望着来不及关闭的门扉————漫无边际的灰黑中有东西渐渐显露出来。

    巨大而诡谲的异物静静飘浮在昏暗中,确切的说是比黑暗更黑暗的缝隙里,那东西正努力挣扎着爬出来。

    利爪状的东西以撕裂姿态搭着门框,称为眼睛的部位亮起莹绿星芒,它默默打量着室内的所有生物,用我在菜市场挑猪肉的眼神。

    浓烈的腥味扑面而来,室内卷起混乱的风压。

    “撒~享用礼物的客人到了。”我意有所指的扫视众人,目光定在地上,垂落身侧的食指微动,瘫软的人形缓缓上升至触手可及的高度。

    我蹲下∕身,平视神情扭曲的铃木,“说出实情,我就不招待客人。”

    他的嘴唇微微蠕动,声音显得极是干涩,“是组长…组长认为你对若少爷影响太大,所以让安藤借着招待客人的名义…”

    一手撑着膝盖,我微微转头看着安藤良行,不出意外从他脸上看到震怒,与惊惶;我从这他笑了笑,随即回头。

    “啧啧啧~”我摇了摇手指,“如果你说薰夫人,或许我会相信。”

    “日吉律不会在无法挽回之前妄下决定,你低估关东第一黑道掌权人。”

    父母会关注小孩子成长却不会干涉到这种程度,何况黑道出身,上次交锋,日吉律表现得很明显,他会旁敲侧击警告,也是在不引起日吉若叛逆心理的程度上。

    我伸出手,在铃木畏惧的后退前按住他,“就算你说真话,难道是希望我转移恨意,动手对付日吉若的父亲吗?”

    “主意不错…可惜我只想对付你,怎么办?”

    “秋子小姐!”略略提高的声音却是森下的。

    我一顿,视线平移些许————其他人均保持沉默看着这里,森下越众而出,站在距离我几米的位置,急声叫道,“请想想光秀少爷!这种事交给其他人,别…没有确切证据前您动手就是与日吉组为敌!”

    “抱歉啊~算是我迁怒。”我笑眯眯的抬手,指尖对准他脚下绕过几圈,“你是日吉光秀的人?嘛嘛~那孩子居然开始得到拥护了,厉害呐~”

    收回目光,我低头看着掌心下半覆盖的脸,从指缝间能清楚看到铃木眼中蕴藏极是深刻的恨毒,满怀惬意的笑道,“去死吧~为了我的孩子请下地狱。”

    银蓝与绯红交织的光芒笼罩他的脸,狰狞五官渐渐模糊;几秒钟后,光芒收拢,他大睁的瞳眸缓缓阖上,带着未褪的浓厚不甘。

    我收回手,麻木的看着衰老身躯慢慢倒在脚下,半晌,转头望着余下众人,心头起伏的是意味犹尽的凶残。

    日吉若、日吉光秀,你们总是说要保护我,如同誓言一般,你们一定想不到每次听到你们这么说我都有所触动。

    你们两个是仅有的,不问对错将我呵护在掌心的人,虽然一直装作视而不见,我也会感动的啊~混蛋!

    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

    即使从此没了退路,藏在暗处危及你们的种种我必定竭尽全力铲除!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第九十五章

    女孩子缓缓站起身,也不说话只是微微眯起眼,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睇睨着众人。

    安藤良行突然觉得脊背生寒,忍不住浑身僵硬。

    “撒~接下来…”比寻常女生暗哑的声线略显柔媚,略略挑起眼角看人的模样仿佛是犹豫不定,甚至带了几许商讯,“该拿你们怎么办呢?”

    说完后,女孩子低头踢了踢瘫软在脚边的人形,复又抬眼环顾室内,“真伤脑筋啊~”

    虽然她身姿羸弱,姣美脸庞犹带一丝被掌掴后的狼狈痕迹,安藤良行却生生从那双异色瞳眸中见到尸骨如山的狞恶。

    今晚怕是无法善了————电光火石间,安藤良行忽的有所醒悟。

    想必其他人也和安藤良行同样心思,本就凝固的气氛顿时更加紧绷,随着那女孩子目光一一滑过,起伏的呼吸声明显变得急促起来,险险濒临爆发。

    对于众人压抑的敌意女孩子似乎了然于胸,可她竟半点反应也无,始终保持着淡然浅笑,不发一言。

    浸滛黑道十数年,安藤良行自认无论城府抑或应对都算敏锐,今晚他却实在有些失措,望着站在几米之外眼神莫测的女孩子,视线堪堪越过她落到敞开的那处门扉,顿了顿,复又装作若无其事收回。

    一切令人措手不及,无论是开始抑或转折,都不在能接受范围内,所以,饶是安藤良行情急之下也寻不出什么方法避过这场危机。

    ………………

    安藤良行没料想会在此处再次见到这女孩子————高桥秋子。

    如果可以,高桥秋子是安藤良行希望不必打交道甚至再遇的人,那样凉薄的性子加上诡谲难测手段,遇见她的人根本讨不到好,更别提是与之为敌。

    说实话,对于高桥秋子彼时在他所经营的赌场那番行径,安藤良行是盘算过报复,他毕竟是心高气傲的男人,而她也确实惹怒他。

    可惜,那些想法却在得知高桥秋子与日吉组继承人之间的暧昧情事后就此偃旗息鼓。

    日吉组的继承人在赌场那晚过去两个月后郑重告诫了安藤良行————对高桥秋子,日吉若志在必得,且会从此珍而重之收在怀中,任何人,无论是窥探或者敌视都不被允许。

    可她还是出现在他面前…以令人惊骇的样貌。

    一片死寂中,忽然听见身后的护卫再次有了动作,微微用眼角斜睇,却是不久前被他喝止的那人悄悄将手探入怀中又迅速抽∕出垂落身侧,掌心向内,藏在袖中的手半掩着一物。

    安藤良行倏然转开视线————手下取出了武器,而高桥秋子却似乎没有察觉,她的眼神落在今晚的客人身上,脸上带了几许挣扎。

    眼中的眸光不着痕迹微敛,安藤良行定下心来,决定暂时静观发展:他是黑道,被危及性命自然要反击,即使事后若少爷要怪罪也奈何不得。

    ………………

    事实上,安藤良行是真的有些被冤枉的怨怼,他确实不知情,在见到送给客人的‘礼物’之前他根本没想到事态会变得这般险恶,更何况…

    高桥秋子有句话说对了————‘日吉律不会在无法挽回之前妄下决定,你低估关东第一黑道掌权人。’

    所谓‘黑道’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见几次血说几句狠话的玩闹,无处不在的陷阱与阴谋交锋浸满的一直都是令人夜不能寐的血腥,以及冷酷。

    如若组长那般沉不住气,也就没有能力震慑群狼;能令他安藤良行心甘情愿供之驱使的组长,除却领袖魅力,掌控全盘情势的高瞻远瞩也令他敬畏。

    他们日吉组组长会在察觉继承人能力不足时冷眼旁观,纵使事态不可收拾,组长也只会淡淡一笑————‘只有狠狠摔上一跤,小孩子才会记得疼痛。’

    也只有吃足苦头,未尽黑暗洗涤的继承人才有机会成长为庇荫;如果无微不至,只会将日吉组的希望养成桀佞狂妄的纨绔————这点,安藤良行深以为然。

    也是因为如此,年轻的继承人在成长道路上遇见的人与事,组长会尽收眼底却保持沉默;不是漠不关心,而是期待经历的人事可以一点点打磨浮躁心性。

    阴谋与欲∕望正是最好的养分。

    ………………

    想到此处,安藤良行忍不住看了眼生死未明的铃木,眉骨轻挑,眼中蓦然滑过一丝狠厉:

    居然暗算他!该死!

    虽然意图不明,计策若是成功,铃木此举真真算是一举数得————

    首先是若少爷那里交代不过去,从此往后他安藤良行处境艰难,更别提心生嫌隙,等将来继承人上位,随之而来的必定是惨无人道的报复。

    次者就是高桥秋子,除非事后立刻杀了她,否则凭她的性格手段,他安藤良行会是首当其冲死无葬身之地那个。

    铃木…死得好!无论他怀着何种目的,安藤良行认为这是最好结局,所有过错归集亡者,组长和继承人那里他也就能交代过去。

    只要…他接下来能渡过迫在眉睫的危险。

    卑鄙吗?

    不,身处黑道就是如此,你不算计别人,别人也会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不必存在什么恩怨情仇,权力本身就是最甜美的饵料。

    铃木就是例子,身为组长与夫人得力助手的人今晚会做出这般举动的深意,安藤良行不愿意多想,反正铃木这些年私底下的动作也不是没有。

    日吉组组长用人一贯不拘一格,十年前安藤良行看不明白,十年后却多少能懂一些。

    忠诚与否和能力无关,每个重要干部安坐在能发挥最大效用的位置,交错纵横的人员布置形成的又是制衡格局,日吉组如今的辉煌与掌权人操纵全局的能力分不开。

    有想要的东西,无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