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倒春寒第23部分阅读

    (网王)倒春寒 作者:肉书屋

    中,抖了抖反手披到身上;确实是他的外套,洗得很干净,后背的破洞也被补好,虽然针脚拙劣,一眼就看得出缝补的痕迹。

    将拉链拉到最上方,日吉光秀低头取过椅子上剩余的衣物,抿抿嘴角,最后还是将明显属于陌生人的半旧长裤套在身上。

    他急匆匆出逃,身上穿的还是病人服,外套却是临时从当时的守卫身上剥下的,几经蹂∕躏已经脏污,他原本还有些苦恼,她却悄悄为他解决问题。

    穿戴好衣物,他轻轻走出房间。

    客厅里弥漫着晨曦特有的冷清,高桥秋子仍旧蜷缩在沙发上睡得很沉,她浅白的脸窝在臂弯里,猫一样团着。

    静静出神看着她,半晌,垂落身侧的双拳紧攥,日吉光秀快步朝着住宅出口走去。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昨日他刻意布下迷惑追兵的线索差不多该失去效用,必须赶在那之前抵达计划中的地点,等着日吉组‘追查’到他躲藏的位置。

    大门关闭之前,他忍不住回头。

    残余的温暖一点点自屋内蔓延而来,日吉光秀只觉得心脏骤然收缩,猛地一痛。

    她的未来,他替她改变。

    ……………

    清晨的街道安静得仿佛只余下他一人的脚步声,日吉光秀迅速穿梭在尚未苏醒的街区,警醒避开晨起的行人,最终到达这片街区住宅与商业间隔的公园。

    翻过公园栏杆,快步钻进茂盛的树林,一直一直深入。

    昨日他研究过这片街区,公园后半部分是坟墓,人迹罕至,如果是急于逃避追兵的人最佳隐藏地点正是那附近。

    日吉光秀从医院出逃一路布下数道混淆视线的假相,一路急追绕过极大一个圈子后抽丝剥茧最终才引向这个公园。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藏在公园角落等着被找到。

    精心消除行动的痕迹,日吉光秀藏身在树丛内,露出狩猎的微笑。

    要瞒过日吉组庞大的情报网他煞费苦心,如果不是他本身极熟悉日吉组行事作风,他不会冒险再一次去见她。

    昨晚是他偷来的时间,已经没有明天,他敌不过内心的渴望,只此一次今后不会再见面。

    清晨的露水一点点渗透干燥的衣物,日吉光秀抬头透过枝桠缝隙看着初升的阳光,微微眯了眯眼,他听到了风掠过枝叶簌簌细响中夹杂的一丝异样。

    侧耳聆听许久,他很诧异的感觉到远远的,有轻微的脚步声纷沓而至。

    日吉组居然来得比他预计的快许多?幸好他及时离开她家,否则…抬手重重扯落枝叶,冰凉的露水兜头盖下,的水滴沿着脖颈滑入,彻骨冰寒。

    脚步声停顿片刻,随即朝着他所在的位置包抄过来,日吉光秀收回手臂,烟灰瞳眸内杀气一闪而逝。

    他藏身的树丛茂密,搜寻的人员小心翼翼沿着外围朝内靠近,日吉光秀掩去存在感,屏息侧躺在地上,闭眼,任由那些人进入警戒范围。

    作为一名伤患,东躲西藏一整晚后应该是怎样的?当然是神智半昏迷,连反抗都虚弱无力,藏在公园树丛一整晚身上必定被露水浸透…

    能想到的他一一做到,力求不露破绽,只是有点心疼身上穿的外套,那可是她细细缝好的。

    ……………

    掩盖身形的枝桠动了动,他猛地自地上跳起来,却‘双腿一软’踉跄的后退几步,有人迅速围上来,几乎不费力气将他制服。

    “找到了,请放心,他安然无恙。”领头的男子边走边低声汇报着。

    日吉光秀低着头任由追捕人员押着他慢慢朝某个方向撤退,围在身侧的人无论是神情抑或姿态都表现得异常谨慎。

    黑道对待俘虏与‘客人’之前的区别日吉光秀再清楚不过,他知道第一关算是过了,接下来只要尽力演好盘算的‘失去记忆’这一角色。

    步伐虚软被人半扶着走,他微微闭上眼,掩去眸中所有纷乱。

    ‘失忆’是极好用的借口,不是吗?他在这里没有身份,相信日吉组会为他找到解释,因为dna无法作假,至于身份是什么,那就是日吉组现在掌权人的问题。

    他会依照最后给出的结论完美扮演,直到整个日吉组灰飞烟灭。

    分散在公园内的人员渐渐聚集,日吉光秀看到了公园外停泊的数十辆黑色轿车,其中一辆车车窗滑落,有几分眼熟的男子静静对上他的视线。

    日吉光秀身形微不可察的僵硬,瞳孔骤然收缩。

    名为‘复仇者’的剧目正式开始。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补完~

    那天醒来之后日吉光秀已经不见踪影,我摸进卧室愣愣站了半晌,床铺空荡荡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比起平日起床后的兵荒马乱,我一时间有种误入别人房间的错觉。

    嗯~鸠占鹊巢的反倒像是我,囧。

    慢吞吞坐到床沿,伸手拍了拍枕头上微微凹陷痕迹,不经意按到一处硬物,抽∕出一看,我眯了眯眼,低低的叹口气。

    他穿走我连夜补好的外套和临时找出来原属于高桥原一的长裤,还顺便带走自己换下来的衣物,却…把据说‘好不容易弄来’的枪支留在枕头下面。

    连同一张纸签?

    取下绑在枪支扳机上的纸方胜,摊开,上面一片空白?

    我随手将枪支搁在床头柜上,人走到窗边,指间拈着不知道临时从哪里撕下来的便签纸迎着日光查看,许久无果。

    便签纸光滑平整,没有我想象中的隐秘联络字迹,于是,那位自称日吉光秀的男孩想表达的究竟是‘尽在不言中’呢还是他纯粹蛋疼?

    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得作罢。

    筢筢头发,走到房间一角写字台那里翻出几张没用的厚纸皮,把无字便签连同不符合我良好市民形象的枪支卷一卷…

    掂了掂手里不啻于火药包的玩意,环视卧室一圈,最后把纸包丢进床头柜的抽屉,所谓灯下黑,最醒目的位置往往最容易被忽视。

    阖上抽屉,我扯着嘴角流氓笑————万一哪天夜里有不长眼的摸进来,正好请丫吃枪子。

    触手可及的位置有这么份保障,今后可以更高枕无忧。

    坐在床沿想了些有的没有的,最后讪讪的起身漱洗、吃早餐、打理好自己我提着肉书屋拉开大门迎接新的一天。

    ……………

    之后平静如水,上学、放学、打工、回家,生活三点一线过下去,突如其来的事件在高∕潮时戛然而止再没了后续。

    求学生涯渐渐波澜不惊,自从和小野明日香一派彻底断绝关系,我在班级里慢慢有几个能说得上话的交集,课间聊聊美容啊星座啊校内新闻偶像八卦啊之类话题,气氛倒还愉快。

    我想人始终脱不开群体,孤僻有时候是另一种形式的高调,除却阴阳眼,我自认市井之徒当然无法免俗要混在人群中。

    日吉若没有延续‘生物观察日记’,那日说‘今后不想再见到我’嗯~果然言出必行了,我想他是终于腻味,可喜可贺。

    虽然同坐一个教室,却连视线交汇都没有,如同身处平行两个世界,偶尔能从眼角一闪而逝的余光中看到他面沉如水,仿佛心事一日重过一日,班级女生传言他是为网球全国赛季冰帝内部排名问题烦恼,至于真相如何,与我无关。

    整个星期我耳根子清净、身心舒畅,日吉若的远离象是同时带走所有麻烦,午夜梦回我会抱着被子对着满室昏暗发愣,因为生活平静到令人隐隐担忧。

    考虑过的身体抢夺战没有发生,脑海中不属于我的意识象是随日吉光秀离开而平息,可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容易善了,却束手无策。

    每当心头突突直跳,我就会偏头去看床头柜紧闭的抽屉;‘日吉光秀’、‘日吉若’,然后是再未曾复发的身体异样,种种零碎画面被汹涌的睡意取代,转瞬即逝。

    每个夜晚我都以为是山雨欲来前的最后平静,睁开眼睛又能完好无损迎接朝阳,几天之后紧绷的心情渐渐恢复。

    ……………

    周六我早早收拾好自己出门。

    旭日东升的空气清新到不可思议,我慢吞吞一路从家走到打工超市,心情多少是愉快的;打工的超市二十四小时营业,许是周末的缘故,一大早远远的就看到玻璃门外地空地停了一辆轿车。

    感应门无声无息滑开,我举步朝着员工休息室走,边走边抬眼对着收银台微笑;然后一行人撞进我毫无防备的视野,已经到喉咙口的招呼就此哽住。

    收银台前站的几道身影不象是顾客,人群中央的男子围着超市员工统一围裙,脸上挂着微笑低声与身边的人说着什么,不提防对上我的视线,神色猛地一滞。

    背对着我的几人立刻有所察觉回头,几道意味不明的视线同时盯在我脸上。

    行进中的步伐一顿,我扯着嘴角鞠躬低声道,“芝山先生,早。”因为我的出现被打断谈话的两人其中一位正是超市老板,昨晚我等到下班也没见人影的芝山先生。

    直起身却见芝山先生抬手招呼我过去,“秋子——”

    我慢吞吞靠近,围在芝山先生身边的几人略略散开,除却原本与他并肩而立的一位男子。

    那人,嗯~打一眼看去二十有余三十不足,衬衣长裤装扮,靠得近了能看清楚半卷到手肘处的衬衣袖子下肌肉贲起,是位身体强健的男子。

    芝山先生上下打量我几眼,笑容和蔼,神色看不出什么异样又或许他掩饰得好,他边上的男子目光同样旁若无人,半晌,两人只是意味不明浅笑,一副惜言如金模样。

    我抿抿嘴角,率先开口打破平静,“芝山先生,本该昨天告诉您的可是您不在…”

    低头,从挎包里摸出封好的信件,恭恭敬敬将它托到半空,“承蒙您的关照,实在抱歉,我想辞职。”

    芝山先生象是愣了愣,沉默片刻,他接下我递过去的辞职信,反手从围裙下的口袋里掏出一只信封放到我手上,“这个星期的薪水。”

    眼神极快的闪过一丝微妙,他笑得有几分尴尬,“一直以来辛苦了。”

    我默默收好自己的劳动所得,后退一步,深深弯下腰,“我告辞了。”起身,照着来时方向大踏步离开。

    ……………

    超市玻璃感应门往两边滑开,闪身走出来,我站在门口迎着阳光伸个懒腰;放下手臂,四下看看选定方向后朝着街口走。

    大恩不言谢,你和所有明里暗里帮过我的人;原本收到日吉组大家长隐晦威胁那日我就该辞职的,厚着脸皮赖到周末实在很抱歉。

    怀着惋惜外加微微愧疚心情走出小半条街道,身后有一道存在感悄无声息逼近;我朝街道内侧靠了靠,脚步一顿,转头看着追上来的轿车。

    轿车停在街边,车门开启,超市内的陌生男子从车内钻出来,走到近前有意无意拦住我的去路,“高桥小姐。”

    男子露出极度和善的微笑,伸到半空的手指间拈着一张名片,“我这里恰好有一份工作,薪资优渥,如果有兴趣可以立刻上班。”

    扫了眼对方递到半空的手,我默默揪着挎包带子后退半步,“请转告日吉先生,他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惜我没兴趣。”

    男子貌似颇感兴味的挑眉,“不考虑一下吗?这个街区再没有哪家会给你工作机会。”随意扫视周围一遭,微微偏头,微笑,“或许不止这个街区,高桥小姐需要生活吧?”

    瞪着对方脸上俨然比黄鼠狼更胜一筹的险恶笑容,我狠狠抽了抽眼角,掩饰都懒得掩饰,关东第一的势力果然只手遮天么?

    闷不吭声抬脚就走,男子停在原地任由我离开,尾随的目光如锋芒在背。

    这次与日吉组正面冲突,我略逊一筹,预料之中的事,我势单力薄这结局很正常;只是不知道此次大家长的封杀举措,属于日吉光秀的因素占了几成?

    埋首走在清冷的街道上,我攥着包带的手指关节泛起微微青白,良久,胸口盘绕的闷气渐渐消却。

    日吉组气焰滔天,避其锋芒方为明智之举,我已经不是年少气盛的孩子,没有触及底线的情况下谁没头脑到跟权贵作对?

    工作没了再找就是,总好过我死扛着最后波及周遭的人。

    ……………

    接到芥川慈郎来电时我乘坐的公交车恰好到站。

    挡在前面的下车人流很快分散开,我看到芥川慈郎满脸欣喜边挥手边穿过人群逆流而行,早上的日光映着他俊秀的脸庞,笑容明亮不染尘埃,惹得不少擦肩而过的行人偷眼回望。

    “秋子~”

    我被他满含爱娇的鼻音寒了一下,抬手轻扯杵在眼前这人橘黄卷卷毛,借以发泄心中不知名的微怒。

    “呜哇~”芥川慈郎扁了扁嘴角,表情有些委屈,“秋子迟到,我等了五分钟,差点又睡着呐~”边低声毫无恶意的抱怨边拖着我走,步伐轻快。

    我朝天翻个白眼,低低磨牙,“塞车。”言简意赅。

    车站坐落于某处繁华市区,周末加上晴空万里,街上人群自然纷纷攘攘,我和芥川慈郎穿梭在人流中如同两尾鲫鱼。

    答应和芥川慈郎前往白泉神社,一周下来却始终无法成行,不是我被劫走就是他被抓到,不得已约定在今天,因为下星期开始网球社进入备战状态,芥川慈郎即将被看管严厉,再没办法这般空闲,我和他都觉得必须尽早迹部酒店后巷那些,以免夜长梦多。

    ……………

    “等下我们去玩吧~”芥川慈郎回头笑得极度兴奋,“好难得的周末呢~”

    看了看周围的满目繁华,我点点头,正好顺便留意这个街区有没有工作机会,日吉组手眼通天也不至于到无处不在吧?

    我随机找的打工店家,最起码也能做一两个星期…

    嗯~白泉神社位于不需要转车的线路上,地理位置对我有利,虽然呃~它必须横穿一个社区,我在靠近回家车站的这半街区找工作不久行了?

    想到这点,我打量环境的视线愈加关注起来。

    天气开始闷热,白昼变长,夏天近在咫尺,学校里的同学也都换下春装,我穿上短袖校服才想起貌似自己有东西押在别人手上一直没赎回。

    那项链…我只奇怪被抵押的项链怎么会在日吉光秀脖子上,虽然我趁他昏迷取回,转眼却又消失无踪,至今下落不明,我得尽快积攒一笔钱去找凤长太郎。

    至于还能不能从凤长太郎手中拿回…呃到时候再说,无论如何那毕竟是高桥秋子的东西,落在他人手里始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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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泉神社位于繁华社区中央。

    如同我实在不明白这个国家怎么会普遍把坟区安置在居民区附近,让阴宅阳宅混处模糊生死界限一样,神社此类的灵异之地居然也建在闹市,一般来说人气聚集的地方是不适宜神明居住的,嗯~不过可能是文化差异,我不予置评。

    看到白泉神社的第一印象是其坐落在商业街中并且占地面积广阔,在如今寸土寸金的情势下,可见影响力不小。

    穿过整个街区,我抹了把额头沁出的汗,仰头,眯眼看着头顶遮掩阳光的那道阴影。

    朱漆鸟居孤零零立在光线下,两边是望不到头的连绵白墙,青石板铺就的庭院,常绿乔木如同守护的士兵,跨过朱漆鸟居那刻起,凉风习习,都市的喧嚣刹那间远去。

    想是周末的缘故神社内游人不少,虽然没达到接踵摩肩的地步却是三五成群,神社前殿香火缭绕,两侧廊下设有长长的木架,上面挂满无数小小的木牌,进出的人群神情惬意,不时能看到有娇怯怯的女孩子走到木架前将手中的木牌挂上去,而后双手合十满脸虔诚。

    我没兴趣走进前殿去看这里供奉的是何种神明,于是拉着芥川慈郎从位于前殿侧边的一道小门继续深入。

    再往里走人群稀少许多,空阔的庭院中央矗立一座朱红鸟居,高度与入口处那座相仿,颜色却簇新如血,半空有风掠过,大殿朱红门扉紧闭,檐角铜铃轻轻晃动,铃声悠扬清远。

    手心握的温热微微一紧,我收回眺望的视线,目光落到身边的芥川慈郎身上,“怎么?”

    “怎觉得象是闯进什么奇怪的地方…”他筢筢头发,嘟嘟的脸颊皱成一团,“有点冷啊~”

    会么?我愣了下,没有什么异常至少我只觉得凉快而已,抬眼四下环视一周,拉着芥川慈郎朝大殿一侧敞开的偏门走。

    脚下道路由青石板铺就,每一块面上都刻着简单纹路,乍一眼看去无法辨认,不过往里走似乎能看得出那些纹路却是从中央朝外蔓延,汇合成巨大的图案,如果从高空向下俯览大概能知道庭院铺陈的究竟是何种含意。

    快穿过朱漆鸟居的时候,脚下的石板图案明显变得凹凸不平,我停下脚步细细观察一番,随后转头看向身后,挑眉,恍然大悟。

    却原来半座学校操场大小的庭院是一朵巨大的莲花,佛座莲吗?

    我长吁一口气,放弃原本穿行鸟居的路线,改从其侧边绕道而行。

    “秋子,你怎么了?”芥川慈郎满脸诧异问道。

    “没什么。”我低声回答,脚步加快朝着敞开的偏门走去。

    没什么,只是佛座莲…我这种情况不敢托大走在上面而已,神明在前,孤魂野鬼自然必须退避三舍。

    ……………

    敞开的偏殿门近在咫尺,迅速朝里探头只见里面光线昏黄,似乎是一处长廊通道,尽头还有一重门,再往内影影绰绰,似乎有人聚集在里面,远远的有几丝谈话透出来。

    不知怎的我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怯意,捏了捏掌心牵的芥川慈郎,低声和他商量让他自己进去查看,我等在外面就好。

    芥川慈郎一怔,随即象是明白过来,眯着眼笑得不怀好意的样子,“好啊~我偷偷溜进去,秋子在外面帮我看着。”

    我抽了抽嘴角,“里面有人,什么叫溜进去?”又不是去果园偷摘橘子需要望风…腹诽归腹诽,还是重重点头,顺势松手把人往前推了推,吩咐道,“别靠太近,神社的人看到自然会问你有什么事。”

    芥川慈郎回之以灿烂笑容,随后闪身走进去,不一会儿他的脚步渐渐远去。

    然后,等了许久殿内始终安静无声。

    静谧中鼻端嗅到空气中有淡淡的檀香,和着清凉水意,空旷的庭院内骤然卷起疾风,檐角铃声缭绕不绝,我缩了缩肩膀,心头微微着慌起来。

    忍了又忍,最后忍不住蹭到门前想往里查看,没想到我才刚探出头,就听见耳后传来一声娇斥,“你是谁?!这里不允许参观。”

    诶?!我猛地回头,身后十几米外站着一个女孩子,广袖狩衣,手里拈着一件金刚杵模样的物件,满脸错愕看着我。

    那女孩子身后原本紧闭的大殿朱门不知什么时候开启,一行与她相同装束的女孩子陆续从殿内出来,手中各自拿着一些器物,从形状来看象是举行什么仪式用的,看到我她们的神情均是一怔。

    “是游客吧?”最开始呵斥我的女孩子眉梢紧皱,“抱歉,神社正在举行祈福仪式,您还是离开吧。”

    “啊——抱歉。”我抿抿嘴角,目光越过那女生落到最后从殿内走出来的数人身上。

    芥川慈郎三步两步穿过站在长廊内的女孩子们,满脸轻快蹦到近前,“秋子,我们走吧~负责神社事务的巫女在前殿。”

    我还没来得及问他怎么火上房似的,少年阴鸷的声音已然清晰传到耳中。

    “芥川学长——”

    围在长廊内的巫女们微微让开些许位置,日吉若从绯红雪白中慢吞吞穿行而出,神情看似波澜不惊。

    我想也没想脚跟一转正待脚底抹油,方才半转身?————

    “阿若,你的学长呢?”陌生女子的声音中带着惊讶。

    “嗯——”日吉若曼声回答道,“学长在这里。”

    我和芥川慈郎相对苦笑,迫不及待逃跑的想法只得作罢,两人齐齐顿在原地,日吉若站在一边沉默不语,屋檐落下的阳光勾勒出他分明的侧脸,暗金瞳眸内神采意味不明。

    女子三四十岁年纪,容貌娇美,身后跟着几名西装男子,走到近前二话不说就深深鞠躬,对象却是芥川慈郎。

    “诶诶!?”芥川慈郎惊跳起来,赶忙侧身闪到一边。

    没堤防下正拉着他的我差点被带倒,赶忙松手却已是来不及,身形微微踉跄,我暗叫一声糟糕后肩却被人扶住。

    “小心点。”日吉若状似不经意将掌心下滑落到我的腰肢,随后迅速松开手。

    我用眼角白了他一眼,随后目光定在满脸惊吓贴墙而站的芥川慈郎身上,那女子似乎没注意到这里发生的一幕,只是满脸感激看着芥川慈郎,“近几天实在抽不开身,改日我和外子会亲自到府上致谢。”

    “什…什么?”芥川慈郎结结巴巴说道,想必是吓得不清,“日吉…”求助的目光看向日吉若,“怎么回事?”

    日吉若嘴角一勾,微眯的双眸看起来颇有几分意味深长,“家母说改日要到芥川学长府上亲自道谢。”

    “你救了光秀,实在感激不尽。”女子笑吟吟上前拉着芥川慈郎的手,“如果没什么事,今日请务必到我家做客。”

    “诶诶?”芥川慈郎脸庞重重一抽,忽然扭头看着我,深棕瞳眸波涛汹涌,“秋子——”

    语带哽咽了都,可怜的孩子…我默默抬头望天,对他投来的哀怨眼神视而不见。

    “咦?这位是…”据说是日吉夫人的女子象是发现什么似的,声音显得异常诧异。

    “嗯~她是高桥秋子,我的…同班同学。”日吉若慢吞吞的仿佛已有所指的回答,边说手边搭上我的肩膀,警告性的瞥我一眼,“秋子,我母亲日吉薰。”

    我扯着微微僵硬的嘴角,对着女子弯下腰,毕恭毕敬轻声道,“初次见面,我是高桥秋子。”

    起身后恰好对上女子似乎若有所悟的神情。

    眼神在日吉若与被他擒住几乎无法动弹的我之间反复流连,良久,女子柔声笑道,“阿若的同学,很漂亮的女孩子啊~阿若要多努力哦~”

    “我会的。”日吉若非常顺畅的回答。

    我眼角一抽,满腹牢马蚤哽在喉咙口,他再努力劳资就被扔床上去了啊姐姐!这都什么人啊?鼓励儿子欺男霸女么?!

    芥川慈郎被日吉夫人不分由说滴带走料~身后簇拥着人高马大的几位男子,看情形是要被请去致谢,从日吉夫人热情洋溢的话语听来,嗯~多半是无法拒绝。

    我则落在日吉若手上,被他环着肩膀慢慢跟在后面;一行人行走的线路却并非来时的方向而是另避蹊径,被巫女领着往神社更深处隐秘出口离开。

    等在朱红大门外的是占据大半条街道的车阵,与十步一行五步一岗的守卫。

    阵容空前浩大嗷嗷嗷~

    我停在打开的车门前挣扎着死活不愿上车,“日吉同学。”用死鱼眼怒视身后那谁谁谁,“你这样算是胁迫?”

    日吉若面无表情垂眼看了看手背,那上面有一道细细抓痕却是我刚用指甲挠破的,半晌,他轻轻舔去血珠,复又抬眼,“你打算拒绝?”

    微微抬起下巴示意我看前面已经被塞进轿车的芥川慈郎,“如果你不去,或许芥川学长会收到很特殊的礼物。”

    “比如说?”我慢吞吞挑高眉梢。

    “比如说…”日吉若略略停顿几秒钟,笑得令人遍体生寒,“男人无法拒绝的温柔乡。”

    我满头黑线,囧着张脸推开挡在身前的日吉若,掉头就走,“替我恭喜他,嗯~告辞。”

    劳资要赶紧趁着周末赶紧给自己找工作,大好时光才不要浪费在那种奇怪的事情上,芥川慈郎却之不恭收下美人什么的,那是他将来老婆烦恼的事,与我无关,你们慢慢折腾吧~

    d!原本还想跟去看看的,被他这么一说简直倒尽胃口,‘高桥秋子’正是被人当成礼物送出去,现在居然真是令人作呕。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

    走出好几米,顿了顿,我抬手把头发刨成乱草状,深呼吸,转身灰溜溜爬回轿车边,微笑,“今天就打扰了。”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对,嗯~具体原因说不上来,只是脚下不听使唤,心里象是有个声音叫嚣着不许我就此拂袖而去…好吧好吧~既然如此就只能从善如流。

    日吉若似乎颇诧异我的去而复返,站在原位好半天没反应。

    我抿抿嘴角,弯腰钻进轿车,蹭着坐到最里面,压低嗓门嘀咕,“愣着做什么?等我反悔吗?”

    话音刚落立在车门外的人身形一矮,跟着上了车,随即敞开的车门被人从外面阖上,副驾驶位坐进一名男子,司机发动引擎,轿车稳稳的开出去。

    窗外静止的风景缓缓向后移动,两侧道路花木扶苏,阳光透过枝桠映在车窗上,铺天盖地的深绿浅绿中夹杂丝丝浅金,乍一眼看去舒畅得很。

    浮躁的心情渐渐平复,我按下紧闭的车窗玻璃,风挟着草木馥郁骤然席卷而入,将车厢内的沉闷一扫而空。

    被凉风一激,我象是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有些卡壳的思维慢慢运转起来,模糊感消退之后接踵而来的是错愕。

    刚刚…我怎么…猛地扭头看向身侧,我止不住有些骇然。

    那一瞬间我忽然无法抵抗内心的欲∕望…‘想见他’,可是我想见谁?真的是‘我’吗?所谓的心血来潮真的是我的想法?

    视线对上一双暗金瞳眸,两人对视良久,日吉若眼中眸光一闪,多了几分若有所思,轻薄唇角慢慢划出细微弧度,眼底流转的异样光芒退却,快得象错觉。

    “你很关心芥川学长。”狭长眸子微微一挑,神情似笑非笑,语气竟是尖锐的讥诮,“对自己没信心吗?”

    我被他不着边际的话弄得一愣,停顿很久才领悟他话中的含意,忍不住再次翻出死鱼眼,恶声恶气回答道,“慈郎还是小孩子,麻烦请不要教坏他。”

    日吉若神色微微一变,蓦然冷笑出声,“你喊他慈郎?进度真是快。”他毫无预兆地倾身几乎贴到我耳边,炙热的鼻息肆无忌惮拂过脸颊,“芥川学长哪里需要我教坏,你高估我了。”

    我目不转睛正襟而坐,对刷过脸颊的温热嗯~一无所察,这种时候开口反驳是没事找事,不理他等下自然消停。

    其实经过几次交锋我已经发现自己和日吉若…怎么说呢?不知道是文化差异还是年龄代沟,总之一直说不到重点上,每次不是主题混淆就是风马牛不相及。

    好比现在,我心里考虑的是自己怎么就忽然迫不及待爬上他家的车,还蠢蠢欲动满是期待不知想见谁,他却张口就污蔑我和芥川慈郎有一腿?

    唉——年轻人就是麻烦,青春期的孩子更是个中翘楚。

    劳资又不是蛔虫。

    ……………

    气氛再次出现冷场状态,一如每次我和日吉若相处的场景。

    轿车已经从满目深绿的林荫道拐进车水马龙的闹市,渐渐的前方开路的车辆出现变化,从驾驶室挡风玻璃看出去明显能看到没经过一个路口就有几部轿车分流。

    不一会儿前方大部分车辆消失在城市迷宫中,再次经过红绿灯十字岔口,前面的轿车左拐飞驰而去,乘坐的车辆路线却是直行。

    半分钟后,后面有一部银灰轿车赶超上前,不疾不徐开在前面,我扭头看看后面,发现后方缀着的换成陌生型号的面包车。

    收回视线,睨了眼身边发现对方神色自若,我松了口气,安心坐回位置上;看他的表情前后夹击的车辆应该是日吉组的人手,不是我以为的半路袭击之类的狗血事件。

    这么说来之前那堵了半条街的一色轿车却是作为掩藏行踪的烟雾弹吗?

    深入往下一想,心里又有些止不住恻然,这样步步小心一个疏忽就万劫不复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也亏得他平安长大没有冷血变态报复社会…

    虽然他已经偏离正常人生活轨道,从小耳濡目染的都是黑暗、色∕情、暴∕力,能长成国家栋梁才是奇谈吧?

    好比另一个日吉…嗯?!

    眼前蓦然滑过一双烟灰瞳眸,阴郁、冷漠、那样锋芒毕露的杀气…心脏咯噔一声,电光火石间猛然醒悟过来。

    是他?我是因为听见那女子提到‘光秀’才恍恍惚惚心神不宁。

    “原来是这样…”原来怎么也没能躲过去吗?

    感叹的领悟方才滑过脑海,耳畔嗡一声,眼前瞬间变得模糊不清,视线所见的景物如同一幅画中央被谁用针扎破一个洞,黑点慢慢扩大、扩大…

    针孔大小的黑暗象是具有腐蚀性,无声而迅速蚕食着我的视力,几秒钟之后世界暗下来。

    “高桥秋子!”日吉若的怒喝炸雷般划破混沌。

    黑暗刹那间潮水般退却,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只觉得后背猛地沁出一片薄汗,激灵灵打个寒颤,一时间惊魂未定。

    这是第一次…如果不是他叫了一声,只怕我会就此失去意识吧?

    怎么会这样?

    惊骇之下整个人不知如何反应,斜地里横出一只手攥起我的左腕,“这是怎么回事?!”

    我愣愣低头,却看见自己的左腕渐渐浮起整片绯红,这是…大片绯红收敛化为勾枝缠绕纹路,而后骤然消退,象是隐入皮肤,几秒钟之后,手腕完好如初。

    猛地挣开日吉若的手,甚至顾不上他还神色狰狞目光瞬也不瞬盯在身上,我急忙扯开衣襟所有扣子,低头一看————

    果然,裸∕露在空气中的各处五脏六腑位置绯红色正慢慢由深而浅。

    瞳孔骤然收缩。

    原来是我猜错,我以为高桥秋子回来要抢夺身体,最近我一直留意身边的风吹草动,却没想到她已经在身体里。

    刚刚她毫无预兆发难,如果不是之前我在五脏六腑画了镇压符,现在身体已经易主。

    这么说起来‘日吉光秀’确实是引发高桥秋子异动的关键词。

    怔忪良久,手指颤抖着慢吞吞扣上扣子,整理好凌乱的衣襟,我抬眼看着似乎目瞪口呆的日吉若,“再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对于我显而易见的迁怒日吉若反倒表现得极是平静,目光一扫而过随即转头看向车窗外,只是神色有些诡谲。

    我知道他那种欲言又止的诡异表情八成拿我当疯子,想想也是,有哪个正常女人没事当众宽衣解,还不止一次,或许现在日吉若心里我被划分到轻易可以上手的范围…

    这样一想,他的轻薄举动真算起来是我自取其辱,自己不检点怨不得人。

    ……………

    接下来一路无话。

    我僵坐在位置上,眼角余光将倒映在车窗上自己苍白而晦暗的脸看得一清二楚,心思百转千回,最后心灰意冷。

    让我怎么办?〖物归原主〗是天经地义,可一旦事到临头,我…我想赖着抢来的身体不愿意还给原主人。

    可是再怎么死皮赖脸也没用,身体不是我的,这次侥幸,下次我敢肯定不会再有好运气,一旦五脏六腑的镇压符失效,高桥秋子的意识出现,我会消失。

    教我的灵媒告诫过符咒只能用在将死之人身上,拘魂符硬生生将三魂七魄压在身体里吊着一口气,拖着等赶不及回来的亲人见最后一面,我用在自己身上是病急乱投医,我想自己其实也算是死灵,就生生镇住魂魄。

    符咒以‘九’为单位,算起来剩下的时间到明天日落前,它的威力已经在减弱,我原盘算天无绝人之路,不曾想‘天’不绝的是别人的生路。

    无论我怎么挣扎都是被判死刑的犯人临刑前夜的疯狂,于事无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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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辆不知行驶了多久,在我蓦然回神的时候它已经开进高级住宅区,在绿荫遮蔽的道路上九拐十八弯最后停在一处半人高白栅栏围成的庭院外。

    副驾驶座的男子率先下车,返身走到后面拉开车门,等到日吉若钻出车厢,我慢吞吞紧随其后,双脚一落地,抬手拢成凉棚状搭在眉毛上,眯眼看了看四周,随后将手垂落身侧,静静站在原地。

    正前方是一幢三层楼的西式建筑,独门独户,门前用白栅栏围着一大片绿地,小石子铺就道路穿过绿茵延伸至大门,三层阶梯尽头,年轻女子立在敞开的门侧,远远的已经可以看到她温婉的笑容。

    日吉若朝着我伸出手,掌心朝上,已近正午的日光毫无保留从天空倾泄而下,他的神情模糊不清只余下暗金的瞳眸内光芒流转。

    我闭了闭眼,手指微微一动,还是无法做出回应;两人僵持半晌,日吉若抬高的手最终自半空颓然滑落,他返身朝着大门走去,背影在阳光下有种微微的落魄。

    ……………

    “若少爷。”候在门口的女子微微倾身,“夫人在厅内等您。”

    日吉若沉默的颔首,脚步不停越过女子身侧,走出几步,背影顿了顿,转头。

    我站在阶梯下,抬头回望。

    门内一前一后两人,日吉若面沉如水,眼神喜怒难辨;女子却是一怔,随即反应过来,笑容可掬迎下阶梯,“高桥小姐,请里面走。”边走边柔声解释,“先一步抵达的客人在厅内,夫人亲自招待,我带小姐过去。”

    这幢房子进门是旋转楼梯,日吉若已经踩在阶梯上看样子是要上楼,女子却带着我朝更里面走,穿过楼梯下的玄关,女子微微躬身,“往里面,少爷的朋友都在。”

    说完之后女子道了个歉随后退下,我只好独自慢吞吞转进去。

    入眼却是极明亮的情景,正对的整面墙壁采用落地玻璃,米白的窗帘衬着室外明媚的阳光随风微微起伏,厅内摆放着同色系沙发,几人分散坐在沙发内低声谈笑着,背对着我的沙发背上露出半个橘黄卷卷毛脑袋。

    一眼扫过去,看到的都是不生不熟的身影,我抿抿嘴角,一时间进退两难,却在此时正坐在正对面沙发上的人无意间抬眼,言笑靥靥的神情顿时僵住。

    其他人察觉异样纷纷掉转视线,站在入口的我成为焦点。

    “咦?秋子?”芥川慈郎从位置上跳起来,满脸喜不自胜,整个人从沙发背上翻身一跃落到我面前,“好慢哦~”

    “啊——”我木着脸避开,侧身对着其他人弯腰,“各位学长,日安。”笼统的将现场冰帝著名的几位偶像招呼过去,目光定在一处,“凤同学。”

    “高桥。”对方回以异常腼腆的笑容,同时站起身,脸颊泛起浅浅薄晕,“你…”

    我想他大概是惊讶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由于教养问题不敢过分直白询问,也幸好凤长太郎素以礼貌著称,否则我只能哑口无言,总不能回答他‘我脑袋发热于是送上门’吧?

    ……………

    室内原本轻松的气氛因为我的介入变得有些僵硬,抛开满脸诧异的凤长太郎,另外几位神情也是各异,特别是当其他人看到芥川慈郎硬让我和他挤在一张沙发上的时候,投过来的目光含意那叫一个深远。

    也不知道芥川慈郎究竟是真的缺根弦还是不以为意,总之笑得异常灿烂;我屁股还没坐稳他就几乎趴到我肩上,旁若无人咬起耳朵,“秋子,周末我们可以去温泉哦~”

    我面无表情斜了他一眼,伸手将粘在肩上的脑袋摘远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