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娴清逸芷第8部分阅读

    (还珠)娴清逸芷 作者:肉书屋

    不够理顺衣裙的褶子呢!

    不过,说来,这女人之间的斗争几乎达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甚至有些时候明知道有问题却还能忍下心去弃了那个孩子,但每一个女人的最初也依旧有着那份原始的母性光辉。

    就好像这会儿的苏氏,整个屋内的气氛都是对我的满满戒备,却在听过我的话带起了满心的笑意和温柔,手掌轻轻的拂过隆起的大肚子,暖暖的笑道:“那奴才先谢过侧福晋了!”

    如此的加倍怜惜,其实也是这个孩子代表的就是她地位吧,今后的那些个荣华富贵之路还全依仗着呢!而且,以现在的熹贵妃所表现的重视,和弘历的关心,以及朝堂的形式,她是有机会想象更多的。

    “格格客气了,说过都是自家人,不必那么生分!”我淡淡的说着,只站在她三米远处不再靠近,身份什么的是其次,最好是撇清关系重要,这闪失可是说来就来的:“对了,听说格格现在要忌讳很多东西,我又不太清楚细致的。所以这次就失礼了,等格格顺利产下龙孙,自当双份补上!”

    话音刚落,我明显注意到苏氏暗自松了一些警惕,和那点淡淡的感激表情,以及李嬷嬷微微透出的些许赞赏。倒是心下有些不以为然,这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事情,我可不做。

    而且这么多年来,即使如今知道这是个玄幻的小说世界,却历史还是历史,弘历的儿女该多少还就该有多少,将心思都花到这上面去,那好日子还真就到头了。

    不过,或许我这探望的时间还真是没有选好,客气这番不多时,苏氏便到了补食的时辰,看着一道道营养精美,显然经过精心烹调的食物端了上来,我是不禁再一次的感叹这古代皇家的奢侈,虽然我自己现在也是其中的一员。

    但是当我不小心瞟到一道嫩白细滑,做工精致的肉品时,心脏没来由的一紧,难道今天真的是不利出门的?尤其是到这里来,而且我是不是又很无辜的碰上了不该见到的东西?

    不着痕迹的用手上的纱绢掩盖住不自觉抽搐的嘴角,我默然的看着李嬷嬷一道道菜的检查,她却完全没有发现某菜品的不妥。

    其实我是比较疑惑,是这个时代的人不清楚呢?还是她们检查的重点就不是菜品,想想现在的形势,再笨的人也不会直接下不该有的明显的东西吧!如果真有人这样,那还不是自找的死路去?

    但是摆在眼前的呢?我要怎么做才好?想来这苏氏是具有万分顽强生命力的,恐怕即使被折腾一番,肚子里的阿哥还是会保下来,大不了现在就早产一些,算时间也是没问题的。

    可是我虽然没有靠近过任何东西,所有的丫头嬷嬷也都可以作证,但我来过这里苏氏就早产的话,那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要真都是无知,这东西还都被吃下去了,便是更加百口莫辨。

    指不定还被人泼上一身脏水,认为是我白痴的耍过什么手段呢!这代人受过的事情,我可不干。

    想通了个中的关键,我不禁在心里狠狠的感叹了一番,从来,就真的不想做什么好人,这回,却不得不做一次了,感觉这心里就没有什么做善事的舒畅,反而是觉得自己在多管闲事。

    不过,算了,虽然不是针对我,却是意外的会让我受到牵连,也别让我知道是谁在动手脚,不然直接甩个绊子过去也不为过。

    在心里腹诽了一番,我抬起头,佯作疑惑的问道:“对了,格格是南方人么?”

    突然被我这么一问,苏氏刚要准备进食的动作瞬间顿住了,想来是被问得茬了。

    本来先就好话了一番,我自然说不耽误她补食,可是刚进门没多久又不便离去,也就只有郁结着留了下来。可或许是没想到,说得妥当,这还没开始呢,我就失言了。

    说起也确实有够丢脸的,看着屋内齐齐的望过来几道戒备,才暗下明白,这好人不好当,坏人也同样难过,偏偏又还得装出一份无辜,还真不是一般的累人。

    如此,在等待着随意挑起话题的答案时,我的心里却在腹诽着另一个人,今儿个我就这么巴心巴肺的为弘历保住孩子,这恩情可就欠得大了!

    只见苏氏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神情,眼看我就一副要继续说下去的样子,便无奈的止住动作,细声的回道:“奴才祖上是,不过从父亲一代就世居北京了!”

    “哦!”我恍然的说道:“那格格应该很少吃荤腥的东西吧!尤其是海里的,而且听说有身子的人对某些醒食会觉得恶心,真不知道这亲王府的厨子是不懂这些个忌讳呢?还是,格格一时间胃开,想尝着点了……”

    意味深长的说着,我别有用心的多看了几眼那盘颜色就让人嘴馋的嫩肉食品,虽然因为厨子的厨艺高超,没有任何的怪味传出,却是了解的能够一眼就看出那是什么材料做成。

    要说这屋里都是聪明人,而且李嬷嬷从一开始的眼光和注意力就没有完全离开过我,这会儿看我说话简直就是全神贯注起来。而仿佛是眼下才注意到这桌上多了一道不认识的新菜,却少了一道平日里常见的。

    注意到众人随即投过来的疑惑眼神,我淡淡的一笑,还是再多看了几眼以做提醒,相信李嬷嬷和苏氏既然想不明白也会有疙瘩,算是我好事儿做成功了!

    反正我不可能明显,就看他们现在疑惑的眼神,恐怕就是在怀疑是不是我犯的事儿现在出来装好人了,果然也是好心没好报的。

    也就是事先想到了这可能好人没做成,倒是先成嫌疑人了,再来明里的那些话,只怕还会坐实了证言,唉,这好人,当得实在憋屈。

    没必要再待下去,我也不管她们听不听,又怎么去处理这没有影儿的事儿,只管说了两句场面话便径直离开了。

    然而走在回院的路上,我的心里却是有些平静太过,刚才的事儿就已然脱不了干系,怀疑也好,清白也好,都要看弘历和熹贵妃会怎么去想,毕竟,那是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是苏氏真吃了那东西,也不见得就会出事,这还不要出来一个无事生非的罪名才好。

    所以,从头到尾我都不敢说白了,就还怕被倒打一耙呢,那苏格格的眼神,可不那么待见的纯清。说到底,没影的事儿怕是到最后都变得有事儿了。

    唉,我果然还是管了一档子的闲事儿啊!只是弘历,希望这一将来的“明君”,不会让人太过失望,但是自从知道这是还珠世界后,我就对这看起来精明无比的宝亲王不那么保证了。

    “主子,在苏格格哪里……听红怜说主子是一个人进去的,是给受气了么?”或许是看着我从回来就有些独自的发愣,容嬷嬷得知了情况,就疑惑还带着点忿忿的小心问道。

    暗自叹了一口气,抬头就见绿裳和红怜也站在旁边一脸的担心,我不禁淡淡一笑,扬了扬眉无所谓的道:“没有呢!只是或许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罢了!说起来,这怀了孩子,还真是辛苦,我看那苏格格都好似自个儿不能行动了……”

    轻轻的点过一句,我开始转移出话题,因为我不想让她们知道,其实我现在,是在等着某人的到来,具体会怎么样,那还要人来了才知道!

    至于结果,如今倒是有些无所谓了。

    第二十七章(捉虫)

    不过,最终弘历还是如我预料般的来了,虽然如常的表情,带了点因这段时间磨练而生成的威严,却是依旧不疾不徐,完全看不透过多的心里。

    我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却似乎事先就料到他会如此的应付,所以便也没有太过意外。是想,快要接班整个国家事业的人,要真能被人轻易看穿了想法,这世界就不仅仅是玄幻了,也更是可悲了。

    “爷今儿个怎么会有空了?手上的事儿都忙完了?”我淡淡一笑,如常的表示了热情的关心。

    要知道,这段时间外面的事儿比较多,平时亲王府都不见得弘历回来,这会儿虽然不意外,却是会很觉难得了。

    弘历好似赖着的霸占了我常坐的舒服躺椅,接过绿裳奉上的茶,悠悠的呷了一口,等其他人都尽数退了去,才微微眯了眯眼,仿佛是细心的品着味。

    而看着这一幕,令我不禁有些好笑:“爷很累么?”

    识相的走过去,轻轻的施展开按摩之技,有他在,我自个儿是别想休闲的。

    “有点……”弘历还真闭上眼,舒服的开始享受,静默了好一阵子,才突兀的低低开口道:“唉,皇阿玛的身体是越来越差了,太医院的院使着紧得脑袋都快保不住了……”

    闻见他话语间毫不保留的伤感,我不禁蹙了蹙眉,却在心下有些不以为然,那院使不是着紧的,而是吓得吧!皇家这些个尊口,最通常的语言便是“拉出去砍了”“板子伺候”等之类的做后缀,处在那一角色,真是回报高,风险却也很大。

    “爷还是宽心些吧……”我叹息般的说着,更多的却是没有必要再安慰,因为不是空洞而千篇一律的言词,便是睁着眼说瞎话。要知道雍正的日子还真就不多了,而且弘历这么一说,只是为了发泄心底的压力和悲伤,就并不是想要什么安慰。

    弘历睁开了眼,似乎从那种有点儿颓废意味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看得我都有些发愣,很是怀疑刚才的那些感触,只是一时间想多了的幻觉而已。

    不过正时,弘历的声音传了来,打断了我有些飘远的思绪:“是额娘发了气,最近事儿太杂又太乱,有空的话,你可以进宫去宽慰宽慰额娘吧!就当是替我尽了一份孝心!”

    “哦……嗯!”我发愣的回答着,很是没有清楚他突然的改变,究竟是蕴含着什么?不过我却知道,他这话儿是说得有些诡异了吧!虽然都是他的女人,但是这话的对象怎么想都是富察氏才对,怎么换着是我了?

    似乎是看见我的茫然,弘历很是开心的笑了一声,挑了挑眉才揶揄的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对你说很不理解的?”

    闻言,我木然而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才听着他继续的道:“富察氏需要管理府上的事物,额娘又不待见汉旗的出生,而且芷娴有额娘喜欢的性格,即使有些时候什么都不说,也不用过多的空洞大道理,就会让人不自觉的心安了,加上你平常也比较空闲,所以进宫的事儿算是最合理!”

    如此,我明白之余也在心下有些汗颜,难不成我还成了天然的心理治疗器?这后世俗话说的就是治愈系的圣母?看看,这高帽子戴得,真让人毛骨悚然。

    “嗯……其实,爷不需要解释!”我赶紧应了下来,并结束这个话题,因为我怕再这么下去,我就会认为今天的弘历是不是就开始不正常了?而且心里会太郁结……

    哪知弘历是微微一笑,眼神开始有些锐利的探究,径直就说道:“既然如此,芷娴就给我一个解释吧!”

    “欸?”我继续糊涂,完全不能适应这人说话的跳跃度怎么就那么大呢?明明刚才还在说另外一件事儿吧,这转眼之间就彻底的变了。

    好在瞬间我就反应过来,他暗指的恐怕是我等待的那件事儿吧!不过他的反应有出乎意料的平静,而且开口之间只有疑问,没有质问,这不禁让我奇怪之余也有些放松,没有脑抽,应该是,就还好吧……

    不过,还没等我回答,弘历就继续了说法:“今儿个你是去了苏格格那里了吧!听说还做了些奇怪的事儿,那芷娴可以告诉我,那盘意外出现的蟹肉,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事儿额娘听得糊涂,我是更加不明白,而且我还特意询问过太医院的院使,也没有个明确的答案。都说女人遇喜,闻着荤腥之味就会恶心不止,程度以个人而论。

    所以除了味淡些的常见鱼类,一般的水产品都会忌讳接触,因此食用蟹肉会有什么效果,便说不清楚。而芷娴为什么当时那么肯定的开口呢?”

    闻言,我还是禁不住愣了愣,这弘历未免也把当时的情况了解的太清楚了吧,连语气是怎么样的都知道?不过我心下却也在感叹,这个时代果然是知道的人太少,而且如今社会的北京城要吃到新鲜的水产品还比较艰难,这里一般的供给却是要新鲜的才行,所以这证实的机会并不多。

    或许偶尔有此类事迹,却没有人想到食物的问题上面来,倒是理解之后我便对另外一件事来了兴趣,不由得问出:“那,爷怎么认为那东西就一定有问题?难道爷就没想过这是我自个儿演的一出么?”

    弘历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轻笑一声道:“该说难道你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你的性子虽然纯了点,却该是没那么笨得彻底罢!使了劲还自己给毁了,最后不清不白的给自己泼了一身脏水,你这都是演给谁看?”

    他的眼中有些失笑的不屑,让人感觉不爽着原来自己还是“单纯”的人啊!不过,这结果还不错,确实这样算在我头上就是做事儿不经过大脑了,真是会令人郁结的“赞美”之话……

    “嗯……这爷究竟是在夸我,还是损我来的?”我闷闷的埋怨了一句,随即解释道:“其实是一个很偏的偏方,我也是原来在婶遇喜的时候偶尔知道的!蟹肉,尤其是蟹爪,有活血祛瘀之功,在加上那菜食还夹杂着鳖肉,虽然对正常人有滋阴补肾之效,却是有身子女人的大忌……”

    老实说,甲鱼之肉比蟹肉的堕胎功效更加强大,再加上还配有孕妇忌食的薏米,那道让人嘴馋的美味佳肴,估计该说是一道强力的堕胎食品了吧!

    不过,即使有多么的不堪,我却不能说得太重,这本是弘历重重保护之下,却还出了这档子事儿,估计太过他会拉不下面子。只怕到时候,“纯”就真真变成“蠢”了,原是没有责任也在盛怒之下连坐了去,而且最重要的是,这还只是我的一人之言,信与不信,还得弘历一个脑袋转过去才是!

    因此,我还接着继续道:“其实我该跟爷请罪的,毕竟这说法只是听闻,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苏格格就一定不能碰蟹肉了,还打扰了格格的用膳休息,真是不该……”

    好话丑话都先说,要知道虽然那菜肴有问题,或者说是非常大的问题,也不能说这苏氏吃下去就一定会出事儿,毕竟效果再好的东西也有没用的时候。

    再加上看苏氏的样子,没几天就会生了,这堕胎流产的东西只会让她早产而已,最多,也就是出世的三阿哥身体会差些,可这皇家大把大把的极品补药还不能好好的养着么?而以苏氏历史上的顽强生育力来看,别指望她难产,造成母子皆殇!

    其实,想得多了,我是觉得这个幕后设计的人,如果不是无心之失,那绝对心思不是太深,这个时候才出手,根本就多事儿!

    “果然是如此么?”弘历喃喃的说着,神情多了几分复杂,随即才深呼吸着道:“其实,苏格格后来也警惕了没有碰,李嬷嬷拿着丢给了厨房圈养的一条狗,不多久才见到那条狗大出血过多而死。一开始见了的人还以为是菜里有毒,直到后来才知道那是母狗流了产,只是起初没有人知道罢了……”

    闻着,我彻底的愣了,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后续啊!

    不过,在心底我却是自嘲的笑着自己想多了,原来一开始弘历就不是真像他说的那么相信我吧!只是有了明显的证据,才重新想过,便觉得没有怀疑的理由了!

    呵呵,弘历啊弘历,其实一开始对那份毫不怀疑的相信,我是真的有那么一丝感动了,却不想如今的宝亲王依旧是那个未来的乾隆皇帝,一切,根本就从来没有变过。

    不管心里怎么转着弯,我嘴上却也不慢:“哦,原来真是这样啊!原本只是小心为上,所以才多了几句嘴……”

    不过,我也该庆幸,弘历如今表现出些的睿智吧!否则即使有明摆的事儿,也解释不清楚。倒是我越加的疑惑着,二十多年后的那皇帝,真的还是这乾隆吗?明明现在就无比的精明正常啊?

    虽然最后弘历说过一句,记我一功,以后会补偿,让我有些嗤之以鼻,却是之后我也没想到,这事儿根本就还没有就此接过。

    听容嬷嬷收到耳目的消息是,熹贵妃突然对这事儿较了真,虽然龙孙没有出大事儿,却是有些杀鸡儆猴,加上弘历的插手,后来还有嫡福晋富察氏的积极配合,暗地里却是闹腾大了。

    也不知道怎的,查来查去却是查到了富察氏格格的头上。

    据说,那天本来必备的一些鱼肉,因为保存问题就不新鲜了,而那天送原材上门的人却又刚好没来,不得已,不知道忌讳的厨子就用了上好的蟹肉和鳖代替。毕竟平日这些都是美味佳品,又是滋补的好食,只要用心去了异味,便也和鱼肉差不多了。

    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巧合时,却在送原材上门的人口中得知那天他很早就送了鲜鱼到亲王府,还在后门不期然的遇到了富察氏格格,极端无奈之下就让开了口的格格给真收了去。

    至于这再后来,事情好像是复杂了,也好像是简单了,具体的,仿佛是没有人清楚。或许,这要不是我插了一脚过去,便什么事儿都没有,更不会有人去追究那天富察氏格格偶然的一次心血来潮,会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总之,五月二十五这天,苏氏顺利的产下龙孙,让亲王府算是增添了些许喜庆。

    直到七月初,富察氏格格的病薨,这整件事儿才仿佛好好的揭过。

    而随即不过一个半月,到了八月二十三之辰时,雍正皇帝驾崩,举国皆孝。

    再有头七过的三天后,也就是九月初三,弘历奉谕旨即位,改明年,为乾隆元年。

    第二十八章

    朱纬上周缀金凤,嵌以少许东珠,多些珍珠;饰猫睛石,翟尾垂珠;中结金衔青金石,末缀珊瑚;冠服垂金黄绦,末缀宝石。这便是贵妃的三层朝冠,累累赘赘,恍惚得有些刺眼。

    似乎在这皇宫里,珍珠和宝石都不再是稀罕之物,连一顶朝冠都弄得如此轰轰烈烈,重得头都快撑不起来了,却是要硬撑着走过场。

    其实,在这后宫里,多少人为了这么一顶朝冠“鞠躬尽瘁”,就我来讲,却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想想头带着这么重的东西,脚还踩着花盆底,悠悠荡荡一整天,只为了受这册封之礼,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而就是现在我才知道,前世看过的那些所谓的妃子讲“贤淑”,“目不斜视”的文静,那完全都是憋出来的气质。因为头上顶着这么一物,绝对只是“斜视”就可能扭着脖子,还如果动作大些不淑女,就该蹲在地上被人看笑话了。

    在心里腹诽不已,我一回到储秀宫,便叫上容嬷嬷,绿裳和红怜忙乱着泄了我这一身累赘,才好好的松了一口气。

    顺手接过熙羽递上的热茶,呷了一口才挪了挪身子,让身后的墨香揉捏的地方准头点。

    说来,熙羽和墨香是当初选下的两个丫头,经过容嬷嬷的训练后留在身边的,比起绿裳和红怜小过五岁,也是有十五之芳龄了,人也挺激灵,却也不会纯得太笨,便也很是满意,说到底我也不会想做个整天到处收拾烂摊子的主子去。

    似乎是看着我眉头不舒,绿裳也走了过来,力道适中的给我揉捏着一边的脖子,有些不解的问道:“娘娘,你这是受礼册封,怎么倒好像是受罪去了?”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这谁说不是呢?”那朝冠看着都该有感觉吧!也幸好这是十二月的深冬之际,否则那一身复杂的朝服也该让人头疼了。

    现下已是乾隆二年的十二月初,俗话说正是鹅毛大雪飘飘而落的季节,乾隆给雍正的守孝期满,便选在了这个时候行册封之礼。

    而当初圣旨一下,我就发愣了,直到后来好几天都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历史在这一刻似乎有了很大的改变,让我颇为有些措手不及,也是些许瞠目结舌。

    贵妃啊!乾隆居然封了我贵妃的妃位,恍惚之间我明明记得历史上的乌喇那拉氏一开始只是妃子的,而高氏才是享有了公主王福晋和三品以上命妇,到寝宫行跪拜叩头朝贺之礼的贵妃啊!也是乾隆心目中“唯一”的贵妃才是……

    之所以强调这个“唯一”,就是昭显乾隆对她的宠爱了,她在贵妃位期间,两个贵妃的妃位就没有坐上过其他人,倒也确确实实的是唯一的贵妃了。

    而如今该说什么?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早就代替了原来那个乌喇那拉氏,所以性格讨了喜,又没有一开始的负分印象需要填平,这历史就完全不做算是历史了?

    而这初见了历史被我努力错开的成效,我还真不知道该忧还是该喜。

    要说忧郁,当了贵妃,历史改了就不那么准确了解了,而且大多人还盯着这位子,但忧郁却是自个儿那找的自虐?我本就是侧福晋,而且地位身世就够资格,被封为贵妃该是理所当然的,就是不知道历史上那位就怎么性格怪癖,才混得那么差的。

    而被人惦记的,我到觉得该是同为贵妃的高氏,她本就是宝亲王府的侍妾格格,由弘历上书请封,钦奉谕旨超拔其为侧福晋。包衣出生,一开始就被封了贵妃,却还享有乾隆亲自抬旗的特例,而且还是全家都抬了旗,这份圣眷可不谓不厚重,那该惹出多少人的眼红了。

    所以相比之下,我这位子坐得心安理得。

    要说喜,也高兴不起来,而乾隆的独断和强硬的性格在我这里是发挥的淋漓尽致。因为他居然擅自翻出了旗册,和我家的族谱,让我阿玛那尓布将我从小到大用过的名字给改了。

    而这理由却仅仅是他很喜欢“娴”这个字,要封我为娴贵妃,所以想来想去就改了我名字,将乌喇那拉芷娴变成了乌喇那拉芷嫙,还颇为有些得意的说两字读音差别不大,这样就完美了。

    这听得我就只有苦笑,都算什么事儿啊这,皇帝都开口了,那尓布敢不从命么?而且一个名字换来一个贵妃的妃位,傻子才不干呢!

    不过我怎么就觉得,当了皇帝才没几个月,这乾隆就开始有脑抽的迹象了呢?改名字这事儿就他能够想得出来,难道说头上没有雍正压着,他就彻底释放了?而且这才是他的本质?也难怪二十多年后碰见一个还珠格格,一个紫薇格格就抽得没底了……

    虽然心里很是无语,却传说中的天大地大,也没有面前这皇帝大,所以,我忍了。

    而贵妃就贵妃吧,即使没有做过,别人坐得我难道就坐不得了?再说了更加光鲜的挡箭牌就还在前面呢,天塌下来就还有高氏去撑着,这还怕谁来着?

    而且更多让我不解的事情接二连三的传来,也就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了,毕竟事已成定局,我也无力反抗,不过,也是跟着乾隆脑抽了,才会去反抗这百利无害的好事儿。

    倒是我不明白高氏是不是已然没有历史上那么受宠了,因为她没有如历史那般独居在九洲清晏西侧,景色绝佳的茹古涵今韶景轩,去与皇帝寝宫九州清晏西路的“乐安和”隔岸相对了,而是搬进了乾隆年间贵妃居住的地方咸福宫。

    而我这御花园之间的储秀宫,也是乾隆最喜欢的地方之一,历史上也是乾隆年间贵妃所居住的地方,这么说起倒也没有被怠慢了去。

    于是,我大胆的猜测由于我的出现,乾隆已经不会讨厌这个乌喇那拉氏了,那么以后的事情还好办得多了,至少那些个坏事儿,别往我身上扣就行。

    就比如去年封为仪嫔的黄氏又莫名其妙的薨了,就我听容嬷嬷形容倒是有点暴毙的样子,但是也都一语揭过。之后行了追封之礼,却还同时有在雍正十三年死去的富察氏格格,成为了哲妃。

    这事儿怎么看都透着一点诡异,因为仪嫔犯了什么忌讳我不知道,但是富察氏我却明白一些,虽然名义上是大阿哥的生母追封了,却是人都不在了,再高的位子也只是一个好听点的名字而已。

    不过,不清楚也不用一定要明白,反正和我没关系,我便可以安然而过。说起,这个世界的人命不是那么能当回事儿,尤其是没有太高身份的,就是贱命一条。

    好在前世在医院每天都看惯了生死,也不会觉得今儿个不见一人,明儿个死去一人会心里堵得慌,果然还是心里承受度的差异,真应了那句逝去的人走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的话,就更别说一些不相干的人了。

    说是淡漠,或者冷漠,那都是这么回事儿!

    而雍正皇帝治国严谨,虽然有些莫大的功劳,也留下了很多的隐患弊端,便最终导致这乾隆一上位,就忙得不可开交。

    整顿吏治,议定各项典章制度;优待士人,安抚起复雍正朝受打击之宗室,这是当务之急,也是必须,加上西部少数民族叛乱,闹得边境不可开交,更是让人焦头烂额。

    不过,也不得不说,雍正皇帝的慧眼独具,挑中了弘历这个儿子,最后也安然毫无波澜的上了位。因为就十三年才参与了军国要务的弘历,明显很有手段和魄力,虽然忙乱了一些,却也能将刚上手的大事儿处理得井井有条。

    因为边境的吃紧,在乾隆二年,他就释放了雍正朝末因贻误军机而判死罪的岳钟琪、傅尔丹,赐予允禟、允禩公爵等,瞬时缓和了统治的内部紧张,平息了国内朝堂尖锐的矛盾,这份儿敏锐和果断也是能够昭显乾隆有那个能力做一位明君。

    因此,近三年下来,清朝也进入了一个比较良性的循环中,国力也有蒸蒸日上的迹象。

    而当一切都进入了正轨,乾隆也终于能够轻松一些了,可以说最近几年他忙得很少有时间在后宫打转,经过富察氏皇后的治理,各宫倒也表面上平静和谐,毕竟历史上的贤后之明,不是平白得来的。

    富察氏皇后出身于一个累世高官的家族,从小就接受良好的正统教育,娴于礼法,深明大义,并有一定的文化修养,再加之天生的端庄文静,可以说就是一位标准的名门淑女、大家闺秀。而且以雍正皇帝的眼光犀利,经由他看上的人,自然有不俗的才能。

    从嫡福晋开始,富察氏皇后办事就极具条理,如今主持后宫不偏不妒,对待太监宫女宽和仁慈,还把乾隆各位妃子所生的子女都视为己出。

    而一个和谐的宫闱环境,可以让乾隆毫无内顾之忧,专心地去处理国家政务。就这一点来说,皇后的功劳不可谓不大,再加上她对皇太后的万般孝敬,就没有一个男人能够抵抗得了这般的贤惠内助,尤其还是很孝顺的乾隆。

    也所以,这三年下来,乾隆不用费心后宫之事,心情舒畅之下,又怎能不对富察氏皇后多几分敬重?

    不过,乾隆一闲下来,到后宫的时间就渐渐多了,但是事情也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来。而且还是能够令乾隆暴跳如雷的大事儿,因为他最重视的儿子,皇二子永琏感染了风寒,一病就不起。

    乾隆一直立志从自己的下一代开始,皇帝均要为嫡出,偏偏富察氏皇后如今只有这么一个嫡子,又“聪明贵重,气宇不凡”。

    那如果按照历史,他就已经在乾隆元年遵照雍正帝首创的秘密立储方法,将永琏密定为了皇太子,并同样把谕旨用一个精致的匣子锁起来,放到了乾清官“正大光明”的匾后。

    却不想十月不过,年仅九岁的永琏就夭亡了,以至于时隔几年,乾隆都无法对此事释怀。

    而最重要的,这件事看起来比较蹊跷,却完全找不到丁点的线索。直到差不多三年过去,乾隆暗地里的调查才慢慢的销声匿迹,这事儿才仿佛是揭过了。

    但是,我却没想过,这事发生的三年过后,也是乾隆六年,他会在我的耳边重新提起,虽然,那跟我一点关系也拉不上,却令我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二十九章(捉虫)

    看着乾隆脸色微微的透出疲惫,我不禁蹙了蹙眉,亲自为他泡了一盏茶,才犹豫的说道:“皇上是累着了么?不如……宣院使进宫把把脉吧!使个养神的法子,好缓解些许脑子……”

    其实说白了,就是神经绷得太紧,吃些静神安眠的东西,好好睡觉便能达到一定的轻松目的了。

    说来,这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尤其是有心当一个好皇帝,那还真是要“鞠躬尽瘁”才行。

    而最近闹得有些沸沸扬扬却是行贿受贿的事儿,官吏之廉洁本就是乾隆上位极为重视的一件大事。先是四月,兵部尚书鄂善因受贿银千两,被赐令自尽;五月,却有户部侍郎正奏八旗用度过于浪费,来来去去那么多都牵扯到了金银国库,也是历来扯上钱的事儿就能让人烦心不已。

    因此乾隆最近的心情不那么待见,虽然完全不用担心他现在就翘掉,但总归做贵妃还是有一定的责任,这提醒一下也是不为过的必须。

    “朕哪有那么脆弱?”乾隆直接就反驳的说道:“对了,你知道木兰秋狝吗?”

    我愣了愣才点了点头,伸出手指轻轻的在他太阳|岤按摩,淡淡的道:“秋狝大典,这是康熙圣祖发展下来的吧!”

    所谓“木兰”,本系满语,汉语之意为“哨鹿”,亦即捕鹿之解。由于一般情况下都是在每年的七、八月间进行,故又称做“秋狝”。

    当年的康熙皇帝在决定每年秋天就木兰举行行围,并非仅仅为狩猎娱乐,而是具有重大的政治、军事意义。就如此具有历史意义的作为,自然是听说过才对,不然就真孤陋寡闻了。

    “嗯!”乾隆舒服的微眯着眼答道,似乎是已经习惯了我这样的手法:“下个月就是七月了,朕决定举行木兰秋狝,我已经下旨安排秋狝事宜,怎么?芷娴会有兴趣么?”

    原来如此,这一年是乾隆举行的第一次木兰秋狝,兴趣自然是有,不过,这话听着就不对味,我便还是道:“这木兰秋狝,我也就听说过,那自然是有兴趣,不过,还是皇上安排就好!”

    话说,我已经能够千万分的确定当还珠出现时,面前这位就是那抽得没底的乾隆了,因为自从他当上皇帝,我就经常能够感觉到他有脑抽的迹象。

    就比如,是他给我改了名字,却坚持叫我芷娴,说着已经叫顺口了,改了之后还成了他的专属,不过想想,以我现在的身份,除了太后有资格,谁还会叫着我名字的?

    而且第一次我在他面前自称“妾”的时候,他可是愣了好半晌,然后就惊悚的大笑开了,害的我万分的迷惑着难道是我记错了?这嫔以上的妃子都该这么说的吧!

    结果,我现在都还能够记得乾隆当时让我极度汗颜的回答:“这私下里,芷娴还是可以自称我吧!奇怪了,怎么听见芷娴说‘妾’,感觉就挺莫名其妙的?”

    闻言,我几乎是当场郁结,这到底是谁更加莫名其妙来着?

    “哦!”乾隆睁开了眼,坐直了身子看着我若有所思。直到将我看得浑身发毛,让我以为我的话哪里有错时,才复又躺下,抬过我的手盖在眼上,意味明显,继续给他按摩去。

    我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的重新开始手上的动作,完全不理解他突然的那么点孩子气,在心底有些心惊肉跳的想着,这位不会又开始要抽了吧?怎么突然之间就觉得他不间歇性的抽一抽,才不正常了呢?

    而且,我算是怕了他毫无预警的抽了去,那实在是无迹可寻,让人些许应付无措。

    静默了一会儿,只听乾隆终于开口,感觉声音有些闷闷的:“芷娴……你觉得风寒真的可以致死吗?就像……永琏那样……”

    闻言,我不由得手一顿,愕然的对上他突然睁开的眼睛,疑惑而有些惊惧的看着他。二皇子永琏?那不是都死了三年的那个嫡子吗?而且,他还宣读了封那孩子为皇太子的诏书……

    其实,各家都心知肚明乾隆在私下里查些东西,他是不相信永琏死于风寒的感染吧!但是,这个时候他突然对我提起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还会认为和我有关系?

    借事儿找事儿的人多不胜数,有这个可能我现在都不意外了,但是我怎么一点迹象都没有发觉?发愣的看着乾隆又坐直身体,有些面无表情的看着我,那样的严肃和无形的威压有令我呼吸艰难,真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皇帝的人,气势都是练足了。

    不过意外的这般感叹一下,我却平静了下来,突然之间觉得自己刚才陡然的害怕很是没有道理,别说从来过活都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真是他怀疑到了我身上,那又怎么样?

    大不了就是一条命给他死去的嫡子陪葬而已,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能怕了死?简直就是被他突来的话语袭击给惊了一下,做为皇帝,不待这么吓人的,根本就是正常人的心理反应,果然,我还依旧是俗人一个。

    “我曾听人说起过,风寒虽然是常见的病,却需要好好治疗养护,否则严重了不比一些个绝症要命慢着!”我回答着他的问题,摒弃掉额外的想法。

    就现代还有得感冒死人的呢,更别说这古代了,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虽然我从来都没有认为永琏是正常的病死,但是那也确实和我无关。

    “是吗?”依旧毫无表情,乾隆淡淡的答道,没有移开对视的眼神。只是就这么看着,他的突然发难都让我有些措手不及,而且也不能躲。

    就是他伸手捏着我的下颌,用力的有些生疼,而做人最悲惨的就是,痛得想哭的时候却不能流泪,所以我也只能被迫的抬头看着他,不自觉涌起的婆娑泪眼,睁得大大的,丝毫都不敢眨。

    咬紧了唇,生生将痛出来的眼泪给憋了回去,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却是竟然还有心思想过,难道历史上的乾隆还有暴力倾向不成?

    其实在我面前,基本没有看到过乾隆冷着这么一张脸,没有任何的情绪,所以我完全不知道哪里触到了他的逆鳞,让他生气了。难道就是因为说风寒会死人,所以他就怒了吗?

    或者该说他真的有那么喜欢那个儿子,容不得别人说他什么?可是他明明就知道答案,如果我反面回答,或者直接说不知道,他会更加发怒的吧!真是左右不讨好的问题……

    而就在我还在心底腹诽的时候,乾隆明显的蹙了蹙眉,手上的劲松了下去,差点让我眼含的泪意都没有忍住,却是依旧不敢眨眼,因为他根本就好像没有放手的打算,让我用纱绢擦试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只听他淡淡的叹了一声,依旧没有错开眼神,只是微微的眯了眯眼有些发狠的说道:“刚才……你在怕我?”

    明明是疑问句,却是肯定的说法,让我瞬间愣住,他说话用了“我”?还难道说他生气的原因却是这个?都说了那是正常人的心理第一反应,谁叫他突然来了那么一个问题?是人都会被惊一跳……

    郁闷他让自己在心底想了那么多却没有沾上边,我不禁很是不爽,趁着他放松的手劲,赶紧将自己的下巴解救出来,径直揉了揉顺带擦去眼角含不住的水雾,才嘟嚷着道:“二阿哥本就是皇上最喜欢的嫡子,三年前出了那事儿,皇上都清减了许多……今儿个皇上突然提起,我能不吓一跳么?”

    也就是很多事情大家揣着心里明白,根本就没有说破,而且现在看来,他根本就知道会吓我一跳,却还那么平淡的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