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锦瑟年华第10部分阅读

    (还珠)锦瑟年华 作者:肉书屋

    宫女倩雯,莫名其妙地从坤宁宫到慈宁宫转了一圈后,大家都知道了她是太后的远亲,因此谁也不会因为她是新人就来难为她,每日清清闲闲,把份内的那点活儿干完就可以随意玩了。

    彩蝶飞舞,唉,没动心

    漱芳斋的人真应该好好谢谢永璂才对,多亏了永璂这些天来把乾隆的注意力分散开了,他们才能从容不迫的一步步制定营救含香的计划。

    宝月楼换衣那次事情给乾隆惹了不少麻烦,最烦的就是同时得罪了儿子和太后,搞得他焦头烂额,狼狈无比,因此非常之不爽。乾隆当然不会自我反省,承认惹这麻烦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他自己想借机打压一下皇后,而是理所当然地把错误怪在了含香的身上,觉得她迂腐不化,拎不清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

    所以自那以后,他就不肯再特殊优待着含香公主了,而是特地要下面的人公事公办,她是个贵人,该怎样对待就怎样对待,不要客气。

    主事的太监们还是有些搞不太清陛下的心思,暂时还是没人敢去逼她换旗装,不过身为后妃,侍寝那可是她的义务,所以就照规矩把她的绿头牌制好了,每日和其她妃子的一起呈上去给陛下御选。

    亏得现在乾隆对含香一点兴趣都没有,而且他的大把时间都被用在陪儿子上,每天要指点永璂的功课,要一起用膳,还要抽点时间闲聊说笑,以增进父子亲情,最近又加了一项教永璂鉴赏书画的工作,委实忙得很,临幸后宫的次数大大降低,就连令贵妃等几个宠妃都很难轮上一次,所以至今还都没翻过容贵人的牌子。

    饶是如此,紫薇,小燕子,福尔康和五阿哥也都要每天捏着把冷汗替含香担心,只怕哪天皇上忽然兴致上来,翻了含香的牌子,那可就糟糕了。

    含香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固执,经过了上次换衣受辱,险些被逼跳楼的危险后,她渐渐已能接受逃走的想法,为了蒙丹和她的爱情,也许她应该任性一次,况且还有小燕子他们这些好朋友一直在她的身边鼓励她,帮助她,她也不能自暴自弃,辜负了这些朋友的一片心意啊!

    于是逃跑计划被正式搬上日程,可是在计划初期就碰到一个难以克服的难题。据蒙丹提供的经验,含香身上的香味是一个最难克服的障碍。

    他们以前私奔的时候,阿里和卓就是派人循着香气把他们抓回去的,据抓他们回去的人说,含香身上的香味实在是太容易追踪了,他们根本不可能有机会跑远。

    紫薇和小燕子决定再找含香仔细了解一下,于是含香就给她们表演了一个御花园彩蝶飞舞的节目,引得来往的宫女,太监都驻足惊叹观看,还有得了消息不断赶过来看热闹的,连陛下都被惊动了。

    急得五阿哥和福尔康混在人堆里直跺脚,这个时候怎么还能做这样招摇的事情,含香和小燕子,紫薇也太不谨慎了。

    无数色彩斑斓的蝴蝶围绕着美人飞舞,美人舞伴彩蝶飞,如梦似幻,迤逦动人,果然是一出奇景,观看的众人尽皆惊喜赞叹,乾隆远远的看到了,也不禁要赞一声,果然天赋禀异,色艺无双。

    再看看身边的永璂,也是一副惊艳状,顿时心里警铃大作,连忙收敛了自己的心神,现在是教导儿子的关键时刻,可不能因为个女人就疏忽了。

    走上前去皱眉道,“这都是在做什么呢,当御花园是天桥卖把式的地方吗,招惹这么多人来当众歌舞成何体统?容贵人身为后妃,连这点礼仪轻重都不懂?”

    众人听皇上开口责备,顿时骇然,都赶紧收了那看西洋景的兴奋劲,灰溜溜地叩见然后退下。

    紫薇连忙道,“皇阿玛,是我们莽撞了,含香只是想展示给我们看一下,她跳舞能招来彩蝶,没想到惊动了这么多人。”

    小燕子却道,“皇阿玛,你怎么都不会欣赏呢,这么好看又奇妙的样子,我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你看了怎么不夸奖,还要责怪含香,真是太不会怜那个什么玉的。”

    紫薇轻声道,“是怜香惜玉,小燕子,你少说两句,是我们太鲁莽了。”

    含香从来没在这种时候受过责备,每次当她展示出这种天赋的时候,周围的人都会对她赞美不绝,惊为天人,因此这时就冷冷地施了个回族礼,默然退到一旁。

    五阿哥拉着福尔康也赶了过来,“皇阿玛,她们不是有意的,您就看在容贵人这么精彩的表演上不要追究她们了。”

    乾隆其实也是很想赞赏一番的,加上这难得的香美人还是他的妃子,他也难得的要沾沾自喜一下,可是回头看看永璂,决定还是先忍住了。

    他现在十分矛盾,一方面觉得永璂那看女人的眼光实在不高,幼稚得要命,身为他的父皇,有责任要好好指点他一下,所以不辞辛苦的每日加了书画鉴赏课,耐心指导这美女的娇美之处都有哪些,瓜子脸秀丽,鹅蛋脸婉约,身姿纤细者灵动,丰满者动人。

    可是另一方面,要是真有哪个女人让儿子上心了,那他肯定会酸溜溜的,有种儿子要被人抢走了的感觉,就算这些名义上是永璂母辈的后妃也在提防的范围内,所以也就是画中的美人才能当着永璂的面夸一夸了。

    现在这情景,就凭永璂刚才一脸惊喜,瞪大眼睛盯着含香看的样子,就够他把含香赶得远远的了。

    于是毫不客气,“太后说容贵人不懂规矩,需要好好教导,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你们两个格格也是,一点不知道收敛,还跟着胡闹。行了,都回去吧,容贵人在宝月楼禁足,让皇后派两个人去教教礼数,学会了再出来。永琪也别总是在后宫中乱晃,哪有这样荒废光阴的道理,赶紧回去读书,朕过两天会派差事给你做。”

    小燕子还想争辩,紫薇却是觉得皇阿玛不像以前那么宠爱她们了,好像特别是她们和含香在一起的时候,说话就会很不给留情面,难道是含香总不肯就范,皇阿玛因爱生恨了?这时就不能让小燕子去触这个霉头,使劲使眼色制止了她。

    乾隆三言两语就给几个人每人派了点不是,灰头土脸地全打发走了,含香是重点隔离对象,心说回头就派人去提点皇后一下,务必要给她找两个最严厉的教管嬷嬷。让她好好在宝月楼学上几个月规矩,等不会这么四处招摇了再让出来。

    五阿哥和福尔康,担心了半天,生怕含香这么一当众表演又勾起了乾隆的兴趣,谁知恰恰相反,赞赏迷恋没看到,倒是得来了一通教训。

    这可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了,以他们男人的眼光来看,含香刚才那一出彩蝶飞舞的表演惊艳无比,足以倾倒任何男子,更何况是陛下这个风流皇帝。

    一起去了漱芳斋后,几人躲在房中秘密商议了好久,直到紫薇把她那因爱生恨的猜想说出来后才一起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这么一来含香不是要更危险了吗,看来他们的计划必须要加快进行了。

    招蜂引蝶

    永璂看着乾隆一点不留情面地把含香公主,两个格格还有五阿哥和福侍卫全都教训一顿打发走了,就很奇怪,“皇阿玛,刚才容贵人跳的那舞不好看吗?儿臣可觉得很好啊,如此奇景,难得一见的。”

    乾隆自然不会去苟同,“雕虫小技而已,容贵人身为后妃也不知稳重些,实在是需要好好管教了。”

    “哦,”说到这个永璂有点担心,“又让我皇额娘派人去管啊?我看这位含香公主对我们大清后宫中的规矩还很不适应,别要到时候又管得严了,再闹出个跳楼什么的来,可又要算是我额娘的不是了。”

    乾隆撇嘴,“再出这种事就是她自己的问题了,怪不到你额娘头上,你就少操点心吧。”

    既然乾隆这么说,永璂也就放心了,心思又转到刚才的奇景上,“皇阿玛,您这个容贵人可真算得上是奇人了,竟能引来彩蝶共舞,缤纷翩然,美不胜收,阿玛能有这样的后妃,真是…”很想说真是艳福不浅啊,可是觉得这话粗俗了,说出来肯定要被骂,斟酌了一下改口道,“真是我大清的福泽之像。”

    要是换了别人说这话,那这马屁一定拍得很到位,定能让乾隆龙心大悦,可惜是永璂说的,顿时拍在了马脚上。

    “那有什么,也就是那些没见识的人要惊讶一下罢了。她不是体有异味吗,大概是那气味蝴蝶比较喜欢,估计别的人熏上点花香也能有这个效果。”

    永璂被他皇阿玛一句话就给定位在了没见识的人之列,很不高兴,悄悄白了他一眼,不想干坏事被抓个正着,乾隆其实很享受他的白眼,可是这种丢脸的爱好是不能给人知道的,就去敲他的头,“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认为朕说错了?”

    永璂使劲点头,表示他就是认为乾隆说错了,“哪有这么简单,熏点花香就能把彩蝶引来?那卖熏香的铺子不就天天要蝴蝶盈门了?”

    乾隆对这个忽然很敢大胆直言的儿子没办法,他是皇帝,金口玉言,没有说错话的道理,“那什么时候找人来试试不就知道了。”

    永璂很感兴趣,“好啊。”

    不意,小燕子这次和乾隆想到了一起,没过几天,就传来了小燕子被蜜蜂蜇伤的消息,再细细一问,却原来是她羡慕含香公主的本事,于是发动众人给她采集各种花瓣,泡了一夜花瓣澡,第二天香喷喷地去御花园招蝴蝶,没想到蝴蝶没引来,倒是引来了几窝蜜蜂,蜇得她满园子乱逃。

    永璂听了那太监的禀报,笑得都要打跌了,“皇阿玛,您还说熏点花香就能引来蝴蝶,您看看,小燕子姐姐这是不是偷听了您说的话啊,就亲身上阵去试试了,哎呀,我不行了,肚子笑得疼死了啊。”

    乾隆咬牙生气,这小燕子可真是会拆他的台,他当时就那么随口一说,不想还真有这么二百五敢去试一试的人。

    看永璂捂着肚子,又笑又哎呦的,怕是真的肚子痛了,有点担心,把人拉过来,轻轻帮他揉揉,“你先忍忍,别笑了,回头可真要肚子痛得难受了。”

    永璂也是笑得实在肚子痛了,抓着乾隆的衣襟使劲忍,过了好半天才缓过劲来,半瘫在那里,“这可不得了,再笑下去要出人命的,皇阿玛,您别生气啊,儿臣不是有意要笑话你们的,实在是,实在是小燕子姐姐太好笑了,这个,哈哈,忍不住啊!”

    乾隆无奈,只得抱着他,看着永璂那开怀明媚的笑脸,心中怦然,一时间竟是无比感动的,对小燕子鲁莽乱来,拆他台的事情也不生气了,能让宝贝儿子这么开心的笑一次,他该赏赐小燕子才对。

    民间有俗语,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主,这一世是来讨债的。对自己那些别的儿女,乾隆没什么感觉,估计就算是债主,那也只是欠了些无关紧要的小钱。对永璂,就不同了,他认为自己上辈子肯定是借了这儿子一笔巨款没还,所以前世因,今世果,现在就是到了他还债的时候。

    以前没注意到永璂的时候还算了,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关注了这个儿子,又开始把人放在了心里,然后他就再也放不下了。

    就好像是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永璂慢慢地就成了他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看不见他的时候就会心神不宁地去想,把人放在身边后心思就又会随着他转,那人的一颦一笑都会牵动他的心神。高兴了,烦闷了,冷了,热了,饿了,困了,该喝茶了,该睡了,什么样的琐事都会去帮他想。

    读书不用功要替他着急,读多了也要急,很怕他累着,儿子身体偏纤瘦,就盯着御膳房给炖滋补药膳,乾隆以前从没有想到自己还会有这么婆婆妈妈,盯着别人吃东西的一天,现在他就做了,还能坚持天天做,偏又做得如此自然,连永璂都从开始的不习惯到理所当然了。好像他这个皇帝天生就该做这事似的。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着,又好像什么都没变,一切本来就该是这个样子的。说不清,道不明,却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小燕子受伤了,乾隆稍有些担心,再加上她逗得永璂如此开怀大笑了一场,也算立了一功,说不得,还是摆驾漱芳斋去看望一下吧。

    小燕子那形象看着滑稽又可怜,乾隆哭笑不得,只好命永琪传太医来给好生医治了,又教训抚慰了几句。

    小燕子和紫薇最近被乾隆很是冷落了一段日子,忽然见到那个宽厚和蔼的皇阿玛又回来了,就开心不已,激动得差点要去感谢那几只惹祸的蜜蜂。五阿哥和福尔康在一旁凑趣,热热闹闹地在漱芳斋说笑了好久,大家总算觉得日子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平安快乐。

    小燕子东施效颦,闹巧成拙的事情传遍了全后宫,一时之间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料,幸亏她不是正牌格格,平时插科打诨的,也被人笑习惯了,不然肯定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半年不敢露头。

    皇后和容嬷嬷笑话得最是痛快,她们两个爱憎分明,碰到对头有倒霉事了,自然不会客气。笑到后来实在觉得不过瘾,干脆决定去漱芳斋‘慰问’一下。

    要是永璂在,那肯定是会制止他皇额娘这个不智的举动,可惜他最近总被绊住在养心殿,很少能抽空来看额娘了。

    真有点生气了

    那拉皇后去漱芳斋‘慰问’被蜜蜂蜇伤的还珠格格,出来后受了点伤——回坤宁宫的半路上忽然有蜜蜂袭击她和容嬷嬷,躲避的时候蹩着脚了。

    小太监云朵跑来告诉永璂他皇额娘受了点小伤的时候,永璂正在写上书房师傅们给布置的功课,他如今做功课比别的阿哥压力大,别人的都是写完交给师傅们看看就行了,他因为总在上书房读书写字的,所以写好的功课乾隆都自然要先看一遍,然后才拿去上书房交差,而乾隆的标准总是要比上书房师傅严的。

    别看乾隆现在对他很好,但是在他的读书学业上监督得很是严格,绝不放水纵容,所以永璂每天的大部分时间要用来读书写字和应付他皇阿玛的检查,害得他看闲书的时间也被挤占了,有时实在烦得不行就去和永瑆抱怨抱怨,每次永瑆都白他两眼,让他别要身在福中不知福,时间一久,永璂也就习惯成自然了。

    听说皇额娘受了伤,永璂自然没心思再写功课,乾隆这会儿正在乾清宫和几个大臣议事,他也不好去打扰,便悄悄地叫了高无庸出来,说自己要去坤宁宫探望皇额娘,要是他父皇议完事要找他,就请高公公代为回禀一下。

    高无庸有点为难,“十二阿哥,不是奴才推脱,陛下他一会议完事了肯定要找您的,要不您再等等,陛下空下来时您自己和他说一声再过去。”

    永璂心里着急,虽说皇额娘伤的不严重,可是云朵说她是从漱芳斋出来后被蜜蜂追,躲避时才蹩到脚。那随便想想也能知道肯定是小燕子她们动的手脚,他怕额娘吃了这个闷亏要生气。

    皱起眉头道,“高公公,皇阿玛这还不知道要和那几个人说到什么时候呢,你难道要我就这么干等着?哪有额娘出了事情当儿子的不赶紧去探望的道理?”

    高无庸是乾隆身边第一等得力的人手,对陛下的心思向来能揣摩得不离十,十二阿哥近来是陛下眼中最重要的人物,他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而且十二阿哥很会做人,向来对他也是礼敬客气,今天这是第一次沉下脸来说话,可见也真是急了,不敢再阻拦,“唉,奴才也知道皇后娘娘那边有事,十二阿哥您肯定担心,奴才这不是怕皇上一会儿出来见不到您的人要不高兴吗,要不您先去,奴才这里和陛下先解释着,不行了再派人去坤宁宫找您。”

    永璂点头,“那多谢了,劳烦高公公。”回身招呼了云朵和小蓝子急忙就往坤宁宫赶。

    高无庸看着他那匆匆而去的纤秀身影微微叹息,十二阿哥心思缜密精明,性情温文稳重,以他这个年纪身份,在这宫中已经算是很会做人了。可惜他的亲额娘,那拉皇后的性情过于爽直,要是皇后能有那位令贵妃一半的温柔圆滑,善于逢迎,那十二阿哥的前途必然不可限量,私下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他有九成把握,陛下百年后会把大位传给十二阿哥。

    皇后那样性子的人当然不能说不好,爽朗直率,敢爱敢恨,率真得可爱。当初陛下肯松口同意立她为继后也是有一定原因的。可是在这深宫之中,几乎人人都戴着副面具过活,她一直这样保持着自己的真性情,一丝不肯改变,这就不行了。日子久了自然会得罪小人,也会最终磨光陛下的耐心。

    就在高无庸摇头晃脑想着八卦的时候,永璂迅速地赶到了坤宁宫,那拉皇后已经传太医来看过了,没什么大碍,就是很普通的扭伤脚腕,养几日就会好。

    看到儿子气喘吁吁地赶来,皇后也有点不好意思,她这是最近过得顺心了,就有些静极思动,结果搞出这么一档子让她自己也有点脸红的事情。

    “额娘,你这到底是怎么搞伤的,几只蜜蜂赶开不就行了吗,跟着你的那些人都是管干什么的?”

    皇后还没答话,容嬷嬷就气愤了,“还不是那小燕子做的怪,她自己被蜜蜂蜇出了经验,大概是知道了哪种味道蜜蜂最喜欢,就在我们身上动了手脚,那些蜂子从御花园四面飞过来,紧围着我和娘娘转,根本赶不开,我们好不容易才回到坤宁宫。后来娘娘的大宫女绫纹回去拾娘娘落在半路上的香囊和帕子,说是看到漱芳斋的两个格格还有五阿哥,福尔康都聚在后面笑得都快翻天了,要不是她们使的坏,怎么会这么巧,就正好知道跟着我们来看热闹!”

    永璂皱眉,“还有五阿哥和福尔康?”

    皇后一愣,她这儿子向来斯文有礼,在人背后说话也很是守规矩,和她们提起五阿哥时从来都是五哥怎样怎样的,就连上两次五阿哥和小燕子累他被乾隆罚跪时都没改过口,这时竟然直称其为五阿哥,可见是很不高兴了。

    皇后很有些内疚,她也知自己这个脾气很不适合后宫中这个复杂的环境,总是会惹麻烦,本已下定决心好好收敛脾气,为了儿子也要努力管住自己,别再惹来祸事,起码要坚持到永璂成年才行。

    谁知最近因为想得比较开,对陛下完全放下,不再去把此人当回事后,心情老好,日子过得惬意,一时得意忘形,忘记了漱芳斋的人不好惹,结果自己凑上去碰了一鼻子灰,还让万年温吞水似的永璂跟着生气了。

    永璂真是很不高兴的,别人欺负了他,那只要不是太要紧的,他忍忍也就算了,欺负他额娘却不行,那拉皇后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他心里重要人物的排名其后依次为:容嬷嬷,太后,小蓝子,云朵,永瑆,她额娘的大宫女会做好吃小点心的碧霞和绫纹,……他父皇,纪师傅……。

    当然了他这只是在心里悄悄排排,从来不宣之于口的,否则的话,要是太后知道了自己被永璂排在容嬷嬷后面肯定要生气,永瑆要是知道自己被十二弟排在他那两个小太监后面也肯定得跳脚,最可怜的是乾隆,要是知道自己在儿子心中的地位竟然被排在了这许多人后面,只比纪晓岚略高,恐怕会要吐血了。

    现如今,高居永璂关心爱护榜榜首的皇后被人欺负了,他自然是火大得不行。虽然事情的起因是他皇额娘自己一时多事,跑去漱芳斋笑话人家惹出来的,但是他皇额娘是皇后,是那些人名义上的母亲,别说只是去看看笑话了,就是去教训她们一顿,按理说她们也应该听着才行。

    特别是五阿哥和福侍卫,小燕子不懂事,向来不知尊长守礼为何物,他们两个难道也不懂吗?从小读大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小燕子在皇后和容嬷嬷身上动手脚,这两人不但不劝阻反而跟着一起看笑话,这种行为放在普通人家也不行,对母亲无礼那是大不孝。

    永璂头疼得揉揉额角,他这次是真的看五阿哥和小燕子不顺眼了,看来世上的很多事情都要比他想得曲折复杂,并不是简单的以善恶曲直就可以划分清楚的。

    平心而论,他不认为五阿哥和小燕子她们是坏人,恰恰相反,这几人满心友情义气,乐于助人,怜小惜弱,走在大街上看到不平事经常还能伸张正义一下,应该算是几个古道热肠的青年才是。

    但是这些人也太过以自我为中心,不知体恤他人,他们眼中好的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要帮忙到底,就好比对令妃,他们眼中不重要的,就忽视无礼,有意无意地就会磕碰踩踏到,就好比对皇后和他永璂。

    小燕子她们见了令妃从来都是比对他皇额娘要亲近有礼无数倍,还总是要在皇阿玛面前大夸令妃的好处,要皇阿玛不可以因为别人冷落了令妃,那这几人怎么就不想想,他皇额娘才是皇阿玛的皇后,因为令妃而冷落皇后就合适了吗?

    永璂无意于现在去深究皇后和漱芳斋几人交恶的前因后果,是非对错,根据他的经验,追究这些毫无意义,他就是觉得要是自己的额娘受了这么无礼的对待也要忍着,那以后其他人必然会有样学样,额娘在这后宫中的威信就要荡然无存。

    受不受皇上宠爱是一回事,有没有威严却是另外一回事,绝没有正宫皇后还要忍受庶子庶女无礼戏弄的道理。

    现在的难处在于,皇后手里没有实权,皇上又每次都会偏袒那几个人,就算现在对他好了很多,但是碰到和那几人有关的事情,也还是会和他翻脸的,上次紫薇和福尔康的事情就是个例子,所以要怎么帮额娘把这场子找回来可委实是个难题。

    皇后看不得儿子皱眉头,反过来劝他,“也没什么大事,那两个是霉星,额娘下次不去理她们就是了,永璂不用操这个心的。”

    永璂知道那拉皇后现在能心胸宽阔的看待这些事就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自己不可以再火上浇油,于是笑笑道,“额娘,您不生气就好,我就怕您因为这个不开心呢。儿子今天陪额娘用了晚膳再走啊。”

    正文 令贵妃的不安

    乾隆很不满,后果嘛,不怎么严重,至于为什么会不严重,那主要就是因为他这不满的对象是永璂了。

    乾隆那天出了乾清宫后习惯性地就要去指点儿子的功课,结果却发现永璂已经自作主张地去坤宁宫看额娘了,还匆忙无比的竟然都顾不上自己来和他说一声,而是让高无庸代传的话。

    什么时候有人这么把陛下不当回事过,这不是明摆着说永璂认为皇后比他这个父皇要重要吗。

    等到问明白了皇后那边出了什么事情,引得永璂如此急急忙忙地跑去,乾隆就更不以为然了,不就是扭伤了脚吗,这么点小伤也用得着折腾他儿子十万火急地去探望?皇后也真不让人省心,她受这伤纯属自找,没事干又去招惹小燕子那个野丫头做什么。

    他心里不满归不满,不过永璂人走都走了,他也就忍住了没有为这点小事抱怨,免得给儿子留下他心胸狭隘的印象,最近永璂都是在他这里待着的时间最多,他已经充分利用皇帝的权利很是限制了一下皇后见儿子的次数,估计这种时候他要是再找借口不让去,永璂就该要生气了。

    既然是这样,乾隆就干脆趁着这难得的空闲去了一趟延禧宫看令妃。话说他最近都很少去延禧宫,以前那个带着令妃去漱芳斋逗燕子的消遣更是不曾再有过。估计令妃已经很委屈失落了。

    令妃近来觉着自己好像是失宠了,为此很是惶恐了一阵子,还对着紫薇和小燕子愁苦了几次,累得紫薇想起了她自己的娘,陪着她一起伤心。而小燕子也为了她闯过一次宝月楼。不过后来她平静下来,细细一分析又觉着不太像是这么回事。

    这情况有点复杂,简单来说就是陛下现在来延禧宫的次数大大缩减,难得来一次也是匆匆忙忙的,再没有以前那种悠然享受她温柔服侍的心情。

    但是呢,陛下去后宫中其她人那里的次数也一样少了很多,相比之下,来她这里的比例还算是高的,所以她应该也不能算是失宠。而是陛下对来后宫妃子处寻欢作乐的兴趣没有以前大了。

    本来大家都把这个现象归咎于回部献上的美女含香公主勾引去了陛下的注意力,有段时间含香都快成为全宫中的后妃公敌了,人人都对她咬牙切齿,欲除之而后快。

    后来含香被陛下降成贵人,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认为她这肯定是近来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得罪了乾隆,看来陛下对她的兴趣也就要到此为止了。

    谁知没过几天又出了个宝月楼换衣事件,陛下为了维护她不惜得罪太后,打压皇后。这下本来已经看到希望曙光的众后妃又都蔫了,均想这回女的手段还真是了得啊。

    令妃在太后回宫后就连着晋了贵妃,生下十五阿哥,正是在春风得意的时候,因此跟着大家一起受了冷落后的沮丧心情更甚他人。

    这时忽然见陛下忽然来看她了就喜出望外,温柔缠绵得都快成春水了。

    乾隆本来是很喜欢她这种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类型的女子,可是现在不知怎么了,在令妃这里时间一久就会觉得有些腻味,哪有和儿子待在一起时舒服惬意啊,所以和令妃说话时,话里话外自然而然地就会不停地提起永璂怎样怎样。

    令妃知道如今宫中最得陛下欢心的阿哥就是永璂了,他总是能被乾隆带在身边。现在看陛下的言行,那个喜欢就要加个更字才对,没想到以前那个憨憨傻傻的小十二现在竟能如此善揣上意,牢牢地扒住了皇上。

    回首前事,令妃很有些不安,本来她为人小心温柔,对所有的阿哥,格格都客客气气,还很有两个真心喜欢她的皇子皇女,五阿哥就是其中的典型。十二阿哥原先也是很喜欢她的,可惜她自己那时没太当回事,又因为九格格受了次伤,一时没把握住,把人给狠狠得罪了,自那之后,十二阿哥就明显和他们疏远起来,再没有来过延禧宫。

    现如今看皇上对十二阿哥的重视劲,怕是十个九格格也比不上,要是永璂还记恨着前事,哪天借机在陛下面前说说她和女儿们的坏话,那可是防不胜防的,不见十二阿哥现在是除高无庸外,陪在陛下身边时间最多的人吗。

    这可怎么办呢,皇后对她也是一直非常看不顺眼的,十二阿哥身为皇后的儿子,怕是平时没少受这方面的耳濡目染,加上那次被打,估计已经很是恨着她们了。令妃甚至都要怀疑,永璂就是受了那次的打击后才开始‘发奋图强’使尽心机地讨好乾隆。

    事实证明十二阿哥很有手段,比他那个皇后额娘心机深多了,乾隆现在被他哄得开心无比,恨不得时刻把这儿子捧在手上。

    令妃心想自己这可是真的走眼了,明明一直在宫中的人缘都很好,却无端端得罪了这么一位危险人物。可是那回的事情她真不是有意的,最多就是任着大家一起对永璂责罚过重罢了,可是谁家的女儿被摔得头破血流能不心疼呢。

    为今之计,只有努把力,看看能不能把人再拉拢过来了,也许她应该去和紫薇,小燕子,五阿哥他们商量商量,记得以前永璂是很喜欢这几人的,总是要往他们跟前凑,身为弟弟崇拜五阿哥这样潇洒英挺的兄长也是很正常的。

    乾隆在令妃这里大夸了儿子一通后,也不留宿,不理令妃那期盼中略带些委屈的眼神,扭身就走了,他还要陪着儿子一起用晚膳呢。

    可是回养心殿等了半天永璂也没来,后来高无庸战战兢兢地上来禀报说是十二阿哥在坤宁宫陪着皇后娘娘用饭呢。

    乾隆今天并没有特别传话说一定要永璂在养心殿陪他吃晚饭的,他本以为这已经是惯例的事情不用每天都特意说一遍,谁知儿子竟是借机钻了空子。

    左等右等,都等到戌时了,还不见回来,再派人去一问,却是已经直接回阿哥所休息了,很是郁闷,可也舍不得让人再去把儿子从床上叫起来,只得自己也休息了。自此之后就学了乖,每天都提前打好招呼,十二阿哥须得在养心殿里和他一起用晚膳。

    五阿哥主动请的差事

    永璂实在是很心疼他的额娘,那拉皇后是满洲正黄旗人,佐领那尔布之女,家世堪称显赫,母族显贵而不张扬,是名副其实的名门世家,那拉皇后自小也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从没受过什么大委屈,所以才被养出了这么一副直爽无畏的性子。

    如今她以皇后之尊却要去隐忍几个小辈的无礼戏弄,真的是……唉,永璂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十分之不合理的事情了。现在他暂时还想不出什么办法来帮皇额娘,所以就只能尽量抽时间多陪陪她来聊表一下自己的抚慰之情。

    好在前些日子他那些小教书先生的活儿没有白干,那拉皇后道理典故听得多了,遇事自然也开明了很多,对小燕子她们的无礼冲撞也不会再动辄就怒气冲天,有时还能自我反省一下,倒很有了几分儿子以前那种宽厚不争的风格。

    和她比较之下永璂反而貌似变得小心眼,爱计较了些。容嬷嬷就时常会笑话他们两个母子连心,连性情都越来越往一起靠拢。

    容嬷嬷说这话的时候,正是正午时分,永璂从上书房出来后,直接先偷个了空来看额娘,那拉皇后正和儿子坐在坤宁宫中喝茶,永璂茶水没怎么喝,光是蹭在皇后身边腻腻歪歪了,只叹自己现在个子长得大了些,不能直接坐到皇额娘的怀里撒撒娇。

    听容嬷嬷笑话他和皇额娘两个人的性情一个变计较了,一个变宽厚了,倒是有越来越像的趋势,就抬手将额娘一抱,把脑袋靠在皇后脸颊上蹭蹭,做个亲昵状,“嘿嘿,那是自然,我和额娘最好了,我说什么额娘都觉得对,额娘说什么我也都爱听,可不就是会越来越像。”

    正在臭美,忽然听到门口有人一声喝,“永璂,你那是什么样子!”然后才有内监后知后觉地通禀,“皇上驾到!”却是鲜少来坤宁宫的乾隆忽然到了。

    皇帝陛下到哪里都是没人敢拦着的,况且他这次本就是想要出其不意地来看看永璂和皇后在做些什么,那自然是一闯就进来了。

    对于永璂自皇后扭伤脚后,每日中午必要去坤宁宫坐一会儿的行为乾隆已经忍了好几天了。今天实在是忍无可忍,于是就自己亲自来坤宁宫看看皇后的脚伤到底好了没有,怎么能因为这么点小毛病就天天折腾儿子跑来跑去呢,害得他也跟着烦心。

    过来前他刻意没让人先来传话,就是想看看皇后和永璂平常在一起是什么样子的,怎么坤宁宫就能有这么大魅力,吸引得永璂天天往那里跑。结果就看到了一幕让他火冒三丈的场面。

    永璂被乾隆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自然知道乾隆很不喜欢他这么大了还爱使劲粘着皇后的行为,连忙放开额娘,起身行礼,“儿臣给皇阿玛请安!”

    皇后和坤宁宫里的众宫人也连忙请安恭迎陛下。

    陛下正在生气呢,“你们这都是什么样子,永璂你都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能这么抓着你额娘不放!皇后也是,儿子都这么大了,还一味宠着他胡闹。永璂你赶紧过来,跟朕回去了!”

    永璂只得凑过去,“皇阿玛,您这是来坤宁宫找额娘有事么?这还没说就要走了啊?”

    乾隆看看皇后,“朕听说皇后受了点小伤,来看看,不过看来应该已经是没事了,太后前些天才说最近闷得很,也没什么消遣,皇后有空就多去陪她老人家说说话吧。”

    皇后估摸着他决不能是来看自己的,来抢儿子的可能性更大些,暗自腹贬,这皇帝陛下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最近不知怎么的又看永璂顺眼了,就要天天把人霸占在他自己身边,连陪她这个额娘多待一会儿都不行,实在是有够刻薄的。老天保佑他那个香妃一直不要待见他,让他永远看得到吃不着才好。

    不过为了不多生事端让最近总跟在乾隆身边的儿子为难,还是老实答应了一声,“多谢皇上关心,臣妾的脚伤已经好了,等一会儿就去给太后请安。”

    乾隆不再多说,主要是除了儿子大了不应该再腻在额娘身边这一条外,他一时也挑不出其它毛病了,虽然心里还是气得很,可也没办法,于是就带着永璂走人。

    一路上大讲了一通男女有别,应慎重守礼,虽说你是皇后的亲儿子,但是这么大年纪了还在额娘身边挨挨蹭蹭的,那也是十分之不成体统的大道理,以后绝不可以再有这种没有规矩,不讲体面的举动。否则的话,被他发现了必有重罚。

    永璂一来是辩不过他,二来也没那个胆子去反驳明显还在冒着火气的父皇,只好听话受教,心里却十分不以为然,深觉乾隆小题大做得厉害。很想问问万一自己一不小心又和皇额娘过于亲近了,那皇阿玛口中的重罚是什么?要光是抄抄书之类不太严重的事情,那他就准备不去理会乾隆的那通大道理了。

    好容易听乾隆说教完了,回到养心殿,就有小太监来禀报,说是五阿哥有事求见。

    乾隆这一年来对永琪很是不满,外加有些失望。这个以前他最看好的儿子自从和小燕子扯上了关系后,那心思就再也没有用到正道上过。只知道天天和那个也一样没正事的福尔康形影不离,一天到晚地围着漱芳斋团团转。每天忙的那些事在乾隆看来实在是狗屁不通,纯属浪费时间。

    福尔康那是紫薇的准额驸,在乾隆看来,他的主要任务就是哄紫薇开心,所以他的那些个做派乾隆可以不管。但是永琪是现如今他最看好的阿哥,可他却一点没有自己是个皇子阿哥的自觉,凡事不是要受小燕子的影响就是要受福尔康的影响,实在是没出息极了。

    成年阿哥不必再天天去上书房读书,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入朝议政,领差办事。这个一方面是他们身为皇子皇孙的职责,另一方面也是要趁这段时间给自己做些政绩出来,以作为日后封赏爵位的依凭。

    永琪可好了,对这些眼前的紧迫事儿跟不知道一样,朝中事务一毫都不关心,政绩更是一丝也没有。

    乾隆就奇怪了,难道他认为就这样闭着眼睛等着,自己这皇阿玛到时候就能给他封个亲王贝勒什么的?他但凡是脑子清楚一点就该知道,自己就算是以前在众阿哥中最偏疼他,也不可能偏疼到这个地步。因此乾隆故意前一阵冷落着永琪,不给他派任何差事,就把他晾在那里,想让他也有点压力,自己惊醒过来。

    可惜永琪对此根本没什么大反应,看那意思大概是认为没差事更好,他才能有时间去陪着小燕子胡闹。这可真是让人对他太失望。

    这时难得听说五阿哥会有事来求见,乾隆很希望他是确实有正经事来找自己的,如果又是什么小燕子闯了祸,被太后带去慈宁宫,请他赶快去救人之类的混账要求,他怕是会压不住火气把永琪当场轰出去。

    还好,乾隆臆想的轰人场面没有发生,永琪带来了一件勉强能算得上是正经事的请求。

    他说前几日去给太后请安时,太后她老人家抱怨最近有点气闷,总也找不到有意思的消遣。因此永琪想从宫外找两个戏班子,外带演杂耍的艺人进宫来表演一场,到时再把后宫中的嫔妃,格格,阿哥们也一起邀去,大家伙热闹热闹,给太后她老人家解解闷。此事因为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