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珠)锦瑟年华第2部分阅读

    (还珠)锦瑟年华 作者:肉书屋

    孙太医来看了永璂之后就大摇其头,十二阿哥身体虚亏,本应好生养着才是,去上书房读书都要悠着点劲,不可太辛苦了,哪里禁得住这般操练,要是再这样练下去,恐怕要出大问题了,哈图身为皇子谙达,应该很有习武的经验才是,怎么会出这种差错,实在让人不解。

    那拉皇后当下二话不说,第二日就带了孙太医就去求见乾隆。

    5

    5、交涉

    乾隆正召了傅恒,阿桂还有刘统勋等人在商议准噶尔部内乱之事,听到高无庸来低声禀报说皇后娘娘有要事求见就有点烦,暗道这皇后真不让人省心,上次为了紫薇的事情狠狠骂了她一顿,还收了她执掌后宫的权利,本以为她该消停消停了,这还没过了几个月呢,怎么又跑出来生事了。

    皱眉对高无庸道,“朕这里正忙着呢,没工夫去管她那些鸡毛蒜皮的事情,让她能自己解决就自己解决了,实在有要事处理不了的,就过两天再来。”

    高无庸应声下去传话,那几个大臣一齐做低头未闻状,均想能这时候闯过来求见,肯定是有要紧事,皇帝陛下可真够狠的,让过两天再来,这黄花菜都凉了,那拉氏皇后做到这个份上也委实可悲。

    果然过了一会儿高无庸又回来低声禀报了几句,乾隆冷哼一声道,“她愿意等就让她先等着吧。”

    下面的几人听皇上的语气中很有几分眭怒之意,谁也不敢多话,老老实实地接着议准噶尔之事。

    一直到掌灯时分,议事的大臣早都跪安了,乾隆舒舒服服地用过了晚膳,端了杯茶慢慢的呷着,正想翻翻还没看完的折子,忽见高无庸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开口问道,“什么事啊?”

    高无庸连忙回禀,“皇后娘娘还一直在偏殿候着呢,皇上您看?”

    乾隆诧异,“她倒有耐心,等到这个时候还不肯走,你去宣她过来吧,朕倒要看看她这回又翻出来什么自以为了不得的事情来烦朕。”

    那拉皇后从早上等到晚间,一直在偏殿干坐着,就喝了两杯茶,连饭都没吃一口,心里头这个窝火憋气就别提了。况且还有个孙太医也跟在一旁等了一天,被他眼睁睁地瞅着皇帝这么不待见自己,这面子都丢到太医院去了,实在是气苦,几番要拍桌子走人,总算想到这次是为了儿子,再苦也得忍着,才没有发作出来。

    这时听见皇上终于肯见她了,站起身来深深吸一口气,在心中又默念了一遍她出来时永璂在耳边千叮万嘱的话,“额娘,您去找皇阿玛说这事情时,千万可要忍住了,别乱发脾气抱怨,要就事论事,不然的话还不如儿臣直接告几天病假,连上书房一起不去了,躺在屋里修养的好呢。”

    那拉氏心里也明白,自己的脾气太过耿直,不懂圆通,每每自己有理的事情也能惹得皇上不高兴,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这次连儿子都这样嘱咐了,可见这脾气一定得收敛收敛才行。

    见了乾隆,那拉氏先规规矩矩地行了礼,“臣妾见过皇上,皇上国事繁忙,臣妾要不是实在有要紧事,是不该来打扰的,请皇上见谅。”

    “哦,平身,”乾隆发现皇后被他晾了这么久竟还能压得住火气,很有些惊讶,“坐吧,皇后有什么急事非得今天就要见朕?”

    那拉氏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把那番已经在心中酝酿了一整天的话说了出来,“是这样的,臣妾这几天发现十二阿哥永璂的精神越来越差,走路都晃晃悠悠,昨儿晚上竟然都走不了路了,是被小太监扶回坤宁宫的,问他什么原因,他只是说这两日课业较重,可能是有些累,歇一歇,睡一觉就应该没事了。臣妾怕他小孩子家不知轻重,生了病还不自知,就召了太医来给他看看。谁知道太医竟说永璂是被教习功夫的谙达操练过度,损伤了身体筋骨,还说再这样练下去,永璂的身体就要费掉了。臣妾先还不信,想着教习皇子们武功的那位外谙达哈图,听说功夫很好,年纪又长,应该很有习武的经验才是,怎么会出这种差错,可是给永璂诊脉的孙太医也是个稳重人,从圣祖爷的时候就在太医院供职了,也从没出过什么差错。所以,臣妾斗胆猜测,这事哈图只怕也是有些责任的,此事事关诸皇子的教习师傅,关系重大,臣妾不能擅自处置,所以就特地来告知给皇上,请皇上圣断。”

    乾隆一愣,本以为是不是小燕子又冲撞皇后了,她又是来告状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事,“皇后会不会把事情看得太严重了?那哈图最近盯着永璂练功是朕吩咐的,朕那日在御花园看见永璂觉着他也太不够壮实了,就想让他多练练武,这个练武自然是辛苦的,不然怎么练得好功夫,我爱新觉罗家的子孙,本不应怕吃苦受累,皇后不要太娇惯着永璂才好。”

    皇后听了这话,气得牙痒,暗道果然是你干的好事,令妃的女儿擦破点皮都不行,我的儿子就下这样的狠手操练,硬是咽下这口气,低眉顺眼地道,“臣妾也知不能娇惯孩子的,只是这回的情况真的严重,臣妾把孙太医也带来了,要不皇上问问他看,他总能比臣妾讲得清楚些。”

    乾隆有些将信将疑,不过皇后这次的态度很好,他也不能硬把人骂走,况且武功练得过火了的确是会出问题,以前就听说禁卫军中有个将领御下严苛,手下的兵丁不禁操练,有力竭而忘的,虽然不太相信哈图会如此胡来,但也还是问一下太医的好,点头道,“那就传孙太医进来吧。”

    孙太医是个年高有德的,见皇上问了,就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给十二阿哥诊治的结果,末了又加了一句,“十二阿哥才受过重伤,动了筋骨的,起码得将养个半年才行,不宜劳动,最好先别练武了。不然容易留下病根。”

    乾隆愕然,“受了重伤,他在哪里受了重伤的?皇后,这怎么回事?”问到皇后这是怎么回事时,语气中已经是浓浓的责备。

    那拉皇后从早起一来这里就在强忍着种种委屈,气恼的情绪,这时听了这么一句不分青红皂白地质问,实在是忍不住了,泪水涔涔而下,哭道,“皇上还问永璂在哪里受了重伤,不就是上次他在延禧宫被人说摔着了令妃的九格格,被皇上您罚了三十板子吗,永璂那次被打之后昏睡了两天都没醒,差点就醒不过来了,这伤还不是重伤吗?这才好不容易养起来了一点,又被这样折腾。”

    乾隆讶异,“不就是打了几板子,有这么严重?上次小燕子被打,不是没过几天就欢蹦乱跳了,怎么永璂就这么娇气?”

    皇后哭道,“那怎么一样,小燕子是个自小练把式卖艺的,皮糙肉厚,加上皇上宠爱,打板子的人自是不敢打重了。永璂可还是个小孩子,竟还要比小燕子多打十板,还让令妃在一旁监看,那些人自然打得加倍狠,他怎么能吃得消!真是的,就算是小孩子们打架伤了人,也没听说过哪家的父母要把打人的孩子揪出来打个半死的?最多赔赔礼,罚个跪也就是了。更何况永璂他还不是有意的……”

    乾隆听她越说越委屈,脸上也有点下不来,“你也别太袒护他了,你是没看见九格格当时被摔得那可怜样子。朕都被吓了一跳。”

    皇后怒道,“可是臣妾听说那九格格第二天就能跑能跳,能说能笑了,永璂他可是躺了两个多月……”

    乾隆连忙打断她,“行了行了,才说你今天通情达理了一点,这怎么又来了!至于这么斤斤计较吗?”

    皇后一惊,连忙收了眼泪,不敢再多计较,“是臣妾激动了,皇上恕罪。”

    乾隆挥手道,“皇后你跪安吧,永璂先休息几天,不用去上书房了,身体好点再去,至于那个哈图,朕会派人去查一下的,如果是他的问题,朕自然不会轻饶了他,永璂这半年都不用练武了,等他自己什么时候觉得可以练了再去好了。”

    6

    6、上书房

    永璂这天没去上书房,躺在坤宁宫中静养。

    皇后去见乾隆后他就心绪不宁,只盼额娘别又顶撞了皇阿玛。结果他越担心,皇后就越不回来,左等右等,一直到晚上,皇后才眼睛红红地回来了。

    永璂看了心疼又担心,“额娘,您怎么哭过了?皇阿玛不听你说吗?那就算了,咱们另想办法就是。别跟自己过不去啊。”

    皇后摸摸永璂的头,挤出笑脸道,“皇上准你休息几日再去上书房,那骑射功夫也可以半年后再练。”

    永璂喜道,“真的啊,这不是挺好,那额娘你难过什么?”

    皇后叹气,“我替你委屈,你皇阿玛做得也太过偏心。算了,不说这个了,永璂你可得从现在开始保养身体了,孙太医说要是养不好会留病根的。”

    永璂用头在皇后手上亲昵地蹭蹭道,“皇额娘今天去了这么久,我好担心,就怕皇阿玛又给您气受,刚才您还没有回来的时候我都后悔了,不该让您去的,哪有为了儿子让额娘受气的道理。”

    皇后被他说笑了,“这会儿嘴这么甜做什么?额娘为你吃苦受累还不是该你的,只盼你平平安安长大就好了。”

    等永璂再去上书房读书的时候,就发现几个兄弟看他的眼光很有些不一样,永璂估计着可能是跟自己告了哈图的状有关,可是也不太肯定。

    果然休息时永瑆就凑了过来,“十二,你这些日子可没以前厚道了啊。”

    永璂装傻,“十一哥怎么这么说,我可是在阿哥所养了好几天病呢,怎么还不厚道了?”

    永瑆道,“这你还装什么,前些日子,就看见哈图使劲给你穿小鞋,把你操练得路都快不会走了,你这休息了几日,他怎么忽然就被贬了呢?别说不是你去告的状啊,没人信的。”

    永璂继续憨厚,“我这些天可是门都没出过,也许是皇额娘看我挺惨的,去和皇阿玛提了提吧,我可真不知道。再说了,皇阿玛这么圣明,怎么会无缘无故责罚人,哈图师傅肯定是确实犯了什么错才会被贬的。”

    永瑆见他说话滴水不漏,不由再高看他一眼,“行啊你,最近精明不少了嘛。”

    永璂不去理他,自己努力背书,想要把前些天欠下的功课补回来。心里隐约有些不舒服,当初哈图师傅要是肯多听他说几句,认真衡量一下他的身体状况的话多好,他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同意皇额娘去向皇阿玛说这件事的。

    现在哈图因为他被贬了,永璂还是挺难受的。他向来不忍心看到别人遭难倒霉。可是转念想想,上次就因为不忍令妃宫中照管九格格的奶妈宫女被罚,害得自己吃了大苦头不说,还累得额娘担惊受怕,操劳了两个多月照顾他,最近人看着都憔悴了许多。那些不相干的人和额娘孰轻孰重,哪个和他更亲近些,他还是分得清的,叹口气,使劲摇摇头,决定不再去多想了。

    可惜他决定不去多想了,别人却是偏偏要揪住不放。

    午间的时候,上书房的功课结束了,永璂就拿了两个自己头天晚上读书时的问题去请教纪师傅。

    纪晓岚现在对永璂这个认真学生已经很是喜爱了,曾说过永璂虽然不能博识强记,眼界不够宽广,书也背得不够快,但是思路开阔,敢问敢想,常常发前人所未有之疑问,心思细腻敏捷,有时做出的议论连他这个师傅都有耳目一新之感,这方是做学问之人该有的态度。假以时日,十二阿哥的学识必然不同凡响。

    纪晓岚是当代大儒,在做学问时自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他其实并不太赞成圣祖康熙爷推崇的凡书必读百遍再背百遍的教育方法。

    须知龙生九子,各有不同,这世间凡人所生的孩子也是一样的,各有各的不同之处,有人适合背书,有人他就天生不太会背,这不会背书的也不一定就是笨孩子,把每天的那点精力全部都用来死记硬背,实在有事倍功半之嫌。应当因材施教才是。

    读书,读书,读书何用?自然是要学古知今,以史为鉴,借前人之经验行今日之事,问题是古书大多言简意赅,寓意深远,越是圣人之说越是发人深思,百人读《春秋》就会有百种领悟,因此好好体会书中之意才是读书的精髓所在。

    十二阿哥能不拘泥于常法,不急不躁,背书之余常常思考发问,就很投了他的脾性。

    这几天听说十二阿哥又病了,不能来上书房,纪晓岚心中还颇为感慨了一番,这些宫中的事情他是不能多话的,永璂太过厚道淳朴了,往往被欺负了也还不自知,或者是知道了也不太去计较,这就引得别人越发不把他当回事,能欺负的时候就使劲欺负,纪晓岚琢磨着是不是该在十二阿哥病好后隐晦地提点提点他人善被人欺的道理。

    不过他为人师的应该给弟子们讲的是圣人之道,宽厚仁慈才对,所以这话他还不知该如何出口。好在永璂貌似是自己领悟了这个道理,他病还没好,那个害他生病的外谙达哈图就被皇上以办事不力为由贬下去了。

    这时见到永璂又来向他请教问题了,心里很是高兴,两人就多说了一会儿,正说得高兴,忽听旁边一个声音道,“纪师傅,打扰了。”

    转头一看,是五阿哥永琪,五阿哥现在年纪已大,乾隆有时会派点差事给他做,所以他现在不用天天来上书房,一般都是小燕子被乾隆赶来的时候,他才会陪着一起来。

    纪晓岚已经好久没在上书房见过他了,这时就有些诧异,“是五阿哥啊,这都已经下学了,五阿哥过来是有事找为臣么?”

    永琪摇头道,“我是有点事情来找十二弟的,看见你们说话,本想等一会儿的,可是你们竟说了这许久,我午后还有些事情,不能久搁,所以只好出言打断你们,还请纪师傅莫怪。”

    纪晓岚自然不能去怪他,便道,“是臣一时说得兴起,忘了时间,倒是累五阿哥久等了,那为臣先走一步,五阿哥和十二阿哥请自便。”

    永琪点点头,待他走远后正色看看永璂,“十二弟最近长高了一些,看着倒像个大人样子了。”

    永璂看他的脸色不太好,就有些莫名其妙,“五哥找弟弟不知有什么吩咐啊?”

    永琪哼了一声,走到刚才纪晓岚坐的位子上坐下,“我本以为十二弟你心性纯良,出淤泥而不染,一直很是安慰的,没想到你人一长大,性情也跟着变了,竟成了这样一副睚眦必报的样子。”

    永璂听他说出淤泥而不染,竟是有暗讽自己额娘的意思,心中不喜,“五哥有什么教训直说便是,要是弟弟的错,弟弟一定改过来。”

    永琪皱眉,“十二,你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我都这么说了,你还装不知道。我问你,哈图师傅是为什么被皇阿玛贬了?当皇子的师傅不比在一般人家授徒,对学生打不得骂不得的,教得不好还要受罚,那本就是个苦差事。哈图他一直小小心心,恭敬谨慎的,从来没有不好的地方,这怎么忽然就被贬了呢?我可是听说他前几天除了单独让你多练了练功夫,其它什么不一样的事情都没做过。”

    永璂心想他小心谨慎那都是一直对着你才有的,对我可从来没有过,不过此事多说无益,“师傅们的来去是重要事情,都是皇阿玛说了算的,皇阿玛要贬哈图师傅自然有他的理由,五哥这么说岂不是在怀疑阿玛他处事不公,这话可不能多说的。”

    永琪一惊,没想到几个月没注意,向来老实的小十二也会打官腔了,“那好,哈图师傅的事情是皇阿玛的意思,我也不好多说,你只要记住得饶人处且饶人,下次做事时多些宽厚之心就算做哥哥的没白教你。”

    永璂老实点头,“弟弟记住了,谢五哥提点,没其它事情的话我就回去了,额娘今天还等我一起午膳呢。”

    “先别忙走,还有一件事,这件事情你无论如何都推不掉干系的。”

    7

    7、小不忍

    “还有?”不会吧,永璂可实在是想不起最近自己还干过什么了。

    “是令妃娘娘,你怎么可以这样做,令妃娘娘那样温柔和善的一个人,平时对你又那么好,你也忍心在她背后做手脚?”永琪说哈图的时候还能压得住火气,毕竟哈图除了平时恭敬着他外,和他也没什么别的深交。令妃却不一样,令妃温柔善良,又一直护着小燕子和紫薇,永琪是很敬爱她的。因此说到她时语气不禁严厉起来。

    “令妃娘娘人是挺好的,我也一直挺喜欢她,怎么会在她背后做手脚?五哥你搞错了吧?”永璂摸不着头脑,这又唱的是哪一出。

    “昨天小燕子和紫薇去延禧宫看望令妃娘娘,她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眼睛都哭肿了,问她怎么了还说没事,后来还是紫薇问了延禧宫的宫女碧痕才知道原来是头天晚上被皇阿玛斥责了。”永琪生气,“我去看她的时候,她还不让我们多管,不停地流眼泪,直说是她自己不好,永璂,你怎么忍心苛待这么温柔的女子!”

    永璂眨眨眼睛,看五阿哥这个气愤劲,看来一时半会儿肯定说不清楚,叹口气,招手叫过自己的小太监云朵,让他先去给皇额娘报个信,说自己要稍晚一点才能过去。

    然后耐着性子对永琪道,“五哥这话应该去对皇阿玛说,是皇阿玛把人训哭的,也不是我说话不好听把令妃娘娘气哭的,就算我去赔罪道歉,这也文不对路啊,娘娘未必会领情。再说了,如果非要说父债子偿什么的,那五哥你也可以的嘛,你不也是皇阿玛的儿子吗?”

    永琪听他这样胡拉乱拽地瞎扯不由皱起了眉头,“十二弟,真没想到你竟变成这个样子了,我本来是想来好好和你讲讲道理的。看样子你也未必肯听了,不过我还是要说给你知道。盼你能良心发现。令妃娘娘之所以会被皇阿玛斥责是因为九格格那件事,不知道谁去皇阿玛跟前嚼了舌根,说是你那次被打得很重,皇阿玛怪娘娘她监看时不知轻重,竟然让皇子被打得重伤。这事能怪娘娘吗,况且你这不是也好好的,都隔了这么久,皇阿玛怎么又把这事情想起来了呢,肯定是皇后去说的,你当时怎么就不知道劝阻一下,非得让令妃娘娘受这个委屈?又或者是你也是一直记恨在心的?”

    永璂以前是很崇拜五阿哥的,觉得这个哥哥英俊高大,敢作敢当,说起话来也从来都是饱含热情和正义的,听了很能鼓舞人心,可是现在听了这一席话,他认为自己已经很不佩服五阿哥了。

    忍了忍还是没能忍住,“五哥,我皇额娘她是正宫皇后,也是你的额娘,你身为儿子的竟然在背后说她嚼舌根,不管是不是她的错,弟弟认为你都不该对长辈不敬。五哥起码要比我多读过几年圣贤书,不该连这个道理都不懂。至于令妃娘娘受的委屈,我还是那句话,皇阿玛圣明,他这么做肯定自有他的道理,再怎样也轮不到我们做儿子的背后指摘。你要是实在替令妃娘娘抱不平,可以直接去找皇阿玛,和他当面说理。不过弟弟奉劝一句,五哥你已经是成年阿哥了,不该和阿玛的妃子交往过密,这个嫌还是要避的。”

    五阿哥气结,“永璂,你,你怎么能想得这么龌龊!我好心来劝你代皇后去向令妃道个歉,免得以后伤了和气,看来倒是我多事了!罢了,既是这样,以后桥归桥路归路,盼你能好自为之。”说罢拂袖而去,走得又急又快,看来是气得不轻。

    永璂也是心中怅惘,五阿哥这一去必然会把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告诉给小燕子姐姐和紫薇姐姐,自己公然袒护额娘,不肯帮着令妃,还讽刺五哥,她们知道了一定恼火,估计她们以后也不会再理自己了。怎么心中拼命地想要老老实实,不要和人交恶,却还是要得罪人呢?

    不过心里难受归难受,却没有后悔,要他昧着良心说额娘的不是来讨好别人那是绝对没有可能的事情,况且这样得来的朋友也肯定不会看得起自己,把自己当回事的。吃了这么多的亏,他要是再不明白这个道理,他就干脆改名叫永笨得了。

    怏怏不乐地回到坤宁宫,将这事说给那拉皇后听,当然是删减了一下,没有讲永琪的原话,只是说从五阿哥那里得知令妃因他被打得太重的事情被斥责了,躲在延禧宫委屈哭呢,五阿哥因为这事对他有点误会,就多解释了一会儿,所以耽误了回来陪额娘吃饭。

    皇后和容嬷嬷听了倒是都很高兴,说道你有什么好解释的,这本就是令妃做得不对,五阿哥凭什么来找你的事,按理说这事五阿哥也有错处,也就是皇上现在宠着他,所以没提罢了。

    永璂看着皇后和容嬷嬷的笑脸,心说皇额娘这也太爱憎分明了些,就算你高兴也不能全摆在脸上啊,幸亏皇阿玛现在都不来坤宁宫了,不然被他看到,肯定不能落好的。

    想想自己今天在上书房还是冲动了些,自己本就没什么朋友,这下可算是全得罪干净了,而且五哥现在风头正健,实在是不宜跟他交恶的,不然哪天被他在皇阿玛面前说两句自己心胸狭隘,不恭敬兄长什么的,自己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要是论到在乾隆面前的地位,十个自己也抵不上一个五哥的。

    虽然以五哥的为人还不至于专门去皇阿玛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但是他现在肯定是彻底对自己失望,就算在皇阿玛面前说了自己不好,那也肯定要自认为说的是实话而不是坏话,唉,这可怎么办呢?

    越想越愁,以前不操心这些事情还好,怎么最近一操心就没完没了的呢?

    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也很好解释,以前那拉皇后还没有失势到这个地步,又是个爱憎分明的个性,别人说话做事都要顾忌到皇后,尽可能的不要得罪她,所以自己在宫中也就能逍遥。

    现在皇后的地位几乎已经要算是山穷水尽了,有哪个皇后没有权利统管后宫的?那管理后宫的权利在一个妃子手里岂不是说皇后也要归她管?可皇后的地位明明比妃子高,乾隆能让后宫中出现这么矛盾的情况,可见离废后也就一步之遥了。

    唉,这可怎么办呢?十一岁的永璂看着自己直爽率真的额娘,头一次觉得肩上的担子无比重!

    8

    8、回击

    永璂为着得罪了五阿哥的事情愁了好几天,总觉得头上好像悬了块大石头,而挂石头的绳子又不太牢靠,随时都有可能断掉似的。

    以前他要是听奴才们议论说皇阿玛又去漱芳斋了,那里面的笑声能冲破房顶,离得老远就可以听见什么的一定会羡慕无比,甚至还会想办法自己也溜过去看看。

    可是现在他要是再听说乾隆又去和小燕子姐姐他们逗趣玩笑了,就会觉得心虚紧张,保不定这些人说话的时候会提及自己和皇额娘,也不用专门说坏话,只要顺口评论几句自己顽劣,不听兄长管教的话,坤宁宫就要有麻烦。

    难受了几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总这么悬着心也吃不消,只得去向纪师傅请教,纪师傅是皇子老师,向来心思敏捷,最近又对自己挺和善的,有问题去问问他总应该可以。

    于是隐晦地问纪师傅,若是自己不小心得罪了人,那人的为人其实还可以,不会专门地打击报复,但是保不定会在不经意间把对自己的不满告诉给另外一个自己绝对惹不起的人,如果出现这种情况,就会有大麻烦,请师傅指点一下该怎么做才好?

    纪晓岚正喝着的一口茶差点喷出来,暗想,你就直说你得罪了哪个皇上跟前的红人,担心他会去皇上面前说你的坏话不就得了,至于跟我说话还罗罗嗦嗦地绕这么大圈子吗。只是十二阿哥这么老实个孩子,怎么还容易得罪人呢,少不得要提点他几句。

    “十二阿哥,俗语说得好,忍一忍风平浪静,你小小年纪何必火气那么大,非要和人起争执。”

    永璂苦着脸道,“哪里是我火气大,纪师傅你看我什么时候火气大过啊,还不都是他硬找上门来说我皇……”叹口气,“争执都已经起了,现在后悔也没用不是。”

    纪晓岚看他一眼,这些皇家的事他自然不能多参与,“所以说为人要三思而后行,不可义气用事。这样吧,为臣送十二阿哥两句话,看看能否开导你一下。”

    “纪师傅请说。”

    “子曰‘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十二阿哥应该明白是什么意思吧,另外三十六计有云‘釜底抽薪’,这个应该也不用臣再多解释了才对。这两句话,知者甚众,但是真正能做到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十二阿哥要不然也抽个空好好琢磨琢磨?”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是说人不应该让自己处在危险的环境里,釜底抽薪是说要从根本上解决掉问题。

    永璂非常听话的好生思量了一番,决定还是得从乾隆身上入手,自己先去他面前装个可怜,表示无意间得罪了五哥正在痛悔不已,又对连累了令妃娘娘的事情自责万分,皇阿玛知道了他的态度之后别人再说什么应该也就没有太大的杀伤力了。

    为此,永璂一有空闲就去御花园转悠,想要和乾隆来个偶遇什么的,结果正主没有偶遇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妃子们倒是偶遇了不少,看来和他想法一样的人还挺多,虽然偶遇的目的不同,但是想要见到皇上的愿望是一样的。

    看来此路不同,皇上要是能这么随意就被抓着,那他每天就什么都别干了,应付一堆主动撞上来的女人们就够他忙活的。上次自己能在御花园遇见乾隆和令妃纯属巧合,那是别人盼好些年都盼不到的运气。

    永璂有个好处,就是为人比较稳当,不会太过急躁,眼看此计不成就准备另想一法。

    分析来分析去的,发现这后宫之中,还是在延禧宫能见到乾隆的机率最大,别看令妃前些天才被训得眼泪成河,她可仍然是这宫中最受宠的妃子。乾隆去后妃处,十次中倒是有五六此会去她那里。

    因此虽然非常的不情愿,但永璂还是决定再往延禧宫跑一趟。拨了一百两银子给小太监云朵,命他去打点打点,想办法打听一下最近乾隆什么时候会去延禧宫。

    云朵倒也机灵,知道凭自己的身份肯定是接触不到那些管事的大太监和宫女的,送银子人家也未必肯搭理,于是干脆拿了钱跑去御膳房交了几个酒肉朋友,每天得空了就凑在一起吃吃喝喝,过了几天终于听到他们闲聊时提起,延禧宫早上过来吩咐说是要多准备几道精致点心送过去,大概是皇上下午有可能要去坐坐了,所以给预备着。

    乾隆这些日子一度看着一位明常在十分顺眼,明常在年方十六,才入宫不久,秀丽婉约,被乾隆接连宠幸了数日,这两天有些腻味了,觉得明常在年纪太小,到底寡淡了些,想到已经有好几日没有来看过令妃,就早早地传旨让令妃午后去漱芳斋候着,他批完奏章后也去那里。

    到了漱芳斋后,让紫薇给弹了两个曲子听,小燕子秉承了一贯的听不懂还捣乱的作风,逗着大家乐了半天,乾隆笑够了,就带着令妃回延禧宫,准备晚上就在这边歇下了。

    令妃因为明常在的原因,这天刻意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路小心奉承,陪着乾隆温声软语地往延禧宫来。刚到宫门前就见一个苗条的身影闪了过来,“儿臣给皇阿玛请安,皇阿玛吉祥!”

    两人都是一愣,乾隆皱眉头,“永璂你怎么在这里。”

    永璂有些期期艾艾的低头道,“儿臣好久没来延禧宫了,前几天听五哥说……,就想着该来问候下令妃娘娘的,只是又怕娘娘还在生我的气,所以没敢进去,不想娘娘原来没在宫里,是陪着皇阿玛呢。”

    乾隆看他这个不爽快的样子就不顺眼,“你支支吾吾的干什么,有话好好说,你五哥说什么了还吓得你连延禧宫都不敢进。”

    令妃也柔声道,“前些日子的事情是我不好,要不是皇上来说,我都不知道十二阿哥你那次伤得那么重,本还在内疚呢,怎么会生你的气。”

    永璂惊喜抬头,“娘娘,你说真的?可是五哥怎么来跟我说…说我心胸狭隘,睚眦必报,害得娘娘你受委屈,我当时一生气就顶了他几句,也没跟着他来向你赔罪,过后想想我又挺后悔的,娘娘你平常对大家都那么好,五哥见你受委屈了,难免光火,骂我两句,我听着就算了,何必和他顶撞,还没能及时来看望你。唉,现在知道娘娘你不生我的气我就放心了。”

    “呀,这个……”令妃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永璂这话说得一团孩子气,可是明明白白就是在讲永琪因为皇上斥责令妃的事情抱不平,去找他出气了,皇上责备她,所有人都同情她受了委屈,那岂不是说皇上做得不对?

    顿了顿才道,“十二阿哥真是说孩子话了。”

    乾隆冷眼旁观,上次他在御花园里碰见永璂的时候就觉得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后来归结为永璂那模样长得太柔弱了,实在令人不喜,于是还专门要人监督他练武,再后来练出了问题,那拉氏带着太医去他跟前貌似柔和实则犀利地告了武功师傅一状,永璂练武的事情就不得不暂停了。

    乾隆秉着后宫中的人都要安分守己,谁也不能娇宠过火的原则顺便把令妃也训斥了一顿,这也是有敲打敲打的意思在里面。女人嘛,不都是要管一管,哄一哄才会老老实实的。就算是令妃这么温柔的也不能太放纵了。

    五阿哥向来和令妃亲厚,加上现在又被小燕子他们影响得敢爱敢恨,听说令妃受了委屈肯定会激动,永璂说的那些老五为了令妃去找弟弟麻烦的话乾隆是相信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五阿哥一直很得他喜爱,不高兴了想教训弟弟两句那就教训好了,没必要去管,只是没想到十二倒是比以前机灵了些,知道和兄弟起了冲突后要来长辈这里报备一下,免得被人告了偏状。

    刚才那番话估计也是看到自己在才故意说的。只不过他还是嫩了些,话说得不够婉转,挤兑得令妃脸色很不好看。

    9

    9、看不顺眼

    乾隆好几天没见令妃,正在念着她的温柔可人,今天又得她曲意逢迎,本来心情是很好的,不想刚到延禧宫门前就被永璂给打扰了。

    按理说永璂比以前精明点了他该高兴才是,乾隆本来就很不喜欢皇后把儿子养得那么天真,那个说好听了叫天真,说难听了就是憨傻,他爱新觉罗家的儿子怎能是那个样子。

    可是不知怎么了,他这两次就是看永璂不太顺眼,加上看令妃的脸色也不好,就更不想让永璂这么顺顺利利地挑完事就走人了。

    当下冷冷地道,“那永璂是顶撞过你五哥了?他是你兄长,教训你几句你还有意见?上书房的师傅们就是这么教你礼数的?”

    永璂听他语气很是严厉连忙一撩衣襟跪下道,“是儿臣的错,儿子一时冲动了,请皇阿玛责罚。”

    乾隆哼了一声道,“你先回去吧,明儿下了学后到养心殿门前跪两个时辰,好好反省一下,不要想着能蒙混过去,朕会让高无庸派人看着的。”说罢不再理他,自带着令妃进了延禧宫。

    令妃本想劝两句,刚一开口就被乾隆脸色不善地瞪了一眼,吓得也就不敢多话了。

    永璂等他们都进去了才苦着脸看跟在他身后的小蓝子,“我没听错吧,跪两个时辰!”

    小蓝子赶紧上前拉住他,“主子,噤声,咱回去再说。”

    永璂低头被小蓝子拉着走了一会儿,忽然又说道,“小蓝子,我发现最近我每次一见到皇阿玛就要倒霉,上次不过是在御花园碰见了那么一会儿,平白无故的忽然就想起来让我拼命练功。这回更过份了,寻着这么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让我去乾清宫罚跪,你说皇阿玛他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啊?”

    小蓝子恨不得上去捂他的嘴,这位实在是被皇后宠坏了,什么话都敢想敢说,“祖宗,您就少说两句吧,奴才这就回去给您找两个厚厚的衬垫,保证又厚又软,明儿个咱就把它垫在膝盖下面,两个时辰,咬咬牙就过去了。”

    永璂白他一眼,“我看过了,周围没有人,看你吓得那个样子。”

    永璂这次釜底抽薪的行动,代价颇大,不过总算是把脑袋上悬着的那块石头搬开了,因此除了想到明天要罚跪腿疼,心里有些郁闷外,情绪倒安稳了许多,只等着第二天去乾清宫跪过了之后,就离他皇阿玛远远的,以后都最好绕着走。

    小蓝子虽然不让他多说,他还是有感觉,乾隆现在不知道为什么看他不顺眼,这位天下第一大的主儿和五阿哥可不是一个级别的,他肯定更惹不起了,惹不起就躲吧。只盼躲一阵等太后从五台山回来后能帮他说说好话,皇祖母一直以来还是满疼他的,应该能帮帮他。

    第二天一上早朝就有人禀报今年黄河沿岸雨势连绵,因此奏请提前筹措部分钱粮,以备万一有水患的不时之需。为了这事满朝大臣热议了大半天,后来又留下几个稳妥的接着出主意,等乾隆累得头晕脑胀地回养心殿时已经过了酉时了。

    本来令妃昨天伺候得不错,乾隆昨晚许愿今天还去的,这时都提不起兴致来了。干脆直接回了养心殿,坐着步撵快到养心殿门前时忽见前面两个小身影中间夹着一个同样小的人晃晃悠悠的走过来,大概是看到皇帝的仪仗了,几人远远地停住跪在了路边。

    乾隆微微纳闷,暗想这几个是谁啊,待步撵抬到近前一看,却是永璂和他的两个小太监。

    永璂因为估计着自己今天来养心殿跪过之后,回去肯定得在阿哥所休养两天不能去看皇额娘。

    所以在上书房下了学之后就先去皇后那里晃了一圈,陪着吃了饭才去了养心殿。

    到地方一看,高无庸果然已经安排了小太监等着帮他计看时间了,无奈之下只得老老实实地跪了两个时辰,饶是有小蓝子给准备的厚垫子垫在腿下,两个时辰到了之后他也站不起来了。

    永璂因为不受宠,养心殿的太监宫女们也没什么人来管他,只能由小蓝子和云朵硬把他架回去。永璂一边呲牙咧嘴地被人驾着走一边还在后悔,早知就不瞒着额娘了,应该让她派两个大太监来背自己回去的。这样硬拖着走得走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