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样+网王)月色清浅第11部分阅读

    (花样+网王)月色清浅 作者:肉书屋

    ”张口,却突然忘记想要说什么。

    “怎么了?”伊藤修的声音带了一点急切。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你了。”浅月将自己埋在大熊毛绒绒的肚子里,闭上眼,叹息。

    只想听到他的声音。

    以后,还是少见那群耀眼的少年为好,每次,都让她感觉那么无所适从。

    很羡慕呢,他们为着一个梦想而精彩,而她和修,从小,就没有梦想,没有童年,过早地见识了,别人见不到的黑暗。

    “……”伊藤修沉默了一会,声音越发温柔,“需要我回去吗?”

    “不用,”浅月露出调皮的笑,翻身仰躺在大熊的肚子上,“不过,再过不久,家里可能会举办一个盛大的宴会,向世人宣告栖川家族的回归,如果你想和我跳第一支舞的话,就要回来了。”她没有任性地要他回来哦,只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

    “我会赶回去的。”

    果然,浅月笑得像一只偷腥的猫,她真的很希望在日本的第一次公开露面,修能够陪在她身边。

    “可是,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将第一支舞留给你呢。”好吧,她承认,她矫情了,但谁让修都不让她去送行,闷不吭声就跑到美国去了。

    “……“电话里沉默了一下,接着传来伊藤修揶揄的笑声。

    浅月皱起眉,他貌似很愉快?

    “谁敢抢属于我伊藤修的第一支舞?”虽然是疑问句,却是无比的肯定,张扬着自傲。

    “……”浅月默,她还真的不想轻易和别人跳最有意义的第一支舞呢,即使修赶不回来,她也不会和任何人跳的,但就是很不爽啊。

    “呐,修,我警告你哦,如果你敢迟到一秒钟的话,我就找别的美少年去了!”讨厌讨厌讨厌!修和小晨一样,都吃定她了!

    “遵命,公主殿下,鄙人一定会准时到场的,”伊藤修的声音里带着戏谑的笑意,“不过,哪个‘美、少、年’瞎了眼敢惹上彪悍的浅月殿下啊?”

    “伊藤修!”浅月喷火了,该死的修,居然敢嘲笑她,她哪点彪悍了?说得她像个母老虎似的。

    “呵呵……”电话的另一端,伊藤修站在落地窗旁,正午的阳光倾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金光,紫眸里的深情柔和了冷酷的脸部线条。

    终于,又有活力了呢,浅月她,一定感觉寂寞了吧,除了他,再没有别的可以交心的朋友。

    他会尽快处理好一切,然后一直陪在她身边,再不离开……

    “你最好不要回来了,否则我一定打得你满地找牙!”

    耳边传来浅月气哼哼的声音,恼怒了吧,他几乎可以在脑海里一笔一画地勾勒出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嘟着嘴,一边挥舞着手,水杏眼睁圆,满是恼怒地瞪着大熊玩偶,蹂躏它出气。

    真好。

    浅月在外人面前一直是一副冷淡疏离的样子,在小晨面前则是温柔慈爱的好姐姐模样,只有在他的前面,栖川浅月才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孩,会撒娇,会任性,做最真实的栖川浅月。这样,真好。

    “呐,我挂了。”浅月还是有些恼怒,谁让他一直笑都不说话。

    “好,晚安,浅。”

    “晚……呃,午安。”

    等浅月挂了,伊藤修才收线,俯视着脚下的风景,舒展身心,眉眼带笑。

    他很高兴,浅月能够想他。

    星期天,她带着小晨去了海边,将一切都告诉了他。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只是沉默了几分钟,就扬起了灿烂的笑,说着只要姐姐爱他就好。

    似乎他早就知道了呢,难怪从来都不向她询问有关父母的事。

    又是新的一周,而今天,是四年都在美国的栖川安彦会日本的日子。

    小晨安静地依偎在浅月的身前,小手紧紧地抓住她的衣角。他害怕的,害怕从来没见过面的所谓‘父亲’,会让他离开姐姐的身边。

    上学之前,他无意间听佣人提起过,他是个一出生就害死了母亲的不详之人,而父亲从来没看过他一眼就离开了家,连他的名字都是姐姐取的。

    所以,他的记忆里,只有姐姐一个亲人。但是,他不难过,一点都不难过,因为他有着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父亲什么的,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抽象的名词。

    但,他知道,家里最大的就是那个他该叫‘父亲’的人,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让他离开姐姐,所以,他要讨好他。

    虽然他才只有五岁,但,该懂的,他全部都懂得。

    浅月安抚地摸摸小晨柔软的紫发,天空色的眸子里有些心疼。

    从此以后,她就要开始忙碌起来了吧。

    直升机的轰鸣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别墅后宽敞的跑道上。

    浅月拉着小晨起身,穿花拂柳,来到花园的后面,就看到了朝他们走来的父亲。

    一排排的佣人分站在两旁,在松本管家的带领下,弯腰,齐声恭敬地道:“欢迎老爷回国!”

    一身铁灰色西装的栖川安彦挥挥手,示意管家安排人去整理行李,然后快步朝浅月走去,锐利严肃的黑色眼睛里,一片温柔。

    “爸……爸。”浅月几乎哽咽出声,终于,给了她十年宠溺和父爱的爸爸,回来了。

    她无法恨他对他们的不闻不问,因为,她知道,妈妈的离去,爸爸比谁都要难过。

    栖川安彦看着比照片里还要出色的女儿,满心的激动,女儿继承了他和奈津子相貌上所有的优点,气质高雅清贵,让他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感。

    “小晨。”激动过后,浅月立刻记起了跟在自己身后的小晨,将他拉到身边,眼睛里满是鼓励和温柔。

    “……父亲。”小晨抬起头,笑得灿烂而带着微微的疏离。

    栖川安彦看着紧紧地拉着浅月衣角的小晨,这个孩子,容貌上和他有八分相似,只有笑起时两靥的酒窝遗传自妻子。

    “恩。”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眼角瞟到浅月松了一口气似的表情,钢铁般的心,微微有些柔软。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奈津子,浅月是他最亲的人。

    而他亏欠了女儿那么多,五年啊,近两千个日日夜夜,他没有尽过一点作父亲的责任。

    所以,为了女儿,为了奈津子,他会试着接受这个始终无法面对的儿子。

    “进去吧。”栖川安彦牵起浅月的手,三人一起进屋。

    以后的时间还很长,他会弥补这五年的缺憾,直到将心爱的女儿,交给一个能给她幸福的人。

    晚上,浅月哄小晨睡后,来到了书房。

    那里,栖川安彦已经在那等她了。

    “爸爸。”

    “来,浅月,坐到爸爸身边来。”栖川安彦拍拍身边的位置,一脸慈爱,眉目间的冷厉褪尽。

    等她坐下后,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阒黑深邃的眼里有着怀念。

    宽大的手掌抚摸着她的长发,看着浅月的不安,心里微微有些难过,五年,毕竟有了隔阂了啊。

    “怪我吗?”

    浅月轻轻摇头,右手抚上手链上的月牙。

    她不会为了自己而责怪伤心不已的父亲,十年来对她的疼爱,而且这五年每一次她遇到难过或是生病的时候,父亲总会适时地打来电话安慰开导她。

    她知道,父亲是爱她的,只是无法面对母亲的突然离世。

    她一直都是担心着父亲的,害怕他过渡伤心而照顾不好自己的身子,而在父亲没有想通之前,她是不会去美国看他,因为,这张和母亲肖似的脸。

    现在他能回来,证明已经想通了吧,除了记忆里的温文尔雅变得冷漠严肃。

    可是,如果站在小晨的立场,她却无法立刻接受。

    如果,她的身体装着的不是成年的灵魂,那么,她无法想象,小晨会不会还像现在这样开朗活泼。她只是,心疼小晨。

    “唉,对不起。”栖川安彦愧疚地道歉,在她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的女儿超乎寻常的懂事,可无论如何,他都不该丢下她交给管家照顾,那时她才只有十岁啊,现在变得这样冷漠,他该负很大的责任吧。

    “以后,爸爸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

    “真的吗?”浅月抬起头,天空色的眼对上盈满爱怜的黑眸,突然有些鼻酸。

    在她内心深处,一直希望着至亲能在她身边的吧,看着她一步一步在人生的道路上前行。

    真的,想通了吗?不会再逃避了吧。

    “当然,月儿是爸爸最心爱的小公主啊。”

    “那么,小晨呢?”相较已经长大的她,小晨更需要父爱。

    “……,给我一段时间,好吗?”

    “嗯。”只要父亲能够一直在家,她是不是不该再过多地奢求了?

    “我准备在这周六开一个宴会,邀请商界的人士前来,陪爸爸一起招待宾客,好吗?”栖川安彦下午和松本管家聊了很久,知道这五年来女儿一直过着如隐居般的生活,所以想让她试着开始接触一些不错的世家子女,也为了向日本商界宣告栖川家的回归。

    “好,之前有准备的,别墅已经吩咐人打理好了。”

    “那么,可以告诉爸爸,现在有没有喜欢的男孩子了?”浅月从小就是令他骄傲的孩子,聪慧乖巧。

    “……”浅月无语,父亲该不是打着想让她联姻的主意吧?

    “呵呵,放心,我们栖川家没有那样的传统,只有是你自己喜欢的,爸爸才会考虑要不要将宝贝女儿交给某个臭小子。”拍拍浅月傻掉的脸,栖川安彦心情大好,应该还来得及吧,改变女儿的清冷。

    “……”浅月低头沉默,掩饰眼睛里的冷漠。

    她这一生,恐怕都不会拥有一份爱情的吧,因为,不相信,也,不敢靠近。

    周五,这一天,很多名流之家都收到了来自栖川家的宴会邀请函。

    上流社会开始沸腾了。

    那可是日本的十大家族之一啊。栖川财团在栖川安彦的领导下,更是将市场扩大到了美洲、欧洲等世界各地,一些消息灵通的家族掌权人,更是打听到了栖川家将会和迹部财团一起进军亚洲市场的风声。

    这,就不得不令人深思了。

    阔别五年之久,栖川家族是不是又要重回日本,又会给日本商界带来怎样的变动呢?

    而,栖川家的大小姐,也该长大了吧,很多老一辈的人都还记得,十四年前,栖川家在东京举办的盛大的周岁宴。

    恩,也该是带自家的孙子(儿子)去露露面了……

    第三十四章 前奏

    迹部本宅

    平常的迹部家很冷清,比皇宫还要大的房子里,只有少爷一个人常年住着,其他的主子们都分隔世界各地,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

    而今天,5月14号,即不是特别的日子,也不是某一位主子的生日,一直在英国的迹部家主却突然回国了,让大家手忙脚乱好一阵。

    书房里

    迹部慎一笑眯眯地端坐在主位上,满意地点点头,一年不见,孙子更加出色了,在他的威压下居然分毫所动,嗯,很好,有他当年的气势!

    “啊恩,打量够了没?”迹部不耐地敲击桌面,别扭地转过头,每一次祖孙见面都要来这套别开生面的‘交流’方式,他又不是几岁的小孩子。

    “哦呵呵呵,景吾长大了呢。”个性还是一贯的别扭啊,他看到了哦,孙子泛红的耳朵,哦呵呵。

    “……你将我从学校叫回来,就是来说这些的?”真是,不华丽的老狐狸,大爷他早就长大了。

    “呐,景吾,爷爷这次可是专程回来看孙媳妇的,明天晚上你可要给本老爷好好表现啊。”

    调查中的栖川浅月,让他很满意呢。虽然性格清冷了点,但对待在意的人却很温柔。相信如果她爱上景吾的话,会给自己这个从来没得过父爱母爱的孙子带来幸福的。

    啊,一想起那对不负责的儿子媳妇,他就头疼!也是因为如此,他才不想自己疼爱的孙子走上父母联姻的老路,但栖川家的小女娃真的很出色,他观察了很久,才决定让景吾和她接触的,也是希望两人之间能擦出火花。

    “爷爷,你老糊涂了吧,在高中毕业之前,答应过给我自主权的。”迹部皱眉,他一回来就听管家说了,栖川家送了邀请函过来,而他也确实很欣赏栖川浅月,但还没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臭小子!”迹部慎一气得吹胡子瞪眼,“本老爷这都是为了你好,不要太高傲了,要看清自己的心啊。”

    他活这么一大把年纪,还看不准人吗?当初如果不是为了逝去的妻子的遗愿,他也不会强迫拓人娶菡雅了,造成了一对怨偶。

    罢,罢,景吾的幸福就交给他自己去争取吧,他最多只能在适当的时候提点一下不开窍又别扭的孙子。

    “啊恩,你以为本大爷是谁?”站起身,迹部狂傲而自信,“以后别再推一些女生给本大爷,我迹部景吾喜欢的,会自己去争取!”打开门,迹部走了出去。

    他的妻子,会是他最爱的人,否则,宁缺毋滥。

    “呵呵……”迹部慎一自豪地笑了起来,他早该知道孙子的脾气完全是他年轻时的翻版,所以,一定可以像他一样,掳获所爱之人的心的。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全力支持,不让拓人和菡雅来捣乱。

    a~~,栖川家的小娃娃再好,如果景吾不喜欢,也只能小小地遗憾一下了。

    但暗卫送来的报告上,两人都挺欣赏对方的,以后的事,他只要看好戏就好了……

    神奈川真田家

    真田正雄静坐在茶室里,茶的香气袅袅升起,静谧而安详。

    对面的位置上,还有半杯残茶,显然,刚刚有客人来过。

    老人睁开如鹰隼般锐利的眼,划过一抹欣慰的光芒,栖川家的小子终于突破了自己的心结了,逝去的老友应该能安心了吧。

    最重要的是,他最欣赏的弟子——浅月,有了父亲的依傍,总算令他松了一口气。

    那个孩子,真是令他心疼啊,一直将她当作亲孙女似地疼爱,但,他们都替代不了至亲的吧。

    十岁的小女孩,就替父母一肩抗起了照顾幼弟的责任,还将小晨教得那么出色,真是不容易啊。她也该好好地过自己的生活了。

    不过,他会让弦一郎牢牢把关的,如果哪个存心不良的人想接近她,一定要把他拎来道场,好好教导教导那些兔崽子,什么叫作‘痴心妄想’。

    看来,以后要加强弦一郎的训练量了~~~

    中岛家

    书房内,结束了通话的中岛辉也靠在真皮转椅上,一脸沉思。

    窗外的树随风摇动,明明灭灭的影子投射在玻璃窗上,天上早已升起一轮圆月,和房间里橘黄|色的光相交缠。

    奈津子,安彦回来了,安息吧。

    对不起啊,作为舅舅的我没有照顾好两个孩子,实在是妻子的性格太过强势,怕两个孩子不得安宁啊。

    “管家,让少爷明天下午之前赶回东京。”中岛辉也接通了内线电话,吩咐。

    他要趁这次机会,让佑介好好跟在安彦身边学习一下,如果他的能力能获得安彦的青睐,那些宗家的老顽固们也会对他另眼相看的吧。毕竟他是自己和心爱的女人生下的孩子,最有资格继承他的一切。

    “是的,老爷。”

    道明寺家

    道明寺枫一星期前就回国了,再过十天,就是她的四十岁生日了。

    这次回来,让她大吃了一惊,阿司那个孩子,真是不让她省心,居然在英德和一个平民女子闹得沸沸扬扬。

    不过现在她也没时间让那个妄想攀上高枝的女孩见识一下她道明寺枫的手段,等生日宴过后罢,一定要尽快清除,否则,阿司的心收不回来就麻烦了。

    先派人好好盯着阿司和那个女孩吧。

    现在最主要的,就是明天晚上去参加栖川家的晚宴。

    可恶,被迹部家的老狐狸抢先了一步呢。阿司也太不争气了,两人在同一所学校,居然都没有发现!

    手冢本宅

    明亮而宽敞的和室里,手冢国一和手冢国光相对而坐,下着围棋。

    “国光,去德国的时间定好了吗?”手冢国一吃掉一颗黑子,不疾不徐地问道,严肃中透着慈爱。

    “是的,下周一。”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祖父。”

    “嗯,不要大意。记住,当初你是怎样获得我和你父亲的同意,30岁之前让你自由打网球的。”

    “是的,我不会大意的,一定会治好手臂站在最高点。”手冢恭敬地弯下腰,他没有一刻忘记,自己许下的誓言。

    “这才是我们手冢家的孩子!”手冢国一赞许地点点头,国光这个孩子,一直都让他很骄傲。

    两人安静下来,和室里只听得见棋子敲在棋盘上清脆的响声。

    过去大概半个多小时,手冢国一以四目半胜。

    掳掳胡子,恩,有长进了。

    将黑白棋子分开放好,手冢国光正要起身,却被叫住。

    “国光。”

    “是的,祖父。”重新坐好,清冷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外泄。

    “明天晚上陪我去参加栖川家的宴会吧。”

    “……,是。”手冢退了出去,俊美的面容上没有一丝波动,不过是一场宴会而已。

    手冢国一端起茶喝了一口,眯起眼,锐利的眼温和了下来,怀念着逝去的老友。

    想当初他、真田、栖川几个人都是从高中起就结识的好朋友,只是,从十几年前栖川去世后,两家就没有什么来往了。

    一晃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啊,国光都十五岁了。想当初老友特别喜爱国光,还开玩笑说要将自己才一岁半的宝贝孙女许给他呢。

    可惜,两家还来不及定下亲事,老友就和他们天人永隔了。

    现在,就要看两个孩子的缘份了,如果能一偿夙愿就再好不过了。

    关西忍足本家

    一身白色宽松针织衫的忍足侑士驾着爱车停在古色古香的本家门口。

    哦呀,不管是哪一次回来,他都会以为自己回到了平安年代,和迹部家的华丽而夸张的现代皇宫般的风格完全不同,古色古香,像隔绝了尘世的喧嚣。

    朱红的木质大门,从外面,只看得见年逾百年的苍天大树,掩映得庭院深深,在树荫深处,青色琉璃瓦的屋顶隐隐可见。

    进门,清香扑鼻,两旁栽满了各色各样的花,一路树荫繁密,但树与树的中间都安置了一盏路灯,照得亮如白昼。

    沿着青色的石板铺就的小道一直走了十几分钟,才看见十几级台阶上座落的一幢宏大的和室建筑,白的墙,透着百年的古朴与庄严。

    “二少爷,您回来了。老爷吩咐了让您直接去茶室,三少爷已经过去了。”管家恭恭敬敬地恭候在门口。

    换上室内拖鞋,忍足侑士朝茶室走去,一道道门被打开,佣人们垂手而立。

    在茶室门前,忍足停顿了一下。

    “祖父。”

    “侑士吗?进来。”

    得到应许,忍足推开门进去,就看到严肃的祖父端坐在主位,而堂弟谦也跪坐在对面。

    和谦也点头示意,即使轻佻如忍足,也收起了不羁的表情,端正地坐在谦也的右手边。

    “侑士,谦也,你们两个今晚都不要回去了,明天和我一起去东京参加栖川家举办的宴会。”浅饮一口茶,忍足平昌缓缓地发话,一边观察两个孙子的表情。他们两个是忍足家年轻一辈的精英,以后从天皇时期传承下来的家业,就要靠他们了。

    只是,侑士太风流不羁,谦也太随性洒脱,都需要好好地磨一磨性子。

    不过,两人都很优秀,尤其是侑士,从小就展现了惊人的天份,无论什么都一学就会。

    “是的,祖父。”

    “是的,祖父。”

    “嗯,你们也好久没有见了,下去好好休息吧。”

    忍足和谦也起身,向老爷子恭敬地鞠了一躬,退下去。

    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庭院小道上,两人低声地交谈。

    “呐,侑士,爷爷这么大张旗鼓地叫我们两个回来,不会是想算计什么吧?”

    “呵,”忍足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看着挂在庭院中间的圆月,“谁知道呢。”大概吧。

    那个栖川家族啊,重回日本,动静闹得可真够大的,竟然让老爷子这么慎重。

    这么说起来,明晚就可以见到栖川浅月真正的样子了吧,英德学院的月姬啊,希望不会是像冰帝的公主西本遥那样呢。不过,迹部好似还挺欣赏她的,看在这一点上,他稍微有些期待了。

    “什么嘛,你明明就是知道的样子。”谦也不满地撇开头,他这个堂兄的心思,他从来摸不透。

    “a~~,别急,明天不就知道了。”忍足说得云淡风轻。

    他是风,老狐狸再怎么厉害,算盘打得啪啦响,想抓住无形无迹的风是不可能的。

    第三十五章 虚华的盛宴

    五月十五日 周六晚上

    东京郊区的联排别墅区内,栖川家常年无人的别墅里灯火通明,宽敞的庭院里停满了各式各样的名车。

    五颜六色的彩色小灯泡和天上的圆月交相辉映,闪闪烁烁,似乎也想凑一凑热闹。

    松本管家带着几个穿着统一迎宾服的佣人站在大门口,不时吩咐他们将来客迎进大厅。脸上一直挂着和煦的笑,恭敬有礼、不卑不亢。

    大门内,水晶吊灯散发着明亮的光,俯视这一场盛大的晚宴。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你来我往。

    这是一场光与影的盛宴,每个人都在寒暄致意,和认识、不认识的人或深或浅地交谈,挂着真心或假意的笑。

    穿着统一侍者服的佣人们在宾客之间穿梭,不时为需要的客人倒上一杯酒,井然有序。

    大厅右方的台阶上,一队乐手演奏着轻缓而欢快的曲调,声音不大不小,既不会影响宾客之间的交流,又可供闲适的人欣赏。

    栖川安彦和一个个的来客浅谈几句,又迎向另一个,忙得脚不沾地。冷硬的脸上一直保持着客气的笑,温文有礼,好似又回到五年前,那个商场上有名的儒雅贵公子,而不是在美国的铁血手段。

    今晚邀请的人,大多在他和妻子婚礼上来过,而身边各自带着的年轻一辈的少男少女,他都不认识了。

    五年的空白啊,原来日本政界、商界冒出了这么多新起之秀,在他们身上,他看到了年轻而活力的影子。

    还有半个小时,人已经来了一半多了,幸好别墅够大,当初买下这里,也是为了举办宴会的。家,是他们温暖的归宿,不会轻易让外人进驻。

    抽空看向旋转楼梯,浅月快下来了吧,今晚是他的小公主第一次的公开露面,一定会让大家大吃一惊的。

    因为,那是,继承了他和妻子所有优点的、栖川家唯一的宝贝。

    二楼的化妆室里,浅月任化妆师给她上好妆,淡淡的妆容将她的五官衬托得更加淡雅美丽,换上预备好的礼服,推开门出去。

    “好漂亮啊,姐姐好美!”门外站着真田弦一郎和晓晨,见浅月出来,都吃了一惊。晓晨更是冒着星星眼,一脸的崇拜。

    “小马屁精,嘴巴真甜。”弯起中指,浅月刮了一下小晨肉肉的小鼻子。

    “小晨是说真的啦,对不对,弦一郎哥哥?”不满地嘟起嘴,转向真田验证。

    真田这时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浮起不自然的红晕,幸好皮肤够黑,看不出来。

    “呐,呐,姐姐,我没说谎吧,弦一郎哥哥都看呆了。”小晨捂嘴偷笑,他可是很精明的。

    真是太松懈了!被小晨的‘童言童语’糗大了的真田想拉拉帽子遮掩自己的无措,才想起自己没有带帽子,耳边还传来肆无忌惮的笑声。

    “小鬼头,又开始欺负弦一郎哥哥了!”浅月无奈地一笑,弦一郎就是太严肃了,才会经常被小晨戏弄。

    “弦一郎今天比平常更帅呢。”不过,她也很爱看总是黑着一张脸的弦一郎无措罢了,这不,火上加油来了。

    “嗯,嗯,”小晨不停地点着小脑袋,马上附和浅月,再添上一句,“弦一郎哥哥真的很帅呢,以后要多多脸红才是。”

    “……,太松懈了!”真田憋了好久,才憋出这么一句话来,也不知是说他自己,还是幸灾乐祸的姐弟俩。

    “好啦,好啦。”看够了戏,浅月见好就收,弦一郎的耳朵已经通红通红了,再这样下去该要爆了。

    “呐,小晨,姐姐和弦一郎哥哥要下去了,你在房间里自己一个人玩哦。”小晨毕竟还小,没有自保的能力,还是先不公开为好。

    “那姐姐要快点回来陪小晨。”知道不能任性,小晨聪明地退让,选择索要更多的福利。

    “好,小晨今天很乖呢。”浅月蹲下身子,带着怜惜的吻轻柔地落在他的脸颊上,不想让他感觉孤单。

    缓过劲来的真田扶起浅月,向她伸出手臂。

    浅月将自己的手放在真田的臂弯里,两人一步一步朝楼下走去。

    而在他们身后的小晨,羡慕地看着真田的身高,心里暗自下了决心,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挑食了,要快快长大,长得和弦一郎哥哥一样高,到那时他就可以陪着姐姐、保护姐姐了。

    一楼,大家正在各自寒暄应酬,突然一声惊呼,让所有人的视线都朝着楼梯望去,顿时敛住了呼吸。

    好美的少女啊!

    完美的五官,纤秾有度的身材,举止打扮高雅脱俗,精致的面容一抹淡淡的笑,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仿佛遥立在水中的菡萏,亭亭生姿。

    一袭月白色曳地长裙,长长的紫发被一根碧绿的簪子松松挽成一个公主髻,垂在耳边的两缕刘海卷曲着,露出双耳上的紫水晶雕琢而成的水滴型耳坠和完美的颈部线条。

    浅月缓缓拾阶而下,举动间尽显高华,裙带飘飞,仿佛跌入凡尘的仙子。

    而她挽着的高大少年,刀刻般英挺的脸上带着这个年纪没有的气度和威严。

    这就是栖川家的大小姐了吧,真是好风采呢。

    栖川安彦快步上前,从真田的手中牵过浅月,带着她向四周的长辈们一一问好,而真田也忙着招呼其他人。

    一路走来,迎接他们的都是长辈们如探照灯般的视线,以及少年少女或羡或妒或爱慕的目光。

    两人来到真田正雄站的地方,浅月抬头,微微有些惊讶,他怎么也来了?

    “爷爷。”浅月先向真田正雄问好,在五年前,他就收了浅月为干孙女,所以浅月才会叫他‘爷爷’,真田老爷子对她的疼爱,比自家的两个孙子还要多。

    “来,孩子,这是你手冢爷爷,他和我,以及你祖父,三人是很好的朋友。”真田正雄介绍道,一边暗自满意的点头,月丫头真的长大了呢,很欣慰啊。

    手冢国一也和栖川安彦寒暄完,打量着面前这个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目光的小女娃,周岁的时候他还亲手抱过呢,一晃眼长这么大了,淡然及柔和的气质奇异地融合在她身上,别有一番风姿。

    栖川,你有一个很优秀的孙女呢。

    而站在爷爷身后的手冢,清冷的丹凤眼中带着淡淡的欣赏,为她眼中的清澈,像天空一样的眼睛里,好似将一切都看透的智慧,又好像什么都进不了内心的超然。

    “手冢爷爷,您好。”浅月在老人的注视下坦然地行礼,唇角带着温和而真诚的笑,她分得清真心或假意,他看她的目光,很慈爱。

    “好,好,好啊!”手冢国一太高兴了,连说了三个‘好’,从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这个孩子,有着一颗透澈而温柔的心。

    如果最后真能和国光走在一起,该多好啊,他也就老怀欣慰了。

    “来,好孩子,这是我的孙子,手冢国光,你们年轻人好好谈谈。”他迫不及待地将身后的手冢拉了出来,一个劲地将他们赶往角落里联络感情去。

    “呵,手冢君,你好。”浅月无奈,老爷子还在盯着他们呢,好歹总要交谈两句吧。

    “啊,你好。”

    清冷的嗓音,一如意料中的言简意赅,可是他却挡在了她身旁,为她遮去探视的目光。

    是个很好的人呢,藏在清冷的外表下,淡淡的、不经意的体贴,却给人很舒适的感觉。

    “手臂好点了吗?”浅月挑起话题,要等到冰山主动开口,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你……”手冢疑惑地看着浅浅而笑的女生,他们在这之前见过吗?

    “那场比赛我看了。”浅月轻描淡写,好似那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比赛。

    “啊,好多了。”

    浅月没有再多说什么,刚好侍者经过,要了一杯红酒,轻轻摇晃,浅尝了一口,丝滑般的感觉入喉,甜美芳香。

    眯起眼享受。等下还有得忙呢,先偷会懒吧。

    当她想再喝一口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略带薄茧修长的手拿走了杯子,放在餐桌上,金色的眼对上疑惑的天空蓝。

    手冢周身的气温下降了一点,等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这么做了,“红酒后劲大,还没开始。”

    浅月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禁有些黑线,他是节省用词了,可她理解得很费力好不好。

    “我……”刚想说她习惯了、酒量也很好,一股大力将她拉离手冢身边。

    回头一看,居然是美作玲和西门,还有花泽类!

    就差一个道明寺,f4就聚齐了,话说花泽类怎么这么快就从法国回来了?

    先向几步之遥的手冢示意,浅月才将手从美作的大掌中挣脱,维持主人应有的风度,“欢迎你们来参加宴会。”

    “呐,栖川桑还是这么客气,难道我们有哪里得罪你了吗?”西门开口,笑得温文尔雅,被镜片遮住的眼里里露出浓厚的兴趣。

    他们三个都是代表家族而来的,长辈们都不在国内。

    “……没有,西门学长想多了。”

    “呐,栖川。”美作□两人中间,警告了意图不轨的西门一眼,不顾西门别有深意探视的眼神,笑得一脸邪魅。

    据他所知,伊藤修去美国了,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

    “等下,我有这个荣幸邀请你跳第一支舞吗?”

    “呃?”浅月愣了一下,修好像还没回来呢,不过,“抱歉,我已经有舞伴了。”

    她相信,修会赶回来的。

    低下头的浅月没有看见,美作脸上明显划过的失落,还是不行吗?

    但西门和花泽类看到了,两人若有所思。

    “那么,第二支舞可以和我跳吗?”美作再接再厉,他不想放弃啊,怎么办?

    不知不觉中就被吸引了,无论是她的哪一面。即使知道她和伊藤修很亲密,他还是说服不了自己放手。

    “……,好吧。”浅月点头答应,他毕竟帮过她两次。

    “呵呵,”低低沉沉的笑从美作的喉咙中溢出,又恢复了好心情。她没有拒绝,可见并不讨厌他呢,“你今天很漂亮。”

    “谢谢。”

    这时门口传来一股马蚤动,四人望去,原来是迹部老爷子来了,身后跟着无论何时何地都张扬无比的迹部景吾。

    而在他们身后,是忍足老爷子带着忍足侑士、忍足谦也。

    “我先过去了。”浅月低声和他们说了一下,快步过去,而她还没走到一半的时候,道明寺枫带着道明寺司也来了。

    啊,啊,这三家赶得可真巧啊,都挤一块去了。

    于是,在大厅入口处不远,在日本赫赫有名的四大家族的掌权人都集中到了一块,而浅月也赶到了栖川安彦的身边。

    大人们正好寒暄完,几个家族掌权者的目光或威严或别有深意地集中在浅月的身上,更有一股无形的气势笼罩着她。

    浅月抬起头,嘴角噙着温和而有礼的笑,先向长辈们行了问候礼,进退有度,在栖川安彦的介绍下,迹部爷爷、忍足爷爷、道明寺伯母一路叫下来,然后和年轻一辈的几个男生各自见礼、交谈,完全将朝她发出的威压和各方探视的目光视如无物。

    这只是一场虚华的戏,而她不过是在扮演一个出色的大家小姐该有的举止风度,或浅笑、或娇羞,表情生动,举止娴雅。

    只是,她的心,一片冰凉。

    几个出色的年轻人站在一起,各有各的特色,成为了整个大厅中最耀眼的一群。

    互相认识过后,道明寺和迹部站在一边品着红酒,两个不久前才交锋过的‘本大爷’和‘本少爷’,依旧看彼此不顺眼,他们的梁子早已结下了。

    而忍足谦也手上端着一碟做工精美的寿司,边吃边看自家的堂兄拐带良家淑女,不亦乐乎。

    反正爷爷的谋算他是有一点明白了,但栖川浅月再好,却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太过清冷了,即使在笑着,眼睛里的疏离是骗不了人的,而他喜欢开朗活泼的女生。

    恩,估计侑士还有可能,长腿美女一贯是他的喜欢,他只要负责吃好喝好看大戏。

    忍足侑士眨着电力十足的桃花眼,上下打量浅月,态度有些轻佻,嘴角噙着魅惑的笑,独有的关西腔带着微微的低沉性感,“呐,栖川桑,我们曾在樱花祭上见过一面吧,至今为止我都还印象深刻呢。”

    “是吗?”浅月低头装作娇羞的样子,心里其实在呐喊:忍足侑士,你还嫌场面不够热闹吗,不要再抛媚眼了啊啊啊,她不想再被忍足家的老狐狸惦记上啊!“那是忍足君的记忆力超群。”

    “呀勒呀勒,栖川桑好像不怎么想理我呦,”忍足靠近,执起她的手放在薄唇边轻轻一吻,嗓音越发低沉,好似情人间的呢喃,“呐,我们,不妨交个朋友吧。”手上微微一使劲,拉近了两人的距离,他的唇几乎快要贴上她白嫩的耳垂了。

    浅月不着痕迹地收回自己被握住的手,握拳,退开一步,压制着不好的情绪,扯起嘴角,僵硬一笑,“忍足君真爱说笑,我们不是已经认识彼此了吗。”

    虽然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吻手礼,但她不喜欢他轻佻的眼神,更不喜欢和陌生人太过接近。

    她是栖川浅月,不是那些拜倒在他西装裤下的女生。

    天空色的眼凝结成冰,愤怒快要喷薄而出,连虚伪的笑都维持不下去了。

    忍足藏在镜片后的深紫色眼睛中的兴味一闪而过。

    哦呀,他好像被人嫌弃了呢,这种感觉真的很新鲜呢。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