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天下最二第8部分阅读

    [古代]天下最二 作者:肉书屋

    [古代]天下最二第8部分阅读

    拿一本书翻阅研究。

    不出半盏茶功夫,范轻波放下手中小说,“假。”

    丰言也百无聊赖地将书丢了回去,“劣。”

    金画师草草翻了几页春宫,懒洋洋地吐出一个字,“软。”

    丰言嗤地笑了出来,范轻波则是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唯有解东风不解道:“什么软?”

    “就是硬不起来的意思。”她神色自若地解释。

    解东风噎住,脸红了又青,冲着金画师吼道:“说正事呢你他娘的开什么黄腔!照你们这么说,对门的东西不过尔尔,客人怎么都跑了?”

    “我看这问题是出在人身上。”

    这回轮到范轻波脸绿了,可惜脸绿也阻挡不了金画师继续往下说,“红袖招那边请了红粉巷里的花娘招呼客人,还有人家的女掌柜——”他顿了下,对她不怀好意地笑,“哎,她比你漂亮比你身段好比你穿得少,最重要的是她比你马蚤。男人嘛,口味难免重一些。”

    咳……

    此起彼伏的忍笑呛咳声响起,范轻波听到,眼里冒着火,射向一旁。被烧到的丰言解东风连忙撇清,异口同声道:“别看我,我口味不重。”

    视线转回金画师身上,范轻波凉凉地笑。

    “瞧,也不是所有男人都像金爷您这样,偏好腥膻马蚤这一口的嘛。”

    眼看着这两人又要“聊”上了,解东风不干了,“你们两个都适可而止一点,别一对上就你死我活的。现在我只要办法!能马上让我赚回银子的办法!”

    丰言抿了一口茶,润了润唇,道:“依我看,那些客人只是贪一时新鲜,无需多久便会回流,这一点毋庸置疑。值得担心的是,能有一个红袖招必定还会再有两个三个,趁眼下他们还不成气候某人是不是该从长计议了?”

    范轻波的想法与丰言不谋而合,她点头道:“虽说欢喜天一直有在接民间的投稿,却始终是零零散散,归根结底是某人太小气不舍得花钱签人回来,某人是该从长计议了。”

    金画师也来掺一脚,“画室隔音效果太差,每次办事还要听隔壁两个为了写段子不择手段丧心病狂的人指手画脚,说起来,某人的确是需要从长计议。”

    三人口中的“某人”霎时拉长了脸,咬牙道:“从长计议就从长计议!丰先生,你拟一份计划书我看看吧。至于画室隔音的问题——”解东风转向金画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阴阴一笑,“我看阉了你会比较快一点。”

    “这个,可以有。”范轻波与丰言一本正经地举手附议。

    “喂喂!现下是什么状况?三个相貌平平的男女因羡慕嫉妒恨我的风流美貌而挟怨报复吗?”

    “……你怎么不去死一死?”

    解东风骂着,顺手一本书就砸了过去。金画师是何许人?天下第一高手是也。这等暗器,还是明着来的,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地躲开了。解东风不爽,继续砸,于是两人跟小孩一样闹开了。

    范轻波心中好笑,还说她与金画师一对上就是你死我活,他自己也不遑多让吧?

    或许该说,金画师实在是太欠抽了?

    谁又能想到,武林第一高手跟春宫界第一神笔竟是同一人,而身负这两个身份的人此刻却跟当朝尚书在一个黄书店的后厢房里玩你追我躲的幼稚游戏。

    这令她又想到另一个人,也是人不可貌相,总是做着与身份不符的事。

    想来金画师银书生能够齐名也不是没有道理的,起码他们一样不靠谱。

    一壶茶尽,丰言放下茶杯,看了看从人身攻击回到言语攻击的两个男人,又看看对面陷入沉思似笑似叹仿佛心事重重的女人。他提着空茶壶站了起来,如来时一般,摇着羽扇,慢悠悠地走了出去,嘴里哼着不着调的曲子。

    “兀那俏冤家,远走在天涯……”

    撞见一人,歌声顿时歇住,“太傅大人?”

    来人正是公冶白,他点头致意,“丰先生。解大人可在?”

    “在。”想了想,又补了一句,“金画师也在。”

    毫不意外看到公冶白皱起眉,加快脚步往后厢房走,丰言笑了笑,继续往外走。没两步又摇头晃脑地接着哼起那荒腔走板的曲子。

    “兀那小娘子,困坐南窗下。数对清风想啊念啊他,莫不是,偏那里绿杨堪系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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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5、左拥右抱轻薄女

    公冶白到厢房的时候,只见满屋狼籍,并没有看到金画师。而解东风正坐在范轻波对面,听到声音后撑着脑袋望向门口,嘿嘿笑道:“金画师跟见了鬼似的溜走,我就知道小白你要来。”

    公冶白若有所思,“你别与他走得太近。”

    解东风饶有兴致地问:“为何?”

    公冶白并未回答,径自抬脚进屋。环视一周,最后目光定在异常安静的范轻波身上。他抬手试探性地在她眼前晃了晃,她仍是毫无反应。

    “她怎么了?”

    “不知道,开会时就一直心不在焉的,可能思春吧。”

    公冶白了悟地点头,在二人之间坐下。解东风不耐地敲了敲桌子,示意他回答他之前的问题,他才正色回道:“你也知道你自己学坏有多快,当年放你跟着先帝没多久不就学得牙尖嘴利一肚子坏水了?”

    “呸!”解东风毫无形象地啐了一口,施以白眼,“老子是天生的,从来不学人。”

    公冶白皱了皱眉,“我回来那天就想说了,你这满口老子老子的,又是谁教的?”

    “太傅大人,您是不是管得宽了点?”解东风最看不得他这副倚老卖老的模样,仿佛十一年前初见时他对他自称一句小子就一辈子是小子了,他公冶白不就是大他几岁官高一等么至于这么处处压着他?!再说了——“您还住着我屋子呢,麻烦有点寄人篱下的自觉,谢谢。”

    公冶白微微挑眉,“听说我下江南这两个月,俸禄是你代领的?”

    解东风露齿一笑,“同僚一场,举手之劳,不必多谢。”

    “小风风你还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没皮没脸没心没肺啊。”

    公冶白斜着眼觑他,嘴角眼梢净是揶揄笑意,看得定力一向不济的解东风心一跳,忙低下头去饮茶,却忘了茶壶早被丰言拎走,茶杯亦是空的。这下,饶是再没皮没脸没心没肺也要窘了。

    气氛变得诡异,而在这片诡异中,一直被无视的范轻波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哎哟我的狗眼我的狗眼!我的狗眼你怎么了!”

    正四目相对的两人顿时噎住,嘴角一抽,默默扭头。只见范轻波捂着眼睛坐了起来,“好闪……我的狗眼瞎了。拜托你们考虑考虑大龄单身女青年的心情,打情骂俏走远些,找个僻静点的地儿,乖。”

    那二人互看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同样的光彩之后——

    “娘子,你不爱为夫了么?”一个握住她两只爪子,含情脉脉。

    “妹妹,你在嫌弃为兄么?”另一个捧住她的脸,痛心疾首。

    靠。两只妖孽想跟她比不要脸?谁怕谁。范轻波一个抬手,挣开公冶白的手顺便捧住他的脸,干净利落地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噢亲爱的美人哥哥,我怎么会嫌弃你呢?”送上嘴的豆腐,不吃白不吃。

    非礼完毕,干净利落地推开他,再反手搂住解东风的脖子,“夫君,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哼,我不信,我听说你最近勾搭上一个会巫术的小白脸,还论及婚嫁了!”解东风来劲了。

    “哎呀,那都是逢场作戏啦,女人在外面行走,难免的,难免的。放心,为妻心中最爱的永远只有夫君一个。”嗯,这个左拥右抱家中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的形象,范轻波揣摩得很好。

    “真是逢场作戏么?妹妹可是亲口对为兄说的,那是我妹婿。”公冶白适时的落井下石。

    解东风一下子变了脸色,拉下她的手,正襟危坐,“小范?”

    他们二人是有协议的,她“重婚”的话,无疑会将事情变得更加复杂。所以一开始他们就达成共识,五年之内她都不能再嫁,五年之后,如果她遇到心仪之人必须提前报备,以便善后工作的开展。虽然五年之期也快到了,但她一直优哉游哉的模样让他以为这个期限会更长才对。

    现在猛不丁冒出个小白脸,真真令他措手不及。

    见他这样,范轻波也不由得严肃起来,认真保证道:“你放心,我真要嫁人的话一定会征求你的同意的。这次这个是一连串误会造成的,总之,不是真的。再说……就算就真的,新郎官也被我吓跑了。”

    “再说什么?”最后一句太小声,他没听清。

    “呃,没什么。反正现在又没对象,我不会先斩后奏就对了。”

    解东风满意地点头,顺带威胁道:“记住你现在说的话哦,不然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手辣。”

    范轻波卖乖地点头,眼珠一转,看到一旁好整以暇看戏模式的美人哥哥,脑中灵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夫君大人,我想到一个能在短期内立刻赚回银子踩扁红袖招的办法哟。”

    解东风双眼一亮,公冶白脊背一凉。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咱们有京城第一美人在手,红袖招那些花娘哪里够看?”

    抛下这句话,范轻波从容自若地离开欢喜天。她对解东风十分有信心,相信他一定能让美人哥哥答应。至于美人哥哥会从他身上讨什么代价,那就不在她关心的范畴内了。

    眼下欢喜天没啥生意,难得清闲,她自然要在街上晃荡个够本。

    买了一支束发的簪子两支眉笔,兜里剩下的银子也就够吃一碗面了。于是顺理成章来到一个面摊上,点了一碗葱油阳春面加卤蛋,就着街景与周围人的闲聊八卦,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师傅,两碗打卤面,快!”

    两个大汉在范轻波身后坐下,将刀大咧咧地往桌上一搁,旁若无人地聊开了。

    “娘的,不是说银书生在京城吗?为啥怎么也找不着?”

    “谁他妈放的假消息,害老子特地从关外赶来!”

    范轻波夹面的手顿了下,吃面的声音也小了些,不由自主竖起耳朵。听见他们只一个劲儿的抱怨,丝毫没有提到书生的下落,心中不免有些失落。转念又为这莫名的失落感到好笑。

    此时,恰好师傅煮好了面,端到那边桌上,听到他们的话,便顺口问了句:“两位大侠说的银书生可是天下第二的那个银笔书生?”

    “可不就是他!等等,莫非师傅你见过?”大汉喜形于色,连声催促师傅快说。

    师傅挠了挠头,干笑道:“我是没见过啦,不过逍遥茶社新出的江湖轶闻里写到,近日金盆洗手的银笔书生似乎重出江湖了。三天前有人见到他在栾州玲珑阁出现过,似乎在找阁主叶无心。”

    “栾州?太好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个男人发出一阵震天笑声,而后倏地拍桌而起,操起刀就向外走。

    “哎哎,大侠,这面不吃啦?”师傅追了出去。

    那两人一眨眼间已经走了好远,只隔空丢来一串铜钱,师傅手忙脚乱地接住。边数便往里走,经过范轻波那张桌子时又被叫住,“敢问师傅,这玲珑阁是个什么地方?”

    师傅将钱塞到怀里,笑眯眯地回答:“是江湖上最著名的一个做机关暗器的门派。”

    “那银书生找人家阁主做什么?”

    “姑娘有所不知,叶无心叶阁主呢,有个名号,叫鬼斧神工,据说银书生那把银笔就是经他手的。我就知道这些,都是听逍遥茶社的茶博士说的,再多也没有了,嘿。”

    “哦,谢谢师傅。”

    范轻波抹了抹嘴,放下几个铜板,冲师傅感激地一笑,而后若有所思地离开面摊。

    从那日见到她的手臂,到失踪,到重出江湖的传言再到玲珑阁什么的,这其中应该有什么联系才对。莫非……这书呆子被她吓得心智不清重出江湖了?不对,这逻辑不对。等等,玲珑阁,机关暗器,银笔……难不成书呆子被她吓得跑去找外援,准备改进武器来收妖?!

    虽然这个可能性令人黑线了点,但起码逻辑是有的,而且配上书生神奇的脑回路……

    天哪,她是不是该准备准备跑路了?

    这么一想,保险起见,范轻波果断决定回家卷铺盖。

    她使出当年校际运动会跑一千五的劲头,足下虎虎生风,快马加鞭连跑带喘的,终于回到青墨坊。刚到画巷巷口就嗅到了一丝异常。大白天的,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惴惴不安地继续往回走,到巷尾,远远的看到书家大门敞开着,心里一个咯噔。再看自家门口,她敏锐地发现门上多了些东西——这个时空收妖有挂灯笼的仪式?

    “啊——”

    一道凄厉的喊声从屋内传出,她心胆一颤,是犯病!怎么回事?难道书生以为犯病同她一样是妖怪?不可以!绝对不可以!再顾不得危险了,范轻波飞奔进门,冲向声音发源处,颤声喊道:“不要,不关犯病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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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6、千金难换此书生

    现在……是什么状况?

    任由范秉抱着她的大腿哭得天地鬼神惊,看着满屋子的七大姑八大姨,范轻波脑子有些打结。原本预想的屠杀画面并没有出现,冲进屋的刹那只看到屋内杂乱不堪,摆满了箱箱盒盒。

    “主人你回来就好了!这些人好过分!他们擅闯民宅意图逼良为娼!呜呜呜……”

    逼良为娼?把范秉卖去当小倌?哪家鸨子这么有勇气接收?

    “妹妹啊你可回来了,快来看看,这两块布,你喜欢哪一块?”

    “小范看看我手上这块,这块好!”

    陈家嫂子和五姐一人手上捧着一匹布叽叽喳喳地问着,那大红的颜色晃得她眼晕。

    “两块都不要!哼!”范秉呲牙裂嘴地对两人吼了回去。

    “哟,舍不得你家主人啊?乖啦乖啦,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反抗不了的。”

    见屋中人笑作一团,范秉又一脸气急败坏,范轻波面色开始变得古怪。她一把拉起跪在地上抱大腿的范秉,护在身后,皱眉道:“怎么回事?你们要卖范秉是不是要先问过我?价钱总得我说了算吧?”

    噗哈哈哈哈哈……

    屋中的街坊们笑得更厉害了。范秉扯了扯她的衣角,“不是卖我,是卖你。”

    “卖我难道不是更该先问过我?”范轻波瞪眼叉腰,随即发现不对,“卖我?卖给谁?”

    “给夫子啊!”众人异口同声地说。

    顺着众人视线望去,那个进屋以来她一直企图忽视却无法忽视的人,就是失踪了许多天的书生。只见他仍是一身儒衫,却有些风尘仆仆,俊秀斯文的脸上有一抹红晕。他见她望向他,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倏地想起什么,突然探手入怀。

    这动作莫不是在掏兵器?

    她吓了一大跳,连忙扯过范秉挡在身前,丝毫不记得前一刻她还在喊着“不关犯病的事”。

    书生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子,望着她,目如清水,盈盈微澜,上前一步,双手奉上。

    “这是什么?”不像暗器呀……这呆子怎么又恢复最初的模样了?难道他忘了那天见到的?

    书生抬眼迅速地看了她一眼,又腼腆地低下头,“聘书。”

    “聘书?什么聘书?你家私塾要招人?”范轻波狐疑地从范秉身后探出头来,接过聘书,边打开边精打细算地说,“身为京城最炙手可热的掌柜,我身价很高的,你们家私塾薪资水平如何?有没有保险退休金什么的?休假——妈呀这是什么!”

    折子如烫手山芋,被她抛了出去,书生连忙接住。“是聘书。”见她仍是一脸迷糊,于是又道:“纳征之聘书,至于礼书,在下已经交给陈家嫂子了。”

    纳征……聘书……礼书……

    “装什么糊涂啊死丫头,夫子这是在过大礼呢。”

    陈家嫂子拧了一下她的胳膊,终于把她拧醒了。这泥马是传说中的三书六礼啊!

    范轻波一下子推开围在身边的人,直直走到书生面前站定,“你要娶我?”

    触到她恶狠狠的眼神,书生嘴唇一抖,还是坚定地说,“是,在下要娶范姑娘!”又弱弱地补了一句,“你、你眼神再凶也吓不到在下的……”

    “你——”说正事呢你卖什么萌!感受到背后无数灼热的视线,范轻波全身一僵,随即咬牙拉起书生,“你跟我来!”

    “啧啧,小别胜新婚呐!”

    “年轻人体力就是好~!”

    很快的,这些戏言就被他们远远地抛在了身后,她把他拉到一道死巷子里才停下。

    此刻范轻波算是明白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这书生是真的对她毫无芥蒂。不过事情并没有因此变得更好一些,下聘书,过大礼,这书生是要弄假成真,将她逼上梁山啊?

    “范姑娘,我们这样跑出来,会不会有些失礼?”

    书生喏喏地问着,感觉被她握住的那只手臂都要麻掉了。

    “失礼个——”对着书生小白兔般无害的脸,她突然觉得那个屁字怎么也吐不出来,憋闷地甩了甩头,才继续说,“你带着一帮人私闯民宅就好有礼么?”

    “这……在下是来下聘书的,自然不同。”

    范轻波哼了一声松开他的手,整个人靠到墙上,脚点着地,由下往上望着他。直到他面红耳赤又开始下意识眨眼睛才问道:“你这几天去哪里了?”

    书生温温软软的声音在巷子中响起。“在下回了一趟故乡。”

    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她踹了他一脚,不是很重。“不要抽一鞭子走一步,说清楚点。”

    他隐隐觉得她对他态度好像变了些,心中有些忐忑,继续说道:“在下先前同范姑娘说过的,需得回乡下,寻到同宗长老作为书家长辈写聘书礼书,还有载族谱一干杂事也需要一一办理。”

    “等等,你什么时候同我说过这些?”

    书生的脸红了红,低下头,“就是在那晚……”

    范轻波慢慢直起身子,圆目撑大,“你那晚说的就是这些?”她脑子打结没听到以为不重要的话就是这些?慢着——“你在看到我的手臂之后想的就是这些?!”

    书生的脸更红了,“在下看了姑娘的身子,自当……”

    声音很快被范轻波激动的言语盖过,“这根本不是负责不负责的问题好不好?我是问你感觉!你看到我的手,我的手那个样子,你,你就没有其他想法?”

    “其他想法?”书生不明白她为什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于是小心翼翼地回,“呃,肤如凝脂?”

    五姐说女人都爱听好话,莫非范姑娘在意的不是身子被看,而是被看完后他没有夸奖?

    范轻波一口血差点喷出来,“谁要听这个啊!你难道不觉得我很白吗?!”

    不对,这话说出来怎么也有些怪……

    “是佷白。”书生愣了好久,潜心研究佷白和他说的肤如凝脂有什么区别。

    范轻波又开始磨牙了,正琢磨着寻他身上哪一块肉下嘴时,听到他一句疑惑的嘟囔:“白……难道不对吗?书中写女子如珠如玉,不正该是白皙通透的?”顿时怔住。

    “你,你,你……”你了半天,却哑然语塞。

    书生见她似乎不生气了,心中一喜,觉得时机到了。他从随身布包中捧出一个盒子,珍而重之地递给她,而后满脸期待地望着她。

    “这是什么?”

    “叶无心说你看到了必会同意嫁给在下。”

    叶无心?所以这个盒子是他出现在玲珑阁的原因?她满腹疑团地打开盒子,在他那样期待的热烈注视下,手竟有些发抖。盒子里,用手绢包着的,是一只连指的银流苏手链。她困惑地抬头,只见书生神秘地一笑,低头为她戴上手链与指环,然后退到她身侧。

    “手握拳,然后用力拉一下最长的那条流苏。”

    虽然完全摸不着头脑,她还是依着他的话,抬起手,拉了一下最长的那条流苏,没反应。

    “用力点。”

    “哦,拉断了不要叫我赔哦。”

    她讪讪地说着,用力地扯了一下流苏,只听嗖的一声,无名指上的指环瞬间射出一支银针!

    “啊!”她惊喜地跳了起来,“这这这,这是传说中的暗器?”说完又迫不及待跑到对面墙边看那支银针,“好神奇!对了,银针有没有毒的?”

    “只是迷|药。”书生摇头,见范轻波开心模样,也笑眯了眼。

    可开心了没多久,她突然谨慎地回头,表情异常严肃,“如果不小心射到自己怎办?”

    书生莞尔一笑,为她解释其中机关。

    原来这玩意儿还有个大开关,平常没事的时候关着,任你怎么拉流苏也射不出银针。尽管如此,范轻波还是觉得不保险。把玩了一会儿就想褪下来,“还是不要了,无功不受禄。”

    唔……为什么摘不下来?明明刚刚书生戴得很容易啊!

    “范姑娘,这并非无功不受禄,是回礼。你赠以木簪,在下回以银链。”书生笑得有些腼腆,低声吟咏,“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瑶,匪报也,永以为好也。”

    范轻波摘链子的手突然顿住,因为她摸到链子上有一处突起,那手感,那手感……

    “书生你的银笔呢?”

    她突然急声问道,书生抿嘴一笑,指了指她的手上。

    “你千万不要告诉我……你把兵器谱上排名第二的兵器做成了手链送给我?”范轻波整个人呆若木鸡,只有眼中的剧烈波动显示出她内心无法言说的震撼。

    “嗯。上次,在下见你似乎很喜欢银笔,还曾说过想将其改为女式发簪,在下原也是这么想的。但是那晚,那晚见到你的手臂……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也许手镯或手链会更好些?”书生絮絮说着,见到她神情恍惚,心中一慌,小心翼翼地问:“范姑娘,你、你不喜欢?那、那还是改成发簪?”

    见她还是毫无反应,急了,心道叶无心信口开河,范姑娘还是不愿意嫁给他!怎么办?怎么办?聘书,信物都送了还是没用……蓦地他想起五姐在她回家前曾将他拉到一边,教了他一个法子。

    虽然很不想用,但是,但是……书生咬了咬牙,还是开口了,“听说,听说周校尉与徐小姐的婚期已经定了,你上次说过,说过要与他赌一口气,何不,何不——唔!”

    书生眼睛睁得老大,眨也不敢眨,看着她猛地扑上来堵住了他的唇,用嘴唇。

    他还来不及回应,她又猛地抽身,手还是搂着他的脖子,她望着他,眼神热烈又冲动。

    “这不是非礼不是轻薄不是侵犯,而是——书生,娶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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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7、番外·范秉的自白

    我叫范秉,今年十三岁,身兼管家护院厨师等多职的万能小跟班。

    我很喜欢我的名字,虽然它常常被叫成犯病,却一点无损于我对它的喜欢,这大概是因为在我八岁以前的名字更加惨不忍听。那时候,大家都叫我——二百五。

    也许你要说世上没有姓二的人,我原先也以为没有,直到我认识了一个叫书生的坏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是孤儿,并没有名字,二百五是我的编号。虽然我希望他们称呼我二五零,但显然他们更喜欢叫二百五。

    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冬天,影主发现了犹在襁褓中的我。他对我说了一句话,然后带走了我。

    他说:这位小兄弟,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个百年不遇的练武奇才……

    别问我怎么会记得犹在襁褓中的事,这些都是影主告诉我的。我隐隐可以感觉到他是希望我感激感动于他的知遇之恩,我也努力过了,但是每次一看到他那张黄鼠狼般的笑脸,就完全没心思煽情了。

    同期的还有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子,他是影阁中除了影主之外唯一一个没有编号的人。

    大家都叫他宝少爷。

    关于这一点,我是很不满意的,不过看在他的包子脸很好捏的份上我就原谅他的特权待遇了。啥?为啥我能捏他的脸?这还不简单,他打不过我呀!

    小爷我是谁?我是影主钦点的骨骼精奇百年不遇练武奇才啊!

    ——后来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我这只是影主拐带小孩的口头禅罢了。

    八岁,是我人生的转折点。那一年,影阁也发生了很多事。例如那些成年又美貌的影卫接二连三地被元祚帝卖去和亲,例如幺幺零炼丹走火把炼丹房炸了,顺便炸飞了隔壁影主的屋顶,再例如,影阁接了一单十分棘手的任务。

    铩羽而归的影卫能捆成好几打了,最后影主把心思打到了我和宝宝身上。

    任务其实看起来是很简单的:接近第一女官高遗爱。

    但实施起来难度颇深,上头下达的指令是:坑蒙拐骗,j/滛掳掠。

    我决定和宝宝猜拳来分工,谁知道宝宝居然白了我一眼就走了,完全不理我。太不识好歹了!我完全可以挑简单的坑蒙拐骗来做,但我没有,我决定公平地猜拳他还不满意?当然,最后他还是跟我猜拳了。我拿他来影阁第一天尿床的事提醒他,注意,是提醒哦,我从来不威胁朋友的。

    猜拳结果出来了,我赢了。其实要赢宝宝很简单的,他因为长得像包子,所以喜欢出剪子。

    通过公平公正公开的方式,我们分工完毕。我负责坑蒙拐骗,宝宝负责j/滛掳掠。虽然在我讲解分工的过程中,宝宝一直在翻白眼,但我相信他只是不好意思表达他对我伟大的领袖能力的仰慕。

    那是一个秋风萧瑟的傍晚,在高遗爱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我扮成又饿又冷的小乞丐。

    在见到她的第一时间抱住了她的大腿,她没有推开我,我看到了成功的希望。她给我披上她的外衣,又给我买了几个包子,我觉得我成功一半了。她用那张万年冰山的脸对我说了一句话,然后我就挺尸装死了。

    她说,我送你去京尹府。

    这个女人真是没有母爱!亏她还跟传说中的娘亲这种东西是同一性别!

    第二天,我简单地易了个容,又去老地方蹲点。

    这一次,还没见到高遗爱我就先见到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明明周身的气息都很弱,却有那么明亮的笑容。她好像发现了我在看她,愣了一下,随即冲我一笑。就在那一瞬间,我做了一个决定,明知她不是任务对象,我还是坚定地抱住了她的大腿。

    但我很快发现,冰山女官虽然没她那么爱笑,但绝对比她温柔。

    她一脚踹开了我,还嫌恶地不断拍打身上的灰尘。我再接再厉地扑上去,却被她一掌抵在额前,不让我前进。以我的功力,弹开她实在是很容易的事,但眼下我是一个病弱的小孩,力气不能太大。

    接下来,出乎我意料的,她说了一句话,然后把我带走了。

    她说,死小鬼你脏死了,快跟姑奶奶回家洗个澡。

    我跟着她到了她家,发现她家只有她一个人。房子不大,还是有些空旷,庭院荒芜,家中灰尘遍布。于是我觉得她大概跟我一样,也是孤儿。这一点让我很满意,但是我听到路上行人都叫她范姑娘。她居然有名字,身为孤儿居然有名字,这就太过分了。

    后来她为我烧水,我发现她不怎么会生火,废了四五个火折子才点着。然后她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两个硬掉的馒头放在烧开水的锅盖上,热了一会儿,递给我。

    她咳了一声,好像有些不自在,她说,先吃这个吧,等把你收拾干净了咱再上馆子去。

    我握着外皮软得快化掉里面却硬得像石头的馒头,心里很想告诉她热馒头不是这么热的,不知为什么,我最终还是没有说。非但没有说,我还运功把馒头咽了下去。

    然后我听到她小声嘟囔,真可怜,饿成这样,馊掉的馒头也吃得这么开心,唉。

    我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水开了。我知道后院有一口井,其实我可以洗冷水的,但我喜欢看她为我张罗热水的样子。所以就算过程中她不小心把油啊抹布啊什么的掉进了水里我也当没看见,我洗了人生中最长的一次澡。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我把易容也洗掉了。后来我知道我做对了。

    这个人很喜欢小孩,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小孩。我突然觉得很庆幸。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宝宝长得比我漂亮,脸上肉也比我多,好捏。如果先执行任务的是他,估计就没我什么事了。

    显然我当时完全忘记了,这个女人并不是我们的任务对象。

    她借了邻居小孩的衣服,帮我穿上,还帮擦头发,对我和颜悦色,态度与之前完全不同。

    我心中顿时又五味杂陈。唉,没想到小爷我也有被迫以色事人的一天。

    我的头发干了,她开心地把玩着我的头发,突然眼神一亮,跑回自己房间端了个梳妆盒出来。我心里隐隐有不祥的预感,我见过宝宝有次执行任务时被一群三姑六婆抓着打扮,头上两个冲天辫,额上一点朱砂红,那模样让我整整笑了三天三夜。

    第一天是我自愿笑的,接下来的两天是宝宝恼羞成怒对我下药。

    幸好幸好,这个女人的品味显然没有三姑六婆那么恶俗。

    她带我出门,我梳着跟她一样的男式发髻,簪着跟她一样的云纹木簪。我们并排走着,我心里想着旁人看到我们会怎么想?会以为是母子吗?或者姐弟?无论如何,总归是家人吧?

    这样想着,我心里很欢喜,偷偷去拉她的手。

    这一次她没有踹我,只是笑着捏了捏我的脸,亲昵地喊我小鬼。

    我脑中又浮现“以色事人”四个字。唉,难道影卫都逃不过出卖色相的宿命?

    那天夜里我收到影阁的飞鸽传书,上头让我将计就计呆在这个女人身边,高遗爱那边全权交给宝宝。于是我心安理得地留了下来。她给我取名范秉,范是跟她一样的范。

    那一瞬间,影主完全被我抛到了脑后,我叫她主人。

    主人很快发现了我的能干,便理所当然地将所有事情交给了我。我也发现了,主人虽然很不会照顾自己,但却很会赚钱。她是一出现便引起全城热议的欢喜天女掌柜,她是开辟皇朝言情小说先河的执笔人,她甚至还是皇朝史上前无古人的一品诰命罪女。

    我很喜欢抱主人的大腿,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方式,这是我认定她的见证。

    可惜主人好像不是这么想的,她每次都毫不留情地踹开我。渐渐的,她似乎不再受我表相迷惑了,恢复了最初的态度,恶声恶气,又掐又骂。不过我还是很开心,打是亲骂是爱嘛。

    再说了,我也不能以色事人一辈子嘛。

    日子在抱大腿与被踹开中度过,充实而又幸福。只除了一点我很不满意。主人身边太多花花草草了,那个什么什么周子策就算了,起码他没欺上门来。但是邻居那些小屁孩就太过分了,一个两个老爱扒着主人,喊她范老大。干嘛,是想抢我第一跟班的地位吗?

    哼哼,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可是学得炉火纯青,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小子给我边上呆着!

    四年时间就这么过去了,期间我几乎没怎么想过任务的事,影阁似乎也忘记了我。最后元祚帝火烧玉瑶宫自焚了,我这单任务更像是不了了之了。

    无所谓,反正我一早就认定主人了,也乐得不当影卫,免得长大后还要被扔去番邦和亲。

    在我以为我和主人的幸福生活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的时候,一个史上无敌大坏人出现了!这个坏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下流贱格,简直禽兽不如!主人太过天真善良,完全被蒙蔽了,我痛心那个疾首啊!我一心护卫主人,谁知主人竟为了那个坏人凶我!还要我道歉!

    我揭发那个坏人的恶行,主人却轻描淡写地说她知道。

    她明明知道,却还是相信他,还是要我道歉……

    我心里又惊又慌,平常我一哭二闹三上吊,主人的神情从来都是又好笑又好气又无奈的,但这一次,这一次她那么认真地看着我,要我向那个坏人道歉,仿佛我不道歉她就不要我了一样……

    我气她为了别人凶我,我怕她为了别人不要我,所以我逃了。

    我走在大街上,人人都叫我小小范,问我主人去哪里了,我怕这些人知道主人不要我了。我不知道该走去哪里。最后我走到一片红墙绿瓦处,恍然记起这是皇宫,我唯一的朋友住在这里。

    我潜进中宫找宝宝,宝宝一眼就认出了我,不枉我记挂他……的包子脸这许多年。

    我还去捏他,他却冷冰冰地说,信不信我赐你死罪?

    我信,我真的信,但我还是要捏,反正我武功高,你赐罪我可以逃。再说了,我心里还一肚子恨呢,凭什么你明明有爹有娘还装孤儿欺骗我感情(人家真没装是你自己误会的……),凭什么我家主人不要我了你家主人还没抛弃你?

    是的,我看到那个高遗爱捧着折子进来找他。两个人旁若无人地眉来眼去,分明在刺激我!

    一个死人包子脸,一个万年冰山脸,哼哼。

    我把他桌上的点心都吃光了,顺便还在他塌上滚了一遭,把中宫每个房间都睡过一遍之后才拍拍屁股走人。那几个侍卫根本不是我的对手,倒是守卫中宫的影卫有两手,过了几招,认出是当初教我功夫的影卫十二,我连忙收手捂脸想溜,却被当屁股踹了一脚。

    师父说,你个欺师灭祖的小

    [古代]天下最二第8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