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有泪]恶少第8部分阅读

    [苍天有泪]恶少 作者:肉书屋

    [苍天有泪]恶少第8部分阅读

    ,什么福气啊——简直是晦气!”手垂下来,打在膝盖上,“这两个儿子,从小就不对盘——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本来……上学堂之前,他们还好好的,不知道这上了学堂之后……唉!”长叹一声,“云翔,我也纳闷了,你跟云飞以前关系还不错,怎么……我知道云飞才华横溢,你心里不舒服也是正常……可是……怎么处处找他麻烦啊你!你们怎么说也是兄弟……”

    这几句话说得云翔差点吐血——他早知道自己在他爹心中是个不肖子,却不曾想到……自己竟然就是个嫉贤妒能的表率了——要是他展云飞真有那个本事,他嫉妒个鬼!可恨就恨在这展云飞自己没有半点本事,却能把人哄得团团转,而让他成了那个万夫所指的角色——这就让他压制不住心里的怒火了,所以,这误会自然就越来越深——可是云翔自己看不透,他的脾气,永远那么烈。

    “兄弟?!”云翔爆笑出声,“兄弟就能让手下差点置我于死地?!”瞪着眼睛看着展祖望,尽管都是他儿子,可是,从小,自己就是被人看不上的那个庶出,“爹,我知道,你打心眼里不喜欢我——我就是个错误!对不对?”深吸一口气,以前不敢说的话,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大的胆子,“反正我是庶出,对你而言,就是个耻辱——你根本恨不得没有我这个儿子,对不对?!”手被沈世豪攥着,挣不开,传来的温度却让人安心……这种安心……乱了……全乱了!

    “云翔,你别胡说!”展祖望拂袖,“什么庶出嫡出,我是一视同仁!”显然,云翔的话触到了他的痛处,“我展祖望这辈子你们两个儿子,你们在不和——真是……唉!”脸上讪讪的,对着沈世豪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沈贤侄,实在是让你看笑话了……你看看……这……家丑啊……唉!家门不幸!”

    这个时候,不能说话。沈世豪深知此刻的自己,身份尴尬,所以他眯起眼睛,等着看展祖望下的决定——只要能把家分了,就算云翔是净身出户,凭着他的财力,不出三年,云翔也照样能聚财颇多,不说是叱咤风云,也是跺上一脚让这桐城颤三颤的人物。

    “爹,我不同意分家!”云飞接过话头,“你也知道,我们兄弟俩素来外传不和,要是真的分家了,可不是给外人看笑话了么?”说时,看了看一旁的沈世豪。

    “展大少爷这句话,沈某人可不爱听。”世豪笑了笑,儒雅得很,“沈某人就算是外人,可也不是看笑话的那种小人——莫非大少爷心里所见的都只是小人么?”手中那只手,有了软化的迹象,不由得喜上心头,“何况,我跟云翔十几年的交情,莫非……这还算是外人么?”

    听出他话中有话,云翔脸上一滞,急忙把手抽了回来:“云飞,说分家就分家,你别东拉西扯。”

    “爹,您要三思!”云飞当然不希望分家,他不但不希望分家,甚至是想要永远不分家……这其中的奥妙,也只能他一个人知道而已。

    展祖望坐在那里,左右为难。分,云飞不乐意,不分,可自己话也出口,如何收回?

    “老爷!老爷!”一阵哭嚎,冲进门来一个中年女子,虽然年老色衰,但也算是风韵犹存,“老爷……不能分家啊!”

    “梦娴,你怎么来了?”展祖望一见来人,脸色缓了缓。

    “老爷!”梦娴,云飞的亲生母亲,一个名门闺秀,行动时候果然带了大家风范——让人不由得想要把她脸上的假面具撕扯下来,狠狠踩碎。

    “梦娴,你小心些。”展祖望急忙把她迎到座位上,“你身体不好,可别累坏了……”

    “老爷……我没事儿……”梦娴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可不能分家啊……老爷……”看了一旁站着的沈世豪一眼,“也不知道是哪个没心没肺的,居然撺掇老爷让他们兄弟分家——老爷……不能分家啊……”拿起茶水又放下,“云飞这几年在外打拼,也算是有些本事的……只是……老爷,分家了,您让品慧妹妹如何自处?她是要跟着云翔过的,可是您呢?您是在大房还是在偏房?品慧妹妹要怎么看我这个当姐姐的?老爷……可不能分家啊!”

    “这……”果然,几句话说得展祖望眉头也舒缓了开来,“是啊……分家的事儿……算了……”

    “爹!”云翔傻了,他以为能摆脱云飞这个梦魇的,可是……竟然……

    “谢谢爹!”云飞笑了,他就知道,自己安插的眼线不是吃干饭的——果然还是他娘好用些。

    “哼!”展祖望瞪了云飞一眼,“你呀,别没事儿去什么待月楼——有空,去钱庄看顾看顾生意!”说完,转身扶着梦娴离开了大厅。

    “云翔……”拍了拍云翔,世豪也没有料想到这个变故,显然,梦娴的影响力要大过云飞——这展祖望,还算是个不忘旧情的:“好丈夫”呢!

    四十四、修整

    四十四、修整

    死命挣扎,也还是睁不开沈世豪的钳制,连拖再拽地被带回了郑府,云翔早已经气的有些疯魔了,赤红了双眼,见什么踢什么,碰什么砸什么——甚至忘了自己身上还带着伤……似乎,从展云飞回来,他身上就没好过一天,那个该死的阿超!

    “云翔!”沈世豪知道他心里委屈,也心疼他的委屈,虽然也是恼恨,但也知道这分家不成,倒也是个彻底整垮那展云飞的契机,只是……要忍,要再忍些时日罢了,“云翔,你冷静点!”把人狠命圈在怀里,几乎是用上了所有的力气,似乎只有把他揉到骨血里才能让自己安心,“云翔……冷静——你冷静下来!”

    “啊——展、云、飞!”一字一顿,几乎是有种血腥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开来,云翔此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到底有多不该,他只是想要发泄,发泄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委屈与怨怼,又挣又扯,只把个沈世豪也给拽得一阵眩晕。

    实在无法,再任他这样疯魔下去,且不说他会不会生病,单是刚刚给阿超一顿暴打之后,身上带着伤痛,何况方才又给刺激到了心智,这再一场折腾,他哪里还能经得住?没办法,世豪一手死命按住他,腾出一只手来劈在他后颈上——一声闷哼,云翔昏了过去——这一掌下去,疼的,竟然是他沈世豪!

    抱住昏迷过去的云翔,抱在怀里,那卧榻不过七八步的距离,可……偏偏走了许久,似乎……一辈子那么久。

    “傻小子……”把他放好,盖上被子。经过这番折腾,两人俱是一身的汗,湿湿嗒嗒,自己身子骨是够硬实,一年到头也不见得伤风那一一次半次,倒是怕这小野猫着了凉——心情差的时候本就容易染上风寒,再又出了一身的汗,可不更容易着凉了,“云翔……真是个傻小子啊……”都已经知道了自己对他的心思,偏偏傻愣愣的,也不知道躲远些,如何不让人哭笑不得?再加上他本就少了这么根筋……那不就更是……明知道他是没那番心思的……可是自己偏偏……经过那番折腾,如今虽然平复下来,可是……沈世豪低头看了看,苦笑一声——真是禽兽不如!

    打了盆冷水,先是给自己从头到脚冷却了个遍,擦洗了一番,这才换了温水,把手巾在温水里浸得暖了,拿出来,慢慢给躺在床上昏沉沉的那人擦手擦脸。

    手巾滑过原本瓷白的颈项,现在,却泛着异常的红痕——该死的阿超,他沈世豪对天发誓,迟早要让他连本带利的还回来——他要这狗奴才生不如死!

    “嗯……”显然,他的力道重了,云翔昏睡中也不免痛呼出声,眉头皱了起来——颈项不必其他地方,皮肉敏感细嫩得紧,加上被勒了半天也没有处理,手巾上的一点细微毛绒都能让人感到刺痛——这根一拳打在身上的结实痛觉还不同,这痛,实在是难以忍受。

    不得已,放下手巾,把一双手在水里泡得软了,轻轻地贴上他的颈项。柔软的触感,微微凸起的喉结在手下略略起伏,感受着云翔血脉的跳动,他几乎就要流泪。

    “真是个傻猫……”俯下身,在他突起的喉结上轻啮,唇舌上传来的温润,让他不由得迷失,一下又一下,用自己的气息掩盖掉阿超给他造成的伤害——天知道,看见展云飞过去跟他表示“兄弟友爱”的时候,一双手搭在他肩上,自己恨不得冲过去撕碎那存心不良的伪君子!为什么……为什么就只这傻小子毫无知觉?别人为他半死不活,他却这般的没心没肺。

    越想越气,不知哪儿来的一股邪火,拉开他的领口,狠命在他锁骨处咬了一口——既然,你不知道躲,那可怪不得我了,小野猫,是你自找的。

    抬起身子,看着他锁骨处被自己弄出的痕迹,果然,顺眼多了——傻小子,背着自己算计了多少,却还是免不了给自己弄得回到了原点——只是可惜了,这傻小子遇到的对手竟然是自己,若是换了旁人,即使是士逵,也还真给他套进了陷阱,再过个三五年,自己也许真的还就要玩不过这傻小子了。

    沈世豪心中泛起一股快感——那是征服强者的快感,猎物越强,猎人才会越有征服的欲望,如果,只是个恶少,仅仅是个恶少,又怎能让自己陷得这么深?仔细盯着他,世豪挣扎了半晌,终于离开了房间——要整垮展云飞而不露痕迹,还要展云飞他彻底身败名裂,这可是个体力活。

    待月楼里,温小秀坐在金银花身旁,皱着眉头看着台上的两姐妹又唱又跳——完全的外行,唱念做打全都不行,表演不到位;走位不到位;背台严重;声线不稳;甩腔不够;底气不足……这都是致命伤。真不晓得这俩丫头怎么红得起来。饮一口清茶,目光却有些飘忽——猛地,他愣了,定定瞅着门口……

    “温老板?”金银花发觉他不对劲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门口处,“沈老板,您来了啊!”

    来人,正是沈世豪。

    沈世豪、温小秀,这两人对视片刻,金银花只觉得其中有些不明所以的紧张。

    “温先生,好久不见了啊,不知……这些年,你一向可好?”倒是沈世豪先笑了。

    “托福。”温小秀也笑了,可是眼底的愤恨是抹不去的,他,演技还不到家。

    “没想到,居然……温小秀就是你温先生。”世豪伸手拍了拍金银花,“我跟温老板是老相识了,今天难得重逢,准备酒宴,我可要给温老板接风。”

    “哟,那敢情好!”金银花会意,转身下去置办酒席。

    桌上,只有这两人。

    “云香……她……”温小秀,终于开口。

    “死了……六年前。”

    四十五、战线

    四十五、战线

    “什么!?”温小秀如遭雷击,双眼顿时失去了神采,“云香她……不……不可能……”虽然人是坐着,但身形仍控制不住地摇晃,只有扶住桌子才能勉强稳住身子,“怎么……怎么会……你……你是在骗我……你是在骗我!”摇着头,似乎想要把沈世豪刚才跟他说的话都从脑海里摇晃出去。

    “六年前,难产而死。”世豪说得平静,就好像在给他讲故事,“临终前,她还叫着你的名字——其实,人这一辈子,难得有这么个一心一意对你的人,温良玉,云香虽然不在了,但是你还在,至少,你还用同样的心情去对她,即使她已经去了,所以说,人生如戏嘛……”倒了一杯茶,退了过去,“只可惜……她念了你一辈子,结果连最后一面也没见上……你那时候已经离开了北京。”

    “是我……对不起她……”温小秀——或者该说是温良玉,把脸埋在双掌中,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斯人已逝,他还能怎样?本以为见到了沈世豪,他也就等于见到了云香……那个为了自己而不顾一切的女子,可是……最终……等来的却是她的死讯!“沈世豪……其实,我是恨你的。”端起清茶,“你横刀夺爱,致使我们有情人不得相见,两地相隔,分别六载……可是,我又同情你,”脸上带了一丝的不屑,“云香至死,也没有接受过你——这对你来说,比起什么都让你痛苦,对不对?”人,也死了,他执著的一切也都破灭得无踪无影。

    “不,我不痛苦。”沈世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当年,完全是为了保护云香,其实她嫁过来半年多的时间,我根本没有碰过她一次,只是因为在我的势力范围内,可以保护她周全——方天羽为人狠毒,而你……根本没有能力保护云香,所以我才会一时同情心泛滥。”喝了一口茶,香气把他整个人环绕起来,“我是佩服云香的,作为一个女人,能做到她这样,不容易——尤其是她对感情的执着,而我,当时是根本不懂的,所以,我会帮她——至于让你离开京城,也是她的意思——只要方天羽一天不死,就不会让你好过一天,她对你,的确是用心良苦啊……”

    “什……么?!”温良玉傻了……他一直恨的怨的,竟然……竟然不是他该恨该怨的……或者说……他自己都弄不清楚自己该如何自处了……

    “其实,如果云香还活着,她早就该带着孩子找你了……只可惜……”世豪放下茶杯,“哦,对了,方天羽——得罪了总统,被关押的时候,暴病身亡了——这对你来说,也算是个好消息了,毕竟……云香跟你,还有你们孩子的仇,都报了。”

    “是么……”不用去想,温良玉知道,让方天羽得罪了那位“总统”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翻云覆雨的沈世豪——是的,这家伙就是有这种本事,而方天羽暴病身亡的消息,自己也是知道的——三年,沈世豪用了三年时间杀了一个方天羽,其实,也是为了他自己吧……这个男人,从来不允许有人挑战他的尊严。但是……他还是要谢他,毕竟,自己的仇还是报了:“谢……谢谢……”

    “温先生客气了,你也知道,我沈某人也是为了自己。”沈世豪笑了笑,“这次请温先生来,也是有求于先生。”

    “沈老板,我想……为了云香,我也该帮你这一次……”

    这边商量着如何去演戏,而躺在郑府卧房里的云翔则缓缓睁开了眼……

    天色转暗,房间里没有点灯,但借着夕阳余晖还是能看到窗外摇摇曳曳的疏影。

    “呃……”想要叫人,可是刚一张嘴,喉咙里火辣辣的痛就让他冷汗直流,翕动了有些发白的唇瓣,连咽下口水这样简单的动作,都几乎耗尽了他的气力——原本当时并不觉得如何,可是一旦休息了下来,这才知道,喉咙里全都肿了。

    该死的阿超!

    云翔坐起身来,火气还没有消去,但却也冷静了不少——他只是性子急燥,却不是傻子,展云飞既然不想要分家,他就好好控制住这败家子的月钱——想到这儿,急忙翻身下地,点燃了烛火。

    他现在要写一封信,一封只有天尧看得懂的信——当然,这封信也是只有天尧才能看。

    好在,他的钱并没有都放在钱庄里,而自己赚来的钱,也大都投了资本,所幸,展云飞想要败家,也拿不出那么许多来,所以,只要让天尧把账房看住,不给展云飞一丝一毫的机会,就算是给了他一个下马威了。

    嘴角露出一抹笑意,一个计划渐渐成型。

    每房每月的月钱,都是纪叔在派放——但是纪叔也不太可靠,尽管他是天尧跟天虹的爹……

    一笔一笔,帐算得明白,云翔的心情也好了起来,脸上自然也焕发了光彩。

    终于,做好了账目,写好了信,这才长出一口气——虽然他人在郑家,可是,手腕还是长得很呢,展云飞,凭你一个败家子,也想跟我斗——门——窗子都没有!

    做好了一切,云翔伸了个懒腰,在床上躺了半天,骨头都硬了。当然,他没有忽略自己乱七八糟的衣服,也知道自己发起疯来的魔怔,不由得哑然失笑——还真是有点对不起他沈世豪了……脱了皱皱巴巴的衣服,拿出一套干净的,走到镜子前……

    嗯?

    镜子里的展云翔,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伸手耙了耙头发,没问题;低头扯了扯腰带,没问题;瞪了瞪眼睛,没问题;张了张嘴,没问题;抬了抬手臂,还是没问题——到底……错出在哪儿了呢?

    转身拿过蜡烛,再点上一根,他就不信看不出来!

    橙黄的烛火,映着一张瓷白的脸……带了红印子的脖子……还有什么不对劲儿呢?

    视线,在自己的身上扫来扫去——啊!

    这……这……

    云翔嘴角抽搐,看着自己锁骨上一个明显的红痕——大冷的天,竟然……有蚊子!竟然……连蚊子都看他好欺负!

    四十六、背叛

    四十六、背叛

    纪天虹端了一盅莲子羹盈盈袅袅地走出西跨院,走到东厢的书房——这个书房却是她进得的,这里也不像是自己那小院中的书房一般,冷冷清清,反而,是优雅得很——檀香木的门,雪白绸纱的窗,光看外面就风雅得紧了,里面那红木雕花的桌椅自不必说,单单是那耦合色的缎子挂着当作了门帘就十分的吸引人了,桌子上放了一只小小的香炉,里面焚的是让人一夜好眠的甜香,谁家女儿,不愿意半夜添香在此呢?她,自然也不例外,这是她少女时代的梦想啊……这个梦,一直坐到了现在……抬脚迈进书房,朝思暮想的身影就在书桌旁,微微颤动着,似乎……染了些□的色彩。

    听到门口响动,云飞转过身去,抬起眼,所见的却是天虹——纪天虹,云翔的妻子,一个对自己死心塌地的女人……可是,她竟然是拥有云翔的人,动了动唇,他说不出一个字。方才,自己满脑子想到的都是被沈世豪圈在怀里安抚的云翔——那动作那么顺畅,似乎……似乎已经做了无数次一样的顺畅……可是,那位置本该是属于自己的,本该是自己去抱住云翔安抚的!脑子里全是衣衫凌乱的云翔,身上竟然也不由自主地起了反映——只要一想到云翔痛苦的表情,他就兴奋异常——可是,此刻闯入的,偏偏是纪天虹!

    “云飞。”天虹端了莲子羹缓缓走过来,“云翔他又闹你了,来,喝点儿莲子羹消消火……”话未说完,剩余的言语却被悉数吞入了云飞的口中——是的,展云飞吻了她,这个吻,狂野又猛烈,几乎要把她的魂魄带走。

    “告诉我,云翔……他是不是也这样吻你?”放开她,云飞早把那盅莲子羹打翻在地——碰不到云翔,但,至少,他碰得到这个与他夜夜缠绵的人。

    天虹垂着头,心中的狂喜与羞涩在脸上显露出了淡淡的艳红,那个销魂的吻,让她觉得这才是该属于她的新婚之夜——唇上的刺痛,甜蜜得让她疯狂——出嫁两年,她此时才第一次感受到了男女之间的欢愉。展云翔虽然是她的丈夫,可是两人之间的交流并不多,嫁了两年,仅有的几次房事却不过是吹灯拔蜡掀被子上床了事——除了痛,她感受不到丁点儿的柔情蜜意,而还在少女时候云飞所带给她的吻却让她越来越难以忍受自己的丈夫——如果,每次行房时候,不是最后进入自己体内的那物事儿,她几乎都要怀疑这到底是不是欢爱!那个在外面嚣张狂傲的展夜枭,其实,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可她却等不得了,她是个女人,是个正常的女人,她要的,不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云飞……”领口解开,有一双滚烫的唇贴在上面游走,她不由自主地向上挺了挺,伸手回抱了过去——这,才是鱼水之欢。

    此刻,郑府里,沈世豪一回到那只属于他与云翔的小院,也不管其他就直接先进了云翔的屋子——他是混过日子的人,自然知道,昨天那一番折腾之后,云翔这一清醒该会有多难受——当时还不觉得,这半天多的休整,无论是喉咙还是头,都不会好受——刚刚在街上买了薄荷糖,就是为了给他缓解喉咙的不适,几乎是一路捧着,狂奔了回来,就怕他又要闹,可是一进门就见他那小野猫老老实实地歪在床里看着什么东西——不过,早该收起来的蚊帐竟然挂了回来——这,是怎么个道理?

    “云翔!”走过去,见他手里拿的是账簿,不由得哑然失笑,拿了一块薄荷糖放到他面前,“云翔……”声音放得柔了,柔到让钝到迷糊的云翔也不由得身子一震,只呆呆地抬了眼,看着他。

    “小傻猫。”这样看着他,可不就是勾引么——世豪深吸一口气,他绝不能吓到他,“来,吃块糖——薄荷糖,润润喉咙。”再把薄荷糖放到他唇边轻轻绕了绕,“嗓子疼了吧?”说话时,苦笑一下,自己这过分的亲昵动作,还是把他吓到了,看着云翔僵直了身子,世豪胸中一阵气闷,只好把糖直接放到他手上,自己则拉了椅子过来,坐到他对面。

    云翔放下账本,看了看手里的糖,再看看一脸纵容的沈世豪——他的眼神透出的痛苦让他不由得自责起来,似乎方才的躲避是一种错误……客户四,又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看他不知所措的模样,世豪心底一阵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只伸手拿过手中的账簿:“休息一下?王妈熬的粥喝了没有?”

    动了动唇,显然,喉咙里的痛楚让云翔发不出声音,但他还是想要说——从那晚听他说出心意时候的慌乱到现在自己的手足无措,连他自己都要瞧不起自己了——他是谁啊,大名鼎鼎的展夜枭,这桐城的恶少,就这么给个男人几句话搅乱了心虚——真丢人!

    叹了口气,世豪起身出去,不多时,拿了纸笔回来,顺道又拎了一张小桌——北方常用的炕桌,回来桐城时候倒是找了木匠依样做了几张,没想到还真派上了用场。把桌子摆好。纸笔放到他面前,这才开口:“有话就写给我。”

    云翔点点头,拿起纸笔,提起来,腕子悬在半空中,半晌,终于,落笔,写下了两个字,递了过去。

    一见这两个字,沈世豪一下子呆了,傻了眼。他紧紧盯着那张纸——许久,许久。

    四十七、生疏

    四十七、生疏

    那纸上,赫然是“谢谢”两个字。

    眼看着这两个字,沈世豪只觉得好似被人打了一记闷棍,又像是从头到脚被浇了一盆夹杂了冰块的冷水,瞬间,整个人变得手脚冰凉,凉到了心里——凭他的了解,云翔不会轻易说出这两个字,除非……对方真的是对他不错,可是……他却要拉开两人距离的时候……所以,当这两个字落到了纸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绷紧了——抓着手中的纸张,眼睛死死盯住垂下眼帘的那没心没肺的小野猫,恨不得,在他心口盯出个窟窿——好好看看他那胸口里装的,到底是不是一颗心。

    被他盯得心虚,云翔放下笔,头垂得更低了。

    “云翔……”沈世豪伸出手去,松开,让那片纸张落下,“我不要你跟我说‘谢谢’,你没有跟我说谢谢的必要——怎么对你都是我愿意——我高兴!”这傻小子明明对自己也是有些不一般的——纵然不是动心动情,可是情义却是会有的,不然又怎么会在那么恼火的时候让自己带了回来?但是,他一旦清醒,却硬要把这种情义剥离开去,硬生生把自己放到了“陌生人”的位置上——这样,对他来说,安心么?

    云翔脸色变了变,提起笔来迅速写下几个字递了过去。

    “莫非钟子期,枉做俞伯牙。谁慕鸾俦事,凤麒属哪家?”

    既然,说不出口,那么,写又哪里好写得明白?

    看着这五言诗,世豪只能苦笑——什么钟子期俞伯牙,什么鸾俦凤鸟麒麟,他要的……不是这些,绝不是这些!

    “你要说什么?”他笑了笑,“你的意思,是什么?你是俞伯牙,就想要我做你的钟子期?你想要的是什么?展云翔——你写的,我可以当作都是废话,都是废话!凤凰麒麟怎么了?凤就要配凰,麒就要配麟?谁规定的?!你是凤鸟——我就是鲲鹏!”

    几句话,倒把云翔吓了一跳,他急忙抓了纸笔,胡乱涂了两笔——“我只把你当兄弟!”

    “兄弟?!”苦笑一声,“好,好,做兄弟就做兄弟!”把几张纸抢了过来团成一团,“既然是兄弟,就没有什么可跟我客气的,对不对?”扔了纸团,顺势坐到床沿上,“既然是兄弟,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对吧?”

    嘴角抽搐一下,云翔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他这话的意思——下一秒,他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他竟然脱了鞋上床!虽然是坐在自己对面,但是腿已经伸到桌子下面,用被子盖上了,这下,就是“抵足”,只差“而眠“了!

    拿起笔,云翔就要写,手刚悬起,就给他把笔抽了出来。

    “别写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世豪摇摇头,“但是,你不觉得现在真的很冷么?这么冷的天,我那房里又没生火盆,做兄弟的,你打算看我冻死啊?”

    明白知道他在找借口,可是……自己却无法反驳——是自己说要做兄弟的,做兄弟的,抵足而眠是常事儿,别说这样一颠一倒的在床上聊天取暖,就是穿一条裤子,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也是没有什么——可是……自己偏偏跟他沈世豪这样做“兄弟”会十分别扭!

    发掘他往旁边挪了挪,世豪并不过去,只是歪在床尾:“云翔,金老板从安庆请了位唱黄梅调的温老板,唱念做打都不错,据说往年是自安京城唱西皮二黄的,改天去听听?可比那萧家姐妹俩强多了——怎么说是科班出身,那字正腔圆的,真是不错。”

    “……”听是唱戏的,云翔心里一阵憋闷,更是提不起精神了——若说是黄梅调,又有谁唱得比他娘还好呢——不就是凭着那一出《小辞店》就嫁给了他爹么?可是,再怎么用尽心机,却还是没有出头的日子——戏子,一辈子就是戏子,纵然跳出了火坑,也不过时从一个火坑跳到了另一个狼窝罢了。所以,他才要收了雨鹃做二房——不然,他能怎么办呢?他能把这世人的目光怎么办?!

    “金老板是找温老板向萧家姐妹传戏的——而且,这待月楼里还真就没有个生角……”

    “嗯?!”发出一声惊恐,云翔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还是把自己的心情表露了出来,急忙写了几个字,推了过去——“她们现在还不是戏子!真的学了,就离不开这个行当,她们以后怎么办?!”

    “傻小子,她们怎么办是她们的事儿,你现在还有心思去管人家怎么办?!”世豪叹气,“这次分家不成,展云飞一定会有所顾忌的,你还不好好想想怎么对付他,又把心思放在那些不相干的人身上做麽事?”

    “不是不相干。”云翔想了想,又提笔写道,“她们现在的处境怎么说也是我造成的。”略略顿了顿,“但是我不会把溪口的那块地还给她们,一笔是一笔,一码是一码,那块地,是她们家欠我的,就合该我拿走。”在他的人生中,不存在那毫无用处的怜悯与同情,作为一个商人,他的心里眼里所见到的只有利益,尽管可以分出一点无伤大雅的到手的利益用来上下活动,或者是……用来做件让自己安心的事儿,可是,却不能把原则失了,该是他的,谁也拿不走。

    “傻小子,她们的死活,现在有展云飞操心,你还管什么管?”沈世豪摇摇头,“你现在是要专心对付展云飞——他才是你的敌人,而那萧家姐妹俩……即使有祸害你的心思,也没有那个能力。”放下纸张,“对了,这些时候,听说萧雨凤跟展云飞只见接触颇为频繁……似乎满桐城都传得风风雨雨了,你也留心些——萧雨凤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四十八、戏子耽□行□天□下

    四十八、戏子

    不管云翔怎么不乐意,他还是改变不了萧家姐妹俩学戏的事实——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好好人家的女伢子,就是因为听了这黄梅调,给勾走了魂儿,带走了心儿,最后,一个个要死要活的,连哭带闹,是作死上吊,不就是为了那么点儿不靠谱的情啊爱的?

    坐在待月楼里,他却好似坐在刑场上——一面听着萧家二丫头在台上唱得欢实,身边却坐着个随时会爆发的沈世豪——说真的,他还真怕自己若是再说要收了萧雨鹃进房,这姓沈的会不会再一次发飙……他展夜枭没求过神没拜过仙,今天却要破例了——现在可是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若是他一顿没正没经的柴胡,可不就要他把脸面都丢尽了?至于什么做兄弟之类的话,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一个搪塞的借口,却给了那姓沈的一个把柄,真是……失策。

    “天色不早我要转回还。相公你要念蓝井一点,助我一把凉水上肩。你若不念蓝井一点,你走东,我走西,走东走西,我的魏相公,各走各边。”

    这样的戏文,萧雨凤是不会唱的,今天的旦角果然是萧雨鹃,而演生角的,却是个不认识的男人,模样也还不错,扮相也好,举手投足果然不是这萧家姐妹俩能比得的——尽管,黄梅调中演的唱的,多是旦角为主,可是……这戏台上,今天却真让这个生角给压了风采。

    “慢说一担清泉水,就是那泰山我也搬它几搬。助妹一担清泉水。”

    唱得多好,只可惜,就是唱的。

    “凉水上肩陪伴陪伴少陪伴,实实难舍如意的生员。”

    蓝桥会,一个不满家中妻子,一个不满家中丈夫公婆,这二人,一旦遇上,可不就是天雷勾动地火?

    “我与大姐姻缘定,八月十五月团圆。”

    于是,祈求了姻缘定团圆。

    多好的戏文啊……云翔拿着茶杯在周中转来转去,不知道为什么,这出戏,他看的心里憋闷——十分憋闷,憋闷得直想揍——不守妇道就是不守妇道,滛人凄女就是滛人凄女,装什么正直良善?一个个,都跟他妈的展云飞一模一样!

    气得一拍桌子,云翔的这一举动让台上的两人一震,动作都凝滞在了那里。

    众人的目光转了过去,看到的正是这展二少的满面怒气——一个是大名鼎鼎的展夜枭,另一个则是郑城北的幕后老板,他们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个又都把头转了回去,不敢言语。

    “这位小兄弟,不知到我这戏哪里唱得不好?还请指教。”温良玉在台上,十分谦逊,心里的怒火却比平日来得猛烈——他看得出来,沈世豪重视这小子,虽然他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就凭着猜也能猜出来个三四份——他们做戏子的,又有几个不知道这种事儿呢?一个男宠,也这般嚣张——沈世豪,你是把我温良玉当傻子了不成?

    “啊?”云翔一愣,当被人拉了拉手臂的时候,这才发现,原来那台上的生角是在跟自己说话。

    “这位小兄弟,温某是在问,是不是在下的戏唱得不好唱得不对,以至于小兄弟竟然要拍案以示愤怒。”温良玉说话时候,看了看一旁的沈世豪——虽然暂时算是合作了,可是,本质上,他们还是敌人的。

    “哼。”云翔头一次被外人这么质问——尤其是,这个外人还是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的时候,带着冷笑,他伸出手指勾了勾,立刻有了夜枭队的人走上前来,低眉顺眼地叫了声:“二少爷。”

    “你,上去,让他知道知道,到底是唱得好不好。”声音不大,可是,此刻待月楼中却是安静万分的,所以,他的声音也就显得十分突兀了。

    “是。”疾步往前走,一边卷起袖子,到不似凶神恶煞,反而就是在履行任务而已,面无表情。

    “哎哟!”金银花一旁见了惊觉不好,急忙拧了腰肢跑了过来,“我的天老爷哟——我的展二少爷,您老可行行好,这可是沈老板的地方,打出了事儿,可要谁担待啊?”手帕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我的沈老板我的好老板,您倒是说句话啊——这温老板啊,可是咱们待月楼花了大价钱请来的——展二少爷,这待月楼里,头两天您还入了股呢——要是打坏了人,可是您自己吃亏啊!”

    好吧,谁也不是傻子,有钱不赚的是白痴——既然……还真的是如此,展云翔白了沈世豪一眼——就是他骗自己入股,才会让自己有气出不来:“老三,回来。”

    被唤作“老三”的汉子又走了回来:“二少爷,您吩咐。”

    “今天,先放过他。”看了看台上那男人,跟戏子身份不相称的高傲——看起来就惹人厌烦,“真扫兴——不如……赌上两把,试试手气如何?”

    “还是不要的好。”世豪摇摇头,“你这几天倒是高兴,溪口的地也到手了,纺织厂也开始建了,正是风生水起的时候,可我神某人呢?啧啧……我啊……”,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情场失意,赌场……必然要得意的!”

    “哼!”再翻了个白眼,云翔自动忽略了他言语中的暧昧——有生意不做的是傻子,可是……这做生意却也不能太无原则,例如……不分亲疏,最后……再真的把自己赔上,那可就划不来了——他为今之计就是毁了展云飞,毁了他,然后……好好回家过日子……好好跟天虹过日子,“抓牌吧,沈大老爷!”

    “得,我都成老爷了——你一直是叫哥的吧?这下子,不把自己都叫老了?”世豪摸了一张——九点,还算手气不错。

    “哼,我不还是展二少呢么?就你是沈大老爷而已。”云翔眼见自己想要的牌被他摸走,心里一阵不满,脸上自然也就流露出了些许的不耐烦,“快点快点。”看样子,这一局要赢他不容易,只好在下把翻本了。

    “还是改回来叫哥吧,叫声哥,一定让你赢个高兴。”

    四十九、往事

    四十九、往事

    头一次,没输没赢,在推牌九上他展云翔头一次没赢个盆满钵满,这让他很是气闷,狠狠瞪了一旁笑呵呵的沈世豪一眼,他知道,以后可不能跟他一起打牌了——自己凭的不过是记忆力去赌,而这个一旦被人看出,能对付的办法可就太多了,所以,这一次是平手,下一次就会是自己输得一塌糊涂了——这种必败的仗,他展云翔才不打。

    “不玩了。”云翔把牌一推,拿出一个筹码扔给金银花,“去拿两坛好酒,今儿少爷我要好好乐呵乐呵——去把萧家那二丫头给我叫来陪酒。”想到那天受她一撞,现在似乎脑后还跟着一蹦一蹦地疼,他心里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啊?”金银花一愣,但见云翔脸色不算太好,也不敢自作主张,只能看向沈世豪求助,“这……”

    “你先去拿酒吧。”世豪言语温和,轻轻拍了拍云翔的手背,“云翔,那萧二丫头虽然得罪过你,可她就是个傻丫头,你还跟她计较?何况,现在她可是咱们这待月楼的红牌了——摇钱树啊,你跟个摇钱树较什么劲儿?”顺手握住,“你要给她苦头吃,倒是自己先丢了赚钱的工具,可不是得不偿失?”

    “哼!”云翔翻了个白眼,反手抓住他的,狠狠在桌子上砸了一下,倒是没有清脆的响声,这次,确实是有了肉垫的闷声了,“感情,这戏子倒是

    [苍天有泪]恶少第8部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