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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方将他一个一米八的成年男子打横抱起的时候,整串动作行云流水、毫不费力。凤迟龄侧脸在坚如硬石的胸膛上轻轻撞了一下,两眼都直了,咆哮道:“你……放我下来!!!”

    原本早已冻得没了知觉的双腿开始胡乱蹬起,手也没个安分,盯着他的衣领乱抓乱锤,怎么泄愤怎么来。

    荆无忧余光不善地瞥了他一眼,顿时,凤迟龄莫名觉得他的这种眼神像是在望着一个耍着脾性的小孩,呼吸微微一滞,立刻停止了动作,黑着脸威胁道:“我警告你,你如果不立刻把我放下来的话,你一定会死得很难看。”

    荆无忧随意扯了扯被怀中的人拽得歪歪扭扭的衣襟,仿佛笑了一下子,开始迈步朝远处一个方向走去。

    凤迟龄道:“等等,那个人……”

    荆无忧顺着他的视线,冷冷地扫向瘫在雪地上的盛容轩,思忖几秒后,继续前行:“他已经被你打得动弹不得了,噬魂蛊只对带有灵力的尚有治愈功效,以你那惨无人道的踹法,没几个人受得住。等会儿我会去回收,将他交给荆思远处理,这事今后你就别管了。”

    凤迟龄听着听着,困意渐渐用了上来,他强撑着眼皮,不让自己倒头睡过去,喃喃自语道:“我才不想管……”

    荆无忧:“死不了,睡会儿无妨。”

    凤迟龄:“……”

    ·

    等凤迟龄再次醒来后,自己已身处在木屋之中,周围陈设老旧,却还是维持着百年前的样貌。

    木屋之外,雪地之中,沿途落下一人脚印。他一个人躺倒在干净的席子上,双目紧闭,蜷起身子,冻得直打寒噤。

    倏地,眼皮上透着隐隐约约的暖光,凤迟龄睁开眸子,柴火在离自己一定距离内燃烧着,凤迟龄盯着这片火光,平静说道:“你不怕点燃了整座屋子吗?”

    荆无忧在他身边盘膝坐下,似笑非笑道:“这木屋连雷霆劈下都能安然无恙,区区一点星火,何惧之有?”

    凄冷的木屋霎时暖了起来。

    借着暖光,凤迟龄的身体似乎缓和了一点,借着不经意地抬眼一望,望见火光将荆无忧的半张脸映照得如同暖玉,之前被戾气充盈着的脸顿时柔和了不少。

    他没有立刻转移视线。

    荆无忧眼珠一转,突然瞥向他,凤迟龄随即闭上眼睛蠕动了下身子,四肢动作像是不协调似的,尤为不自然。

    荆无忧挑眉笑道:“你在干嘛?”

    凤迟龄道:“躺得麻了,想换个姿势。”

    荆无忧欲动身:“我帮你。”

    凤迟龄喝道:“不用!”

    “……”荆无忧锐利的五官显现了一丝柔和,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思虑几秒后,突然问道,“你还冷吗?”

    凤迟龄虚弱地看向他。

    接着,就听见荆无忧淡漠地说:“那么把衣服脱了。”

    凤迟龄:“……”

    荆无忧看他不动,又重复道:“把衣服脱了。”

    凤迟龄以为自己听错了:“……啊?”

    “啊什么,你的衣服之前浸在雪地里已经湿了,现在贴在身上只会让身体更冷。”

    说完,他就要起身上前,亲自将他把衣服脱下。

    凤迟龄连忙裹紧自己,神色仓皇,语气急促不稳道:“等等,你这是要让我裸着吗?”

    此时,荆无忧的手已经触及到凤迟龄的腰带上,自说自话道:“看来我还是帮你脱比较好。”

    “等等!!你到底要干嘛?”

    凤迟龄看着荆无忧的脸,后知后觉道:“啊……我明白了,你不会是想直接用身体来为我护住暖气吧,哈哈哈哈哈………”

    想想他又觉得不可能。

    不料,荆无忧从容回答道:“是这样没错。”

    凤迟龄:“……”

    凤迟龄:“再见。”

    说完,他势必爬也要爬走,却终事与愿违,被身后的荆无忧拖着一条腿拉回原地,趴在席子上。

    “老实一点,这关系到你的命,这里虽然没有热水,但这个方式能让你好受许多。等体内的毒素消停下来后,再想着用热水浸泡身体解毒。”

    凤迟龄回头问道:“你怎知道这么多……”

    荆无忧眯眼看着他:“因为几十年前,我也中过那王八蛋的毒。”

    正在凤迟龄为之走神时,荆无忧已经将他的外衣给脱了下来,似笑非笑道:“都是男人,你怕什么,难道还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不成?”

    愣了半晌,凤迟龄的耳垂不易察觉地红了几分,慢吞吞地扒开他的手,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是,我只是……不喜欢别人碰我……你别碰我。”

    “我知道你向来不喜欢有身体触碰。”荆无忧一手按住凤迟龄的两条手臂,一手有条不紊地替他脱衣服,“但是忍一下。”

    凤迟龄蹬腿踹他,被他截住。

    荆无忧冷声告诫道:“趁我现在不想对你做什么,给我老实一点!”

    “滚你娘的臭小子!少给我得意忘形!!”

    ·

    脱完之后,凤迟龄抱着膝盖蹲坐在远处,荆无忧取出原本铺在床上的一条夏日用的薄薄的毯子,抱住了他的身体,随后走到一边,开始为自己宽衣解带。

    凤迟龄眼睫微颤,视物模糊不清,那双好看的眸子只里隐隐照出对方身形的轮廓,他问道:“你又在干什么?”

    问完,他也没变化动作,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只听前方传来:“脱衣服,否则怎么帮你控制体温……你一直看着我作甚?”

    凤迟龄闻言,默默将视线转移开来,拢了拢身上的毯子,盯着地板不再言语。

    荆无忧将他别扭的反应收入眼底,回过头,无奈且苦涩地笑了笑。

    第85章 忍耐

    火光打在木质的墙壁上, 没有因此而燃烧起来。

    单薄的毯子盖在凤迟龄与荆无忧的身上,两人肩膀紧紧相贴。空气异常静谧,只能听见细微地连星火溅射的声音。

    一旦凤迟龄朝旁边挪了一点,又或者肩膀倾斜了一点,都会被对方重新掰正坐直。

    对此,他道:“我与你早已无任何瓜葛,你何必这样?”

    荆无忧凝视着火光, 兀自回答道:“‘毫无瓜葛’?那只是你以为,想用这四个字轻松撇清,哪会那么容易。还有, 你最好不要想着逃,这次我不可能再放你走的。”

    凤迟龄垂下眸子,突然说道:“荆无忧,我认真问你, 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余光扫到身旁之人仿佛愣了一下,凤迟龄斜眼瞧他, 神色不苟言笑,见对方也平静地望着自己,两相无言。

    果然变得与以前不同了。换做是以往,他的小师弟一定会站在他面前, 挂着腼腆的笑容,目光坚定地看着他,回答他是。

    可现在,他看到的不过是一双暗无星光, 漆黑的见不着底的深渊似的眸子。

    冷漠、疏离。

    凤迟龄无声地笑了笑。

    对方的回答不是已经很明显了么。

    他转移话题,说道:“我与盛容轩交手的时候,察觉出他的身手与当日出现在九火琉璃台的锦衣人很相似,便有意去扯他的脸,果不其然,他擅长易容。而他又是沈烨清的手下,我不相信沈烨清是无辜的,让他留在荆思远的身边终是不妥。”

    荆无忧盯着他的嘴唇看,淡声道:“百年间,我时常去南阳城拜见,他待我和太子殿下都很好,不用你瞎操心。”

    他的这番说辞就很恶心人了,凤迟龄向来都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他之所以出言提醒的原因有二。

    其一,是一百年前的因洛潇的死而结下的恩恩怨怨。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奉还。凤迟龄不想放过任何

    有其心之人。

    其二,荆无忧这个人……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他明明是这么想的,可到头来却被一句“不用你瞎操心”给轻而易举地驳了回去,凤迟龄脸皮又薄,脸色登时就变得很难看,忿忿说道:“我在跟你好好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荆无忧冷笑道:“以前不肯好好说,现在却想着同我好好说话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凤迟龄面部肌肉一抽,当即就要掀毯子,被对方用力拽住手臂,他本就是个好强,不甘受制的人,挣扎之下,往荆无忧的脸上甩了一耳光。